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斛律光的大军进攻的甚至没有封子绘招降的快!
几乎是封子绘到一个地方,只是刚刚表明了自己是邺城来的劝大家不要追随平秦王高归彦造反,下一秒话还没说完城池的大门就打开了………
鬼才愿意跟高归彦一块儿造反呢!
高归彦上任总共没俩月,冀州人跟他能有什么感情?
更何况就算是有感情,高归彦突然莫名其妙造反,名不正言不顺是为逆贼,逆贼则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大家伙儿有病才跟他一块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玩儿!
如是者三,斛律光和封子绘也是明白过来味儿了,于是干脆也不动刀枪了,直接就是全军卸甲,火速的往冀州城下赶去。
让封子绘在前面顶着个大旗上面写上,皇帝知道冀州人不是要造反,大军也不是来讨伐你们的,只诛杀首恶高归彦!
所以斛律光甚至没用一兵一卒,只是不断的让封子绘在前招降,居然没用几天的时间就杀到了冀州城脚下!
直到这儿之后,斛律光才命令士兵穿上甲胄带上兵器准备作战!
然而斛律光还是高估高归彦了………
从大军到了之后,冀州城内就不断的有官员趁着夜色跑路出来投靠。
“冀州城内兵员几何几何,有多少多少是平秦王的兵,现在分为了两派,一派想打,一派只想守………”
“早就跑路啦!城内的官员都是大齐的官员,他们有的走不了,有的现在正在筹谋着前来投奔!”
“朝廷大军一到,平秦王就紧闭城门,要全城人与他共进退,长史宇文仲鸾等人不从,竟被其当场杀掉祭旗!他自封为大齐大丞相,要号令冀州军民一起讨伐奸臣!如今城内官员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冀州城内现在士兵军心如何如何,有多少人不想打云云………”
几乎每一天都有官员跑路出来给他们送上新鲜的“每日快报”………
斛律光对冀州的了解,现在比高归彦都要多了!
斛律光知道,高归彦也知道,因此斛律光干脆直接摊牌了,他甚至连大军都没有调动,只是带着几百亲卫缓缓走到冀州城脚下,对高归彦吼道:“大王贵为宗室大王,世受国恩!何其尊贵?为何竟为国贼!”
高归彦便是也登上城池,对着斛律光大吼道:“孝昭皇帝初崩之时,六军百万,悉在臣手,然而臣却投身向邺,奉迎陛下!当时不反,今日岂会反邪!只是因为深恨高元海、毕义云、高乾和、和士开、祖诳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几人,即临城自刎,向陛下谢罪!”
斛律光闻言便是大骂道:“自古为臣子者,逼君主杀政敌,岂不为反邪!大王若是识相,还是速速下城,与我一同返回邺城请罪,不然顷刻城破,便为刀下之鬼也!”
回应斛律光的只有高归彦的怒吼:“放箭!”
斛律光四周的亲兵急忙的便是举盾上前护住斛律光匆匆退去,随后斛律光大军开动,顷刻间便是向着冀州城压来!
然而回应齐军的却并不是猛烈的迎头痛击,城墙上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反击的!
于是高归彦的下属当即便是对高归彦抱拳道:“大王!军心不稳!事有不成!还是撤吧!”
高归彦仰天长叹:“早知有今日,当初宁为孝昭之臣也!”
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当初的高归彦选择为了利益扶持高湛放弃高百年,那么又岂会想到今日会死在高湛的手上!
然而这个决策毁掉的又岂止是他?同时也为北齐的基业,带来了毁天灭地的打击!
“我在出城之日,曾偷听到平秦王所说,要联合幽州兰陵王,一同谋反!”
斛律光收回了视线,瞳孔微缩的看向身后的老者:“你说什么?”
那老者喘着气蹭掉了脸上的灰土:“千真万确,老朽出城之日,使者已经赶赴幽州了!将军千万小心提防,平秦王极有可能向幽州逃去!”
