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16节

  饭菜的口味一般,素菜只是简单用水煮过,再加了不少姜和蒜提味,酱肉的味道还不错,但是份量太少。

  严毅吃了几口饭菜,便和旁边的一名士卒聊了起来。

  “荇菜、葵菜、竹笋。”士卒介绍了几种近日常吃的素菜,嘀咕了一句:“羊骨太少了,没什么肉味,还不如莼菜汤好喝。”

  周围的士卒都笑了起来,严毅也笑道:“明日请你们喝全羊汤。”

  众士卒高兴不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严毅看似随意地问道:“上月可有剩余的米粮发下?”见众士卒纷纷点头,又问:“发了多少?”

  “每人领了一斗米,两斗谷壳。”一名士卒答道。

  “以前每餐的米粮都是这么多吗?”

  “没有这么多。”

  “有多少?”

  士卒感受到了严毅语气的变化,有些拘谨地伸手在陶碗里比划了一下。

  严毅看向陶碗,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

  姒青这时走了过来,在他身旁低声道:“问清楚了,一共用了三十五斛米,平时不到二十五斛。”

  魏宽就坐在严毅身旁,听到姒青所说的话,心里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严毅转头望向他,问道:“军籍册取来了吗?”

  “应该快到了。”魏宽有些紧张地道。

  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众人埋头吃饭,现场只剩下咀嚼、吞咽的声音。

  盏茶功夫过后,一名穿着冠袍的从事中郎匆匆走来,身后两名士卒抬了一口木箱。

  “属下张涣,拜见少君。”张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躬身施了一礼:“三个曲的军籍册都在这里,请少君过目。”

  严毅点了点头,命人抬来一张案几,坐在几前,取出一卷卷军籍册翻阅起来。

  军籍册内的户数没有什么问题,和魏宽带来的士卒数量吻合。

  魏宽松了口气,前日王买被斩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唯恐军籍册出什么问题,牵连到自己。

  本来他凭借昔日关系,举止态度很是随意,这时也有些拘束起来。

  就在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忽听严毅吩咐道:“让众人列队,我有事要问。”

  魏宽刚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再次绷紧,心里一头雾水,大喊着让周围的士卒过来列队站好。

  严毅摊开一卷简牍,目光瞥向简牍首列的一个名字:“高续是谁?让他过来。”

  魏宽大声喊出高续的名字,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卒急忙从队列中走出,快步跑来。

  严毅观察了他一眼,问道:“家住何处?家里有几口人?报上汝父名讳。”

  高续愣了一下,答道:“俺爹叫高忠,家有六口人,住在馀不亭承平里。”

  严毅对照了一下籍册,发现一致,便点了点头,让其退下,又看向第二列,喊道:“赵平!”

  又是一名士卒出列,在严毅询问下,报出了自己家中情况。

  如此问了十余人,所答信息皆与籍册一致,当喊到第十三人时,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削男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

  严毅让其报出户籍信息,男人哆哆嗦嗦地道:“小人..小人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严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汝父是何名讳总该知道吧?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旁的魏宽这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手心直冒冷汗。

  姒青走到男人身前,一把揪住其衣襟,喝道:“快说!”

  男人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声音颤抖地道:“小人父亲姓韩名名仲。”

  严毅面无表情地道:“户籍上怎么写的是韩央。”

  “以前是叫韩央,后来改了名字。”男人咽了口唾沫。

  严毅懒得再问,朝姒青递了个眼神。

  姒青拔刀而出,架在男人颈上,作势欲砍。

  男人浑身发抖,扑通跪倒,恐惧道:“少君饶命,小人乃是受人指派,前来假冒韩贞。”

  “受何人指使?”严毅沉声问道。

  男人目光躲闪,朝众士卒瞥了一眼,低声道:“屯长高由。”

  魏宽心知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下场一定很惨,大步冲向队列,将一个身穿黑色皮甲的汉子踢倒,拖到案几前。

  “少君,此人就是高由。”

  高由跪在地上,惶恐道:“少君饶命,卑下也是受人指使,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严毅怒极而笑:“很好,原来你也是受人指使,你说说看,又是谁指使的你?一五一十说来!”

  高由哭丧着脸道:“卑下是奉奋威校尉严褒之令,从兴武营找来了一个士卒假冒韩贞。韩贞其实在攻乌程时就已战死,严校尉不许卑下上报,只让卑下定期将韩贞那份钱粮送去。”

  全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的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严褒指使高由冒领赏钱、军粮,见严毅领兵在即,便匆忙安排了人过来顶替,想应付过去。

  严毅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尽管他知道严白虎的军队里不乏冒领军粮之事,但没想到竟连严白虎的亲卫营也存在这种现象,而且还是严氏子弟干出来的勾当。

  之前观察魏宽操练士卒时,他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一些士卒脚步虚浮,动作无力,与其他士卒配合生疏,哪里有半分精锐的样子。

  一查之下,不想真有问题。

  像韩贞这种情况,肯定不止一例,以他方才所观,恐怕数十人都是冒牌货。

  若连严白虎的亲卫营都是如此,那么其他部曲呢,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严氏军伍,竟糜烂如斯!

