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常将军救援来得及时,我们便有机会反击,不必死守到底!”
山顶士兵士气稍微振作起来,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应敌。
火铳兵不断地检查枪膛,长枪兵则继续保持拉弓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盯着山下动静。
这时,清军已经开始向山上逼近,阵型前移,步步紧逼。为首的绿营兵脸上带着冷笑,似乎已经将这支少数明军视作囊中之物。
然而,他们却不知山上这些战士,个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拼死反抗。
沈忠立马亲自坐镇指挥,看到山顶阵势虽简陋,却有层次,露出一丝轻蔑之意。
他转头对副将说道:
“这支明军虽然死守山顶,但不过区区百人,只需强攻一阵,便可全数歼灭!”
然而,副将谨慎地提出:
“山坡地势虽缓,但两侧却易藏伏,且敌军已有火枪防御,若贸然逼近,恐怕会伤及我军士气。”
沈忠冷哼一声:
“不过一小股残兵败将,有什么可畏惧的?他们不过困兽犹斗而已。
若是贻误战机,等待他们增援抵达,才是真正的麻烦!”
沈忠挥手示意,指挥绿营兵分队行进,准备逐步逼近山顶,形成包围,彻底封锁明军退路。
他料定山顶之敌不过是垂死挣扎,虽有地利,但在压倒性兵力下定无胜算。
山顶的明军见状,个个严阵以待。
火枪兵将枪口瞄准缓缓接近的敌人,弓箭手拉弓不动,静待敌人入射程后再放冷箭。
刘斌静静地注视着山下敌军的阵列,心跳也随之加快,但他表面上依旧平静自若。
“准备!”他低声命令道。
一时间,山顶众人屏息凝神,等候战斗的来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刘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阵势,深知援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此形势,已然是无可挽回的死局,就算友军要赶来支援,也不过是百余人,怎会改写局势?
他咬牙沉思,暗中知晓如今唯有拼死一搏,已无退路可言。
眼前就是决死之战,即使前路渺茫,他也绝不会投降求活。
剪掉辫子、背叛祖宗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曾想过。
在他看来,作为大明男儿,只有死得其所,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身后的山河。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陈亮冷哼一声,面上带着一抹狞笑:
“杀一个不亏,杀俩还赚!他娘的,希望那些鞑子狗奴才全都上来,老子才懒得杀那些畏首畏尾的奴才呢!”
他啐了一口,环视左右,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吼道:
“听好了!都给老子听仔细了!谁要是没拉个垫背的就死了,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老子抽你们这群怂货!”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士兵们握紧手中的武器,目光凶狠地盯着山下逐渐逼近的敌军。
刘斌他目光沉着地望向山下,只见敌军的阵列缓缓前行,鼓声轰鸣,一浪高过一浪。
他双眼眯了眯,深吸一口气,迅速抬手发出命令:
“火枪兵准备!清军要上来了!”
关齐福听着从山下传来的鼓声,心头愈发紧张,手心汗湿。
他暗暗祈祷,希望清军最好不要攻上来,他刚为火枪换上了新的火绳,红点微亮,但手臂因长时间端枪而酸痛无比。
面临即将到来的激烈战斗,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雷,却不敢露出一丝怯意。
他身后的张小六和陈瑞安同样做好了准备,张小六紧握刀盾,眼神警觉地盯向山下敌军,只见盾牌林立,步步逼近,如海浪般朝山顶涌来,杀气腾腾。
对方的数量何止十倍于己!关齐福忍不住颤了颤,这样的敌人让人胆寒,仿佛整个山顶都笼罩在一股沉沉的绝望中。
可明军将士们尽管心生畏惧,却无人退缩。
陈瑞安深吸一口气,手中紧握的弓箭越发用力。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左手边的关齐福,右边的张小六,他们的目光都投向山下,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透着一股坚定的光芒。
他的喉头微微发紧,耳边传来战友们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山下逐渐逼近的鼓声,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紧张气氛中沸腾。
鼓声愈来愈近,越来越急促,似乎整个山头都在为这一战战栗。
关齐福忍不住低声说道:
“这帮鞑子就跟地上的蚂蚁似的,怎么打都打不完……咱们这次,真能守住吗?”
“怕什么!老子大不了拉个垫背的去,反正死就死,咱们是大明的男儿,这条命本就是皇上的!”
陈亮咬牙切齿地喊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面前的敌军撕成碎片。
他话虽粗野,却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士兵们面面相觑,面上多了几分决然。
刘斌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他握紧手中的刀,深知这条路已无退路,唯有战死沙场,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信念和肩负的责任。
关齐福紧了紧手中的火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敌军。
山下的鼓声愈发急促,清军的阵势越来越近,仿佛一张巨网正朝山顶扑来。
第319章 鏖战
战斗的紧张感在空气中愈发凝重,山脚下,那层层叠叠的清军盾牌,像是一堵移动的黑墙,正缓缓向上推进,压迫感强烈。
然而,即便如此,刘斌与陈亮两位军官却毫无惧色,镇定如常。
刘斌举起手中的指挥刀,眼神凌厉而冷静,语气依旧如往日训练般平稳:
“盾牌手注意掩护,弓箭手跟上节奏,等火枪齐射后,发现清军盾牌阵有破绽时再放箭!”
