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312节

  “是。”王安点了点头,似不必要地多了一句嘴。“魏忠贤没有差事,他这板子是吃定了。”

  “既有旨意,那就打呗。”韩本用略一耸肩,朝随从队总摆手。“上马,走!”

  “是!”

  两位掌印骑着马离开了。崔文升又恢复了东厂第一人的姿态。

  “东千户贺孟准!”崔文升大声唤道。

  “卑职在!”贺孟准抱拳候命。

  “点齐人马,出城把清华园围了,抓捕逆贼!半条狗都不许放走!我这老屁股要是被韩老祖宗打了,我就要打你的屁股了!”崔文升的心情还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旨意中那句“念尔体虚有伤”还是让崔文升很感动的。即使那身伤病本身就是皇帝叫西厂的人打出来的。

  “是!”贺孟准高声喝应,转头便下令。“东千户所的人跟我走!”

  “是!”几十个武官齐身转头,像一阵风一样刮出了校场。

  在他们的身后,崔文升的命令又传到了南千户王平鲸那里。

  

  黄昏,各衙门散衙了。宫城的大门也快要落下了。

  永寿宫的门口,领班的孙典正带着好些当值的宫人静静候着。慎嫔米娘娘就要回来了,他们是出来迎驾的。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过来了。抬舆刚拐进巷子,宫人们就在孙典正带领下弓着身子摆出了恭候的姿态。

  “米娘娘万安。”抬舆落定,宫人们齐声恭拜。

  轿夫下压轿杆,米梦裳轻轻地从抬舆上跳了下来。“唉,都直起身子吧。”

  米梦裳不喜欢这种独有的排场,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永寿宫里的异类。但她又必须接受这种排场,不然她就成了嫔妃里的异类。可即使米梦裳接受了恭迎与仪仗,她仍旧是异类,因为皇帝给米梦裳的出行自由和出行待遇要远高于一般嫔乃至妃。如果单论排场,只有康、庄两位贵妃比她稍微高一些。要是再加上超脱于嫔妃序列之外的“俸禄”,米梦裳在宫里的待遇甚至能与曾经的郑贵妃比一比。

  “娘娘,”米梦裳刚迈出抬舆的前横杆,孙典正迎了上来,笑着说道:“皇上传谕,要您一回宫就去乾清宫。”在孙典正看来,这就是要临幸米梦裳了。

  可米梦裳却不这么想。她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的眼神和声调就颤抖了起来:“好,我、我这就去。你赶紧去把顾姐姐也叫来。”顾姐姐全名顾盼,是永寿宫八侍姬里最能在床笫之欢上讨得皇上喜爱的一个。

  孙典正摇了摇头,笑道:“史公公来传话的时候明白说了,皇上只要您一个人过去。”

  米梦裳的脸色逐渐白了。她敏锐地意识到,皇帝多半不是要独宠自己。

  乾清宫东暖阁内,皇帝朱常洛已经褪下了身上的皇帝常服,穿着一身素色的舒适便装,坐在靠窗的床上。在他左手边放着一个方形软垫,方便他随时半靠下去放松,而他的右手边则是一个木质的小茶几。小茶几上摆着一沓尚未装订成册的书页、两碟刚出炉的糕点、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以及一块儿丝质的方巾。

  暖阁的角落里摆了一个小炭炉,炉上温着一壶热水。炉旁的空地上有一个小木台,小木上放着几壶冷暖相异的温水。彩陶壶、小火炉,以及那两个守在火炉旁的小黄门都是为了伺候那盏冒着热气的茶。

  如果皇帝特别的没有吩咐,那么每隔一段时间,这两个小黄门便会给皇帝换一盏新茶,以保证皇帝既喝不到凉了的陈茶,又能在想喝温白水的时候,能及时喝上。

  “主子,”史辅明那谨小慎微的声音从暖阁入口的门缝里飘了进来。“永寿宫的米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朱常洛并未因米梦裳的到来,就放下手里的书页。

  “是。”史辅明听见招呼,当即就指挥着值班的小黄门,将门拉开了一道只供单人进入的缝隙,待米梦裳跨过门槛穿过缝隙走进东暖阁,史辅明立刻又把门给关上了。

  “妾,米梦裳,叩见皇上。”米梦裳来到皇帝身前,撩起前襟,盈盈跪下,伏地叩首。

  朱常洛没有搭理她,就让她这么跪着。

  那两个伺候茶水的小黄门一开始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等着皇帝叫米娘娘起来,再吩咐赐茶。但当皇帝放下看完的书页,又拿起一张新的,也不叫米娘娘起来,他们便意识到了氛围的微妙。两个小黄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无措的苦色。他们想离开了,但没有皇帝允许,他们又不能离开。

