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万万没想到,朱元璋如今竟有如此巨大的思想转变。
朱原本去海外只是为了摆脱朱元璋的管束,心底其实还有一丝迟疑。
可如今了解藩王在藩国的偌大权利,以及留在大明将遭到的严厉约束与压制后,便一丝迟疑都没了。
至于朱,也立即改变了想法,道:“既然父皇、大哥决心已定,儿臣愿就藩海外!”
这时朱元璋却道:“你俩别急,咱那么多儿子,将来你大哥也会有不少儿子,朝廷钱粮、人手却有限。”
“因此,也不是哪个皇子都能封藩海外的,必须符合咱的要求才行。”
封藩海外还有要求?
朱、朱都是一愣。
朱随即急问:“父皇,有何要求?不难吧?”
朱元璋道:“这具体要求咱还没想好,但无非是让你们更有本事,能凭自己的能力治理好一方,不虞去了海外就丢掉性命。”
“就你俩眼下的水平,肯定够不着海外封藩要求的。所以就有了咱上午提的第二件要事重入大本堂读书,与其他未成年皇子一起接受咱的磨练!”
朱觉得,只要能封藩海外,重新到大本堂读几年书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那些书他大多读过,成绩虽不怎么好,但读起来肯定比年少时容易。
于是喜滋滋地道:“父皇,儿臣愿重入大本堂读书、接受磨练,只求尽快封藩海外。”
思想转变后,朱也想尽快到海外去当他的国王,便跟着道:“儿臣也是。”
听见两个好大儿表态,朱元璋嘴角莫名略过一抹笑容,道:“老大,将新的皇子管理规矩给老二、老三看看。”
朱标想到什么,竟也是一乐,应了声“是”,便将准备好的两份簿册递给朱、朱。
第一更。
第120章 秦王撒泼,畜牲逆子
朱注意到朱标的笑容,莫名觉得不妙,赶紧接过那簿册看起来。
册子中的内容不多,朱很快看完,眼睛瞪得老大。
甚至拿着册子的手都气抖了。
他抬起头,又惊又疑又委屈地叫道:“父皇,大哥!我与三弟早已成年就藩,怎可遭如此对待?!”
朱更是怒道:“父皇,咱不服!”
吃穿方面,两人倒没太在意,可两人从小便前呼后拥、由宫人服侍着长大。
就藩后,身边服侍的人更是增加了好几倍不止,平日里吐口痰都有侍女用痰盂接着。
如今服侍的人都没了不说,还要自己烧水、洗衣、劈柴、打水,又要抽出时间去种地!
这让享受惯了的两人如何能接受?
朱元璋板起脸来,冷声道:“看看你们就藩后干的那些破事,咱这么安排已经算轻饶了!”
“真惹火了咱,直接将你们贬为庶民,让你们尝一尝真正的人间疾苦!”
见朱元璋生气,朱、朱顿时都不敢再叫了。
朱元璋瞅着这俩好大儿的样子,先前因数年不见产生的慈爱之情消散一空,接着喝道:“都给咱滚回府中适应着,明日准时到大本堂读书!”
两人一起出宫后。
朱想起那些关于刘宽的消息,便道:“老三,这封藩海外之策多半是咱们那三妹婿刘宽提的,甚至父皇磨练咱们的办法也可能与他有关。”
朱听了虽察觉朱有利用他之意,却依旧难以遏制地厌恶起刘宽来。
他皱眉道:“此人不过一外戚,甚至跟那赘婿差不多,有什么资格对咱老朱家的事指手画脚?”
朱哼道,“你回去打听下他的消息就明白了。”
作为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儿子,两人虽性格都有缺陷,却并不笨。
朱既不爽刘宽,又不想自己出手,这才怂恿朱。
可朱并非莽汉,纵然厌恶了刘宽,却也猜到了朱用意。
于是没聊两句,两人就闭嘴一起回王府了他们在京师的王府挨在一起。
走到王府门口,两人瞬间呆住。
只见宫人、奴婢排着队从府内搬东西出来,场面就跟抄家一样。
瞧见自己中午睡的那床蚕丝羽绒被都叫两名太监抬了出来,朱忍不住喝道:“大胆,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太监过来,陪着笑却说着很硬的话,“秦王殿下莫怪,奴婢们也是奉皇上旨意行事。”
说完挥手,便有一个宦官过来牵朱胯下的马。
朱瞪眼,“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孤从西安带回的马!”
太监依旧陪着笑,道:“皇上说了,殿下的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给的,自然可以收回去殿下请下马吧?”
朱气急了,蛮横道:“我不下,看你们能把孤怎么着!”
太监道:“奴婢们旨意在身,殿下若抗旨,咱们也只能得罪了。”
说完招手,顿时十好几个亲军围了上来。
朱见状拔出刀来,挥舞着喝道:“我是皇子!是秦王!谁敢动我?!”