他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仿佛一种无形的力量穿透人群,语调透出一种无所畏惧的自信。
甚至在他声音的鼓励下,许多原本惶恐的新兵内心的恐惧也消失了些许,渐渐坚定起来。
清军的方阵从下而上,以井然有序的步伐,朝着明军的防线步步逼近。
他们的盾牌如同一道移动的墙,将所有弱点牢牢掩盖在后,露出严整的长枪队伍,整齐划一地竖立着,仿佛一片无尽的枪林,令人胆寒不已。
而更令刘斌心头一沉的,是阵后的那支督战队这些精锐的战兵皆由沈永忠亲自训练,属于百战老兵,其战斗力远非普通的绿营兵可比。
更何况,他们手中的装备也是清军中最为精良的,明军若要在正面对决中击破他们,困难重重。
站在队伍一侧的陈亮注视着敌阵,握紧的拳头中隐隐透出青筋。
他的目光冷峻而仇恨,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记忆的碎片浮现在他眼前他的哥哥与兄弟们在早前的一场战斗中惨烈牺牲,那些伤痛如今再次刺痛着他的心。
他咬紧牙关,虽然愤怒如潮水般涌动,恨不得立即冲下山去与敌人拼命,但他仍勉强压制住内心的冲动,为了整体局势而选择忍耐。
然而这压抑的杀意却让他越发冷酷,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念:
要用尽全力,为那些曾并肩作战的兄弟们讨回一份公道。
清军步伐稳健,动作沉稳而小心,他们一点一点地接近,将阵型保持得滴水不漏。
山顶之上的明军则在他们步步紧逼下,感受到无比的压迫感,仿佛每一步都在蚕食自己的勇气。
关齐福握着火枪,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但他下意识地调整呼吸,眼神也随之变得更加锐利。
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退缩,哪怕只剩下一丝生机,也要站到最后。
他耳边响起刘斌的命令:
“火枪手准备,军号手就位!”
关齐福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抛开,目光紧紧锁定前方敌人。
就在清军推进到六十步范围内时,山丘上骤然响起了军号声,那悠长而尖锐的音调如利剑般撕裂空气,传遍四周。
关齐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扣动扳机,随即,几十支火枪同时发射,枪口冒出炽热的火光,伴随着白色的浓烟和震耳的爆炸声。
铅弹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出,瞬间穿透清军的盾牌,密集的弹雨让敌人阵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山脚下,一片混乱开始蔓延,清军的盾牌阵首度出现了短暂的松动。
然而,这支绿营兵却没有因同伴的倒下而退缩,反而愈发激怒,似乎也在沈永忠督战队的压迫下加快了步伐。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重新整顿阵型,彼此掩护着朝山顶冲来,步伐不再缓慢。
小队间的配合也更加紧密,试图迅速拉近距离,以最短时间将这群明军一举击溃。
就在这时,陈瑞安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紧紧握住手中的弓箭,瞄准那些阵型已然紊乱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射出。
他的箭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瞬间插入敌军阵中。身边的弓箭手们也在这一刻发动,几十支利箭如疾风般飞向敌人,刺穿他们的铠甲和盾牌。
明军的每个人心中都深知,眼前的敌人不会轻易退却,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在绝境中寻找到一丝生机。
新兵们的手心沁满汗水,但目光却更加坚定。
战斗的残酷与血腥或许还会让他们感到畏惧,但在刘斌与陈亮的激励下,他们的勇气如火般燃烧着,不容退缩。
关齐福的肩膀因火枪的后坐力而阵阵发麻,耳边轰鸣作响,但他仍然一丝不苟地重新装填火药,准备下一次射击。
他知道,这一刻,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在生死之间摇摆,稍有迟疑便可能成为敌人的刀下魂。
面对这样的局势,他再无怯意,眼中只剩下决然与不屈。
敌军的阵型依然压迫而来,战局危如累卵。
在月色笼罩的山丘上,清军虽人多势众,但因地形受限,队伍挤得过于密集,成为了毫无遮掩的移动靶子。
沈忠一眼便瞧出这点,心中对即将到手的胜利早已成竹在胸他手下的千人精锐,只需一次猛烈冲击,便能摧毁这区区不到百人的明军。
于是,他不安排弓箭手或火枪手打头阵,打算依靠己方兵力的绝对优势直接将对方压垮。
而山上的明军虽然人数寥寥,却居高临下,出其不意地拉弓齐射,箭雨如风暴般铺天盖地而来。
箭矢在月光下闪烁,迅速穿透清军的甲胄,一些清军士兵甚至被直接贯穿两层护甲,痛叫声四起,队伍前行的速度也随之放缓。
紧接着,明军外围的火枪兵齐齐扣下扳机,数十道火光同时迸发,带起一片浓烟,随即倒下了一片清军士兵,鲜血喷涌,凄惨的哀嚎回荡在山丘之下。
前排没有盾牌的清军绿营兵人仰马翻,十几人应声倒地,鲜血喷涌,惨叫声如影随形。
这番打击虽然让清军士气稍减,但凭着人数的绝对优势和先前数战得胜的底气,他们依然坚持向前推进,毫不退缩。
即便已经损失了三十余人,仍然士气高涨,步步逼近。
然而,这种从下至上的进攻让清军耗费了极大的体力。
看准了敌军气力渐衰的时机,刘斌当机立断,大喊一声,号令吹响,让火枪兵向后撤退。
听到号令,明军火枪兵快速撤至后排,早已准备就绪的长枪兵将弓箭一收,拔出长枪,刀盾手迅速上前,密集的战阵再度调整完毕。
火枪兵撤回之际,一阵白烟尚未散尽,五十多名明军士兵便踏着整齐的步伐,从烟雾中如猛虎般跃出,迎着月光,步步紧逼地朝清军冲下山坡。
山下的清军望着这些从山顶俯冲而下的明军士兵,见他们面带杀意、悍不畏死,心中不禁一阵寒意。
即使在兵力上占尽优势,但在此情此景下,士兵们心头却升起了恐惧,仿佛这些明军是不可战胜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