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251节

  “人选、地域划分和日程表都拟好了。”李宗延举起两张单子扬了扬。

  “我说呢,”张问达放下手里的散纸,朝李宗延招了招手。“选个人也不至于纠结这么久。”

  李宗延立刻将那两张单子递出,又指着勘验奏报,问道:“下官能看看那个吗?”

  “看呗。”张问达接过人选名单和日程表。李宗延则顺势将勘验奏报合起来拿在手上。

  “这么厚?”刚上手,李宗延便感受到了这份勘验奏报的重量。

  张问达颇为得意地说道:“只要看过这份奏报,就能知道这个教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张问达甚至隐隐觉得,这份奏报应该能成为一份为后人津津乐道的重要的历史材料。而他张问达也会因为这份奏报而名垂青史。

  李宗延翻开封面,越过格式文章,抬头第一段就是:西教信奉一神专主,曰陡斯,陡斯托名于昊天上帝,而绝非上帝也。上帝者,天之别名也。天者,大道也。所谓大道无情,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无喜无怒。而陡斯虽妄称造物者,言为至高至尊,然有其人格,实为喜怒皆存之凡物者也。夫陡斯者,祀之则喜,不祀则怒,喜则降福,怒则降灾,实非大道。或类邪祀邪?

  看到最后一句设问,李宗延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这句话相当于是在给西教的“陡斯”下定义。而“邪祀”这个定义,带血。

  可下一段,张问达又来了一个转折,给西洋人做了一个分类:西洋人,亦即欧罗巴人,不远万里来华。有欲以邪祀惑众以跳梁者,如龙华民、门多萨亦有欲习王化以寻大道,隳其邪祀,而正本源者,如汤若望、金尼阁

  看到这儿,李宗延明白,张问达这是准备走中庸之道了。李宗延探出脑袋,眼睛微微越过奏报,想偷偷地看看张问达的表情,却和张问达来了个对视。

  “文章做得还可以吧。”张问达问道。

  “下官还没看完。”李宗延赶忙将视线收回去。

  “回去坐着看吧,这不是一两眼就能扫得完的。”张问达微笑道。

  “好。”李宗延捧着勘验奏报离开了。

  李宗延回去后,张问达又拿起先前检校送来散装案卷,一页一页地快速浏览了起来。这些东西他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所以看得很快,说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当张问达看完这一份散装案卷,并用绳子捆扎起来之后,袁化中的那份也送来了。

  袁化中也是张问达重点关注的对象。这家伙跳得很,去年钦定“聚众哗廷”一案,就属他跳得最高,闹得最凶。带着一群人非要逼着张问达以都察院的名义,给“正人君子”们说话。张问达不想给“正人君子”们说话,但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他又不得不说。

  这回,为避免袁化中在场外大吵大闹,靠着一点儿捕风捉影的消息弹劾这个举发那个,张问达索性将他拉进来,也顺带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正人君子,还是只是一个党同伐异、沽名钓誉之辈。

第394章 两榜四填

  最后的事实证明,袁化中真的是正人君子,正到堪称绝情。

  在钦定“聚众哗廷”一案结束之后,袁化中对徐光启的赞赏可以说是高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几乎逢人便说大宗伯有清流领袖之风范,可为世人榜样。

  可自打袁化中加入审查沈阳教案的“专案组”,读过几篇“悖逆文章”以后,他就开始急得点名骂徐光启引狼入室,导夷入华,假托帝名,变乱神州了。大有一副要把徐光启和那个投降奴贼,使抚顺陷落的汉奸李永芳并列的架势。

  要不是包括张问达在内的同僚多方劝解,汤若望现身说法,言其与许多同志来华非为煽惑民心,图谋不轨,而实为取经正本,寻上帝之大道,又读过几篇与“悖逆文章”大相径庭的“向风慕义之文章”,这家伙简直都要在勘验奏报出来之前单独上疏弹劾徐光启,请求皇帝敕令锦衣卫进入贡院紧急将之逮捕了。

  即使众人把袁化中那独奏弹劾之心给劝了下去,在这份由左都御史和十三名监察御史共同议定的勘验奏报中,仍是他拟出的条目最有杀气。由袁化中拣选结集的散装案卷基本全是奔着“其心其言其罪足以论死”去的。在商讨拟罪的过程中,曾不止一次拍案要求给那些给虽口称“怀犬马报恩忠赤之心”但实则“无君无父”的番僧判处死刑,而且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搞得张问达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他并重申会场秩序。

  读完这最后一份散装案卷,张问达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脑子里只有一根儿弦的家伙,总归还是没有在这里搞什么临时修改的把戏。

