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331节

  崔老六的收获意外的少。那个“顺夷”用其他部落民的脑袋向丁修递了投名状,得以免死,而男性汉人胡增寿本就不在屠戮之列。扣掉这两个,崔老六也就只能收获三个脑袋了。

  崔老六本来还想再斩几个长得像男人的女人以止损,但老兵阎年却阻止了他。这当然不是因为阎年有多善良,而是因为阎年很清楚验功过程中的种种琐屑。

  听了发型和晒斑的解释,丁修也把那个没用的女人脑袋给扔了。既然换不到银子或军功,那女人的脑袋也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负担了,跟白拿了一块儿石头没什么区别。

  总算下来,丁修小队一共摘得了十一个大概率能报功的完整首级。基本是把整个营地里男性都杀光了。只有一些幼童,因为“无用”,得以让头颅继续与身体亲密接触。

  收拾好其他战利品之后,崔老六也把苏九的尸体抱了过来放在地上。众人先是神色各异地看着苏九还算安详的遗容,片刻后又转头望向丁修。

  “咱们要带他回去吗?”阎年率先开口。作为老兵,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死。

  “男儿死于边野,自当马革裹尸而还。怎么能不把他带回去呢?”丁白缨听出阎年的弦外之音。丁白缨有些意外,在整个小队里,最让她敬重的就是老兵阎年了。她没想到阎年竟然会说这种话。

  “怎么带啊?”阎年虽是在回丁白缨的话,但他的眼睛仍旧看着丁修。“我们是徒步来的。这营地里也只找到两只鸡和一头奶羊。总不能一路把他背回去吧?”

  “我们有八个人,轮流背负,应该可以的。”丁白缨坚持道。

  “没有八个人。”丁修开口了,“老阎要前导侦查,不能负重。崔六要驮粮食并且押后,李二要携带贵重的战利品和衣甲信物。那些首级也需要人来运,就算你把胡增寿、陆刘氏还有那个‘顺夷’也算进去,咱们也没什么多余的劳力。”

  丁白缨满脸悲戚地反问道:“如果你们战死了,难道你们希望别人把你的尸体留在边野吗?”

  李显没说话,但顺着丁白缨的意思摇了摇头,而崔六则是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

  “我当然不希望。能落叶归根,自然最好。但如果情势所迫,没有办法,我更不希望我的尸体拖累我的弟兄。”阎年说道,“萨尔浒一战,我军死了上万人。最后连刘将军、杜将军、马将军他们的尸体都带不回去,更何况大头兵?丁师傅,这里到底还是奴贼的地盘,咱们还有几十上百里的路要走,带不走他的。”

  “好了,不说了。”丁修不想再讨论了,“不能让死人拖累活人。咱们最多只能带着他离开这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把他埋了。回去之后再给他做个衣冠冢就好。”如果能找到牲口,丁修还是愿意把苏九带回去的。但几乎每一个聚落的绝大多数驴骡马匹,都被努尔哈赤征作为西掠之用了。只有稍微的大一点的部落,以及更后方农庄与马场留有耕作和配种用的大型牲口。

  “呵”丁白缨自嘲苦笑,她仰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饱含无奈的浊气。“你们说得对”

  “那二十几个女人和剩下的六个小孩儿要怎么处理?”这时,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崔六,主动提起了那些仍能活动的俘虏。言辞语调之间颇有些痛惜的意味。

  要是能把这些俘虏全部带去汉地,怎么也能在人口黑市上卖个三、四百两。虽然辽东通货膨胀得严重,但这仍旧是一笔不可小觑的巨款,即使分成平均六份,也能让人潇洒好长一段时间。

  “没法带走变卖了,也不好就这么毫发无损地留下。”丁修瞥了丁白缨一眼。“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干了,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多造杀孽了。这样,把所有人的两根大拇指都剁掉。”大拇指是五指里最重要的指头,没有了大拇指,人就丧失了一部分的劳动能力和大部分的战斗能力,算是变成了半个废人。

  没有人提出异议,丁白缨也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和这些人一贯态度比起来,这已经是慈悲了。

  “每人都拿把刀子,动起来。丁师傅,你就在这儿看着。”丁修率先举起刀子,朝着俘虏们走去。“赶紧!剁了就走!”

