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96节

  “因为.”王安刚想解释,可一对上曹化淳眼中闪烁的急切,他立刻就明白曹化淳在问什么,他赶忙摇头说道:“.别有这样的心思!以前不教你,是因为你没这个能力。现在我要你记住,皇家的家事,奴婢决不能越俎代庖。我当然能派人杀了米梦裳,但主子爷不点头,就一定不能做。在这种事情上自作主张,你就算是应了主子的心意,也会万劫不复。”

  “儿子.儿子知道了。”王安那似乎洞穿了自己的眼神,惊到了曹化淳。

  但曹化淳的本心仍不改变,他还是想把钉子拔掉。“您只要向主子爷痛陈利害,主子爷一定能体会其中的危险。然后点头的。”

  王安叹气道:“我旁敲侧击地提醒试探过了。一开始,主子爷问‘难道不该让她知道?’我便以为主子爷有要处理米梦裳的意思。”

  “.”曹化淳点点头想起了王安方才说的“变坏”。

  “于是为了确定主子爷态度,我说‘给米靖文换一种死法’。如果换,就是保,如果不换,那米梦裳最好的结果就是去冷宫养老。”揭开真相,米梦裳就有可能变坏,再做枕边人风险就很大了。“但主子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我为什么想掩盖。”

  “我这时候还不想明说,所以把魏忠贤拉出来。说他居心叵测。”说魏忠贤居心叵测和提议掩盖是一个意思。“主子爷否定了。”

  “那不就是说”

  “所以我进一步试探。先后摆出‘真相一显,崔文升与米梦裳必有一斗’以及‘崔文升可用’的论调。”王安根本就不是为了保崔文升,他一开始就不觉得崔文升会因为这件事受什么影响。“只要主子爷顺着话,说崔文升确有可用之处,那就可以开始试探‘杀’或‘冷’的问题。”

  “可是,主子爷没有评价崔文升,只说崔文升确实杀了人。并说这是他老人家自己引发的。我这才明白,主子爷心中不忍。在犹豫。”王安又叹了一口气。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针工局送过去的裙子太好看了。主子爷好美女嘛,明知道是郑宫送来的,还是照收了。这真是气定神闲,临危不惧,有王者之风啊。”按王安的意思,这些女人就不该收,喜欢美女多选几轮妃不就完事儿了,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啊?”曹化淳懵了,他不知道干爹为什么在这时候要提到针工局。

  “无论如何,主子爷的意思就是不想处理米梦裳,想留着她。”王安不想提那几句让他尴尬得简直要抠脚趾的对诗。朱常洛听不懂,他可太听得懂了。“我开始明着劝,说可以再断的干净些,这样更安全。主子爷动摇了,他老人家一面说太残酷,一面说要是换个人或许不会这么优柔.”

  “然后呢?”王安只停了一会儿,曹化淳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

  “你急什么。”王安在曹化淳的脑袋上收力一拍,然后又怜爱地轻抚了几下。“主子爷问,‘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吧?’”王安把朱常洛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他老人家看起来是想让我们拿主意,但给的是不忍的暗示。”

  王安继续说:“这时候魏朝插话进来,顺着主子的意思,拿邹大人举例给出了他的答案。”

  “什么答案?”曹化淳问道。

  王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魏朝告诉他的,皇帝与大殿下之间的对话,告诉了自己最看重的干儿子:“主子爷要大殿下给邹元标平反。”

  “这不是要立”皇帝没有元后正嫡,而且恭靖太子妃郭氏已然薨逝,立长是必然的。但亲耳听见这番话时,曹化淳还是很觉得震撼。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王安摆手止住他。“总之,主子爷做出了抉择,说亲自去骗她。所以我也选择了有人情的一面。”王安以皇上的决定为前提,接着说:“这也好。郑氏有错,米靖文有错,乃至崔文升都能算是有错,但她什么都没做错,不是吗?就算是皇上不要她了,我也会想办法为她争一条命的。”

  “儿子还是觉得这样会有隐患。”

  “你觉得没用。好好儿办差就是。”王安现在已经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儿子有一个办法。”曹化淳灵光一闪。

  王安眉头一皱,他不觉得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两全地解决这个问题。可他还是问:“什么办法?”

  “学魏忠贤。秘密地把消息放出去。这样.”

  啪!