  就在这时,一名骑卒飞马来报:“少君,徐盛和赵错来了,正在营门外求见。”

第30章 再斩

  徐盛和赵错仅离去一天,便赶来乌程,让严毅颇感诧异。

  眼下大战在即,正缺良将领兵,徐盛能够在此时归来,无疑是一件提振他信心的事。

  徐盛乃是历史上的东吴名将,能够发挥的作用自不必说,即便赵错,也是为人机灵,颇有用力,很讨人喜欢。

  只听马蹄声起,徐盛和赵错一前一后,在一名骑卒带领下,纵马而来。

  严毅面露喜色,将核查军籍一事交予姒青,起身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文向、小错来得正好。”

  赵错未满二十岁,还没有表字,严毅便如他人一般称呼,以示亲昵。

  不过也有二十岁前就取字的,比如徐盛,只是这样的例子相对较少。

  徐盛和赵错一脸兴奋地从马背跳下,朝严毅抱拳行礼。

  徐盛感激地道:“多谢少君将汤公请去为姻父诊病,若非汤公在,姻父恐有性命之忧。”

  “尊公患的是何病,现今如何了?”严毅问道。

  “姻父患的是瘴疠,汤公已经用了针药,按汤公所说,性命应是无虞,只是恐有失语之症,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大兄和嫂嫂打算在乌程多留些日子,我和小错便先过来了。”

  瘴疠就是后世的疟疾,由于缺乏有效的防治措施,在这个时代的发病率和死亡率都比较高。

  严毅微微点头,瘴疠在春季的死亡率相对较低,只要用药得当,注意饮食静养,治愈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若是在夏季发病,就比较麻烦了。

  “少君,这几人犯了何事?”赵错好奇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高由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严毅余怒未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以为得了一支精锐,不料打脸来得太快,眼下征战在即,令他不禁生出几分忧虑。

  徐盛宽慰道:“少君勿忧,初掌之军,难免有些陋习。昔日齐国遭晋、燕两国侵伐,司马镶苴临危受命,初掌齐兵。监军庄贾误期而至,司马镶苴下令将其斩首,齐王谴使驰入军中欲救庄贾,镶苴又斩来使随从,这才震怖三军,得将士用命,进而大破晋、燕之军。我看这些士卒大多都是体魄强健,久经战阵之人,少君只要严肃军纪,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一支强军。”

  司马镶苴,就是田镶苴,武庙十哲之一。

  徐盛用镶苴举例,基本就宣判高由等人的死刑了。庄贾是齐王的宠臣,出任监军一职,镶苴都能斩,何况区区一个屯长。

  严毅大为赞同,对徐盛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徐盛平时话不多,看上去稳健朴实,想不到一旦涉及军伍之事,立时便锋芒毕露。

  他核查军籍册,本来就是故意在找由头,要杀人立威,从而快速整顿军纪,高由等人这时候撞上,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一个时辰后,姒青将军籍册核查完毕。

  一共查出了七十二个冒牌货,涉及队率三人,屯长一人。

  严毅勃然大怒,刚刚领到手的三曲人马,放在手里还没捂热,转眼就只剩下五百可用之人。

  “立斩!”他愤声说道。

  十余名骑卒一拥而上,将高由四人拖到操练场中央,当着五百士卒,以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诸营士卒的面,斩下了四颗头颅。

  在场士卒望着地上的四具无头尸首,相顾失色,一些人吓得手脚发抖。

  不一会,体型肥硕的厨官又被拖来,做了第五条亡魂。

  罪名是克扣军粮,中饱私囊。

  与高由四人被斩下时的沉默不同,当厨官头颅落下的一刹那,全场士卒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厨官多克扣一分军粮,士卒们吃到的,分到的军粮便少一分,这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众人无不对其恨之入骨。

  魏宽虽未参与,但是知情不报,也被严毅谴返,听候严白虎处理。至于严白虎如何处理,就不是他要管的事了。

  他只在意魏宽的军侯之位。

  魏宽去职之后,他的军侯之位便空了出来,自此,三曲人马的军侯之位都将掌于他手。

  严毅已经决定,即便严白虎重新安排人来接替魏宽的位置,他也不会接纳。

  相信假以时日,这三曲人马将会被调教成只听命于他一人的私军。

  严毅让士卒们重新列队,放眼望去,只见众士卒脸上的神情相比之前,已经有了显著变化,多了敬畏之色。

  他面对众人,朗声说道:“自今日起,若是谁还敢在我的部曲行克扣、冒领军资之事,立斩不赦!七十二份冒领的军资,便不收回了,由其他兄弟均分!”

  士卒们惊喜不已,若是克扣军粮一事被杜绝,再加上均分到的七十二份军资,今后他们能领到的钱粮至少能增加五成。

  “愿为少君效死!”

  众人面露感激之色,齐声大喊。不管这喊声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从场面来看,军心相比之前已经有了显著的提升。

  严毅的个人威望在这支人马中初步建立起来。

  “今日不操练了,各自散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卒们面带笑意,相继离开操练场。

  没有人再去关注地上的几具尸体,就连那些平日与高由四人走得比较近的人,此时也是如避瘟疫般快速离去。

  严毅命人抬走地上的几具尸首,望着士卒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让人头皮发冷的笑容。

  白天不操练,不代表晚上不操练。

  晚上再来给这些人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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