斛律光根本就不关心高归彦往哪儿跑了,而是………高肃也要反?!
高肃要是反的话,带来的危害恐怕就不是高归彦能比的了!
因此斛律光火速的便是派人返回晋阳报信,然而斛律光终究是晚了一步,因为高肃在等到了那个使者和高归彦约定共同起兵的信之后,差点儿没当场笑死!
于是甚至都没跟陈季璩他们商量,连夜命人将那使者砍了之后,带着使者的脑袋和那封信前往晋阳汇报给高湛。
高湛大怒当庭怒骂高归彦离间他们叔侄的感情,随后甚至厚赏了前来送信的幽州使者,命他回去告诉高肃,咱们叔侄俩的感情不用说的,九叔我对你绝对是无条件的信任!
而此时接到斛律光消息的高湛也是不再恐惧,当下便是命斛律光将高归彦抓回邺城来!
斛律光知道高肃并没有响应高归彦之后也是放心下来,当下加大了攻城的力度。
本身就是被高归彦的人裹挟着造反的冀州军民当然撑不住了,于是没两天的时间,高归彦便是命人打开城门,随后单枪匹马的便是准备向幽州逃去!
结果他可能是误会了,把自己也当成了高肃一样,以为能在几万大军之中来去自如………他才刚杀出城门,便是被齐军给按下了………
于是几乎没造成多大损失的这场仗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斛律光将封子绘留下来整理冀州,而他本人则是带着高归彦返回邺城了。
高湛听说高归彦被平定了,当下便是又解恨又气冲冲的也回到了邺城。
高湛倒是没有立即宰了高归彦,反而是派高睿来责问高归彦为什么要造反。
高归彦便是对高睿道:“陛下让高元海、高乾和这些黄口小儿挟制于我,我怎能不反?若陛下重用的是赵彦深,我又怎会心怀怨恨?”
高湛闻言大怒,高归彦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摆明了说是因为自己是是识人不明的昏君,所以他才会造反清君侧了?
怎么你造反,错的难道是我?!
于是高湛大怒之下又命和士开前去羞辱斥责高归彦,一定要高归彦说出自己造反的原因是因为想篡位!
高归彦当然也知道高湛的心思,然而自知死期将至,又岂会落人口实,于青史之上留下个反贼的骂名?
于是他越发癫狂,对和士开破口大骂:“奸贼!逆贼!国贼!恶贼!今日之我,便是他日之你!你操弄权术之小人!陛下不能识你,反叫你这等贼子窜居高位!天呐!难道我大齐注定国祚难以绵延!我大齐基业,注定要毁于你这个小人之手吗!”
和士开闻言便是大怒,却压住心头怒火,缓缓蹲下对高归彦劝道:“大王,老实的说出陛下想说的,没准儿能为家里人讨个活路呢?”
高归彦闻言沉默了许久,随后便是长叹一声,闭上双眼许久方才是轻声开口道:“高元海收受毕义云的房宅,任命他为本州刺史,还赐予后部鼓吹仪仗。”
第302章 权术排挤
“他区区高元海有何功劳?又是何人?而我身为藩王,官居太宰,却没有得到鼓吹,所以要杀高元海、毕义云方能解恨。”
和士开这方才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下摆:“您再好好儿想想,想明白了再说。”
高归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再开口了,他能退步到自己是因妒忌起兵已经不错了,真要自己承认自己是图谋不轨,他无论如何也不肯!
和士开无奈,也只能是就这样对高湛回报了,高湛知道跟高归彦较这个真也没用了。
于是便是命刘桃枝将高归彦带进宫来,当着文武群臣的面,高湛大怒的将高归彦骂了个狗血淋头,而高归彦只是一味的磕头不语。
高湛便是命人给高归彦议罪,满朝文武有什么好说的?都造反了,自然是死罪!