  曹化淳的话还没说完,王安就猛地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倒逼主子爷按你的想法做决定。赶着找死啊!”王安又惊又怕,但旋即像是明白了什么。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想为主子爷排除身边的隐患。”曹化淳赶忙辩解,连脸都不敢捂。

  “不要自以为是!”王安骂了一句之后,语气立刻又软了下来:“你的心就是再好,也不能逼主子爷按你的想法拍板,主子爷的决定只有主子爷自己能改。”

  “儿子知道了。儿子知道了。”曹化淳连连叩头,边叩边哭。

  王安蹲下身,平视曹化淳,并抬起他的脑袋,为他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你十二岁净身入宫时就一直跟着我。你有天分,学什么都快,但事情变得更快。七月份儿,先帝爷崩了,主子爷登极,咱们这些猫猫狗狗跟着主子爷一步登天。”

  “你也从一个端茶倒水的侍从,飞到了这个人人都得高看你一眼的位置。你有护主的心当然是好的,但不是这种搞法。越俎代庖不行,逼主子爷按你的想法做事更不行!”

  “崔文升这条老狗阴狠毒辣,我跟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可以说每天都想弄死他。他犯事受刑,我什么都不需要说,刑宽就会出于对崔文升报复的恐惧打死他,没有任何证据,我不会有任何责任。但崔文升识时务,知道见狗学狗叫,见人舔腚眼儿。主子爷看重他这点,要留他,用他。所以我就是再厌恶这条老狗,也得亲自叮嘱刑宽谨慎用刑,饶他一命。”

  “魏忠贤这家伙看似忠诚老实,实际上比崔文升还要毒。但你说他不在乎主子爷的安危,这是错的。我告诉你,他甚至比你还在乎。你点醒了我,我现在觉得,魏忠贤的想法可能和你是的一样,就是要逼主子爷处理米梦裳,排除掉这个隐患。”

  “怎么会.”曹化淳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判断。

  王安冷笑一声。“哼。崔文升犯了天大的错,遭百官弹劾都没死。只是名头往下降了一位,到魏朝的身后去了,东厂不还由他掌着吗。而且崔文升杀人的事情,魏忠贤问过,主子爷给的答案是‘不在乎,查清楚’,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狗咬狗,崔文升杀的是福王党的余孽!”

  “崔文升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失宠,除非福王造反,或者主子爷像先帝爷专宠郑氏那样爱极了米梦裳,否则崔文升屁事都不会有。以魏忠贤的聪明,他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如此一来,为了与崔文升争宠,而挑动崔文升和米梦裳之间的内斗,就只是表象。当时我对主子爷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现在想通了。魏忠贤就是因为知道了米梦裳是福王党余孽的女儿,所以要在米梦裳还没得幸的时候干掉她!”

  “如果不是主子爷毫无预兆地突然造访西厂,直接把人带走,米梦裳当天就会看见调查报告。然后魏忠贤就会将报告的内容,和米梦裳看过报告的事情一齐捅进司礼监。”王安紧捏着木质的扶手。“这混账东西,真有意思!”

  “他明明这么讨好米才人的。”曹化淳知道,局正偏厅的装潢可是比厂督的正厅的还要豪华得多。

  “西厂稽查局局正兼内稽司司正,说到底只是一份儿有点儿特殊的差事,这份儿差事只要由妃嫔掌着就行。对魏忠贤来说,谁做没差。他讨好米梦裳和想干掉米梦裳的动机是一样的。都是给主子爷当好狗。”王安示意曹化淳站起来。“但好狗要有主人,不然就是丧家死犬。主子爷出事,魏忠贤的下场比谁都惨。他没有退路的。”

  “为什么?”曹化淳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

  “因为他杀了客印月。”王安撑着椅子的扶手坐直。

  “客印月死了?”曹化淳还以为客印月只是按规矩拿了一笔钱出宫了而已。

  “这事儿要命,所以干爹没让你经办。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别出去嚷嚷。大殿下那边儿只知道是魏忠贤莫名其妙地杀掉了客印月。”王安轻描淡写地说道。

  “干爹.”曹化淳眼皮狂跳。他又怎么会听不懂这话在暗示什么呢。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明天我就把事情的原委汇报给主子万岁爷。你把差事办好,不要动歪脑筋。”王安刚起身,旋即又陷想到了什么。他坐了回去,本就皱着的眉头现在挤成了川字型。“.还剩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魏忠贤究竟是因势利导,还是早有图谋呢。”王安理了理思绪,说道:“如果魏忠贤先通过西厂探子的急递知道了米靖文的死讯,然后才生‘按规矩’将记录呈到稽查局去让米梦裳看,进而引发这一系列的事情,还有可能算是顺势而为,护主心切。可如果是后者,那整个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甚至事情的起因和魏忠贤的动机都会被推翻。”