  身处事外的小黄门尚能感受到逐渐压抑凝重气氛,蜷缩着跪在皇帝脚边的米梦裳又如何感受不到呢。米梦裳颤抖了起来,她的心跳逐渐加速,泛白的脸色开始转红,这是紧张到极点异常酡红。

  半刻钟后,朱常洛听见了小声的啜泣。

  朱常洛心下稍软,可还是没叫米梦裳起来。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鸣钟,又换了一张书页来看。

  两个小黄门的牙齿开始打战了,因为再有一小会儿就该去给皇帝换茶了。这种时候,要是被皇帝当成对宠妃发难的契机,或者说那只儆猴的鸡,保不齐连命都没了。

  时间到了,换茶的小黄门还是站了起来。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手不要抖了。要是茶盏翻了,就一定完了。

  小黄门低着头来到皇帝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盏仍有余温的茶水。

  “换了这盏就出去。让史辅明也滚到宫外去。”朱常洛放下手里的书页,终于没有再拿起新的了。

  “是。”小黄门心下大松,如蒙大赦,感觉自己灵魂都快要飘上天了。

  另一个小黄门很快捧来了一盏新茶,接着便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带着水壶和火炉逃跑似的离开了暖阁。

  “你来了。”朱常洛扬着脑袋俯视米梦裳。

  皇帝那冷冽的语调,为米梦裳心中的惶然无措,又平添了不少酸楚凄伤。“妾,米梦裳,叩见皇上。”带着哽咽,米梦裳朝着皇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米梦裳到底年轻,额头上还没有像老太监那样磨出茧子。她这一头顶下去,额头当即就红了,要不是有一顶和飞鱼服搭配的帽子顶在前面,非得磕出血来不可。

  让这直达脑海深处的痛处一激,米梦裳的泪关彻底决口,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了。

  “抬头。”朱常洛命令道。

  “是。”米梦裳咬着嘴唇遵命抬头,立刻就与皇帝那充满了审视的眼神对上了。好在她没戴眼镜,眸子又被泪水模糊,否则一定会被皇帝眼中那硬摆出来的凶芒给吓到。

  可即使米梦裳只能看见不信任的轮廓,他心中的惶然与委屈还是加深了。“皇上,皇上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贱妾?”

  “为什么,哼,这天底下还有你米局正不知道的事情吗?”朱常洛硬起心肠,说着刻薄的话。“朕问你,你前天为什么来乾清宫?”

  “.”米梦裳心痛极了。她悲伤地摇着脑袋,不想解释。

  “说!”朱常洛强硬道。

  “贱妾说了,皇上会信吗?”米梦裳凄凄地反问道。

  “不一定。”朱常洛倒是突然实诚了。

  “那皇上还问什么呢?”哀莫大于心死,米梦裳委屈到了极点,答起话来竟然颇有些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好。”朱常洛竟然笑了。“不说就算了,朕也不听了。来人!”

  “主子!”虽然史辅明已经出了乾清宫,但仍在附近等着伺候,一听见呼唤立刻就带着人就接连撞开两重门关闯了进去。

  “我说!我说!”米梦裳连忙往前跪行了两步。她意识到,自己要是真使性子,恐怕就别想再见到面前这绝情的男人了。“贱妾什么都说!”

  史辅明让目前的状况搞得茫然无措,只得讪讪地赔笑问:“敢问主子什么吩咐?”

  “滚出去。”朱常洛朝史辅明摆手。

  “是!”

第485章 妾有意,郎无情

  史辅明带着人离开了东暖阁,待正门再次合上,偌大的乾清宫里又只剩了皇帝和他的爱妾。

  “说吧。趁着朕还愿意听你说话。”

  米梦裳轻咬银牙,硬使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前天上午,贱妾从魏厂督那里听说了那个事情,魏厂督想让贱妾把那个事情告诉皇上。贱妾拒绝了他.”

