康熙活的时间太久了,别看胤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得离谱。
处置皇族宗室的内部矛盾,辈分大,就是有优势!
衍潢这一辈,共有十三个兄弟,其中九个早夭,健在的共有四个。
其中,衍潢的九弟襄德,被康熙故意过继给了他六叔伽兰保。
这一次,闹矛盾的就是衍潢的九弟襄德和七弟衍德。起因也很荒谬,居然是为了一只红领绿鹦鹉。
在大清,笼里的鹦鹉,属于八旗子弟们,必备的出门神器。
其中,红领绿鹦鹉,属于是神器中的神器,极为稀有。
衍德居然偷了襄德的红领绿鹦鹉,就为了在八旗纨绔堆里,显摆他的本事,
结果,偷出去的是活鹦鹉,回来的却成了死鹦鹉。
要知道,这年头的京城里,红领绿鹦鹉,已经被炒作到了千两银子一只的天价。
襄德自然不可能吃这么大闷亏了,揪着衍德不肯放。
结果,两个亲兄弟之间,越说越激动,居然动了手。
衍德被愤怒的襄德打破了头,流了很多血,奄奄一息的躺床上了。
请的太医不敢担责,从显亲王府出来之后,就通知了宗人府。
因是镶白旗旗主家的大事,宗人府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禀给了康熙。
康熙做梦都想削弱旗主们的权势,便故意派了胤出面,看看有无机会,趁机夺几个牛录?
胤的八抬大轿,刚进西直门,就碰见了特意等他的宗人府左宗人,镇国公扎尔布。
镇国公扎尔布,是豫亲王多铎的曾孙,算是胤的平辈堂兄。
“请十五爷安!”扎尔布完全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给胤扎千请了安。
扎尔布的爵位虽然远低于胤,毕竟是平辈的堂兄弟,胤赶紧侧身相避。
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
礼数这玩意,除非是有明文规定的逾制问题,否则,不管怎么掰扯,都有几分道理,其核心是看身份和权势。
宗人府看似权力极大,实际上,事事都要请旨而行。
傻子都知道,宗人府不过是今上用来打击皇族宗亲们的执行工具罢了,没有半点决策权。
胤就不同了,作为今上的亲儿子,又总是代表今上处置皇族的内部矛盾,他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今上的决策。
不然的话,管相,岂是白叫的?
只是,胤和扎尔布,当街讲足了旗下权贵的礼数,进出西直门的官员、商人和百姓们,却苦不堪言。
实际上,扎尔布到西直门前的时候,已经派人通知了步军衙门的人,他要等胤。
步军衙门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挥舞手里的刀枪和棍棒,驱赶着官民们,避入了附近的小胡同里。
实在躲避不及的商人和百姓,就只能乖乖的跪下等着了。
当是时,进出西直门的整条大道,也跟着被清了场,禁了街。
等胤和扎尔布,讲完了旗人的礼数,先后登轿离开了,地处交通要道的西直门前,已经挤得人山人海。
在吃人的大清,有权幸福,无权痛苦,才是整个社会的底色。
显亲王府门前的护卫,看见胤的仪仗队伍,赶紧禀报了进去。
等胤下轿之后,显亲王衍潢已经下阶相迎。
“侄儿衍潢,请十五叔大安!”衍潢毫不迟疑的扎千行了礼。
衍潢是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远高于胤,照国礼的规矩,胤这个小贝勒应该率先行礼。
可是,事事都要看胤眼色的衍潢,压根没胆子端出亲王的架子。
反正吧,只要实力足够强横,家礼和国礼之间的自由转换,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在大清,位卑者或是权小者,若是没有点眼力介,擎等着挨整倒霉吧!
胤何等精明,他自然不可能落人话柄,他赶紧侧身避开了衍潢的礼,同时扎千下去,恭敬的说:“贝勒胤,请显亲王大安。”
衍潢抢先出手,扶住了胤的手臂,故意埋怨道:“十五叔,您莫要折煞侄儿啊!”
PS:今天有点时间,月票超过3000张,至少有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159章 告胤的黑状
礼数客套完之后,衍潢拉着胤的手臂,小声说:“家门实在不幸,出了两个不懂事的孽障,还请十五叔您高抬贵手,帮着在皇上的跟前缓颊。”
衍潢不怕罚俸,也不怕削爵,就怕康熙借此机会,夺了他手下的牛录。
旗主的根本,就是门下的牛录。没有牛录的旗主,就是任由皇帝宰割的牛马而已。
在大清,皇族宗室诸王并不拥有自己的封地,而是通过统帅旗下的“牛录”,来展现其权力。
这种独特的制度安排,使得清初时期的旗主诸王们,拥有庞大的政治力量。
衍潢为旗主的镶白旗下,原本就没多少个牛录。
上次,老四被册为和硕雍亲王的时候,一次性就分走了镶白旗汉军第五参领下的十五个牛录。
实话说,衍潢心疼的差点当场掉了眼泪。
所谓的十龙夺嫡,不如说是十龙争宠。
以康熙掌握的绝对权力,除非采取玄武门继承法,否则,没人玩得过康熙。
上次,在太和殿内,九成旗主诸王和满洲勋贵支持老八接任太子,即使胤没出大力,康熙也是必胜之局!
