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116节

  “您要让我纳妾?”陆文昭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岳丈泰山给女婿张罗着纳妾,九成九是要通过女婿这个桥梁,跟另外一家人联姻。也就是所谓的连桥结亲。

  通过这种联姻方式形成的姻亲关系,比让自己儿子和对方的女儿结婚要弱一些,但相对来说也安全一些。至少连坐三族的时候,坐不到自己的头上。当然,要是连坐九族乃至十族就没办法了。

  “不是我要让你纳妾。这事情成不成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海镇涛笑道。虽说女婿半儿,但说到底,海镇涛也只是陆文昭的岳父,而不是陆文昭的亲爹。要是陆文昭死活不肯纳这个妾,他也不能按着他的头强行让他答应。

  “是哪一家的姑娘啊?”陆文昭问道。

  “骆家,掌卫事骆大人的侄女。虽然只是庶出的小女儿,但这也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亲事了。”海镇涛回答说:“前不久,骆家的嫡长公子,也就是骆千户、骆经历,就这事儿找到了我,说有意要把这个骆姑娘许给你做小。想来应该是看中了你的本事。你觉得呢?”

  “骆经历从总旗晋升为千户?掌卫大人要退了么?”陆文昭的第一个反应是骆思恭要告老,骆养性即将继承他的世袭千户。骆思恭是骆家的顶梁柱,他要是告老了,骆家就算是没落了。到时候换个掌卫事上来,骆养性这个千户大概率连经历司经历这个实职都没得干。

  “当然不是了!”海镇涛赶忙否认道:“皇上新君御极,但骆家圣眷依旧。骆经历不是袭封千户,而是连升四级,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啊。攀上这门儿亲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成了一家人,以后要是有什么能立功、有油水的好差事,人家也会想着你,而不是别人。”海镇涛意外的很坦诚。“当然了,海家也能沾着你的光和骆大人更亲近一些。”

  明代的婚娶往往是没有感情基础的。陆文昭当初求娶海柔就不是为了成为海柔的丈夫,而是为了成为海镇涛的女婿。说得更直白一点,当初就是为了攀上本衙主官的关系,好尽快袭上父亲的职位,陆文昭才死乞白赖地上海家求亲。

  现在能通过纳妾高攀到圣眷正隆的掌卫事骆思恭那里去,他自然也是愿意的。不过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对海柔也有了超越“上攀之梯”的感情。于是,陆文昭开口说道:“既是纳妾,应该还是先问问海柔的意见吧。”

  “只要你点头。让她去张罗就行了,问她的意见干什么。”海镇涛微笑道。在海镇涛看来,当陆文昭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基本就是同意了。

  可以说,婚姻连接的从来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家人。所谓纳妾问妻,实际上不是问正妻本人,而是象征性地询问正妻的父亲或是正妻的嫡长兄弟的意见,以表现夫、妻两家之间的平等与亲近。

  “那就劳泰山大人操心了。”沉默了片刻之后,陆文昭还是点头道。

  “哈哈哈。”海镇涛大笑几声,然后满意地拍了拍陆文昭的肩膀。“那就这么定了,找个时间,我带你去骆府拜访,顺便也买妾的礼数给行了。明年一开年,骆姑娘就要举行笄礼。到时候,你就雇一抬轿子把人带回去吧。”

  “虽说是买妾,但毕竟骆家的姑娘,这银子可得备足咯,不能让掌卫大人觉得你不懂事儿。我知道你没什么钱,来!”说着,海镇涛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千两,你拿去钱庄换成现银,到时候找几个人抬带到骆家去,就说是你自己出的买妾之资。别提我。”

  “小婿一定尽快还齐。”陆文昭也不拒绝。同样是纳妾,但纳穷人家的女儿和纳官宦家的庶女是完全不一样的。纳穷人家的女儿,通常只需要十几二十两就能全了买妾之礼,但纳官宦家的庶女就需要一笔不菲的买妾之资了。这倒不是说官宦的庶女更值钱,而是人家要脸。“买妾之礼”四个字,穷人家看重的是“买”,官宦家看重的是“礼”。

  “都是一家人,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的。”海镇涛微笑着摆手道:“说什么还不还的就太见外了。你收着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陆文昭连连摇头,辞不肯受。

  “别说了,就这样。”海镇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东司房佥事这个职位是个大肥缺,在锦衣卫的体系内,仅次于指挥使司掌卫事,和北镇抚司镇抚使。

  “那小婿就.”陆文昭顿了一下,说道:“.长者赐,不敢辞了。”

