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咱!是咱不该心软、徇私!”朱元璋又拍了下桌子,随即红着眼睛问:“老二被毒死后,观音奴与邓氏又是何结局?”
刘宽原本不想说这事的,但老朱非要问,他也只能说了朱棣靖难的事都说了,朱那点破事想来也不算什么。
他于是道:“秦王正妃在秦王薨后便殉葬了,至于邓氏他早在多年前,便被陛下赐死。”
“赐死?”朱元璋再次惊疑,“咱为何会赐死邓氏?”
邓愈可以说是大明相当重要的开国元勋早年他才下滁州,邓愈闻讯便率领所部万余人来投。
之后南征北战,上马打仗、下马治民,不知立下多少大功。
洪武十年,吐蕃残元势力劫掠乌斯藏朝贡大明的使团,他遂任命邓愈为征西将军,率领沐英等人征讨吐蕃残元势力。
这一仗明军分三路进军,连破敌部,追着敌人杀到了昆仑山,大胜而还!
此战不仅震慑了西番诸部,更扬大明军威于西域,甚至令东察合台汗国都为之震动!
可惜邓愈在归来途中病重,没到京师就死了。
其嫡女邓氏生母早逝,邓愈一直不曾续弦(有妾室,非正室),再加上其本人常年在外征战,竟将邓氏养成了刁蛮残忍的性子。
邓愈死时,邓氏尚不曾婚配,他念及邓愈劳苦功高,便做主将邓氏嫁与朱为次妃,还嘱咐朱好好对待。
如今看来,却是叫俩人臭味相同,变本加厉地作恶了。
可即便知道邓氏做的那些残忍之事,他也念着邓愈功劳没怎么惩罚,最后怎会将其赐死呢?
刘宽看了眼朱标,道:“史载,秦王曾派人制作皇后服饰给邓氏穿戴,又在自己房中放入五爪龙床。”
“陛下得知此事后,训斥秦王‘僭越无礼,罪莫大焉’,并认为必是邓氏蛊惑,遂将其赐死。”
砰!
老朱又拍桌了。
手都拍疼了,气仍难消。
“这个老二,不仅畜牲,还是个逆子!”
咬着牙这么骂了句,朱元璋发现他反倒没之前那么气了似乎是对这个二儿子已失望透顶。
这时,殿外宦官高声道:“陛下,去秦王府办事的王太监派人送来急报!”
虽然听见是急报,可朱元璋心中却古井无波,道:“让他进来!”
一宦官进殿,跪拜道:“回禀皇上,秦王殿下持刀舞于马上,不让奴婢等没收其坐骑。”
“王太监等怕伤了秦王殿下,不敢硬来,特遣奴婢回宫请示,是否留下那匹马?”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三息,似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那小宦官有点扛不住压力时,他开口淡淡道:“传朕口谕,让秦王入宫觐见。”
小宦官猛松口气,应道:“遵旨。”
第二更。
晚安~
第121章 贬为庶人!晋王惊惧
待小宦官退出殿去,刘宽便道:“陛下,若无别的事,微臣便告退了。”
他没有让朱元璋、朱标对今日爆朱黑料的事保密。
一则这种事君臣之间早有默契,不必每次都说一遍。
二则,即便保密,朱只要后面得知他是后世来人,难保不猜到些什么。
不过,就算遭朱记恨,刘宽也不怕就是了这大明江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朱那种人手里。
朱元璋也没心情再跟刘宽聊别的,便摆摆手,放他走了。
秦王府前。
包围朱的亲军们已经散开,可朱仍拎着刀,坐在马上不肯下来。
他从小就常在朱元璋、马皇后身前撒泼哭闹,深谙此中三味,知道事情尚未落定,大意不得。
哒哒哒。
一宦官骑马赶来,翻身落马便喊道:“皇上口谕,请秦王殿下入宫觐见!”
宣我入宫?
朱一时猜不到朱元璋的心思。
但他不肯在这些奴婢面前丢了气势,便拎着刀对周围人指指点点道:“都瞧见了吧?父皇还是很心疼孤的,不会让你们这些奴婢轻易作践了。”
随即又对那边看戏的朱道:“老三,要学二哥的手段就趁早,迟了只怕没效果,哈哈哈。”
说到最后,大笑三声,调转马头往皇宫赶去。
朱看着朱离去的背影,紧皱着浓眉,一时也猜不到朱元璋态度。
但隐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了了。
‘父皇若真允许老二留几名奴婢、一些用具,咱便是不闹,也能获得同等待遇且耐心等着就是了。’
心中这么想,朱便继续站在外面,看宫人们搬走他府上的各种奢华用具
却说朱骑着胯下良驹,很快就来到奉先殿前。
进了正殿,他先瞅了眼朱元璋脸色,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能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候。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太子。”
朱元璋没说“平身”,而是问:“听说你午睡起来时大呼‘父皇饶命’,尔后又要打烂四名侍女的嘴?”
朱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被朱元璋知道了,不禁心中暗恨。
‘那些奴婢中果然有父皇的眼线,我就知道,打他们没打错!回头还得狠狠打,打得他们不敢再向父皇告状为止!’