  张问达看向李宗延,发现他还在捧读那份勘验奏报。于是又拿出一条绳子将散装案卷捆扎起来。

  打好结,李宗延仍在阅读。张问达索性按照勘验奏报的条目顺序,将成捆的散装案卷重新排列,也顺带打发一下时间。做完这一切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李宗延才来到正案前,将勘验奏报还给张问达。

  “总宪。下官看完了。”李宗延微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份奏报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这篇文章做得漂亮吧。”张问达笑问道。

  “案情描述平实有据,不偏不倚。”李宗延点点头,转而郑重问道:“不过总宪。真的有必要给那些人判死刑吗?五年前,南京那起案子也不过只是判了驱逐啊。”

  “这两起案子不能等量齐观。我查过了,南京的案子虽然也是因龙华民而起,却以风闻居多,实际的证据严重不足。但这次的案子,有沈阳方面获得的供词,辽东经略和辽东巡按的联名奏疏,还有”张问达拍了拍放在顺手处的案卷,“言辞激烈的‘悖逆文章’,这些都是确凿的证据。靠这些证据,判‘左道乱政’或是‘大不敬’都可以,论死,足够。”

  “那为什么南京教案的实证严重不足,而这次却能堆积如山呢?”李宗延端详着案台上一摞摞的散装案卷。

  “你什么意思?”张问达微眯起眼睛。

  “下官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奇怪。”李宗延说道。

  “我不知道。你心中有疑可以自己去查,往来的奏疏和书信还留在通政使司。当时的南京巡城御史,现在的南京光禄寺少卿孙光裕收集提交的证据,也都还库里留着没有销毁。”张问达反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接着说:“但我觉得你完全不必费这些功夫,我都看过了,解答不了你的疑惑。”

  “唔”李宗延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

  张问达想了想,又沉吟道,“但如果非要论个所以然,靠着现有的证据穿条线出来还可以的。”

  “什么线?”李宗延赶忙道。

  张问达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南京教案发生时,这帮番僧在官府展开行动之前就提前转移或销毁了足以致命的证据。而这次,他们做不到。”

  “您能仔细说说吗?”李宗延请求道。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仔细说的,你只要想想就能明白。”张问达的眼神凝在李宗延胸口的补子上,显然是陷入了沉思。

  “南京教案起于万历四十四年五月,沈沈阁老上《参远夷疏》。但孙少司膳却是在万历四十四年七月,才照着时任南京兵部尚书,也就是现在的大司寇的命令带兵抓人。这中间足足间隔了两个月时间,怎么也够他们转移或销毁致命的证据了。”

  “但是这回的沈阳教案,辽东那边只用了几天就决定请出王命旗牌先斩后奏了。之后,辽东又用急递,快马加鞭地把奏疏和证据一并送到北京来。奏疏到京的第二天,北镇抚司就出动了。只需要看汤官正当日的行动轨迹,就可以管窥得知沈阳教案之迅速,之突然。”

  “那天上午,他先是离开正西坊的宅子去钦天监点卯。得知正西坊以及周边街道被封锁又急急地回去看状况,被缇骑驱离之后,竟然去了贡院找大宗伯。可以说简直是无头苍蝇,慌不择路。案子进展太快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转移、销毁证据。或者反过来讲,南京教案的进展太慢,给足了他们反应的时间。”

  李宗延深深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听说当时不少人为他们说话。”

  张问达猛然抬头,惊问道:“你这是想把谁扯进去?”

  李宗延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因为有人帮助说话,所以扰乱了圣听,故而拖延了时间。”

  “你这个意思还是不要到处散播的好。”张问达不满道:“这朝局好不容易才稳定一点,能做些正事。杀一批远夷给朝野上下、中外臣民一个交代就够了。没必要牵这个打那个。”

  “是。下官明白。”李宗延恍然大悟。他这才想通,自己的方才阅览勘验奏报时,为什么会生出奇怪的感觉。这份奏报的血腥气很重,真是奔着杀人去的,但同时又可以说,这份奏报持议平允,不激不随。

  除了首奏此事的熊廷弼、杨涟以及主动参与案件且与案件有高度关联的汤若望,这份奏报就再也没有提过别的官员了。而且即使谈及了这些人,也只是阐述事实一笔带过,没有评述。就连汤若望也是如此。现在想来,应该是主笔人张问达有意为之。

  “你明白就好。”张问达收回视线,翻到勘验奏报的最后一页,一边提笔落款,一边问李宗延道:“你要署个名吗?”