于是高湛便是命刘桃枝将高归彦关在一辆露车上,嘴中衔枚噤声,双臂反绑于背后,又让刘桃枝站在车上,用刀架着高归彦的脖子,后面让人击鼓跟随,从皇宫中声势浩大的在整个邺城游街。
最后在菜市场上,将高归彦以及他的十多个子孙全部押上砍头示众!
就算是这样,高湛依旧不解恨,于是想起当初清河郡王高岳是被高归彦向高洋进谗言弄死的,现在高岳的子孙还在当奴隶,于是当场将高岳的子孙释放,并且将高归彦的所有亲人全部赏赐给高岳的子孙世代做奴隶!
“当初清河王对年少的平秦王十分刻薄,甚至连衣食都不能供给,所以长大之后的高归彦记恨在心,恰逢景烈帝厌恶清河王,故进谗言,使清河王子孙世代为奴。”
“只是当时的平秦王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隔多年之后,他自己却也因为谋反,子孙永远沦为了清河王子孙的奴隶,只能说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祖看着刑场上血流成河的场景,感慨万千的对身旁的和士开轻声说着。
而和士开却并没有文人这样悲春伤秋的雅兴,当下只是对祖道:“如今平秦王高归彦已死,接下来是不是该对河南王动手了?”
祖笑着摇摇头:“过犹不及,弄死一个平秦王已经引起了河南王和赵王的注意不满了。”
和士开闻言便是骤紧眉头:“走了一个平秦王,又来了一个赵王………现如今你我还是被河南王赵王压制,你的计谋看起来也没那么有用!”
祖闻言便是自信的摇摇头:“看似没什么变化,然而宗室出了这么一件事,岂不正是贤兄您为陛下重用亲近的时候?赵王也未必就为陛下多么亲近信重!”
和士开看了祖一眼:“所以接下来要对赵王下手吗?”
祖只是摇摇头:“非也!对宗室可以到此为止了,以贤兄您目前来说,应当是伤害不了河南王的。”
和士开挑眉:“怎么说?”
祖便是笑着道:“您别怪我说话直,而是事实就是如此………陛下如今居于邺城,河南王居晋阳,虽然隔了这么远,陛下却时时刻刻的惦念着河南王,甚至于连饮酒之时,都要派使者前往晋阳告诉河南王一声!您觉得,盛宠若此,是您现在能动的吗?”
和士开闻言沉吟了起来,这件事他也听说了,高湛有一次喝多了十分想念高孝瑜,便是居然派使者乘星夜马前往晋阳,对高孝瑜说:“朕现在在邺城饮一杯酒,将它倒进漳河里,希望你能在晋阳也喝一杯,我们兄弟遥相敬酒啊!”
甚至叔侄之礼都顾不上,直接称呼高孝瑜为兄弟了………
祖见和士开转过这个弯来了,便是继续道:“接下来贤兄您要做的是赢得陛下的亲重,要如此,必先扫除三个人。”
和士开双眼微眯:“高元海?”
祖笑着点头:“除掉平秦王高归彦之时,陛下第一个想到的是河南王高孝瑜,高元海、高乾和以及毕义云,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和士开闻言便是冷笑了一声:“不过是三个跳梁小丑罢了,我要解决掉他们,也不过是翻掌之间!”
于是和士开便如祖所言,自此之后越发的缠着高湛,一有机会便劝高湛应该及时行乐。
和士开知道高湛不是喜欢繁文缛节的人,所以就故意装做鄙陋的样子,只要是面对高湛,就一定是如普通人一样相处,甚至不时的抚摸高湛的肩膀下体,两人互相取乐挑逗,形状十分不堪。
渐渐的和士开与高湛不再局限于内宫之内如此,就连朝堂之上,二人谈笑之间都仿佛亲兄弟一样,丝毫没有君臣之别,常常令许多大臣都是不忍直视的偏转过头去以袖遮面。
这一日高湛又不想上朝了,和士开便是劝高湛道:“自古以来的帝王如今何在?尧舜禹汤与桀纣也不过是一样的化作了尘灰!陛下您应该趁年轻力壮的时候,恣意作乐,一天快活胜达万年,国事可以吩咐大臣办理,您没有必要亲自操劳!”
