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62节

  泰昌元年八月,明光宗朱常洛即位,徐可求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

  历史的齿轮发生了变动,原定将平定奢安之乱朱燮元,很有可能代替徐可求去重庆校检援辽土司军队,然后成为这场动乱的第一个牺牲品。

第129章 陛下,万万不可!

  山东等处承宣布政使司,辽东地方,沈阳。

  自万历四十八初,熊廷弼便将位于辽阳的经略行辕,搬到了更靠近建奴势力的沈阳。

  熊廷弼,湖广江夏人,万历二十六年以三甲第一百十五名获赐同进士出身。

  熊廷弼第一次进入辽东是十二年前的万历三十六年。当年八月,熊廷弼经过考选,升为试监察御史,分管浙江道。但熊廷弼上任浙江道御史仅十天后,便在浙党的暗中操作下被廷推为辽东巡按。

  在当时,巡按辽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苦差事,人人避之而不及,更何况是从江浙富庶之地调去辽东苦寒之所。但熊廷弼“有志四方,喜谈陈汤、傅介子之事,每愤蓟、辽之间虏众骄横”,因此不顾友人劝告,毅然出关巡按。

  他在辽东的几年中,杜馈遗,核军实,按核将吏不事姑息,风纪大振。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朝堂上似乎永无休止的齐、楚、浙三党之争和他率直火爆的脾气,熊廷弼数度沉浮,最终于家中闲赋。

  直到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起兵攻明,事情才开始有了一些变化。当时,被认为颇知辽东兵事的杨镐起为辽东经略。朝廷本想同时起用此前巡辽有功的熊廷弼为监军。但杨镐之前任辽东巡抚时,就与时任巡按的熊廷弼不和,所以出面阻止了此议。

  这次阻碍是熊廷弼的幸运,因为在皇帝、内阁、朝中舆论的共同推动下,萨尔浒之役是一定要打,同时又是一定打不赢的。

  明年三月,萨尔浒惨败的消息震动京师,群臣纷纷建议起用熊廷弼。于是,万历四十七年三月二十二日,神宗拜熊廷弼为大理寺左寺丞兼河南道监察御史,宣慰辽东军民。

  熊廷弼于四月十二日接到圣旨离家北上。六月,开原沦陷,言官纷纷上书弹劾杨镐。杨镐被罢,朝廷才于六月二十二日正式任命熊廷弼代替杨镐,经略辽东。

  熊廷弼尚未离京时,上疏向神宗皇帝分析辽东的形势,称:辽左为京师肩背,欲保京师、欲保河东(辽河以东),开原必不可弃。今开原破、清河弃、庆云掠、辽西围,铁岭、懿路数城居民逃亡。唯独辽阳、沈阳孤立于河东,难以守御。然而,不守辽沈必不能保辽东,不复开原,必不能保辽沈。

  为此,熊廷弼请求神宗“备刍粮,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缓臣期,毋中格以沮臣气,毋旁挠以掣臣肘,毋独遗臣以艰危,以致误臣、误辽,兼误国也。”

  神宗深以为然,立即降旨:“恢复开原乃御虏安边急务,应用兵马、器械、钱粮、刍豆等项,着各衙门火速处办,刻期齐备,勿得借口缺乏,致误军机。”

  熊廷弼在得神宗如此器重的情况下出山海关,可以说是踌躇满志,然而形势丝毫不容乐观。他还没到辽东,铁岭宣告失守,沈阳及各城堡军民迅速逃散,辽阳人心惶惶。

  八月初,熊廷弼进入辽阳,开始整顿军务,并劝逃亡者回归。甫一接任,熊廷弼便斩杀逃将以祭奠死节将士,先后杀贪将陈伦,罢免总兵李如桢,以李怀信代替。与此同时,熊廷弼还亲自监督军士建造铲车、火器,疏浚城壕并加固城墙,做好了与建奴长期对峙的打算。几个月后,辽阳守备大固。辽东地方也再无城池陷落。

  辽东的实际情况让他看清了漫谈恢复、贸然进剿显然过于草率,只能固守维稳,以守代战。为了挡住建奴正盛的进攻势头,熊廷弼上疏神宗,向皇帝主张“步步为营,渐进逼近”的战略。用结硬寨,打呆仗的方式将逐步挤压建奴的活动空间,让他们抢无可抢、掠无可掠。

  但固守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艰难,建奴有兵十万,那么官军就应有十八万才能稳住局势。然而熊廷弼走马上任时,辽东只有官军八万,光在数目上就不占优势,而且这些官军以老弱居多,还需简汰,不能作为实数。

