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铁路到大明 第189节

  座位皆是木制,并不是多么精美,却打磨光滑,且上了漆,似是被固定在火车厢里无法挪动。

  座椅上方还有一尺多宽的架子,按引导的“小吏”介绍,那是用来放置行李的。

  不过车厢中最吸引众人眼球的并非座椅,而是窗户。

  黄信义的小厮此时就忍不住用手摸窗户上的透明玻璃,然后兴奋地道:“二公子,还真是透明玻璃这也太奢侈了,竟把玻璃当窗纸用!”

  大明火车换装玻璃窗也是前不久的事,黄信义等人虽然早在外面就注意到了,却不太敢相信。

  玻璃虽面市一年有余,可相对于普通人来讲仍属于奢侈品,尤其是较大块的平板玻璃。

  即便黄家这样的巨贾,也没想过用玻璃替代窗纸不是没那个经济实力,而是觉得没必要。

  车厢里的玻璃窗虽不小,可却是由木框夹嵌好几块巴掌大的透明玻璃而成,分为两扇,可向外推开。

  黄信义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发现当真比窗纸好多了若是换成窗纸,此时车厢内不知暗淡多少。

  ‘兴许可以建议母亲将家中客厅、书房、花厅的窗纸都换成玻璃!’

  黄信义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若母亲不同意,我便先劝服大哥。’

  黄信义老爹已去世好几年,再加上家中有女子掌家的传统,如今当家的实际是他娘。

  就在黄信义想着怎么劝说他娘给家里装玻璃窗时,便听傅让喊他。

  “黄兄,来我这边坐!”

  黄信义前面还在寻思着怎么跟傅让攀交情呢,没想到傅让竟主动寻他聊天,这不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么?

  他当即过去跟傅让的一个随从换了座位,坐在傅让对面。

  傅让笑着道:“这坐一趟火车还挺费劲儿,若是不识字,怕是都不知怎么坐。”

  黄信义心道:不识字也有那些吏员引导啊。

  口中却道:“小公爷说的是,若不识字的来了确实有诸多不便。”

  傅让十六七岁,比黄信义小一两岁,还是个少年,思维颇为跳脱,聊着便换了个话题。

  “黄兄买的火车票终点站也是徐州吧?”

  “是徐州。”

  “那咱们这一路正好做个伴我看你出身不俗,不知家里是做何营生的?”

  如今朱元璋对商户衣着限制还没后面那么严格,甚至这两年为鼓励商贸又放宽了一些限制。

  即使如此,商人社会地位较低的思想仍未有什么改变,至少在明初时商户社会地位是不如军户的。

  所以,听傅让问及出身,黄信义便更卑微了,道:“回小公爷,草民是南城商户出身,家中纺织为业。”

  傅让听了却眼睛一亮,道:“南城黄氏,你祖上该不会就是民谣里的那位黄道婆吧?”

  黄信义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自信的光彩,应道:“民谣中所唱正是草民高祖母。”

  傅让拱了下手,道:“如此说来,黄兄也算商贾中的名门之后了,失敬失敬。”

  虽然傅让说这话时并未有什么敬仰的神色,可还是让黄信义面上有光。

  而傅让知晓黄道婆之事,且说出这番话,也非偶然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便大力推广棉花种植,同样被推广的还有棉纺工艺。

  黄道婆作为将棉纺工艺传播至江南的传奇女子,自然也被大明朝廷宣扬,甚至允许民间为黄道婆建庙祭祀。

  这一时空的黄道婆不仅人生经历坎坷,感情经历亦十分坎坷,终生未嫁。

  后来她到建康(南京在元朝时的旧称)开办织坊,收留诸多无家可归的妇孺,后来便挑了一童子为养子,传下黄氏香火。

  黄信义家族由此而来。

  傅让、黄信义闲聊了约莫一刻多钟,火车动了,两人顿时无心再聊,都看向窗外。

  只见窗外景物后退得越来越快,感觉没多久,火车竟然已经驶到了跨江大桥上!

  “我早就想体验下乘坐火车过仙桥是何感觉,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真是爽啊!”

  黄信义还是头回听人这么用“爽”字的,虽然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问:“小公爷,这爽是何意?”

  傅让笑道:“就是‘痛快’之意这可是从大本堂传出的新鲜词儿!”

  黄信义虽是商贾之子,却也知道大本堂是皇子们读书、学习的地方,得知“爽”字出自那里,顿时觉得这字用得很讲究。

  于是也如傅让般看着窗外,一脸陶醉、痛快地道:“确实是爽!”

  车厢中几十人皆如傅、黄二人一般观望车窗外的风景,只觉悠忽之间,火车便过了仙桥,往滁州方向奔驰而去。

  傅让、黄信义回过神来,便漫无目的地闲聊。

  傅让说着从父兄那里听来以及他经历过的一些军中趣事,黄信义则讲些商贾之事、里坊趣闻,一时竟聊得颇为投机。

  不知过了多久,傅让觉得肚子有些饿,便道:“眼下快要中午了吧?咱们怎么吃午饭?”

  黄信义道:“应该快到滁州站了,兴许到时候会允许我们下车到滁州城里吃饭,又或是滁州站里便有食肆、酒铺也说不定。”

  傅让道:“我看火车上的吏员对咱们看管颇严,只怕不会允许咱们在滁州下车乱跑。”

  黄信义到底没什么社会经验,一时也猜不准会是何等情况了。

  这时,前面一个车厢有“吏员”推着一辆精铁打造的小车进入车厢,竟边走边叫卖。

  “糕点、饮子、干果、盒饭了!”

