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书房的门是大开着的。孙承宗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位高权重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魏朝,正在伺候皇帝将晨练用的便服换成织着五条团龙的皇帝常服。而掌印太监王安正举着一面大镜子,追着皇帝步态调整自己的位置,方便皇帝随时欣赏自己的英姿。整个南书房里,只有年轻的第四席秉笔太监刘若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给今天送进来的第一批奏疏分堆。
孙承宗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去。不过很快,皇帝就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视线的相对的,王安挪移镜子的档口,正对殿门的皇帝发现了孙承宗的身影。
孙承宗穿着一身儿绯色的官员公服。这套衣服做得相当板正,完全是按照制度来的。鲜艳明亮的绯色布料上织着直径一寸五分小杂花暗纹若干,腰间挂着金荔枝腰带,脑袋上顶着展脚幞头。虽然公服不像常服那样有补子,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四品官。
别看老头儿铁面剑眉,须髯戟张,平日看起来跟个武将似的,但这身儿袍服一穿,文官的气质一下子就上来了。
“进来吧。”因为隔得有点儿远,所以孙承宗并没有听见皇帝的招呼,但他视力不错,知道皇帝正在给他打手势,示意他进去。
孙承宗迈步进殿,来到中央的空地上,撩袍叩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师傅,坐着稍等一会儿。”朱常洛偏过头,发现空地上没有摆凳子,于是便微笑着对刘若愚吩咐道:“给孙师傅端个凳子过来。”
“是。”刘若愚立刻放下手里的差事,将最靠近自己的凳子端到孙承宗的面前。他堆着笑,亲切地说:“孙师傅请坐。”
这是刘若愚进司礼监之后第一次见到孙承宗。之前就算在路上偶遇见过,他也不一定知道孙承宗是谁。外朝的四品官不说跟牛毛一样多,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刘若愚现在知道了,这个老头儿是被皇帝善待赐座,因而需要笑脸相迎的对象。
“多谢刘秉笔。”孙承宗也不认识刘若愚这张年轻的脸。不过他知道司礼监进了一个姓刘的秉笔,这个人是王安的师弟,之前在外廷没什么风评,算是默默无闻的存在。为了不让孙承宗坐冷板凳儿,刘若愚过来的时候很懂事地把自己椅子上的软垫给拽了过来。孙承宗眼睛尖,瞧见了,因此他对刘若愚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孙师傅客气了。”刘若愚没有过多地套近乎,紧接着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给奏疏分类分堆。
孙承宗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等到皇帝在两位顶级权宦的服侍下换好衣服。孙承宗才又站起来鞠了一躬。
“孙师傅不必多礼。”朱常洛在御案之后落座。他双手倚着扶手,摆出一个袒胸正坐的放松姿势。“孙师傅从内阁那儿听到消息了吗?”朱常洛长长地呼出一口爽利的浊气。
“臣进宫之后立刻就来谒见圣上了。没有去过内阁。”虽然孙承宗一向和刘一、叶向高等人交好。但节庆以外的其他时间,孙承宗是很少主动和内阁成员往来的。
先帝驾崩,新君践祚的最初一段时间,孙承宗原是想要更加亲近人多势众的东林党以获得支持、减少掣肘的,即使他并不喜欢过于强势的赵南星。可皇帝多次敲打东林党,把东林党的气焰摁下去之后,孙承宗就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东林党案过后,刘一曾试图拉孙承宗参加东林党的小会议,不过他委婉地拒绝了,他只愿意和刘一个人继续保持纯洁的友谊,毕竟刘一曾经在京察的时候拉过他一把。
“天津那边儿有一个姓神的镇抚使,上疏弹劾本卫诸官的各种不法事由。朕决定组建一个班子去那边儿好好地查一查这个事儿。”朱常洛每天见到的人名儿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能想起天津卫的镇抚使姓什么完全是因为“神”这个姓太少见了,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朕亲自写了朱批,已经着令内阁挑人了。不过呢,班子总要有一个领头儿的。孙师傅愿意去吗?”