  为了补足这十八万战兵,朝廷每年需要向辽东拨发白银三百二十四万两、米粮一百零八万石、马豆九十七万石。

  从当时的战略态势来看,熊廷弼决定固守无疑是十分正确的。被萨尔浒惨败打醒了的神宗朱翊钧也认可了熊廷弼的判断,批示:“审度贼势,分布战守方略,颇合机宜。防守既固,徐图恢复进剿,尤是万全之策。”

  神宗不仅口头上对熊廷弼予以支持,也在行动上尽可能地给熊廷弼以需要的东西。不过,神宗还是没舍得花他自己的钱就是了。

  辽东兵事兴,骤增饷三百万。汝华累请发内帑不得,则借支南京部帑,括天下库藏余积,征宿逋,裁工食,开事例。而辽东巡抚周永春请益兵加赋。自此,向天下加派辽饷便成了常事。

  天下如何暂且不提,至少在神宗的全力支持下,熊廷弼经辽一年,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不仅辽阳颓城整修一新,逃亡人民纷纷回归,而且原先遭到战争威胁的奉集、沈阳两座空城,如今俨然成为重镇。

  万历四十八年,朱翊钧人生的最后几个月,神宗虽身患重病,但对熊廷弼仍分外关注,别人的奏疏可以不看,唯独熊廷弼的奏疏非看不可,而且无不一一批答。在负累天下,君臣互信的情况下,辽东得以稳定。

  七月二十一日,沉疴难起的神宗驾崩。八月一日,新君御极。这一度让熊廷弼非常忧虑,因为他和太子向来没有任何交集,甚至都没见过这位新任君主。这种情况的危害是显见的,由于不为新君所知,新君想要对他有所看法与评价,就只能依靠其他官员的赞、诋。一般来说,人缘越好、交往越广,就越能得到新君的垂青,但熊廷弼显然不是个有好人缘的人。

  在神宗朝时,就因为他是湖广楚人,熊廷弼便平白地遭到了以沈一贯为首的浙党的无故打击,而所谓的楚党也不愿意出来帮他说话。

  尽管东林党崛起之后,齐、楚、浙等三党因为这个共同的敌人而联合了起来,相互攻讦的情况日益减少了。但这个“三党共敌”的攻击欲望之盛,必党同伐异而后快。

  而且东林党人向来以“忠正”自诩,在万历时便是坚定的太子党,这就让他们在皇帝刚即位时便靠着新君的眷宠占领了朝堂中枢的一系列重官要缺。

  内阁一口气补了五位阁员,其中刘一、韩等二人都是公认的东林党人,而次辅叶向高也是东林党的同情者。同时六部、一寺、一院、一司,九大直接对皇帝负责的枢机部门中,也补了不少东林党人进去,其中不乏二、三品的大员,一时风头无两。

  就在熊廷弼一边心下惴惴、一边撩袍提笔准备对不断攻讦自己的姚宗文发起反攻讦以自证清白的时候,一道圣旨从北京发到了沈阳。圣旨很简短,去掉那些官面上的场面话,核心内容就一件事儿:熊廷弼经辽有功,升职一级,赏银百两。

  熊廷弼是粗人,不是傻人,他清楚这种小事儿根本没必要明发上谕,让通政司递个通知过来就成了,新君此举是在向外释放一个信任他熊廷弼的信号。两天后,印证这个猜想的邸报姗姗来迟。邸报上不仅记载了熊廷弼升职的事情,更载明了另一个人事变动。

  那个长期与熊廷弼不合,处处与他作对的姚宗文被皇上去名夺职,贬为庶人了。因为姚宗文正在辽东检阅兵马。熊廷弼性格直率,从来不讲什么凡事留一线的道理,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直接跑到姚宗文那里去阴阳怪气了一番,把本就心律失常、不知所措的姚宗文气得昏厥了过去。

  要知道,即便是神宗,也只是在他被攻击到要赌气辞官时,进行了一番口头上的安慰。

  满脸络腮胡的熊蛮子狠狠地感动了,于是狠狠地将那些试图在入冬前抢掠一番的建奴揍了一顿。

  前几天,熊廷弼又收到了一个令他心情大快的消息。杨镐的叔父杨渊和两个东林党人,以他“迁延不进,空耗国帑”为由对他发动攻击。又被皇上去名夺职,贬为庶人。这件事的不仅意味着皇上再一次庇佑了他,更表明皇上认可他的方略。

  现在辽东能守不能攻,妄谈收复,只会重蹈萨尔浒的覆辙。

  “熊左堂,北京来人了。”守门的卫兵快步走进行辕。由于熊廷弼是以兵部左侍郎的职务经略辽东,所以被唤为“左堂”。

  “请他进来。”熊廷弼放下手里的书案。

  不一会儿,来人便进了行辕。“见过熊左堂。”

  “通政司的?”熊廷弼问道。

  “不是。”来人摇头。

  “那你是哪个衙门的?”