  “然后你就一个人来了?”皇帝抢断了米梦裳的话。

  “是,”米梦裳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皇帝敲碎了。“贱妾、贱妾就一个人来了!贱妾真是不该来的!”泪水自泪腺而下,滑落到鼻腔,最后被不匀的气息喷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鼻涕泡儿。

  皇帝从桌面上拿起那块儿丝质的方巾向前轻轻一扔。

  方巾在天上荡了两下,竟准确地落到了米梦裳的面前。“专门给你准备的,捡起来擦擦吧。你什么时候不装可怜了,朕什么时候接着问。”接着,朱常洛便侧靠到了那块方形的软垫上。

  这话太伤人、太诛心了,以至于米梦裳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弯腰捡起那块方巾,默默地盯了几秒。紧接着,泪水狂涌了出来,她一边擦一边哭,泪水根本止不住,方巾很快就被浸湿了。

  皇帝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撑着脑袋、沉着脸,静静地等待米梦裳收声。连粗暴的喝阻都没有。

  泪涌终会停,伤心至极死。哭声渐渐小了,米梦裳的眼神也逐渐没了光亮。

  “朕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来乾清宫?”皇帝冷冰冰地问道。

  米梦裳她微微缩起身子,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儿,全身都好冷。“如果贱妾说。贱妾是因为挂怀皇上,想宽慰皇上所以才到乾清宫来。皇上信吗?”

  “不信。”皇帝毫不犹豫地接茬道:“王安跟了朕二十七年,忠心耿耿,他这么说,朕信。你?哼,朕真是不信。”

  “呵呵,”米梦裳自嘲般地摇了摇头。“皇上既然不信,那贱妾也就没什么好讲的了。叫史公公把贱妾带走吧。魏厂督知情不报,挨了皇上二十板子,贱妾不但知情不报,还想把消息压下来。皇上大可像杖打魏厂督那样,打贱妾一顿板子,然后幽禁或者赐死,怎么都好。贱妾已经无所谓了。”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朕这就成全你.”皇帝眼睛一横,向前猛一探身,看上去马上就要喊人了。

  但他终究还是没喊。

  “算了,”皇帝脸上的怒气飞速散去,接着慢慢地凝出了悲怆、惋惜的疲倦神色。“朕还有问题要问你。”

  加上先前跪走的那几步,米梦裳已经勉强能够看清皇帝的表情了。那不似作伪的真情流露,让米梦裳心底那几乎被泪水浇熄的火焰又稍稍地有了一些复燃的迹象。

  皇帝叹气似的问道:“为什么你明知有那件事,可是过来了之后,却什么也没说?”

  米梦裳平静地回答说:“因为那时候贱妾确定皇上还不知道,贱妾也不想让皇上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朕知道?”皇帝追问。

  “就是那个皇上不信的那个原因啊。皇上将贱妾看作郑宫出身的妖女,凡事都把贱妾往坏了想。贱妾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说着说着,米梦裳的心又开始刺痛起来。

  皇帝的眼神稍稍软了一些,但仍旧不失冷冽。“所以你就拿了那个案子来敷衍朕?”

  “是啊。贱妾提前想到了王掌印可能会把消息压下来,所以顺手拿了这么一个案子过来。不然,皇上若是问贱妾为什么来乾清宫,贱妾还能直说是因为挂念皇上吗?贱妾就算说了,皇上心里信吗?不信吧?皇上不信就要追问。那贱妾可不是就是要找话说了吗?”米梦裳瘪着嘴,握紧拳头。她用力之大,那块被泪水浸湿的方巾都被她攥出了水来。“直接涉及十三条人命,至少要处死五个人的案子,被贱妾当作了来乾清宫见皇上一面的正当理由。对,就像王掌印说的那样!贱妾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了。也难怪皇上不信!”米梦裳越说越委屈,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好了!不要再东拉西扯了。”皇帝略有些暴躁地挥了挥手。“朕再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哭,哭得那么突兀?你别告诉朕,你是因为忧君所忧,急君所急,所以才哭得那么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朕当时还不觉得奇怪,只以为你是一个满腹同情好女人。但现在想来,真是不对,你去过景仁宫吗?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哭那一场?”

  “这”米梦裳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愧疚。是啊,皇帝在怀疑她,她又何尝没有怀疑皇帝呢?

  “你若是说不出来,那朕就帮你说吧!”朱常洛轻轻一笑。“你想学李竺兰,对不对?”