  “麻烦让一让,腿拿下。”

  “”

  眼见这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年轻“吏员”推着小车过来,一车厢的人几乎都是惊讶相。

  因为都是头次坐火车,此前火车在他们心中又颇为神秘、高大上,故而见车上竟安排人如街头小贩般叫卖便觉得很意外、很违和。

  傅让、黄信义算是几十个乘客中较年轻的,接受能力强,因此最先回过神来。

  瞧见小车推到旁边,傅让忙叫道:“等下!”

  “吏员”笑问:“这位乘客可是要买些吃喝?”

  傅让站起来往小车上扫了眼,发现有好几层,竟然摆了不少东西,便问:“你这都有什么吃喝?”

  “吏员”熟练地报道:“主要是枣糕、麦糕、栗糕、蜜糕、五香糕、重阳糕等各色糕点,茶水、姜蜜水、金橘团、鹿粒浆、雪泡缩脾饮、五苓大顺散、桂花饮、紫苏饮等各色饮子。”

  “还有瓜子、樱桃蜜饯、樱桃酪”

  “行行,别报了。”傅让急忙叫住,道:“鹿粒浆、桂花饮、紫苏饮各来一份,栗糕、五香糕也来一份,还有那什么盒饭,热的吧?”

  “当然是热的,您瞧,还冒着热气呢。分荤素菜两种,荤的贵,素的稍便宜些。”

  “那就给我们一人来份荤菜盒饭!”

  “好嘞!”

  “吏员”开始熟练地从小车里往外拿东西。

  这时傅让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也算是那铁路局的吏员吧?怎做起这小摊贩的勾当了?”

  “吏员”笑道:“您说笑了,在下只是列车上的餐饮服务员,充其量算是铁路局的编外役吏,离经制吏还差两三级呢。”

  “原来如此。”傅让点头。

  其他人听了也是一脸恍然。

  要知道,小吏虽在官吏体系中身份低微,却也不可能做叫卖的小贩。若此人并非铁路局正式吏员,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不一会儿,这服务员便将傅让、黄信义八人所需要的盒饭、糕点、饮子都拿了出来,几乎清空了小车三分之一的空间。

  黄信义很机灵地提前问价结账。

  “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将几人要的糕点、饮子、盒饭都报了价,最后一计算,道:“共九贯四十八文钱。”

  小厮经常到市面买东西,听了后不禁道:“你们这也太贵了吧?都是些平常的饮食,竟比外面贵两三倍?”

  服务员正要解释,黄信义却觉得小厮让他丢了脸,呵斥道:“你是不是傻?这列车上的东西能跟外面一样价吗?亏你还是我黄家的家生子,怎一点生意头脑没有?”

  第一更。

第217章 赚有钱人的钱,朱棣登济州岛

  平均一人一顿一贯多的吃喝花销,对普通百姓来说自然难以接受,可对傅让、黄信义来说却不算什么他们若在京师高档酒楼吃饭,叫一个席面哪次不花个十几贯乃至几十贯?

  黄信义抢着付了钱,傅让也没拦着。

  随即主仆八人开始干饭。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受环境影响,傅、黄二人竟觉得这火车上的荤菜盒饭味道还行。

  至于几个随从,自然是吃得更香了。

  吃完盒饭,傅让、黄信义便喝着各自喜爱的饮子,继续闲聊。

  没多久到了滁州站。

  胸前挂牌上写着“列车员”的吏员又过来了,大声道:“一会儿到了滁州站,列车会停留两刻钟,诸位乘客可以趁这段时间下车如厕,或是在站内散步。”

  “但最好不要离开滁州站,若走得太远,到了时间便听不到登车通知,错过火车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车门已经打开,想下车的乘客请有序下车,莫要拥挤、抢道。”

  这列车员说完便下了车。

  一些乘客透过车窗打量了外面滁州站的情况,便好奇地下了车。

  傅让道:“黄兄,咱们也下车看看,顺便如个厕?”

  “正有此意。”

  下车后,两人才发现滁州站比他们在车上看到的还要简陋些,既无京师火车站那样的大楼,更无水泥广场,只有几条水泥路和一些库房、衙门大院。

  一伙人顺着文字、标识指引如了厕,便无多逛的兴趣,径直回车上了。

  坐下来后,黄信义不禁想:

  ‘这火车站不知是否允许商贾进驻,开办酒铺食肆杂货铺等。若允许,倒也算门不错的生意。’

  ‘车站内的酒菜价格可以的比外面贵,但却比火车上便宜一些,绝对不少人愿意在车站吃喝。’

  ‘只是,须得火车进一步开放民用,让火车站往来乘客更多才行。’

  ‘若一直像眼前般,一列火车只有一车厢几十个客人,火车站的买卖便没什么赚头了。’

  乙3次列车在滁州停留两刻钟,再次启动时,车厢中便多出了几个乘客,其中为首的三人也是非富即贵。

  事实上,刘宽在了解了明初的民生状况后,便知道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想让平民百姓也坐火车出行不现实。

  在古代,即便朝廷不严格限制人员流动,很多平民百姓一辈子都未必会出县境即便是服徭役,也大多是在本县、本府。

  而有出县、出府乃至出省经历的人,要么是富贵之人,要么便是少数出自平民群体的豪杰。

  既知此情况,刘宽便将铁路开放民用的对象定为商贾、地主、士绅这类有钱群体。也正因此,不仅火车票价较高,连火车内的餐饮消费也很高。

  刘宽预计,在十年之内,大明火车客运、货运都只能赚有钱人的钱

首节上一节189/32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