  “这才对嘛。”海镇涛点点头,然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私事说完了,该说公事了。”

  陆文昭闻言,立刻摆出肃然的表情。“大人请讲。”

  “公事一共有两件。”海镇涛竖起两根手指头,在陆文昭的面前扬了扬,然后收起中指,说道:“头一件是皇上给掌卫大人安排的差事”

  接着,海镇涛简要地给陆文昭讲了讲裁冗清空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海镇涛总结道:“皇上要裁撤本卫冗官,然后给剩下的人涨俸禄。掌卫大人准备从南司入手,先把南司整个换掉,然后再用南司的职权对在职的军官发起‘京察’。掌卫大人决定让我去南司掌镇抚使的大印,主理这个事情。”

  “恭喜岳父啊!”海镇涛说罢,陆文昭立刻赞道。

  “哦?怎么讲。”海镇涛用考校的眼神看着陆文昭。

  “这种大事仍然让骆掌卫捏在手里,就说明他老人家确实深受圣上的倚重。而他老人家又让您老来把持此事的头一等差,又足见他老人家对您老的信任。”陆文昭停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接着说:“但小女婿想斗胆给您老提个醒。”

  “有话就说,没什么斗不斗胆的。”海镇涛对陆文昭展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小婿想请泰山大人秉公办差、切莫徇私。”陆文昭说道。

  “呵,我还没办差,你就晓得我不会秉公啦?”海镇涛虽然揶揄,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所以小婿才说斗胆。泰山大人公廉有直,有目共睹,但这回的差事您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陆文昭正准备解释,就被海镇涛给打断了。

  海镇涛轻叹一口气,说道:“你果然比我那个蠢儿子要聪明多了,他那个没有二两重的脑子里只有银子。他听见这事儿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捞钱、捞人情的好机会。捞狗屁!要是捞把刀子出来就好玩儿了。”

  其实也无怪乎海博康会这么想,皇帝要的是裁撤冗员的结果,也就是把在册吃俸的官员数量往下压,至于哪些人留,哪些人滚,皇帝是不会也没办法逐一分辨的。皇帝只能保留一票赞成或者一票否决的最高决策权,并将分辨的权力下放给经办此事的官员。

  一般来说,裁人留人是大的肥缺,只要不太离谱,不让那种拿不动刀的老头儿或者稚童去皇上眼前当差,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这回完全不一样了。皇帝看不见,但有人帮皇帝看着,西厂重立,职司就是监视锦衣卫。退一步说,就算西厂不死盯着,还有那么多科道言官盯着呢,现在东厂和锦衣卫完全脱钩,一封弹章递进去,连个能在御前帮着说话的人都找不着。

  目前海镇涛明确知道的,跟宫里的高级太监搭上了关系的人,有且只有田尔耕一个。可田尔耕已经和骆思恭决裂了,要真出什么问题,田尔耕不把骆思恭往死里整才怪。

  这时候顶风作案,垫着脚捞银子搞人情跟找死差不多。

  见海镇涛自己想通了此事,陆文昭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海镇涛没见过宫里的大太监,他可是见过的。这些人不仅手眼通天,而且一个比一个聪明。要是海镇涛真的瞎搞,失了圣心,乃至引发天怒,说不定宫里就会顺着海家的藤摸他这个瓜的脑袋上来。

  “另外一件公事呢?您是要小婿带队去抓南司的人吗?”陆文昭问道。

  “不。如果我让你去抓南司的人,那就只有一件事了。南司那边儿的差事暂时还用不着你操心,而且那是明年的事儿,现在还不急。”海镇涛摇摇头,然后凝住表情,盯着陆文昭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去过一趟天津卫?”

  “是的,小婿领了掌卫大人的帅令去天津抓张诗芮。”陆文昭疑惑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收了天津卫指挥使多少钱?”海镇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外地官员,无论文武,一见到北京来的锦衣卫都是会给常例孝敬买平安的。不然就算没事儿,要办的案子跟该官员没关系,锦衣卫也能给你找麻烦出来。毕竟这年头,没几个当官的屁股是干净的。十来年前,矿税太监闹得正凶的时候,锦衣卫连清廉少污的地方官也能抓起来扭送北京治罪,乃至折磨至死。这就让厂卫的凶名更甚往常了。

  “还真没收。”陆文昭否认道。“嘶!那个指挥使叫什么来着”