  俘虏们见这帮活阎王去而复返,立时又是一阵惊叫腾挪。但他们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他们还是真的应该感谢丁白缨。如果没有这个心慈手不软的南方女人插上这一手,丁修下达的一定屠杀令。

  

  被丁修解救释放的胡增寿和陆刘氏也参与到了这场“减少后患”的行动当中。不过他们并没有去残害那些女性俘虏,而是“自告奋勇”地朝着那六个幸存的童子去了。

  对胡增寿来说,这整个营地女真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畜生。这些蛮子从不把他当人看,不给吃饱也就算了,还打骂取乐。这当中的几个冲龄小孩儿更是没事就拿他寻开心。而胡增寿也只能陪着笑,忍受他们日复一日的虐待和欺辱。

  不过,胡增寿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才想要借机报复他们。而是因为这些小孩里有一个很特殊的幼童,陆刘氏想要尽可能地保护他,而要保护这个幼童则必须要有胡增寿的配合。

  “胡大哥!求你,求你帮我。就说这孩子是你和我的儿子。咱们把他带走,带去汉地。”陆刘氏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崩溃以及异样的慈爱。她刚用小刀割下了一个女真童子的大拇指,现在又自私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视觉上的恐怖冲击,道德上的矛盾对立,以及对“回家”二字的恐惧交缠在一起,把陆刘氏的精神整得都快要崩溃了。

  “我可怜你,帮你粉饰遮掩已经仁至义尽了,我可以永远不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但不可能给自己揽这么一个儿子!”胡增寿断然拒绝道。

  “不是的!胡大哥,我不是要你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我只求你.”说话时候,又有一声伴随着颅骨碎裂的恐怖惨叫从人群传出。这是一个试图逃跑的女性部落民被崔老六的六棱战锤敲碎了脑袋。对于此时的崔六而言,这些女人已经彻底没用了,因此他下手时也就不再顾忌什么轻重保留了。敢逃?一锤子敲死就好,杀人可比剁手快多了。

  “.只求你帮我再掩饰一段时间!”陆刘氏咬着牙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等回了汉地,受了盘查,我就把他带走。绝不会再烦你的。”

  “你疯了吧!”胡增寿说道:“这可是女直蛮子的奸生子!”

  “可,可这孩子,这孩子也是我的儿子啊!”泪水从陆刘氏的眼角涌了出来。她当然知道这是某个奴贼的儿子,心底的理性也在不断地告诉她,什么都不要说,忘掉那些被轮番虐待的时光,忘掉这个孩子,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回汉地正常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作为母亲的感性,毫无来由地压倒了这些理性的思考。“他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求你了!”

第514章 回家

  “你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的!”崔老六淡漠的杀人举动,吓得胡增寿的后背又开始冒冷汗了。“就算我帮你把这奸生子带回汉地又能怎么样呢?之后呢?你真能养他吗?你在哪儿养,是陆家还是刘家?”

  “这”胡增寿的话说得陆刘氏气息一滞。这几句锥心之语刀刀见血,无论是她的夫家还是娘家,都绝不可能接受这个孩子。就算她的男人像她想的那样,已经死了也不行。

  “还有!”胡增寿掐着嗓子低声喝道:“我是抚顺的军户,而你则是开原陆家的媳妇儿!我们之间有孩子,这像话吗?那些军爷要是听咱们这么说,恐怕直接就把你我当成恬不知耻的奸夫淫妇给砍了!”

