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还不敢多带兵马,只带了随行护卫的几十骑,他很清楚这种时候,皇太子绝对不会因为当初勤王的问题,就下旨杀他。
为了安抚人心,顾全大局,朱慈自然在凤阳亲切接见了他,当前的局势,他依旧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一切都得从全局出发。
至于刘泽清,看到高杰,黄得功等人服帖乖巧的样子,也十分收敛,不敢表现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对于高杰的跋扈和实力,是清楚的,当初两人几乎是同时逃进的南直隶,对于黄得功的战绩,也有所耳闻,若是高杰和黄得功都已经服从这个皇太子,那他就没有嚣张的资格了。
与此同时,朱慈看着江北最后一个手握重兵的军头前来表忠心,南直隶诸军最后的一点隐患,也随之消散,倒是对南京方面的反应,有些失望。
按理说,刘泽清都已经赶来了,李邦华亲自前往南京证明自己的身份,史可法等人应该行动很快才对啊!
难不成,李邦华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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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荒唐闹剧
朱慈从凤阳派的信使不分昼夜,一路奔驰,依靠沿途的驿站,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最终在平逆结束之后的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了长江北岸的浦口大营。
此时,因为北面不断传来的消息,南京京营也早已经沿江有了防备,过往的船只都需要盘查,这些信使的身份被确认之后,负责江防的诚意伯刘孔昭丝毫不敢懈怠,立马派出了一艘大船,亲自护送几个信使渡江进城。
李邦华因为日夜不停,长途骑马,最终还是病倒在了路上,原本应该五天前,也就是四月十日就到南京的,但他因为骑马剧烈颠簸,不慎肛裂,只能换上马车,继续赶路,一直到昨日傍晚,才进入南京城。
在此之前,李邦华也派出了信使,提前赶到南京,传达了太子南幸的消息,但南京群臣果然对此产生了怀疑,特别是北面的崇祯皇帝和太子殉国的消息,如今早已经在南京传得沸沸扬扬。
最终,只有史可法召集了南京京营的兵马,想要去凤阳迎驾,但出发前,因为凤阳,徐州,淮安等地发现假太子的消息传来,他又放弃了这次行动。
这些焦躁不安的大臣们,虽然对外“禁止讹言”,但私底下,对于这些传言,其实早就信了,一个个都在想着拥护之事。
毕竟,北京城已经被闯贼攻破,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北面又传来了那么多听起来“无比真切”的消息,崇祯皇帝此前还一直没有南迁的计划,他们如何没有自己的判断?
只不过,很多事情,心里可以想,但嘴上却是一点不能说的,否则就麻烦大了!
而且,无论崇祯皇帝是死是活,无论是拥立新君,还是迎接南迁的皇帝,南京这个副都,都必然转正,在这里坐了许多年冷板凳的各部大臣,勋贵后代,甚至是太监们,也都即将翻身,迎来泼天富贵。
于是乎,明明是国破家亡,但南京城内的大臣们,暗地里却大部分都兴高采烈,在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
而由于朱慈的出现,李自成加快往南散播北京城破,崇祯和太子殉国的消息,历史轨迹早已经偏离,钱谦益也比原本历史上更早来到了南京城。
他现在虽然只是在籍,还不算是正经的官身,但在文坛的声望,还有早年为官的资历,就摆在那里,南方的东林党一派官员,此时隐隐有将其当作党魁的趋势,“拥立新君”这样的大事,他当然不会错过。
如今的南京朝堂之中,可谓是“东林党”人遍布,史可法之下的兵部侍郎吕大器,便是其中之一。此前,他还亲自出面,邀请了当前南京朝堂上的实权高官们,商议新君的人选问题。
且说,钱谦益这次专门从常熟赶来,便是为了主持其事,为自己今后重返朝堂攒下资本。
为此,他还到处游说,同时立场十分鲜明:坚决反对拥护福王朱由崧,支持迎立潞王朱常,以贤君中兴大明。
而他游说的人中,除了韩赞周这个指掌兵权的南京守备太监外,还有南京的户部尚书高弘图,左都御史刘宗周,右都御史张慎言等人。
换言之,在南京这个大明的备用京城里面,几乎所有实权人物都在里面了,若不是他们都看不起地方大臣和武人,或许凤阳总督马士英,南直隶当前的四大总兵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等人,也会在这里。
南京的这些以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人们,因为与福王一脉结怨太深,担心朱由崧一旦登上帝位,会对他们展开报复,于是便打算以“立贤”的名义,反对迎立福王朱由崧。
而朱由崧也确实不算什么好东西,在是世子的时候,就因为贪婪好色而出名。
史可法在原本历史上,还在拉拢马士英的信上,直接写下:福王“贪、、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干预有司”七桩罪,最后被马士英当作了把柄和打击他的有力武器。
只能说,史可法这个当前南京的第一实权人物,在政治上是极度幼稚的。
昨晚,当这些人正在府衙中议论纷纷,钱谦益还得到了户部尚书高弘图的认可,眼看就要说服所有人的时候,兵部的一个官员就忽然从外面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气还没喘匀,便结结巴巴大喊道:
“殿下南幸,已,已抵凤阳,现谕南都各部大臣,即刻起北上觐见,不得有误!”