  “康贵妃?”米梦裳怔住了。

  皇帝开始借题发挥了。“你和李竺兰一样,都是聪明的女人。她很会随着朕的喜好调整自己的样子,朕喜欢直率,她就直率;朕想要温柔,她也就温柔。你也是,你很清楚朕需要一个不内不外的管事帮朕看着西厂这条家犬,所以你就变成了一个不内不外的管事,这很好。至于什么坏不坏的,朕从来也不在意。”

  皇帝摆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米梦裳说道:“但你!你聪明得过头了。在外,你学着魏忠贤明哲保身,当报不报。在内,你的心里也满是邀宠固宠。为了固宠,你不但学着李竺兰装贤作良,猫哭耗子。还学郑贵妃往朕的床上塞人。塞人当然是好事,朕也乐得多几个人暖床.但朕也觉得悲哀!因为这说明你口是心非!你嘴上说着爱朕惜朕,但你心里根本就不爱朕。”

  “文婧和顾盼她们也从来不爱朕,但朕无所谓,因为朕从来就不需要她们的爱,就像,”朱常洛顿了一下,长叹出一口气,惋惜但决绝地说:“就像朕从来也不需要你的爱一样。”

  皇帝那半真半假、亦正亦斜,还带了不少技巧的“剖析”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不断地刮刺着米梦裳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一直坚强地忍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剜心刻骨的话,米梦裳刚建起来的心理防线又崩溃了。失了高光的眼睛又重新燃起亮色。

  感动、委屈,想解释但又无从解释的无措一同涌上心头。

  “哇”的一声,米梦裳再一次大哭了起来。但这回,从她眼眶里涌出的泪已经不再是熄火的水,而是助燃的油了。

  皇帝趁热打铁,继续发挥。“既然你不从爱朕,那就做好你的米局正吧。你的差事一向干的不错,之后接着干。只要你把这份儿差事做好了,朕也不会短了你的俸禄。朕实在累了,你走吧,走吧。以后不必再来乾清宫装样子了,朕看着也烦。”

  皇帝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疲惫与痛惜的神情,就像是惋惜至极不忍面对一样。但实际上,皇帝只是在等待米梦裳表态。

  作为皇帝的朱常洛绝不会守信。只要米梦裳转身出了暖阁的门,那她现有的一切权势与优待都将被皇帝褫夺。朱常洛不会赐死她,也不会将她幽禁高墙,但这也是他给她保留的最后的温柔了。

  近抵肘腋的位子上坐着的,必须是忠于皇帝的人。如果要放一个女人,那最好是深爱皇帝的女人。

  对老侍读王安,朱常洛在借题发难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他以身入局的动机,所以朱常洛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但是不管王安的动机如何忠良,枢机太监们联合起来瞒着皇帝本身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失聪失明,内外隔绝可不是小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鼓励,必须敲打。

  至于米梦裳,这个女人与皇帝之间没有时间凝就的信任基础,只有因出身而天然存在的不信任事实。这种相互怀疑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不过朱常洛发现,相处了这么些日子米梦裳对自己似乎还有感情的,如果能探一探,激一激,再巧妙收回固化,那也还是能用的。

  “不,不!贱妾不走!”米梦裳到底年轻,哪里经得起皇帝如此拿捏、揉搓。更何况,她也确实对这个多疑而危险的男人动情了。

  米梦裳确定了,皇帝还是爱她的!因为没有爱就没有怨。如果圣心之中只有怀疑与漠视,那今天就不必叫自己过来了。若是没有偏爱,那么将自己罢官免职、扔进冷宫,或者干脆赐一条白绫,对皇帝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只有心中有情,才会伤感伤情!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贱妾的错。贱妾知道,皇上是爱着贱妾的,”她又向前爬了几步,抱住皇帝的小腿,仰望的眼神是如此的卑微。“是贱妾平白无故地顾影自怜,自作聪明,才惹得皇上起了疑。皇上宵衣旰食,贱妾无理取闹,是贱妾伤了皇上的心”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明白这时该往回收了。

  “唉!”只见皇帝坐直身子,拉起米梦裳,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他低头看着她,用衣袖轻轻地拭去她脸颊的泪水,泪水不止,他的动作也就不停。

  皇帝深情地望着米梦裳。“米娘。”这一声唤得好温柔。“你没错,更不必向我认错,错的是我。是我事繁心乱,迁怒于你。而且我平日带给你压力也太大了。像崔文升、魏忠贤、史辅明这些老奴婢尚且畏惧我,想要明哲保身。更何况你呢?而且仔细想想,你出身郑宫而非潜邸,进宫的时间也不算长,更不是自愿来跟着我的。你心中不安,想要邀宠固宠也没什么不对。是我过于苛待你了。”朱常洛微微移开视线。“抱歉。”

  米梦裳想不到皇帝竟然会有这一番交心。建奴猖獗、北虏肆虐、国家正值风雨、爱女不幸夭折、京畿地方的诛心谣言。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娇弱的米梦裳竟然又开始同情并疼怜起了这个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

  米梦裳环住了君夫的肩膀。“不,不是,没有!皇上千万不要这么想!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皇上从没有苛待贱妾。皇上给贱妾的,比贱妾还给皇上要多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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