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4节

  这也是孙策一生少有的败绩,若非此败,孙策征伐江东的时间恐怕就会提前。

  严毅又问起乌程的山越和山贼情况,姒青如数家珍,为他做了一番介绍。

  “钱铜和邹他是盘踞在乌程附近的最大两股山贼。一个在西,一个在南,各自拥兵五千,不可小觑。钱铜更是扼守住了乌程通往海盐和余杭的要道,少君领兵进驻海盐后,一旦钱铜出兵拦截粮道,少君就会成为孤军。虽说海盐不缺粮秣,但兵卒士气必然会受影响。大帅一直想剿除二贼,只是钱铜和邹他唇齿相依,互为奥援,大帅屡次征伐,皆是受挫。”

  姒青的话让严毅感受到了危机,而且是近在咫尺的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严毅暗暗将钱铜和邹他列入剪除名单,然后继续向姒青询问募兵之策。

  “第三个途径是从丹阳募兵。丹阳民风彪悍,丹阳兵以勇猛善战著称,作战意志更是无可挑剔,堪称江东翘楚。”

  姒青目光灼灼地看向严毅:“吴景驱使丹阳百姓攻城,死者不计其数,丹阳百姓畏吴景如虎,纷纷逃往外郡,光是涌入乌程的百姓,恐怕就有上千户。少君可以从丹阳流民中招募士卒,特别是那些抵御过盗贼的部民,稍加训练,就是精悍之兵。”

  丹阳兵的勇悍,严毅在前世就已听过,闻言笑道:“此乃天赐之兵,不可错过。明日我们便出城募兵!”

  建言能被采纳,姒青也很是振奋,连忙抱拳应诺。

  严毅兴致大起,喝到微醺,方才唤来仆从,让其收拾一座宅院供姒青居住,又命人送去衣物钱帛,调派了两个婢女过去伺候。

  姒青离开后,严毅唤来察事官裴寂,让其将钱铜和邹他的情报卷宗送到自己住处。

  察事府是由严白虎设立的情报刺杀机构,衙内尽是其多年蓄养的死士,察事官裴寂,更是严白虎绝对的心腹。

  严毅曾试图让裴寂派出死士刺杀孙策,为严白虎所阻。

  但若只是调查钱铜与邹他这类小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察事官衙内早就堆满了钱铜和邹他的卷宗,根本不必查,调来便是。

第5章 出府

  “毅儿在调阅钱铜和邹他的卷宗。”

  “还让裴寂派人绘制钱铜辖地的地舆图,说是要制作沙盘,沙盘是何物?”

  “我刚罚完姒青,他就把人领了回来,成何体统!”

  严府后宅,严白虎背负双手,在屋内走来走去,脸上的胡须随着说话不断颤动。

  徐瑛跪坐在席榻上,手里拿着一卷粮秣账册,正在仔细观看,忽然皱眉道:“你能不能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等毅儿来了,你问问他不就是了。”

  “我总觉得毅儿最近变化很大。”严白虎压低声音问道:“夫人有没有这种感觉?”

  徐瑛瞪了他一眼:“儿子长大了,知事了,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要像以前那样,你才高兴?”

  这时,严毅从屋外走了过来,严徐二人连忙噤声。

  严毅装作没有听见二人所说,轻咳一声,说道:“父亲,母亲,明日我要出城招募两曲辎重兵。若是有所耽搁,便在城外住上一夜,隔日再回。”

  严白虎顿时就把姒青和卷宗之事抛到了一边,两道浓眉拧在一起:“军中自有役民和军奴运送粮秣器械,招募作甚?”

  一个月相处下来,严毅基本上已经摸清了严白虎的脾气,有徐瑛在场,这厮就是个惧内的莽汉而已。

  他早已想好说辞,当即道:“民夫和军奴毫无战力,敌军一来,立时溃散。与其分兵保护粮道,不如招募青壮加以训练,使其运送辎重,可以有效防止敌军袭粮。另外,如此多的流民涌入乌程,如果聚众闹事,也是隐患,如果能将其中的精悍之民招募入军,隐患自然也就消除了。”

  严白虎有心驳斥,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些冗余的军奴,难不成要白白养着?”

  “父亲可以把县里的荒地分给这些军奴,让他们种地纳粮。”

  严白虎摇头道:“哪里有多余的粮种和耕牛给他们?”