  “沈采域。”海镇涛提醒道。“隆庆三年生人,成祖爷那一代传下来的世袭千户,他爹死前,他中了武举。但没有军功,可以说是一辈子都没打过仗,杀良冒功都没机会。他能混到天津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去,多半是因为走了兵部门路,但具体什么时候走了谁的门路现在还不知道。可能得问问他本人。”

  “泰山大人知道他?”陆文昭有些意外。天津卫指挥使说是三品官,但这种三品官还真入不了海镇涛这个四品官的法眼。但现在不仅入了,还入得很深,明显是调查过的。

  “刚知道。”海镇涛回答后,又立刻追问道:“这事情上你别骗我,天津卫再不济也是漕船北上的最后一道关,漕粮税银都要从这儿过,是个大地方。你去那里找人,不可能不要求天津卫指挥使司的协助,他见到了你的面,也不可能不给你银子。即使你不主动开口要,他也一定会给。”

  “他给了,但我真没收。”陆文昭肃然回答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是当天晚上到的天津卫,那时候,卫城的门已经关了,我用锦衣卫的腰牌叫开了门,也派了人去指挥使司衙门找沈采域寻求协助。但这家一上来就给了我二千两银子,就算是孝敬也太多了,我觉得不对,就没有敢收。我叫他回去换成常例,但在他回来之前,兄弟们就找到了张诗芮。您也知道,第二天早上天一亮,我们就押着人回来了。”

  “一两银子都没收?”海镇涛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没有,我发现他在衙门里狎妓。怕拿了他的银子闹个一身骚。”陆文昭郑重地点头道。“本来是想拿常例的,但抓到人之后又临时改了主意,没派人回去拿。”

  海镇涛信了,忙夸道:“好孩子!干得好!”

  “泰山大人,天津卫出什么事儿了吗?”陆文昭问道。

  “天津要撤卫改府了。”海镇涛说道。

  “皇上给掌卫大人下了命令。要锦衣卫把天津三卫从头到尾捋一遍。大人把这个差事分成了三份,我把天津卫的差事要了过来。”海镇涛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这时候茶水已经有些凉了。“沈采域是一定要下狱的,本来我还打算让你去弄死他,免得他咬上你。但既然你没收他的钱,就法办他吧。在衙门里狎妓也好,吃空饷也好,草菅人命也好,贪污漕粮也好。总之把他往死里治。”

  “如果扯出其他人呢?”陆文昭问道。

  “区区一个卫指挥而已,他想往上跳还摸不到呢。”海镇涛不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个差事你去做,把他办瓷实了。”

  “遵命。”陆文昭抱拳道。

第197章 熬油炼银

  崔文升命令张崇钊接防玄武门、西华门、东安门等三门,唯独留下午门一门。在不是因为他觉得午门不重要,而是因为崔文升打算自己领着亲卫去守。

  当崔文升看到韩本用时候,他明白,御马监移印的事情结束了。

  “韩老祖宗。”崔文升走上前去,跪地叩首。

  按入宫时间和岁数来说,崔文升和李鉴是一辈的。但规矩就是规矩,在韩本用接掌御马监之后,整个内廷里,能略微压他一头的就只有王安一个人了。

  “嗯。”韩本用也不喜欢崔文升。“把令牌给我。带着东厂的人回去吧。”

  “.”崔文升本想再恭维几句,但韩本用直接把对话给掐断了。“是。”

  崔文升掏出金令,捧递韩本用。

  这个特别金令的使用范围很窄,只能用于接防紫禁四门,如果拿去皇城接防各门,立刻就会被“亲军上直二十卫”给拦住。然后触发从锦衣卫到五军都督府乃至戎政府在内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直到勋戚们和高级文官们确认皇帝的安全为止。

  这套预防叛乱的机制好就好在于各个部门之间互不统属,谁也管不到谁。它最大的作用不在于保护皇帝,而在于保证杀掉皇帝的人做不了皇帝。如此一来,宫廷政变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极小,需要大防的事情就只剩下怀愤杀驾了。当年英宗能复辟,不是因为这套机制出了问题,而是因为出现了景皇帝病危且无子这样的极端情况。

  崔文升带着人离开后,韩本用对负责守卫午门的领班军官说道:“你们在这儿守着,我进去把令牌还给万岁爷。”

  “遵命。”军官抱拳领命。

  

  来到南书房,韩本用发现南书房里只有王安一个人。于是他走上前,行礼道:“见过王老祖宗。”

  “哟,韩御马来了。”王安抬起头,看见是韩本用,立刻起身回礼。

  在这一来一回之间,两人达成了默契。韩本用将王安视作李鉴的同辈,自己的长辈,称呼为其王老祖宗,但因为职司对等,所以韩本用并不跪拜。同时,王安也不特地摆长辈的架子,仍旧回礼,但他躬身的弧度比韩本用稍微小点儿。