  “下官又没怎么参与,怎么好在上面署名。”李宗延身子微微前倾,但立刻又缩了回来。

  “怎么没参与,”张问达翻转奏报,并将手里的毛笔递出。“翻译馆的花名册,以及对报名者身份的核查不就是你做的吗?签吧。”张问达让李宗延署名,基本就等于送他一份功劳。

  “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李宗延接过笔,在张问达的姓名后面署上自己的姓名。

  “好了。”李宗延呼出一口气,用双手将毛笔捧还给张问达。

  张问达接过笔将之拿在手里,随后又将李宗延之前给他的两张单子给抽了出来。“整饬保甲的事情,我得说两句。”

  李宗延立刻摆出恭听的姿态。“总宪请讲,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下官这就去改。”

  “人选和差事的分派我觉得没有问题,但日程表还得再等等。”张问达先拿出那张写着人选和地域划分的单子,在空白处署上自己的姓名。如此一来,这张单子就算是签批了。李宗延也可以按名单调人组班子了。

  “是太紧还是太松了?”李宗延问道。

  “都不是,挺好。”张问达把签批的单子递还给李宗延,指着日程表道:“但你得先跑一趟锦衣卫,跟协办的官员说一声,以商量的口吻把它提出来,等他们同意了,你再当场把这个默写一遍。”

  “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就跟他们商量咯。”张问达说道:“锦衣卫是协办衙门,不是宪台的下级衙门。你不能直接发个牌票过去让他们执行,会得罪人的。”

  “明白。下官这就去指挥使司。”李宗延点头应是,正欲离开,却被张问达给叫住了。“等等!”

  “总宪还有什么教诲?”

  “明天再去吧。”张问达说道。

  “为何?”李宗延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还没到散衙的时候吧?”

  “街道房的人还在贡院巡绰呢,等人家手头上的差事结了再去啊。”说罢,张问达喊了一声。“来人!”

  “总宪。”一个当值的衙役快步跑到正案边上,抱拳候命。

  “去把参与本案的御史们请来署名。”张问达冲着那堆案卷扬了扬脑袋。“再叫人把这些东西按我排好的顺序装起来。”

  “是。”衙役又风风火火地跑着离开了。

  

  经过连着三天的讨论,恩科会试的填榜工作总算还是赶在廿八这天的傍晚进入了尾声。

  之所以要花费如此长的时间,主要是因为榜单的填写要分四次进行。

  第一次填榜,是填写第十九名及以后的榜单。这张榜单最长,但基本没有任何争议,填得也很快。

  第二次填榜,是从余下的十八份考卷中,排出第一到第五名。严格来说,这次填榜要争两次,第一次是争选五经魁,第二次则是争夺五经魁内部的排序。

  一般来说,这两次争夺都会很激烈。不过这次科考,两位总裁早已在事前就达成了共识,消弭了总裁官内部斗争,这一最容易撕裂考官群体,破坏填榜和谐的隐患,并专心于调和同考官之间矛盾。因此,这第二次填榜的两场争议,一直被控制在合适范围内。最后,经过几乎一整天的品读与鉴赏,由袁可立、顾秉谦、魏广微、黄士俊、薛三省等五房同考官择选的头名被选为了五经魁。

  第三次填榜,则是填第六名到十八名,这次填写也会有争议,但其竞争烈度远比不得竞争五经魁时那般激烈,总体来说还算平和。

  之所以会衍生出以上“正榜三填”的情况,是因为每次科考不出意外都有十八房同考官,每名同考官都有自己的心仪的头名,也希望自己选择的头名,可以排一个尽量高的名次,最好是会元,其次是经魁。

  而每房头名以外的其他人,虽然文章或许并不差,也可能很被本房考官器重,但相对于十八房同考官,上百乃至数百名入选名额这样的基数,每经一魁这样的取士制度来说,如此器重可谓是不值一提。总不能说某房的第二名,把另外某房的第一名挤出前十八名,这太破坏和谐了,犯不着为了考生得罪同僚。

  因为前十八名以外贡士,在殿试里基本翻不起水花,所以第一填榜也就是十九名以后的名次无太大所谓。填榜就跟抓阄差不多。

  甚至可以说,考官们对第一次填榜的重视程度甚至比不上最后一次填榜,也就是填写副榜,挑选副榜举人。

  所谓的副榜举人,也就是会试成绩较好,但因名额限制未被正式录取,而录为会试副榜的举人。算是钦定的名额之外“榜外录取”。因为科举除了八股格式几乎没有多少客观的录取标准,所以这些副榜举人也可以说是文章做得漂亮,但还不够漂亮的举人。通常,每位同考官可选择一到两人列入副榜,但副榜的总人数一般也不会超过考官的数量。

  因为这些副榜举人在钦定的正式录取名额之外,所以副榜举人不参加殿试,自然也就登不了金榜。而因为没登金榜,不算进士,所以相应的,他们可以继续参加之后的会试,以求正榜出身。