朱元璋并不知朱心中所想,又接着道:“你前面才表态,说愿重入大本堂读书,接受咱的磨练,后脚就持刀威胁亲军,阻拦宫人奉旨办事。”
“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叫咱如何再信你?”
朱终于找到说话时机,当场将眼眶揉红了,带着哭腔道:“父皇,儿臣是答应接受磨练,可您也不能把府上的东西都收走啊要是什么都没了,儿臣这日子可怎么过?”
朱元璋冷笑,“咱当年一无所有,就拿了个破碗四处乞讨,日子都过来了。你有吃有穿还有王府住着,却说日子不能过?”
朱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道:“父皇乃真龙天子,儿臣哪儿能跟父皇比啊。”
朱元璋忽的一拍桌子,喝道:“老子过得,你当儿子的为何过不得?”
随即走下来,厉声问:“还有,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就要打烂人家的嘴。这种恶事,你为何又做得了?”
以前这种事,朱元璋很少严厉斥责的,如今这般逼问,反倒激起了朱逆反心理。
他既不解又愤怒地道:“我不过是打了几个贱婢,父皇何必如此责怪?!”
“几个贱婢?”朱元璋听见这话怒火彻底爆发,“你个残忍愚蠢的孽畜,几个贱婢逼急了也能要你的性命,知道吗?!”
说着,啪的一巴掌呼到朱脸上。
朱元璋手劲儿贼大,又是愤怒出手,竟打得朱翻倒向一侧。
此时此刻,他不仅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的响,人也懵了。
朱元璋虽然对儿子们约束严厉,却从来没动手打过谁从小顽劣如他,也是头回挨打。
一时间只觉得不可置信。
朱元璋打完朱,一时有些心疼、后悔,可想到朱在历史上做的那些混账事以及结局,瞬间便硬下心肠,转身走向龙椅。
“来人,剥了朱的衮龙袍,摘了他的翼善冠!再着翰林拟旨:秦王朱残忍无道,不知悔改,且贬为庶人,以观后效!”
坐回龙椅后,朱元璋见没人传旨,便一拍御案,“没听到朕的旨意吗?!”
李贵打了个激灵,慌忙走出去。
很快几个亲军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便要去剥朱的衣袍、帽子。
朱标、朱这时才反应过来。
朱手忙脚乱地换了个跪姿,仰着头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朱标也跪下来,道:“父皇息怒,二弟所犯终究是些小错,何至于此?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等他犯下大错你我还有机会教他改正吗?!”朱元璋狠瞪了朱标一眼,随即就冲亲军们道:“都愣着做甚?扒了他的衣帽!”
好几个亲军动手,朱又失魂落魄没有反抗,很快便只剩下一身里衣。
虽然奉先殿内有好几个大暖炉,可他此刻仍觉寒冷刺骨,却是从里到外的冷。
他明白,这回父皇真是要重重惩罚他沦为庶人,接下来只怕就是一辈子幽禁凤阳了。
果然。
朱元璋又道:“将他押去秦王府软禁了,省得咱看着心烦!”
这次亲军们没有迟疑,直接就将朱拖走了。
朱元璋平复了下心情,道:“再拟旨:着人去西安将朱家室都接到京师来,路上务必护佑周全,不得有失。”
顿了顿,又道:“标儿,你差人暗示下秦王府看守之人,毕竟天气寒冷,别让那孽畜真的冻病了,让你母后担忧。”
“是。”朱标先应了声,心中松口气,认为朱事还有转圜余地,于是试探道:“父皇准备如何安置二弟?总不能一直软禁在秦王府吧?”
朱元璋道:“一直软禁?那不等于咱供养着,让他白吃白喝?”
“咱已经想好了,回头改了他的名字,将他落户在外城贫苦百姓聚居的里坊。”
“给他一点初始钱粮,再给他在码头安排一份苦力的工作,派明暗两拨人看着,不许他干别的,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日子!”
朱标听了微微愕然,没想到朱元璋竟连整治朱的方法都想好了。
这么一看,只怕在朱真正有所改变之前,都不可能恢复亲王爵位。
他想了想,道:“父皇,若只让二弟做苦力,他便是想改变也无从改起,心里也会不服。不如再给他分几亩田地?”
朱元璋道:“也罢,就再分给他五亩田地,等观音奴、邓氏等女眷来了,再给她们一人一张织机。”
“那邓氏从小娇生惯养,不仅残忍跋扈,还是个吃不了苦的。老二却与她臭味相投,百般宠爱。”
“哼哼,咱倒要看看,沦落成贫贱夫妻后,他还能否那么宠爱邓氏!”
朱标听了眉宇间露出忧虑之色,问:“那二弟的孩子怎么办?”
朱目前就两名妃子,虽然观音奴早过门几年,但因为其为北元名将王保保之妹,遭朱厌弃,故一直无子。
朱如今唯一的儿子,是邓氏在一年前所生,取名朱尚炳。
朱元璋再是下狠心磨练朱,却也不想让才一岁的孙儿遭罪,便道:“自是送入宫中,和其他皇子一起照顾,由你母后看护着。”
朱眼看府中东西都快被搬空了,正犹豫着进不进去,便见那王太监带着一个小宦官过来。
王太监依旧是陪着笑,道:“皇上的旨意,晋王殿下身上的锦衣华服也要换下来。外面不方便,还请晋王殿下到府内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