当然了,胤从中捞取了足够的政治资本,这才有了管相的绰号。
在顶流天龙人的圈子里,一旦站了队,就必须脚跟站稳,绝不能三心二意。
胤的立场是,绝对忠于康熙,趁机培植自己在军方底层的势力。
拉拢一个参领,远不如拉拢一个佐领。拉拢一个佐领,也远不如拉拢一个骁骑校。
真到了关键时刻,一群骁骑校真敢跟着胤拼命。而参领和佐领们,很可能瞻前顾后,想赢怕输,多面下注。
著名的武昌首义,领头的居然是个副班长,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表面上,胤是真不结党,和任何重臣都不交往。但是,胤暗中搞的都是全斗焕的那一套把戏。
胤知道康熙的心思,老皇帝做梦都想找借口,再罚几个牛录出来。
所以,衍潢的请托,对胤并无卵用。
“有旨,著衍德和襄德,明白回话!”胤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衍潢只能干瞪眼。
明白回话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说谎就是欺君的大罪!
借着欺君的由头,康熙正好下手,再划走几个牛录。
因为,亲王府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衍潢至少有个管教无方的责任。
很快,襄德就被叫到了胤的跟前。
胤冷冷的问他:“皇上问你,为何下毒手,把你哥哥打成重伤?”
襄德也知道胤的厉害,便小声说:“回皇上,衍德不仅偷走了奴才的红领绿鹦鹉,还故意弄死了……”解释了一大通。
胤很有耐心的等他说完了理由,这才又问:“仅仅是偷了只鹦鹉罢了,就敢把哥哥打成重伤?”
“这个……”襄德有点急眼了,就解释说,“那只鹦鹉至少值千两银子。”
胤心想,铁杆庄稼真是养蠢人的“好”制度,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来呀,把襄德锁了,拿交宗人府治罪!”胤径直翻了脸,下令抓人。
为了一只鹦鹉,就敢把亲哥哥打成重伤,不管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衍潢见胤突然翻了脸,心里有点慌,赶紧凑到胤的跟前,小声说:“十五叔,若能帮着在皇上跟前缓颊,侄儿必有重谢。”
胤淡淡的说:“重谢就不必了。”
衍潢能给的东西,康熙那里都有,胤真不稀罕。
而且,不能给皇位的事情,对胤而言,都不值一提。
抓了襄德后,胤又吩咐人,帮衍德传了伤科的太医。
直到胤登轿之前,衍潢还想找他暗中勾兑一下。
可是,接了暗号的乌林,高声说:“起轿!”
没办法,衍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胤走了。
胤回清溪书屋,还没行完礼,就听康熙问他:“削几个牛录有望么?”
“回汗阿玛,又不是衍潢犯罪,怕是不太容易削牛录。”
胤比谁都清楚,削夺旗主和领主所属牛录的大事,直到半个世纪后的乾隆朝,才算是彻底摆平。
解决旗主们的大问题,根本急不得!
若真是操之过急了,反而会逼出大乱子。
听胤这么一说,康熙自己也觉得,他有些过于心急了。
“唉,旗主诸王不安分,终是心腹之患。”康熙忽然问胤,“有人告诉朕,你竟敢私通平王福晋?”
胤对康熙的态度是,你不问,我就敢装傻。你问了,我必须说真话。
“回汗阿玛,臣儿一时鬼迷了心窍,没有管住性子……”胤赶紧跪了,主动承认了,他和曹佳氏,确实很有几腿,还整了个福彭出来。
“哼,你好大狗胆?竟敢凌辱世袭罔替的郡王旗主?”康熙显得很生气,顺手抓起玉制的痒痒挠,狠狠的砸在胤顶戴上,“你昏头了?谁的女人都敢碰?”
“臣儿确实没忍住熟透之妇的诱惑,等醒悟之时,已经酿成了大错。请汗阿玛重重的治罪!”胤老老实实的伏地请罪。
“啪!”康熙又拿着痒痒挠,连续狠砸了四五下,气哼哼的骂道,“偷吃了也不知道擦干净嘴巴?”
胤小声说:“曹佳氏身边的坏人太多了,臣儿总不能都处置了吧?”
“来人,关在马厩里的二等王府护卫长青,赐白绫一条。”康熙冷着一张麻脸,吩咐说,“平王府首领太监小张子,割了舌头,送去豹园!”
“!”守在门外的一等侍卫关保,当即接了旨。
胤一听就懂,肯定就是这两个家伙,泄露了他暗中偷曹佳氏的隐私。
康熙处置了后患之后,冷冷的说:“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太心软了,早点告诉朕,不好么?”
胤心想,这种隐私大事,我要是主动告诉你,那才是大傻子呢。
“回汗阿玛,臣儿也怕丑嘛!”胤一说这话,顿时把康熙气笑了,“你个狗东西,太猖狂了,畅春园骑马的殊恩,真不能给你!”
胤秒懂了,他和曹佳氏的私情,这就算是涉险过关了!
“不过,也不能太便宜你了,你必须帮朕削了平郡王的十个牛录,才能抵罪。”康熙也没轻易的放过胤,逼着他想办法服从大局。
“。”康熙开出的抵罪条件,已经极为优厚了,胤真没胆子拒绝。
见胤答应了将功赎罪,康熙忽然问他:“你究竟喜欢曹佳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