  不能殿试,不登金榜,下次再考,这样的特征让副榜举人看起来就跟没登榜一样,像是给了个安慰奖。但可不能小瞧了这个安慰奖,它的奖品可能是许多落榜举人一生也拿不到的。

第395章 放榜日

  和落第的普通举人相比,副榜举人在仕途上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也就是可以直接跳过吏部铨选,这段可能非常漫长的等待期,直接就教,开启仕途,成为官老爷。

  所谓就教,便是到各地充任教职。像府学的教授、训导,州学的学正、训导,县学的教谕、训导,这些都是教职。

  以教职作为仕途的起点很低,与一甲三鼎甲直接翰林院开局相较,可以说是低入尘埃。因为只有最高级的府学教授才是从九品最末流的官员,而其他诸如学正、教谕、训导等学官则皆为未入流,属无品级。

  可是起点低不代表没前途,尤其是在弘治以后。

  在明初,教职属于难于升迁苦差事,可谓“一就教职,终身不展”。所以别说副榜举人,就算是普通举人也不普遍不愿就教,而是更愿意入监,走国子监的选官路径,或是谒吏部等候铨选。这便造成了府、州、县学的教职严重缺员。

  为解决这一问题,朝廷采取了强制和鼓励两种手段。强制手段,也就是副榜举人“俱令就教,不许告免”,不想做朝廷的教官,那么举人的功名也别要了。而且如果皇帝愿意,甚至直接动刀子也可以,毕竟祖训有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寰中士大夫不为君用,是自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由此,教职便与副榜举人高度绑定了。

  朝廷的鼓励手段,则是给教职一个清晰的上升路径。刨除胡俨这种洪武时中副榜授教谕,建文时做知县,永乐时直接经解缙推荐跳进翰林院,成为首批内阁成员的特例外。教职一般上升路径是,“凡为教职满九年者,经过考试,择优推选为御史、知县”等官。

  而且“满九年,经过考试”,是充分条件不是必要条件,如果受到赏识、得到推荐、某地又恰好出了缺,也可以提前升转。这当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海瑞。他在嘉靖三十三年,被任命为福建延平府南平县教谕,不入流。但仅仅四年之后,也就是嘉靖三十七年,海瑞就被升为了浙江严州府淳安县知县,不可谓不快。

  和“副榜绑定教职”以及“教职日重”同时出现的,还有举人日渐增多,人才供过于情况。

  国初,天下初定,百废俱兴,人才供不应求,举人直接选授行政官员的情况非常常见。可自科举正式恢复之后,读书人逐渐增多,仕途渐臃,举人授官越来越难,就算是不入流的教职也不一定有缺可以给。好些举人到吏部铨选,等到老死了,也不见的有官可以做。

  能被列入副榜,直接就教,也算实现了从零到一的突破。很多举人这辈子就卡在这儿,到死都没有突破,带着一个没有官身的功名抱憾终身。

  因此,每次科举填榜填到副榜时,考官们还是愿意强打精神谨慎讨论一番,从被总裁官黩落的卷子里好好儿挑挑,选择几个人才给一个起点的。

  这次恩科会试,被同考官选中但又被总裁官黩落的卷子加起来足有近千份,分配到包括总裁在内的二十名考官手中,人均得读个四五十份。纵使考官们几乎都有一目十行的能力,这样的工作也还是持续到了一更天。

  当副榜填写完毕,众人各回居室,明月已然高悬。

  洗漱完毕,徐光启上床休息。因为身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所以徐光启还是像前些日子那样沾床就睡。可不知为何,徐光启并未一觉睡到天亮,而是在夜半时分猛然惊醒。

  徐光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耳朵也在不住地耳鸣,那是一种极致的心悸。

  喘过几口大气,徐光启的心率逐渐降了下来。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可无论他如何回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梦的具体内容。

  徐光启试图再次入睡,但这回他怎么也睡不着了。数度辗转之后,徐光启索性穿上衣服,裹上一件抵御夜寒的棉袄,离开专属于总裁官的居室,顺着廊下堂前的烛火,独自一人来到至公堂檐下的台阶上,静静地坐了下来。

  

  考试期间,在贡院里执勤的多是从京营调来临时充任号军的营兵,锦衣卫的校尉只起一个领班的作用。考试结束,考生离场之后,营兵们尽数撤离,开回驻地,贡院里的锦衣卫也就成了主要的巡防力量。

  这锦衣校尉分别来自锦衣卫的各个衙门,由皇帝临时任命的巡绰官统一管理,都是耳聪目明的精锐。

  至公堂的檐下挂着两个硕大的灯笼,在灯影的映照下,一个移动身影显得是那么的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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