“臣无有不愿,但听圣上差遣。”孙承宗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
“那好。”朱常洛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用黑墨写好了内容的纸,并在唯一的空白处用朱笔写下“孙承宗”三个字。“朕命你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衔巡抚天津,督理天津军务,政务,屯田,漕运等事。为天津开埠做准备。巡抚署直隶于朕,不必受蓟辽总督,保定巡抚节制。”
天津巡抚其实是复设。万历二十五年至万历二十七年之间。朝廷在派兵北上援朝的同时,为防止倭寇自天津登陆袭扰京畿地方,短暂地从,巡抚保定等府提督紫荆等关兼管河道,也就是保定巡抚中,析出天津巡抚,专司海上防务,并无陆地辖区,天津地面上各种事务仍归由地方原司署理。
万历二十六年,蔚山攻略失败,朝鲜经略杨镐被罢,首任天津巡抚万世德调任朝鲜经略。同月,朝廷擢时任山西按察使汪应蛟以右佥都御史衔巡抚天津。万历二十七年,倭平,大明以平倭诏,告天下。汪应蛟迁保定巡抚,天津巡抚罢制。目前,万世德已于任上病卒,杨镐因萨尔浒大败还关在刑部大牢里,惶惶不可终日,汪应蛟在南京当户部尚书,前不久刚给抵达南京的孙如游接风洗尘。
“臣定不负圣上重托。”孙承宗站起身郑重地作揖道。
“王安。”朱常洛唤道。
“奴婢在。”
“把盒子给孙师傅。”朱常洛命令道。
“是。”王安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递送给孙承宗。
孙承宗接过盒子,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谢恩领赏的时候,皇帝说话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直接写折子送到宫里来,不必过通政使司。没有要紧的事儿也可以写信闲聊。”
孙承宗觉得跳过通政使司直接给皇帝写信好又不好。他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愣一会儿之后,孙承宗只吐出一个字:“是。”
“到地方之后。该抓的就抓,该参的就参,但不要扩大。把事情限制在三卫之内。”说话间,朱常洛将那张填好了内容的纸叠起来,并走到孙承宗的身边。“孙师傅回去的时候顺路去趟内阁吧。把这个给他们,让他们尽快拟旨。王安也少跑一趟。”
“是。”孙承宗赶忙将盒子收起来,并用双手接过委任状。
不久后,孙承宗来到内阁值房。一进门儿,他就觉察出了一股沉闷到让人觉得压抑的气氛。
孙承宗发现,刘一和韩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刘一,他那个样子像是有人精准地抓了一把在茅厕里乱飞的绿头苍蝇,将之塞进研钵捣碎兑水,并强行灌到他的嘴巴里去。
孙承宗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猜测做出这种恶行的人大概率是坐在刘一对面的沈。
沈本以为,皇帝会立刻召集新的军政或者财政会议商讨巡边的事宜。但过了两天都不见有动静,所以他就小小地推了一把,授意言官弹劾蓟辽总督文球募兵不力,似有贪腐嫌疑。
这封弹章写得很巧妙,竟然引用了熊廷弼与文球之间的争论。
当初,熊廷弼因萨尔浒惨败得荐,疏称需兵十八万才能守辽,并徐图收复。不过,时任大同巡抚文球却跟人说,只需要十二万精兵就可以击溃酋奴了。可是,文球只是嘴上说说,引发了一场舆论上的风波,他并没有就此事上疏反对熊廷弼的方略。争论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平息了。皇帝亲自下场,命熊廷弼北上经辽,并在当年十月,升文球为蓟辽总督,负责给熊廷弼筹措物资,并补充兵马。
沈的这一招其实非常歹毒。因为皇帝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熊廷弼在辽东的这两年定了性,说他守辽是有功的。并且多次旨发内帑以充辽饷之不足。既然熊廷弼是对的,那么当初反对熊廷弼的文球可以被说成是错的,乃至是有罪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熊廷弼确实曾不止一次在给兵部的公文里点名说文球征调不力。即使熊廷弼是拉着兵部、户部、工部和蓟辽总督署等司的主官一起骂的。
不仅如此,沈还特地把这封由他亲自指导拟就的弹章,想法子弄到刘一的手里,让刘一先批阅。
兵部一团乱麻,国库连年亏空。要是哪里闹点水灾旱灾的,北京连赈灾的银子都拨不出来。这些糟心的事情,把刘一的心情搅得就像是一团乱麻。因此当他读到这封看起来用词不甚激烈,但暗伏杀机的弹章时,差点没站起来把奏本往沈的脸上扔。
刘一忍住了在内阁值房上演全武行的冲动,不过代价就是他脸色黑得像是喝了苍蝇汁儿似的。
孙承宗重新关上值房门的时候,刘一刚把弹章的票拟夹到奏本里。首辅点头之前,其他阁员写的票拟是不作数的,所以只有等方从哲批阅并同意之后,刘一的意见才能成为内阁的意见,往上呈报给皇帝。
“孙稚绳?”第一个注意到孙承宗的人当然还是离门最近的韩。“你怎么来了?”