  “还顺利吧。”王安亲切地问道。

  “顺利。杨松泉很配合。”韩本用回答道。

  “他留下了?”王安又问道。

  “他说要给商老祖宗尽孝,直接带着老一辈的人退了。”韩本用补充道:“在我宣布‘虽交不党者,不纠’的旨意之前主动退了。”

  “看来商老祖宗还是有孝顺儿子的。”王安突然开始欣赏杨松泉了。

  事涉肘腋不可不慎,“容留杨松泉”以及“虽交不党者,不纠”的旨意,是为了尽可能地降低御马监反抗的风险而特地下的。

  “我也很喜欢他。”韩本用点点头,然后问道:“主子万岁爷呢?”

  “万岁爷带着米才人去正殿了。”王安回答说。

  “这么早?”韩本用看了一下钟。发现还没到申时,这让他有些意外。

  “这叫做处变不惊。”王安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不止米才人,主子爷还让人去储秀宫把那对儿姐妹也叫来了。”

  “叫来好啊。”韩本用莫名地有些欣慰,皇帝痊愈之后反常表现,真让他以为皇上是换了一个人。戒色戒酒,那还是太子爷吗?

  “你找主子爷有什么紧要的急事儿吗?如果没有,最好还是别去打扰他老人家清修了。”王安说道。

  “两个事儿,但不急。”说着,韩本用将令牌掏了出来。“头一个,就是把令牌还给主子爷。”

  “御案下边儿的第一个抽屉。没上锁,你直接打开放进去就行。明儿个我说一声就是。”王安又问道:“另一个呢?”

  “杨松泉想请万岁爷把他的那两个师弟给赐死了.”韩本用将杨松泉的话简要地复述了一遍,然后发表了自己的评价。“外派出去之后恣意妄为,不知收敛,最后给先帝爷抹了黑,让老干爹晚节不保。我觉得这个请求很合理。”

  “.”王安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以此为鉴,绝不把任何一个干儿子往北京以外的地方派。“商老祖宗有什么意见?”

  “没问过,不知道。”韩本用摇摇头。

  “那这样。今天就别因为这种小事儿,扰了主子爷的清修。明天再问。反正这帮孽畜还有赃没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王安想了想,接着说道:“成与不成我都让人来跟你说一声。最近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理,就用不着亲自跑一趟了。”

  “好,就按您的意思办。”韩本用拱手告辞:“王老祖宗,我先回去了。”

  “麻烦你顺便跑一趟慈庆宫吧。告诉魏朝可以把派给两位殿下的加护撤了。”王安说道。“让西厂的兵回去。”

  “不麻烦,顺路而已。”韩本用又应道。

  

  翌日,内东厂正堂。

  “哎哟!大祖宗您来啦!”崔仲青看见魏朝,立刻殷切地迎了上来。他满脸堆笑,简直要将他那张不俊不俏,也算不得太丑的脸挤成一朵蜡黄的菊花。“奴婢拜见大祖宗。”崔仲青来到魏朝跟前,飞快地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魏朝左右顾视,却没瞧见崔文升,于是问道:“崔厂督呢?”

  “干爹他老人家去提刑司大狱,审那些不老实的奴婢去了。我这就带您过去。”崔仲青从地上爬起来,回答说。

  “嗯。”魏朝颔首,然后问道:“都抓到了?有没有逃掉的?”

  “回大祖宗的话。那些泥腿子千户办事还算利索。”崔仲青是很看不上这些出身卑贱的千户的,尽管崔仲青自己也是被父母卖进宫的穷人。

  崔仲青一边引路一边说道:“宫里的掌印太监们自不必说,到衙门去抓,一抓一个准儿,还没吃午饭就全给提溜回来了。不在皇城但仍留北京的也一个都没跑掉,虽然多费了些时间,但也还是抓齐了。只有少数几个前几年回来的矿监麻烦点儿.”

  “就是没抓齐咯?”魏朝插话道。

  “回大祖宗的话,人是没齐。但他们应该只是回老家了,干爹派了人出京去抓。用不了几天,定能到案!”崔仲青信誓旦旦地说。

  “希望如此吧。”

  没多久,两人来到了东厂提刑司大狱。魏朝远远地看见,坐在监牢尽头刑房里的崔文升,正饶有兴致地看提刑官折磨一个满身都是肥肉的高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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