  “父亲可以找县里那些豪族‘借’,这些人跟着父亲得了权力,总要出点力才行。”严毅皱了皱眉:“不德不法的勾当,这些豪族、富户可没少干,需要时不时地敲打一下。”

  严白虎闷声道:“多出来的军粮和犒赏又如何解决?”

  “兵在精,不在多。依我所见,父亲军中那些不遵军纪、冒领犒赏、军粮的蠹虫,也该清理了。”严毅不想再和严白虎磨嘴皮子,朝徐瑛微微一笑:“母亲以为如何?”

  徐瑛放下账册,瞥了一眼严白虎:“比你爹有见识。”

  严白虎顿时败下阵来,气呼呼地离开了。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严毅便将坠马一事与徐瑛说了。

  徐瑛柳眉倒竖,犹如一只被激怒的母老虎,眼中射出寒光:“等我先查清楚,谁敢害我儿子,我要他五马分尸!”

  严毅有些担忧地道:“若是这件事和叔父有关,又该如何?”

  徐瑛冷哼一声:“严舆是你父亲养大的,说是半个爹也差不多了,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多半是他那个蠢儿子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严毅接着问道:“若杀严雍,叔父那边如何交待?”

  徐瑛冷笑道:“他又不只这一个儿子,杀便杀了!严舆应该庆幸他不止一个儿子,否则连你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严毅心里顿时就有底了,原本他还担心这件事坐实后,会在严氏内部造成动荡,但从徐瑛的语气来看,严白虎应该能轻松掌控局面。

  徐瑛目光转向严毅,柔声道:“明日出城时,记得多带些护卫。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不盼你大富大贵,只盼你平安无事。当年你外祖父身居两千石高官,权位显赫,还不是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你父亲虽有些基业,但其中凶险,也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娘能保护你一时,不能保护你一世,以后的路,终归要靠你自己走,好在你越来越懂事,娘也比较放心了。”

  徐瑛的话让严毅心里一阵感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他。

  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已然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和他期许中的母亲形象重叠起来。

  严毅忽然庆幸来到了这个世界,这里不但赋予了他新生,也给予了他精神上的慰藉。

  次日清晨,春风和煦,暖阳初升,洒下一片明媚。

  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严府朱漆大门上,门上的一排排铜钉在光照下熠熠生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府门前停了七八辆轺车和锱车,一名名奴仆和婢女正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具搬到车上。

  轺车和锱车是这个时代常用的出行工具。轺车贱,锱车贵,前者多用于载人,后者既载人也载物。

  自从严毅坠马后,严府便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云,直到今日,这片愁云才算是彻底消散。

  得知身体痊愈的严毅将要出门,严府上下一早便忙碌了起来。

  几十个身穿铠甲的骑卒牵着马匹站在车辆旁边,为首的是一名身高八尺的黑脸大汉和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文士。

  看见严毅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出府门,大汉和文士连忙迎上前去,深施一礼。

  “末将陈敢拜见少君!”

  “户曹佐吏曹秋拜见少君!”

  严毅身穿褶,头戴帻巾,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英气。

  他气定神闲地走下台阶,上下打量陈敢。

  只见此人年约三十,身材雄壮,目光锐利,右眼一道半指粗的伤疤直划到颧骨,一看便知是身经百战的勇将。

  严毅内心顿喜,伸手在其臂膀拍了拍,赞道:“真虎将也!”

  接着目光转向曹秋,微微一笑:“辛苦先生了。”

  陈敢咧嘴一笑,曹秋则是受宠若惊,躬身道:“少君客气了,属下奉大帅之令,随侍少君左右,少君但有事情,尽管吩咐。”

  户曹佐吏乃是户曹副职,主要协助户曹掾管理县内户口、礼俗、农桑等事,严白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惦记,特意安排曹秋跟随严毅出城募兵。

  一名骑卒这时牵着一匹白马走了过来。

  白马身姿矫健,毛色洁白无瑕,正是严毅十五岁时,严白虎赠予他的束发之礼,名唤雪里白。

  严毅目光朝马鞍下方望去,并未看到前世熟悉的马镫,只看到两个落脚的绳套。

  他暂时没有制作马镫的想法。

  江东马少,马价昂贵,一匹普通的战马就要卖数十万钱。严白虎不惜血本,也才养了四五百骑卒,马镫对全军战力的提升并不大。

  如果现在便将马镫做出,一旦使其流入中原,那些拥有庞大骑军的势力,顷刻间就能获得显著的战力提升,孰轻孰重,一眼可知。

  只有当自己拥有一支数量可观的骑军后,才是制作和推广马镫的时机。

  “你们驾驶车辆,先去葛栖亭舍收拾住处,其他人随我来!”