  来人左顾右盼,但并不答话。

  “你随我来吧。”熊廷弼知道这是有不能公听的话要讲。

  来到后堂静室。来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和一把钥匙递给熊廷弼。

  “这是什么?”熊廷弼没接。“你又是谁?”

  “在下就是个送信的,您不必知道在下叫什么。”来人模糊地表明了身份。“左堂大人只需要知道我是宫里派来的就行了。”

  “宫里衙门这么多,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哪个衙门的吧?”熊廷弼还是没接木匣。

  “您看完装在里边儿的信就什么都知道了。”来人把匣子放到临近的桌面上。“左堂大人,在下这就告辞了。”

  “这是在搞什么?”熊廷弼被弄得一头雾水。

  “熊左堂,在下只知道里边儿装着一封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来人恳切地说道。

  “算了。”熊廷弼点点头,然后照例掏出十两银子的常例递给来人。

  “多谢熊左堂。”来人也不客气。

  这来匆匆去匆匆的人弄得熊廷弼满头雾水,不过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熊廷弼拿起钥匙,打开匣子上的锁。发现里面只放了一封写着“熊廷弼亲启”的八叶折。

  熊廷弼展开八叶折,抬头第一句话就把他镇住了:“熊卿近来可好?朕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想来应是双目有神、龙精虎猛的铁汉子。等辽东安定些,你便进宫来让朕好好儿瞧瞧吧.”

  除了秘密奏事以外,密折制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说些私底下的体己话,拉进皇帝与臣下之间的距离,笼络官员的感情。

  此前公开上奏的题本和奏本无论讲的是朝廷的公事,还是官员的私事,都是由内阁负责拟好票签公开处理的,皇帝很难对臣下表达一些私人的情感。但奏折或者说密折只是往来于皇帝和官员之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和官样的处理了。

  “.你的难处朕是知道的,你不必担心京的变动,也不必担心没有人为你说话。你只要帮大明朝守好辽东,一意振刷,恢复封疆。朕便会亲自帮你说话”

  “皇上!”熊廷弼的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有一件事情,朕想问问你的意见。”抒情达意之后,文字的内容便开始走向严肃。

  “广东地方来了一队西洋海商,其中有一个是人牙子,朕想着利用他的海道,将建州凡界的叛奴外运出售。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建奴的人口,二来可以补充辽东靡费的军饷”

  “不可以!这是致乱之策!”熊廷弼这就想写奏疏向皇上陈明利害了。但似是皇上亲笔的八叶折还没看完。

  “此事尚未交予公议,熊卿复旨时切勿上疏通政司。将回信封于此匣,令亲信以密折直送内廷即可。不止此事,若熊卿有不便予廷议之非本职之事与朕商讨,或只想问安于朕,则皆可采用此法,以奏折言事,而不必专赖题本、奏本。熊卿切记,奏折所言皆为密事,切勿操于他人之手.”

  “.辽东之事还需熊卿操持,熊卿好好保重身体。”末了,朱常洛还不忘再次关心熊廷弼的身体健康。

  熊廷弼郑重地合上八叶折,并将它收进一个装私人物品的柜子后,熊廷弼坐到书案边,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开始给复旨打草稿:“贩卖辽奴的口子决不能开,一旦开了贩奴的口子,人牙便可肆行无忌。况建奴与汉奴二者谁更易得,不卜可知。若开此口,恐十船奴婢,有九船会是陛下之子民,而非建州之贼寇.”

  不久后,巡至清河的御史杨涟收到了一个同样的木匣。读完匣中的御笔信,杨涟从另一个角度给出同样的答案:万万不可!

第130章 东林点将录

  在遭到西厂的警告与敲打之后,崔文升收敛了许多。他从南书房回来之后,便亲自写信让那些收到消息准备进京补缺的亲戚、亲信们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着。做完这一切之后,崔文升学着武举取将的方式,给东厂的番役们制定了一套升迁的规矩。

  就在他准备用这套规矩在那些领着百户衔的把总之间重新选取千户的时候。锦衣卫动起来了。

  万历四十八年,冬月十二。

  “锦衣卫掌卫事骆思恭求见!”乾清宫南书门外,太监高声通名道。

  “宣。”皇帝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

  “臣,骆思恭拜见吾皇万岁!”骆思恭很标准地向皇帝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骆侍卫起来说话。”朱常洛翻过骆思恭的档案,发现骆思恭在刚承袭他爹骆秉良的正五品千户时候曾做过一段时间的东宫侍卫。

  锦衣卫说到底是皇帝的带把儿的家仆。而且跟没把儿的家仆比起来关系还更远,能站着说话已经是对老资格的恩遇了。所以骆思恭赶紧谢恩:“叩谢陛下圣恩!”