  说到砍了,胡增寿突然想起崔老六之前看他的眼神,那神情仿佛是在盘算自己这颗头颅能不能摘了换钱。胡增寿下意识地看向崔老六,要是这时候,崔老六突然“心有灵犀”地回望胡增寿,非得把他吓得尿出来不可。好在崔老六仍在专心致志地执行丁修的命令,没有分出精力留意这边。

  “求你,求你”陆刘氏已经完全颓了。

  “我绝不同意!”崔老六突然转身,虽然还是没有看他们,但仍旧把胡增寿激得一抖。他本能地喊了一句,但下一刻就压住了自己的声音。“我最多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砍他的手指,我也能装作没看见。但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把这个事情告诉军爷!”

  陆刘氏伸出手,试图拉扯胡增寿,却被胡增寿一把推开。“滚开!”

  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胡增寿的状态也有些癫狂了,如果这会儿,丁修或者崔六命令他杀人,他一定照做。

  

  人群的对面,离开人群的丁修走到了萨哈廉的身边。

  尽管这时的萨哈廉已经被挑断经脉动不了了,但无论崔老六给她造成的新伤,还是丁修给她带来的旧痛,都不是足以致命的伤害。所以直到现在,萨哈廉也还顽强的活着,并眼睁睁地目睹着眼前的暴行。

  “看见了吗,”丁修半蹲下来,扯着萨哈廉的头发强迫她正对自己。“这些无辜的人,都是因为你的愚蠢,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放屁.”萨哈廉立刻就要反唇相讥,但丁修却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打断了她嘴唇的嗫嚅。

  丁修继续用女真语说话:“这些女人还有那些小畜生原本可以被我卖去汉地,跟着那些有粮有饷的兄弟享福。但你却断他们的路。还有苏九,他这个人挺好的,老实肯干,还孝顺。虽然怂是怂了点儿,但该上的时候也没有下软蛋。我本来打算把你赏给他的,这样你也能享福。比起做老野猪的小妾让小野猪拱,小野猪死了再让小野猪的子侄拱,这是不更好吗?你怎么就敢用我们的火铳把苏九打死,让他客死边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呢?”说着,丁修又扇了萨哈廉一巴掌。“这都是你的错!”

  萨哈廉袒露的上半身满是沾泥的血迹,那原本娇嫩的峰尖也被一次又一次的摔击摩擦给弄得伤痕累累。“呸!”她无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忍着痛虚弱地骂道:“狗东西!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是你们跑到我们的寨子里杀掠!”

  “是,这没错。但我想问,”丁修的眼神扫到了推开陆刘氏的胡增寿,但很快又移回到了萨哈廉的脸上。“你爹现在在哪儿?”

  “在沈阳,在辽阳!”萨哈廉恶狠狠地说道:“他一定会攻破那里,杀光城里的汉狗,屠尽野外的鸡犬为我报仇!”

  “呵呵呵呵,”丁修笑了,咬着牙齿笑了。“对了!就是因为他在沈阳,在辽阳!所以我才会到你们这儿来。是你们这群不安分的蠢猪先挑起了这场战争,你们开开心心地分享战利品的时候,也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萨哈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采,但她仍旧倔强地说:“事到如今,你讲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杀了我!杀了我给你兄弟报仇吧!”

  “放心,萨哈廉,”丁修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渗人的弧度。“我唯独不会杀你。虽然我原本确实打算这么做。”

  “你还要把我掳到汉地去折磨吗?”萨哈廉一愣。

  “不不不,我和苏九不一样,我对你种被两代野猪拱来拱去的脏东西没兴趣。更何况,你已经残废了,脸也肿成了这个样子,卖价都卖不上。但我不杀你,不意味着你就能活。”丁修将萨哈廉扶着坐了起来,让她面对那一众断了拇指的女人们。

  萨哈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发疯了似的说道:“不,不要!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哈达部的人,听着!”最后一根手指落地的时候,丁修开始朝俘虏们喊话了。“我,叶赫部萨克达氏的图鲁什!向来是一个很诚实也很守信用的人!今天,我带着我的族人来这儿,是为大明天子征伐,也是为了报我叶赫部布扬古贝勒的仇!无论是大明还是我叶赫,都没有杀降的规矩。你们弃械降了,我再残害你们就是不守信用、不守规矩。可是!”丁修扯住萨哈廉的头发,冲着俘虏们大喊道:“这个愚蠢而卑劣的建州女人,在我们放下警惕之后,用大明的火铳,把我的一个挚爱亲朋,手足兄弟给打死了!是她害了你们!”