第171章 融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尽管天光未消,可曹化淳还是觉得昏暗。

  王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我问你,如果是你坐在西厂提督的位置上,同时知道了‘崔文升在猎杀福王党’‘宠妃米梦裳的父亲米靖文是福王党’‘米靖文在南京’‘崔元正赶赴南京’,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会派人去南京截住崔元,保护米靖文。他杀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只要得了赦免的米靖文不死,米才人就会一直是好孩子。如此,圣驾便无有威胁。皆大欢喜。”曹化淳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说道。

  “现在米靖文死了,刨开后知后觉不论。那要么是没截住,要么是没派人.要么,米靖文干脆就是魏忠贤杀的!”王安咬着牙齿:“要知道,目前只有一份关于米靖文死因的报告。还是魏忠贤自己出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排挤乃至杀掉米才人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曹化淳找到蜡烛,并将之点亮。“而且两方一对峙,事情不就清楚了吗?”

  “说的轻巧。崔元在南京可不止杀了一个人。最近这段时间,南北两京死了接近二十个人。你觉得对峙起来,是崔文升指使杀人可信,还是魏忠贤指示杀人可信?要知道,根本就没有旁证,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想查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唉!这俩混账东西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在烛火的映照下,王安的脸色更显憔悴。“至于好处,我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曹化淳没有接话,只默默地给房里的炭盆续了点儿新炭。

  “要么是米梦裳盯他盯得太紧,让他觉得束手束脚。”王安先后伸出食指和中指。“要么就是为了争宠。”

  “争宠?不是说这件事对崔文升的影响很小吗?”曹化淳问道。

  “如果说魏忠贤是为别人争宠呢?”王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

  “为别人争宠?谁会因为米才人被抛进冷宫或是被赐死而得宠?她才进宫没多久,能威胁到谁?”曹化淳突然觉得主理二十四衙的庶务简单得就像是儿戏。

  “李竺兰。”王安虽然没有亲历宫后苑的小风波,但魏朝在场。“你别忘了,魏忠贤就是从李竺兰的西暖阁里出来的。”

  “他们有勾连?”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猜测,信息太少了。”王安摇摇头,并不下对此妄下结论。“目前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魏忠贤想要利用米靖文的死,让主子爷担心米梦裳有‘不乖’的可能,进而将她冷藏乃至赐死。但魏忠贤是利用米靖文已死的事实,还是被动坐视米靖文死,甚至是主动出手杀掉米靖文,都无法证实。至于动机,我倒希望他只是像你一样护主心切。”

  王安根本不想参与宫妃之间的斗争,这种事情既麻烦又危险,对他这种走到最高位的太监来说,参与宫妃内斗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让他晚节不保。但作为大内总管,他又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

  “先这样吧,咱们先办差,按主子爷的意思把米梦裳保下来。等东林党的事情消停之后,主子爷肯定会找崔文升问话的。到时候,有些事情就明晰了。”王安站起身,曹化淳立刻为他披上加绒的大氅,然后又去替他开门。

  门开风入,吹得烛火更加摇曳。“对了,叫人把东梢间收拾一下。”王安突然说。

  “东梢间?哪里的东梢间?”稍微大一点儿的宫殿都有梢间。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乾清宫的。”

  “主子爷要让米才人搬过去?”讨论这么久,干爹一直在说米梦裳的事情,所以曹化淳便下意识地认为皇上要米梦裳搬过去。

  “不是米梦裳。是李芩芳。”王安摇摇头。

  “李芩芳”李芩芳太没有存在感了,以至于曹化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抚育五殿下的那位?”就算想了起来,曹化淳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李芩芳本人,而是皇上的儿子。

  “对,就是她。”王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然后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主子爷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心思。东李,西李的说法总不会是无的放矢。预备着也是好的。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我们只需要先主子爷之忧而忧就可以了。”

  “主子爷今天去景阳宫了?”曹化淳到底还是大内常务副总管。

  “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基于对魏忠贤动机的分析和对皇上最近行为的了解,王安猜测道:“无中宫,闹得凶。主子爷可能是想平衡。要真能平衡,少些吵闹,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

  

  紫禁城,慈庆宫。

  皇长子朱由校的正站在窗边,借着日落前最后的余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尚未完工的作品。这是一个木质的模型,梁柱砖瓦上满载着他对天津港城的设想。

  府衙、居民区、港区、集市,甚至连青楼红灯区,也在朱由校的规划里面。他是不打算给自己建王府的,既然是府台,就该住府衙。父皇不准备给他拨银子,一切只有自己想办法。

  他首先准备卖地,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有政策,就算是荒地滩涂也能变成长银子的沃土,不愁没人买。之后再找宫里开的钱庄借一笔款子,在当地建几个建材加工厂。朱由校不打算征发徭役,而是准备雇佣流民,发银子给饭吃,也算是为京畿地方越来越棘手的治安问题出一分小力.