吕大器原本还想训斥对方不懂规矩的,但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了。太子没有殉国,不仅没有殉国,还已经到了凤阳,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去迎驾啊!
眨眼间,屋内就乱作了一团,钱谦益这段时间奔波了那么久的,终于就要说服所有人了。但随着李邦华的到来,他登时成了一个笑话。
而这些自诩为国之栋梁的大臣们,刚刚还在热烈讨论该拥护福王,还是该拥护潞王,顺便一起嘲笑史可法的迂腐,一直坚持要等北面的所谓确切消息,现在反而是他们的“拥福拥潞之争”,成了荒唐可笑的闹剧。
如今不过转眼间,这些大臣们,便都已经成了坚定的拥护太子派,一个个争相为自己刚刚“拥福拥潞”的言论辩解,甚至还相互攻讦起来了,简直丑态毕露,可笑至极!
不过,这些所谓的大臣们,经过一夜的协商和所谓准备,还没有出发。
一方面,他们担心史可法抢了首功,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这个一直坚持等待北面消息,忠心耿耿的“迂腐家伙”;另一方面,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在争论到底是太子殿下来南京,还是他们去凤阳迎驾,以及该以什么样的礼仪规格迎接。
毕竟,这可是新君和他们之间的第一场较量,这些大臣此时还没认清楚局势。
于是乎,迎驾的事情,南京朝堂上手握权柄的衮衮诸公吵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没有个定论,谁也不满意自己迎驾时候的排序。
而史可法这个时候,也已经见到肛裂的李邦华,得到了消息。
直到此时,南京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为了不让史可法抢了首功,才最终下了决心,要去凤阳迎驾。
但此时,刘孔昭也不合时宜带来了朱慈“中都平逆,号令诸军”的消息。
听到卢九德这个凤阳镇守太监被处以极刑和江北诸军汇聚凤阳的消息之后,便是史可法和马士英,也都惊的瞠目结舌!
狼狈逃难?
这个皇太子殿下的出场方式,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新年事情比较多,作者菌还是老时间一天两更哈。
第44章 局势
凤阳城内,如今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丁,朱慈带来的的殿前军,陈福新领的凤阳标营,在城里城外形成了重重戒备森严的关卡。
林昌峰披着一身闪亮的银白色铁甲,肃立在凤阳府衙的大门,周边前来觐见皇太子殿下的那些文武官员们,都需要先通过他的核验之后,才能进入府衙,这让他心中十分得意,每每都不由得感慨自己当初跟对了人。
朱慈这几日在城中除了接见一些地方官员和德高望重的老者之外,便是巡视军务,殿前军和凤阳标营如今都控制在了他的手中,常登贵和陈福两人正在选拔军官,后者还需要进一步淘汰老弱。
与此同时,此时滞留在淮安府的宗室们,也是朱慈需要迅速处理的一大问题,特别是卢九德谋逆,福王朱由崧勾结太监,擅入中都这两个罪名可遇不可求。
福王虽然资财尽散,但此时淮安府盐商园林内的那些宗室,在逃难的途中,依旧带着大批家财和仆人,朱慈如今盯上的,正是这笔价值百万的军饷。
不过,这到底是宗室,大明的法统在那里,他虽然继位名正言顺,可是要处理这些宗室,依旧需要谨慎。
当然,这种事情暂时还是急不来的,而且朱慈还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作为新君,在这个时代,对内必须要足够“宽仁”!