  严毅朝奴仆和婢女淡淡吩咐一句,随即翻身骑上白马。

  得益于原主精湛的骑术,再加上他前世骑马的经验,使得他的骑术颇为不错,虽然尚未达到骑战的标准,但日常出行,却是绰绰有余了。

  驾!

  严毅轻拉缰绳,脚后跟在马肚上轻轻一磕,纵马而出。

  数十名骑卒呼喝连连,迅速跟上。

第6章 范偃

  几十骑浩浩荡荡地出了县城,往北奔行二三十里,前方草原直连天际处,渐渐显露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这座形似堡垒的城池便是严白虎征调上万民力耗时数年修筑的白虎城,严氏一族的屯兵之地,也是严氏的发家之地。

  此城依山而建,城墙高约八米,通体由青砖修葺,城上布满垛,短短十多米,便有二三十个,可以预见一旦发生战争,这段攻防兼备的城墙必将成为敌人的噩梦。

  时至今日,白虎城的主体已经修葺完成,但城墙各处的箭楼和角楼仍在不断扩建,只是已不再征役民夫,而是用刑徒和军奴来完成。

  严毅等数十骑来到城下,报上身份,一名正在城门箭楼巡视的军侯慌忙下城迎接。

  严毅勒住马匹,问道:“范偃何在?”

  范偃在严白虎军中名气很大,军侯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范偃正在城东的角楼搬运土石。”

  几十骑旋风般冲进城内,绕城半圈,来到东城。

  只见一段明显加厚的城墙向外凸出,形成一个宽阔的角台,比其他墙体足足高出两三丈,上面一座砖木结构的阁楼已经修建了一半。

  上百名衣衫褴褛的刑徒和军奴像一只只不知疲倦的蚂蚁,在几名士卒的喝骂声中,将一筐筐石料和一根根木料不断搬上城墙。

  相比那些面相凶恶的刑徒和神情麻木的军奴,其中一名瘦骨嶙峋但仪容气质依然带着几分威严的中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

  严毅盯着中年男子看了一会,认出正是范偃,便伸手示意众随从原地等候,独自走到范偃身旁,挽起衣袖,不理对方惊讶的目光,提起装满石料的竹筐便往前走。

  范偃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严毅,想要施礼,双手又提着竹筐,无法放下,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只能迈步跟上。

  严毅对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去葛栖募兵,路过这里,特来看望将军。”

  范偃镇定下来,想起当初那个斗鸡走马的少年,眼内讶色犹未散去:“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多未见,少君竟已开始领兵了,恭喜少君!”

  周围的人似已猜到严毅身份,纷纷投来惊讶和敬畏的目光。

  几名担任监工的士卒扔下鞭子,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跑来。

  一筐石料大概有六七十斤,对严毅来说并不算重,但由于是从一道四十度左右的斜坡登上城墙,因此当抵达城墙上的角楼时,他的额头已冒出了一层细汗。

  像这样的石料,每个刑徒、军奴每天都要搬上二三十筐。

  严毅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些刑徒和军奴的辛苦,甩了甩胳膊,朝一名领头的士卒问道:“这里的刑徒和军奴,每天的口粮标准是多少。”

  士卒恭声道:“禀少君,每人每天的口粮标准为五升。”

  严毅略微皱眉,这个口粮标准也太低了。

  须知五升是指稻谷脱壳前的重量,脱壳后实际只有二点五升。

  历史上,诸葛亮病重去世前,每日食米量便降到了三升,而且诸葛亮吃的还是精米,不是这些刑徒、军奴吃的粗粮能比的。

  也就是说,这里的刑徒和军奴,每日的口粮连一个病重的老人都不如。

  严毅想了一会,朝士卒吩咐道:“去和匠作吏说一声,将口粮标准增加到七升。”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首节上一节4/77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