  以前上朝的时候,君臣之间隔得远远儿的,看谁都差不多。但这一走近,朱常洛才发现骆思恭虽然岁数不小,两鬓斑白,至少得有六十岁。但他膀大腰圆,非常精神,杵在哪儿就像一座敦实的小山。

  “是田尔耕的事情吧?”没等骆思恭说话,朱常洛便主动开口问道。

  锦衣卫有权调查任何一位值得怀疑的官员,但锦衣卫若是想要捕拿涉案的官员,就需要得到皇帝的批准。大明二百七十六年的历史中,只有在天启皇帝重用魏忠贤的几年间,锦衣卫甚至内宦才有不必得到皇帝的批准而擅自缉捕官员的逾制殊权。

  昨天是冬月十一,皇上按照“每旬一朝”的规矩来到乾清门视朝。被始终坚持“一日三朝”,不肯退缩的言官们追谏了整整一个时辰。骆思恭看在眼里,知道时机已到,便决定入宫求见。

  不过散朝之后,骆思恭念头一转,心想:言官当日触及龙颜,锦衣卫立刻就举事拿人未免显得太过刻意。所以他又等了一日,才到宫里请求皇帝御准锦衣卫的行动。可没承想皇上已经知道锦衣卫的动向了。

  骆思恭到底当了几十年的老锦衣卫了,他只小小地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如常的面色。骆思恭低头颂圣道:“圣上龙目灼世。”

  “你们想抓哪些人?”朱常洛问道。

  “回圣上的话。东林党,大理寺卿邹元标,右佥都御史兼巡抚辽东袁应泰,监察御史左光斗,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翰林院修撰文震孟.”骆思恭记性很好,随口便拉出一长串名单。

  “这么多人,锦衣卫有把握吗?”朱常洛的语气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

  “回皇上的话。田尔耕已经查实,大理寺卿邹元标与赵南星等东林党骨干,经常聚在一起商讨党争攻讦之事。对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无端攻击和本次忤逆圣意之政潮应该就是这些人在密室中商定的。”皇上的淡然让骆思恭很难揣摩到圣意。

  “‘应该’,‘密室’。”王安插话进来。“骆掌卫,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回老祖宗的话。锦衣卫北镇抚司已经拿到了杨渊、顾、冯三元等三人签字画押的口供。”骆思恭其实比王安还要年长不少,他也并非是攀附着王安才上位的,可以不必称王安为“老祖宗”,但骆思恭还是这么叫了。“此三人已经明确交代,他们之所以攻击熊廷弼,就是受了赵南星的指示。”

  “他们声称,赵南星不仅想要将熊廷弼挤出辽东,还想让袁应泰代替熊廷弼。”骆思恭回答道。

  “这三个人不是被发配了吗?你们是怎么拿到他们的口供的?”朱常洛问道。

  “.”骆思恭抿了抿嘴。

  “回话。”王安敲了敲桌子。

  “回皇上的话。负责押送他们的人就是锦衣卫,我们在路上用了一点儿小小的手段。”骆思恭回答说。

  “还活着吗?”

  “一个都没死。”骆思恭补充了一句。“臣敢担保,他们绝不会翻供。”

  朱常洛摇摇头,说道:“让他们翻供。”

  “皇上,这.”骆思恭下意识地以为皇上不准备动东林党了。

  “保留大体,把袁应泰去掉。”朱常洛抬起右手五指,示意骆思恭稍安毋躁。“他是有才的,只是不适合掌管兵事而已。”

  袁应泰在辽东巡抚这个职位上干得很好,堪称与熊廷弼相得益彰。

  辽事方棘,应泰练兵缮甲,修亭障,饬楼橹,关外所需刍茭、火药之属呼吸立应。经略熊廷弼深赖焉。

  正是因为这两个人一文一武坐镇北方,才能在八月到十月间数度击退努尔哈赤,稳住辽东的局势,将累卵稍稍平置。

  如果被牵涉进这种案子,无论涉事官员的结局如何,在调查的过程中都是一定会被停职的。朱常洛不想因为北京的变动而对辽东产生丝毫影响。政治是政治,军事是军事。而在目前的境况下,政治是要为军事服务,而不是拖军事的后腿的。

  “臣遵旨。”骆思恭听懂了皇上的言下之意。

  朱常洛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一边思考一边说话。“你们要怎么搞,细节朕不过问。就说两条,第一,无论文武,不准牵涉辽东的在任官员。辽东有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熊廷弼清楚,朕也清楚。你们不清楚,就不要乱咬。”

  “第二,抓人用刑随你们去。但最好不要弄出人命,这些人要是死在诏狱里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你们受不住的。弄死了人,搞得廷议哗然群情激奋,有功都会变成有罪。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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