  疼痛与恐惧暂时麻痹了俘虏们的记忆,可“图鲁什”这么一说,俘虏们立刻就想起了残害发生前的那一声铳响。

  稍稍回过神来的俘虏们纷纷向萨哈廉投去愤怒的注视。矛盾转移之下,俘虏们对那个“叛变”奴隶的憎恨都消了不少。

  丁修顿了一下,作戏似的挤出一抹哭腔。“尽管这个女人靠着卑劣的偷袭,杀了我的手足兄弟,但诚实的图鲁什也不会就此完全失信。所以我也只要了你们手指,不会要你们的命。”说罢,丁修放开了萨哈廉的头发。

  萨哈廉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这下,她竟开始后悔用那把火铳打死苏九了。

  

  威宁,即“威震诸夷,安宁边方”。

  据说,威宁营的历史最早能追溯到千年前的先唐时期。当时,薛礼,薛仁贵,受命走陆路自辽地进兵攻伐高句丽,见此地依山傍水,地势险要,又稍有平野,故夯土筑城,以为屯兵御敌之营。

  此说距今已有千年的历史,但无史料证明只有口耳相传,所以无法确切考证其真伪。唯一的能够确定的是,当今威宁营那“周围四里,东西两门”的基础格局是本朝成祖时打下的,而最近的一次大规模修缮则发生在十二年前的万历三十七年。

  万历三十六年,税监高淮撤回,总兵成梁下野,辽地短暂地迎来了熊青天。

  从万历三十六年十月出关按辽,到万历三十九年七月入关卸任。熊廷弼花了近三年时间,费心尽力地在辽地屯垦建墙,修缮城堡。威宁营就是在这一时期修缮的。

  说是修缮,但几乎等于重筑了。在熊廷弼的监督下,威宁营不止垒高了夯土,还在外边儿包了砖。对于威宁营这样一个周围只有四里的边堡来说,全包砖的城防都能称得上豪华了。

  工程的质量相当不错。

  万历四十七年,熊廷弼二赴辽东,挽救危局。上任之初,他手边几乎无人可用,只能自己亲巡四方,勘察辖地情况。这一趟巡下来,熊廷弼几乎给每一个边城都布置了加固城防的任务,包括威宁营。不过威宁营的主要工程任务几乎都在城外,也就是那一连串沿着河道向东蜿蜒了近三十里地的墩台。而威宁营本身则无需大规模修缮。只需要疏浚护城河,再补贴一些掉落的包砖就行。

  五天后的清晨,丁修一行人安然无恙地沿着太子河回到了威宁营的实控范围。

  丁修多虑了。

  萨哈廉那一铳的声音,确实传得很远,也确实引起了周边部落的注意,但听见铳声的邻近部落却没有特意派人过来查看。

  原因也很简单:不稀奇。

  从抚顺陷落,到萨尔浒惨败,再到开、铁沦丧,明军一直在输,而金军这边也就相应地缴获了许多明军器械,这当中就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火器。和做工复杂,造价更高的甲胄相比,小炮小铳甚至算得上泛滥。

  当其他部落得知此地发生如此惨剧的时候,丁修他们已经离开两天了。换言之,如果丁修再大胆一点,或者更贪婪一些,非要把这个聚落的俘虏全部牵走卖掉,他也能走脱。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六人深入敌后,以一人死亡换取斩首十级,并俘获妇孺三十余人的“英雄事迹”大概率会被某个文官写进奏疏,送去北京。

  丁修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能让他“一朝成名”的机会,所以丁修仍旧很快乐,并庆幸自己能带着这些收获落袋为安。能安安稳稳地装到兜儿里的银子才是好银子。