  就在盯着自己的作品出神的时候,有人推开了木工作坊的门。

  “皇兄!”突然的声音,惊得朱由校浑身一抖。

  “你这时候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朱由校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然后对随侍宦官伍家戚吩咐道。“去给五殿下取点儿点心来。”

  和景阳宫不同,慈庆宫的各类标准是非常高的。在朱常洛位主东宫之后,慈庆宫的标准就一直保持在紫禁城第四的水平,仅次于皇帝的乾清宫、皇后的坤宁宫以及皇贵妃郑氏的翊坤宫。每月光是膳食待遇的预算银两,便高达二百九十六两六钱六分六六毫六丝。慈庆宫易主之后,王安也没有缺心眼地改变这个数字。甚至悄悄地外加了一份儿十四两银子的厨料银,直接把预算抬过了三百两。可以说,只要符合时令,朱由校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别待太久,时辰不早了。”朱由检看了一眼窗外正给灯笼上蜡烛的宦官,说道:“坐会儿自己走,我懒得跑来回。”

  “皇兄,我是来过夜的。”朱由检还没跟皇兄在同一间屋子里睡过。新鲜感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什么?”朱由校只觉得莫名其妙。“哪有这种规矩。老实回去,该在哪儿歇在哪儿歇。”

  “是父皇派太监将我领过来的。”朱由检说道。

  “父皇要你从景阳宫里搬出来?”朱由校眉头微皱。他还以为父皇要把朱由检交给其他的宫妃抚养。尽管往来很少,但由于李芩芳对朱由检的爱护关切胜于亲生,所以朱由校对李芩芳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应该不是搬出来,太监找到我的时候,只说让我来皇兄这儿住一夜。”朱由检摇摇头,然后凑到木工台边端详皇兄的作品,赞道:“皇兄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朱由校自得颔首,然后问:“父皇要在景阳宫过夜?”

  “应该是吧。”朱由检笑着点点头。“好事情嘛。”他年岁不大,但也不傻。他当然知道父亲对养母是什么态度。但他没法劝,也不敢劝,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朱由校半蹲下身,友爱地抚了抚皇弟的小脑袋。

  万历四十二年七月十九日,朱由检的生母刘淑女,失宠被谴,郁郁而死,享年二十三岁。刘淑女死后,太子朱常洛稍有悔意。但比起怜惜因谴而死的刘淑女,太子朱常洛更害怕父皇知道此事从而责罚自己。于是他一面封锁消息,一面派出侍读太监王安将之葬于西山。

  当时,朱由检还小,五岁未满,无法准确理解“死亡”二字的意义,更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晓得母亲不见了,父亲把自己交给了选侍李竺兰抚养。后来,李竺兰再次怀孕,并诞下一女,父亲才又把自己交给了另一位姓李的选侍照看。

  “皇兄为什么要造房子啊?”朱由检问道。“是送给父皇的吗?”

  “这个是我自己的。比着这个造出来的真家伙才是送给父皇的礼物。”母亲死后,朱由校最想要的东西就是父亲的爱和认可。

  “真家伙在哪儿建?”上次朱由检来慈庆宫,朱由校满脑子都是父皇和外朝的事情,也就没有心思把这个新的木工作品拿给朱由检看。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在天津,靠海的地方。父皇给我派了差。明年,我就会搬到那儿去住。”朱由校指了指府衙的位置。

  “皇兄要离开京师?能带我去吗?”朱由检投去了期待的眼神。

  朱由校当然不会同意了,但拒绝也是要讲方法的。“这种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得去问父皇。”

  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朱由检直接顺杆子往上爬了。“也就是说皇兄愿意带我去咯?皇兄真好!”

  朱由校一怔,旋即笑道:“只要你求得父皇的同意,我就带你去。”

  

  东六宫,景阳。

  朱常洛摆驾景阳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但紫禁城与民家不同,殿宇楼台,人行步道,处处点灯,仿佛黑暗从来与此无关。

  朱常洛原本早就想来的,只不过就在他即将离开乾清宫的时候,内阁一次性送来了接近三十本票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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