他这么一闹,围上来的亲军们还真不敢动了虽然朱元璋下过命令,可眼前这位也真是皇子啊,伤了可怎么办?
再说了,老朱护短、宠爱皇子,大明哪个不晓得?
于是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朱见状又有些得意,心想:若我撒个泼就能留下一两样好东西,稍后就多撒几个,看老头子能奈我何,嘿嘿。
另一边朱府上东西也正在被搬出来,他同样生气。
但见朱在闹,他便没急着进府,而是在一旁看戏。
心里想着,若老二闹得有用,咱也闹一闹,甚至要闹得比他更大,说不得能让父皇收回成命,继续过锦衣玉食、奴婢拥簇的好日子。
皇宫。
奉先殿。
朱、朱离去没多久,刘宽便被传唤过来。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
“谢陛下!”
礼毕,朱元璋开门见山地问:“刘宽,咱家老二、老三的后来之事你可知晓?”
刘宽还不知秦王、晋王已经回京,听老朱突然问起这个,略微惊讶。
他随即搜索记忆,沉吟着道:“晋王之事微臣记得不多,只知他曾在就藩途中鞭笞厨子,因而遭陛下训责,然后便是壮年而薨。”
“壮年而薨?”
朱元璋、朱标听得都皱眉。
尤其是老朱。
太子英年早逝就算了,老三也壮年而薨?
听刘宽说历史,他朱元璋也不短寿啊,为何儿子却一个又一个的早逝?
回过神,老朱便问:“可记得老三具体哪一年薨的,又因何而逝?”
刘宽摇头,“微臣实在记不太清了大约是四十岁左右,病逝?”
老三才活到四十岁?
朱元璋忍不住悲痛,因为他已经算出来,那时他还活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他竟要经历不止一次!
朱标注意到朱元璋的神色,为转移其注意力,便问:“秦王之后事呢?”
刘宽道:“秦王之事就要多一些了史载,秦王宠爱次妃邓氏,便将正妃软禁于别院,几乎活生生饿死。”
“再加上秦王与邓氏都是残忍的性子,于是在秦王府经常以折磨、残虐宫人取乐。”
“比如说将宫人割去舌头,埋在雪中冻死,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
“他在征讨西番时,还将孕妇掳入宫中折磨。又掳掠一百五十名幼女及一百五十名幼男,并将幼男全部阉割,因阉割不得法,弄死了许多。”
“按法度,秦王府的罪人,该押赴京师治罪。秦王因害怕这些人向陛下禀告他在王府胡作非为,便派人在途中将这些罪人都截杀了。”
“大概是在洪武二十八年,秦王因作恶太甚,王府奴婢怨恨慎重,人人自危,遂被三名老妇人下毒毒死。”
“陛下得知其种种作为后,既悲且恨,下令消减其葬礼规模,又在祭文中将其狠狠叱骂一顿,谥‘愍’。”
刘宽说完,发现朱元璋、朱标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显然,俩人又让刘宽口中的朱之事给震惊到了。
回过神,朱元璋便砰砰砰连拍三下御案,怒声道:“畜牲!畜牲!真是畜牲!”
一时间竟气得后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标虽更了解朱些,却也未料到朱在失去约束后,竟残忍暴虐到了这种程度听着简直就不像个人!
刘宽见老朱气得脸色涨红,气都喘不顺了,生怕其高血压上来得个脑中风什么的,忙劝道:“陛下息怒,微臣所说毕竟是后世之事,如今有些事还未发生,仍有挽回余地。”
朱元璋气得脸颊肉直抽抽,却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
他咬牙切齿地道:“挽回个屁咱早就该知道这老二是个畜牲!”
朱元璋是真怒啊。
因为他知道,朱就藩这三年多中便已经做了不少恶事。
比如刘宽所说的掳掠西番孕妇、残虐西番三百名童男童女之事,就是在洪武十二年左右发生的。
当时西番土司在北元使者的怂恿下接连反叛,他一面派兵平叛,一面安抚西番百姓朱就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残虐西番百姓的事,在朱元璋看来不只是残忍,更是不智!
除此外,朱就藩之初还强行低价收买关中百姓手中的金银,引发冲突,在王府外打死一名老者。
至于与邓氏一起在宫中折磨宫人取乐,也是发生过了,只不过还没刘宽说的那么变态罢了。
朱是他儿子,邓氏则是已过世的开国元勋卫国公邓愈嫡女。
他虽愤怒儿子、儿媳所为,却还是私心作祟,没有公开这些事,更没怎么惩罚,只是以手谕训斥了一顿。
原以为凭他的威严,这番严厉的训斥能让老二醒悟,与邓氏一起改正,至少不再那么作恶。
如今听了刘宽所言后世之事,他才知道这一番宽宥不仅没有让朱改正,反而变本加厉了。
以至于最后竟为宫人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