  在眺见第一个明军墩台的时候,丁修叫停了队伍,并让众人把身上的左衽胡服给脱了下来,要是穿着这身衣服接近明军墩台,那真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脱下左衽胡服,那身典型的明军棉甲露了出来。这是一种用七斤棉花制作出的棉制轻甲,这种轻甲内里没有铁甲片,防护力很弱,只能勉强抵御劈砍和力尽的流矢,稍微戳重一点就能捅穿。这种棉甲最大的好处是保暖、轻便以及节约工时,只要棉花足够,就能够做到人手一件。

  差不多一刻钟后,身着明甲的丁修一行来到了河边的开阔地带。不多时,那个曾经拦下丁修和李显,并一度要把他们送去大牢的伍长带着几名墩兵截了上来。

  “丁、丁队总?”在发现来人是丁修之后,那伍长立刻从马上下来了,甚至捧出了一张略带讨好的笑脸。“您凯旋了!”

  “老杨!”丁修也热情地迎上去,接着像是见到亲人了一样,狠狠地搂住了那个杨姓的伍长。

  “丁队总您这是?”杨伍长和他带来的墩兵都愣住了。

  “兄弟我这几天一直吊着胆子过日子,满心都是那些女直蛮子。见了你才知道这是到家了呀!”丁修狠狠地拍了拍杨伍长后背,总算把人放开了。

  杨伍长似乎闻见了丁修身上浓烈的血腥气,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丁队总收获颇丰?”

  “十级。我们砍了十颗脑袋回来。”丁修得意地甩了甩脑袋。并用两根食指,拼出一个“十”字形。

  “嚯!十级!”杨伍长那一对儿浊眼立刻就瞪大了。“您这是发大财了啊!”

  “什么发财不发财的,都是咱们的侯镇帅指挥得当,兄弟们用命办差。”到底是进了体制,学得就是快。

  杨伍长肃然起敬。怪不得这年轻人能一出总兵府就能做家丁,当队总呢。侯镇帅的面儿还见上,这嘴巴就先夸上了。

  “我记得您出去的时候只带了五个人吧,多出的两个都是俘虏?”杨伍长偏过头,看向丁修身后略显疲惫,但同样蕴着各色笑意的众人。

  “不,是多了三个。”丁修的眼神里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黯然。“有两个是汉人。”

  “唔”杨伍长也略微收敛了笑意。作为老兵的他,又怎么听不出这话外的意思呢。“都别在外边儿站着了,赶紧到营房坐着歇会儿吧。”杨伍长侧身摆手,朝向墩台营房。

  “不坐了,我们这就回去。”丁修摇摇头。

  “也是,报功要紧,”杨伍长让开路,并向墩台出手势示意放行。“那我就不妨碍丁队总了。”

  “告辞,”丁修抱拳拱手。“等兄弟我稍安顿些,再请你老杨吃饭。”

  “丁队总抬举!该我置一桌酒席给兄弟们洗尘才是。”杨伍长敏锐地意识到,要是再不巴结,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得给这年轻人行大礼了。

第515章 插标卖首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丁修等人终于走完了从外围墩台到威宁营护城河之间的近三十里地。一路上,即使丁修等人穿着明军的军服,也还是在几个关键的哨卡遇到了盘查。也无怪,毕竟他们还带着三个身着胡服的俘虏。

  威宁营附近没什么警情,东西两侧的大门都是开着的。又一次简单的盘问之后,丁修率队从东门了进城。没承想,他们刚一进门,还没走出去几步,便又有一个明军打扮的人迎面走了上来。

  “这位老兄,请留步!”来人的脸上堆满了笑。

  “这不才盘查过吗,还要问什么?”丁修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盘查,不是盘查。”来人连连摆手,直接道明来意:“我想与老兄做个生意。”

  “做生意?什么生意?”丁修还在问,但阎年这会儿就已经猜到这个人将要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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