“我刚从书房出来。皇上给我委了个差事。”孙承宗从袖袋里掏出了那封委任状。
“书房”这两个字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阁员们纷纷放下手里事情,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什么差事?”韩问道。
“巡抚天津。”孙承宗回答说。
“你去啊?”沈的眼眉本能地一挑。
“有什么问题吗?”孙承宗对沈没什么好感,就像他并不喜欢赵南星那样。
“怎么会有问题呢。”沈赶忙将脸上的笑意从挑衅变更为亲和。“你去再合适不过了。昨天内阁收到旨意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皇上圣明啊。”沈这番一次性夸了三个人的漂亮话说得极其自然而且看不出丝毫心虚。
“想不到沈阁老这么看重我这个教书匠啊。”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的脸变得快,孙承宗也不会慢。
他是个极致的实用主义者,如果不是原则问题,他是绝不会和别人翻脸的。当初梃击案时,基本在阁务中隐了身的内阁辅臣吴道南被皇帝叫去问话,吴道南一时不知所措,问策于孙承宗。孙承宗答曰:事关东宫,不可不问;事连贵妃,不可深问。庞保、刘成而下,不可不问也;庞保、刘成而上,不可深问也。
孙承宗的处理意见可以说是既合了皇帝的意思,也合了太子的意思。吴道南按孙承宗意思处理,很快就将闹得满城哗然的梃击案平息了下来。孙承宗也因此进入了太子的视线。
“我也是教书匠啊。”沈继续捧孙承宗,甚至不惜隐隐地自贬。“只不过我只能去内书堂,而无幸去皇极殿教书了。”沈现在兼着内书堂讲师的差使,隔三差五地就会去司礼监给小宦官们上课。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学生,魏忠贤。
“有教无类嘛。”孙承宗一面敷衍沈,一面来到方从哲的面前,将委任状递出。
第257章 沈采域的尸体?
“圣安否?”方从哲接过状纸,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皇帝的手书。
方从哲对孙承宗问圣安,这让孙承宗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一瞬之后,孙承宗还是说:“圣躬安。”
“圣安就好,圣安就好。”方从哲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大气。孙承宗不明就里,却又不好直接问,所以就只能压低眉头,微眯右眼,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皇上昨天的朱批,用词非常激烈。明显是被气着了。”为孙承宗解惑的人并不是方从哲,而是坐在次席的次辅叶向高。“王掌印来内阁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
孙承宗问道:“天津的问题很严重吗?”他并不知道皇帝所谓的“本卫诸官”和“不法事由”到底指什么。也没发现皇帝的脸上有什么愁绪怒容。
“天津卫上上下下,几乎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包括写这道弹章的神正平。”方从哲从顺手的地方将得了票拟还和朱批的奏疏拿过来,放到孙承宗面前。“自己看吧。”
孙承宗默默接过,只扫了一眼,他脸上仅存的笑意就消失了。“屯田废弛,空饷过半,税关盘剥,擅兴刑狱,为虎作伥。这个上疏的人连自己都弹劾进去了。”
“兴许是良心发现了。”方从哲轻笑一声,截断话题,并问道:“稚绳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还是内阁调拨吧。朱批写得很清楚了。”孙承宗把朱批交还给方从哲。
方从哲张张嘴,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将滚到嗓子眼儿的话给咽了下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孙承宗回答说:“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就走。反正天津也不远。”
“好。”方从哲随手给孙承宗写了一张便条。“你先去都察院、车驾司把文书拿了吧,等这些事情办完。旨意应该也用宝了。”
流程这种东西,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慢。
“辛苦诸位,我就告辞了。”临走前,孙承宗看了刘一一眼。刘一也回了他一个强撑出来的笑容。
孙承宗当然猜不到内阁发生了什么,可值房里那种仿佛凝出实质的沉闷气氛还是影响到了孙承宗。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天津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赵兴邦能想到的事情他也能想到。他比赵兴邦更了解事情的内情,这个神正平一反常态、自绝后路,不顾一切地弹劾本卫的同僚,肯定跟天津开埠以及那些跑去查案的锦衣卫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更关键的是,不久前皇上亲口说的不要扯到三卫以外的这个“以外”,又是指什么呢?
“孙师傅!”
孙承宗怀揣着御赐的木匣子一路沉默着走到河边直房与弹子房之间的十字路口,突然听见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在远远地呼唤自己。他转身凝神,一眼就认出了唤他的人。“崔东厂?”