高湛闻言大喜:“正应该是这样啊!今日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朕才是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过来!”
于是和士开借此,成功的进入了权力中枢,不管是什么政务,悉数都委托到和士开身上,和士开处理不了的,才丢给高孝瑜高元海等人。
高湛听了和士开的话,便是当即摆下酒宴又是一日纵情,然而正自高兴之时,一口酒下去却是猛然喷出!
一旁的侍者急忙的便是上前帮高湛抚胸,而和士开也是急得蹦起来:“快去召徐之才进宫为陛下诊治!他死哪里去了!”
高湛却是摆摆手:“你也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歇一歇,歇一歇就好………咳!咳咳!”
却原来是高湛早年间便是患上了哮喘之类的气疾,时常饮酒之时便发作起来。
和士开见状,便是躲到一边暗自抹泪,高湛见了,心中一暖:“从今往后,朕会为你忌酒的!爱卿这是不谏之言,比起多少大臣劝谏,还要有用啊!”
和士开闻言,这方才是跪在地上请高湛忌酒,而高湛也果然从今往后不再饮酒了。
和士开也因此地位越发的与高湛亲近起来,然而这种亲近自然是引起了高元海和高乾和等人的注意。
于是三人趁机向高湛进言,说和士开这个人就是个弄臣,陛下养着他可以,可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啊!
高湛闻言大怒,便是将三人都斥责了一遍赶出宫去,而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一旁的和士开方才是走进来劝高湛息怒,之后便是开始给高元海等人上起了眼药………
高湛听了,果然对高元海等人心下厌恶了起来,实际上他本来就讨厌高元海等人。
高元海是个十分庸俗的人,甚至在高洋当政期间还假惺惺的为了表示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不饮酒啖肉,甚至向高洋建议,咱们整个北齐都不该喝酒吃肉!
高洋虽然的确信佛,也觉得喝酒吃肉不好,然而他自己就喝酒喝傻了,自然也管不了天下人喝酒吃肉!高洋虽然癫,也没癫到这个地步,因此就没答理他。
高湛因为这件事,觉得高元海这个人太虚伪了,很显然,古人是不惯素食主义者和可爱动物保护者的毛病的,满朝文武都因为这件事觉得高元海这个人“诈仁慈而好祸乱”。
高湛虽然也听说了,却因为高元海当初也是为自己登基出过力的,所以依旧重用高元海。
然而此时和士开一说高元海等人的坏话,高湛便想起来高元海曾经的这个骚操作了,于是心下越发的厌恶疏远高元海等人了。
祖见时机成熟了,便是命人悄悄的伪造了一封毕义云写给高元海的信丢在宫中,恰好被给事中李孝贞给捡到了。
高湛知道了之后大怒,觉得高元海和毕义云连天下政务都能遗失,太不靠谱了!
于是当下将高元海召进宫中,又命人将兖州刺史毕义云给叫回来,罢免了他的官职。
之后高湛亲自抽出马鞭,将高元海按倒在地一顿狂抽!
高元海叫屈,高湛便是更怒:“你冤枉?你有什么冤枉的?当初是你唆使我反叛,以弟反兄,多么不义!用邺城的兵力抵抗并州,多么愚蠢!你这种又蠢又坏的人!朕怎么会亲近你这种人!”
于是高湛当即下令,将高元海高乾和毕义云的职务全部撸掉,高乾和毕义云废为庶民,而高元海则是被外放为兖州刺史!
而朝中失去了高元海等人,高湛自己又越发的不上朝,政务谁来处置?
高湛便是将高孝瑜召回邺城,反正当初高孝瑜是被高归彦赶出去的,高归彦现在都死球了,自然也就没人管了,于是高湛急忙的将高孝瑜召了回来,自己就越发心安理得的和和士开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