等崔文升走近,孙承宗才正式向他行礼。“见过崔东厂。”
“您这就回去啦?”崔文升规规矩矩地执学生礼还礼。他的倨傲和放肆也是对人的。崔文升觉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詹事府少詹孙承宗的地位比内阁首辅方从哲还要高。
“我去都察院拿文书,争取今天就离开京师。”孙承宗收起脸上的肃穆,配合崔文升的讨好,展露出和煦的笑意。
孙承宗对崔文升的印象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崔文升是一个行事少有顾忌且极度狠辣的人。孙承宗清楚地记得,当年崔文升只用了十廷杖就把庞、刘二人给打死了,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崔文升就是那个用鲜血终结了这个案子的人。
孙承宗认为,崔文升虽然危险,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矛头,只要不被长矛指着,就没什么好担忧的。若是能和执矛的人站在同一边儿,说不定还能被这个矛头保护。相比起来,他敏锐地感到,那个看起来一脸憨厚的魏忠贤反倒像是一条捉摸不定的毒蛇,即使直到现在,魏忠贤都还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您要出京啊?”崔文升有些意外。
“您不知道吗?”孙承宗反问。
“您老也晓得,学生虽然忝列司礼监秉笔,但不在书房当差。”崔文升叹了一口气。
虽然崔文升很喜欢东厂提督,这么一个能对几千人呼来喝去的威风职位,但不在皇帝的边儿上陪着,他的心里就总有一种捉摸不定的危机感。
“皇上信任我,把我放到天津去做些打扫的差事。”孙承宗笑道。
“哦!”崔文升恍然大悟。“恭喜您老。恭喜您老。”他连着作了两个揖,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学生想问您老一个事儿。”
“崔东厂但说无妨。”孙承宗摆手点头。
“皇上他老人家今早的心情如何?”崔文升问道。
“还行吧。怎么了?”孙承宗心下不解。
“我犯了点儿小错,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崔文升昨天的心情就像坐马车走烂泥路一样,上颠下窜的。他先是邀了功,后是挨了训,临了到黄昏,王安又派人告诉他,皇上赏了他一笔银子,许他把宫外的府宅重新装修一下。这当然是好事,他应该立刻去谢恩。但这时候宫门已经关了,除了太上皇,谁来都叫不开。他也就只能在忐忑与辗转中熬了一宿,死活睡不着。
孙承宗猜不到崔文升心中的曲折,可也没有追问崔文升到底犯了什么错。他像个宽容的师长那样,温和地说:“孟子曰,人恒过然后能改。犯错不要紧,东厂只要忠于皇上、尽心用事,以后不要再犯,皇上是一定会宽容您的。”
崔文升也是从内书堂出来的,这些道理他当然都是听过的,不过孙承宗的温言就像是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就将他心头的焦躁给抚平了。“多谢孙师傅教诲。学生受教了。”
“不必客气。”孙承宗拱手辞别。“崔东厂,告辞了。文书拿了之后,我还要去大殿下那里打声招呼。”
“先生慢走。”崔文升向着孙承宗的背影深一作揖。
为了方便人员进出随时汇报,锦衣卫东司房大堂的门向来是敞开着的。
为了减少非议,骆养性不肯坐正案,而是让人在正案边儿上放了一张桌子,用来办理东司房的日常事务。可即使他已经放低了姿态,还是让东司房的很多老资格感到不满。比如东司房正千户刘承禧。
海镇涛还在东司房提督任上的时候,刘承禧就是协助海镇涛处理本房庶务的副手。在海镇涛被明升暗降调印南司,到骆养性空降过来的这段时间里,东司房的印务也一直是由他来代掌的。
刘承禧本以为海镇涛高升之后,自己是有机会上位的,他都开始筹措银子准备去找人疏通关系了。可没承想,骆养性这个没功没劳的二代竟然空降下来了。
对此,刘承禧是很不服的。要说骆养性是锦衣卫掌印官的二代,他刘承禧也是啊。只不过他爹刘守有的运气不好,万历十一年的时候让倒张的风波给刮倒了。可现在皇上给张先生平反,他老刘家未必没有再借东风扶摇直上的机会。
可是不服归不服,正事是万万不能耽搁的。毕竟骆思恭的屁股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没能力也没兴趣跟骆思恭掰手腕。忍着呗,骆养性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瓷实还是个问题呢。
“嗯?”刘承禧在最新的紧急提报上看到了一个近日被频繁提及的人名。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刘承禧猛地站起身,来到骆养性的面前。“骆提督。南城兵马指挥司提报,说他们在崇福寺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刘承禧故意不把话说全。
“尸体?”骆养性攥着手里的述职报告,不以为意反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北京哪天不死人?叫他们拖到义冢去埋了就是。”骆养性有些烦躁,一个人要干三个衙门的活儿,而且这三个活儿的压力一个比一个大。简直都要把他给弄秃头了。他能感觉得到,除了陆文昭留下来的那批人,整个东司房都看他不顺眼。
“兵马司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一块儿腰牌。”刘承禧继续卖关子。
骆养性这才把手里的事情放下,正视刘承禧。“什么腰牌?谁的腰牌?”
“天津卫指挥使,沈采域。”刘承禧将提报放到骆养性的面前,一脸笑意地说道:“提督,您还是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