而除了军务和宗室问题之外,北面大顺李自成的行动,也是朱慈当前最担心的几大问题之一。
奉李自成之命南下的董学礼大军,在十七日终于到了徐州,但因为李本深前一日便已经带着家丁回到了城中,率众坚守,董学礼并没有和原本历史上那样,轻易攻下这座淮北的桥头堡。
而一路上分兵各处,已经接受了运河山东段沿线各城的董学礼,也没有选择硬碰硬,反而是往青州府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回北京报信,向李自成求援,声称前朝太子已经南下,在徐州负隅顽抗,非上万大军,无法降伏。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李自成已经亲率大军东征山海关,讨伐吴三桂了,甚至大军前锋已经进抵永平。
早在四月四日,吴三桂察觉到刘宗敏率领的大队骑兵接近,便突然率兵返回了山海关,还在第二日设下埋伏,重创了刘宗敏大军的前锋。
关宁骑兵是松锦大战期间,洪承畴和清军小规模交锋的最大倚仗,战力和清军精锐不相上下,大顺骑兵在被埋伏的情况下,根本不能与之为敌。
刘宗敏见识到吴三桂的实力之后,也不敢继续冒进,而是派人回北京告急,同时率兵继续跟进。
于是乎,随着高第反叛,山海关失守,唐通逃到一片石,历史在短暂偏离原本轨迹之后,似乎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回来。
朱慈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但他清楚李自成的实力,加上自己成功南下,恐怕对方更加不敢坚守北京城,牵制清军。
而如此一来,那顺军兵败如山倒,不到一年,迅速溃亡,就不可避免了!
现在,朱慈最担心的,反而是自己能不能在未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练出一支强军,然后驾驭江北的这几支大军,依托江淮地形,完成对南下清军的阻击。
他这几日通过私底下和路振飞,黄得功等人的谈话,已经基本了解到了南京朝廷和南方各省的大体情况。
大明南方诸省相对于北方,受到农民起义和天灾瘟疫的影响较小,生产力并没有遭到太严重的破坏,财税和人口基础也都还在。
最关键的是,湖南,江西这两大产粮区,目前还在大明的控制之下,而江北等地,也因为瘟疫,出现了大量刚刚抛荒的田地,十分适合招揽流民屯田,加上有长江水系的连接,这意味着朱慈只要处理得当,并不缺训练大军所需的大批粮饷。
这对于训练新军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没有产粮区,根本不可能养出强军。在这个运输落后,损耗严重的时代,靠外界输入,且不说成本高昂,军粮的可靠性也根本无法保证。
要知道,野战军和卫戍军的粮草供给标准是不一样的,这个时代强军需要保持战力,最基础的三天一小操,五日一大练,士兵吃饱喝足所消耗的粮草,就要远超普通卫戍军了,更别说战马对于豆料的巨大需求了。
而如果想要在这个基础上加大训练强度,那肉食油脂的供给,就必不可少了,那将是更大的一笔财政负担。
不过,朱慈也清楚的记得,小冰河的影响在甲申年之后,将会逐渐减弱,整个东亚都将迎来相对风调雨顺的时期,原本历史上孙可望能在云南经营成功,练出十几万强军,便是得益于此。
这也就意味着,朱慈只要建立一个合格的政权,确保其运行,他就能从南方各省源源不断获得各项物资供应。
大明此时虽然失去了北方各省,但同时也摆脱了十几万边军的巨大财政负担,除了左良玉,江北四镇,南京京营和各地的标营之外,南京朝廷并无巨大的财政负担,朱慈如今可以把钱粮都用在刀刃上,训练新军也便成了可能。
根据路振飞提供的信息,如今仅仅是南京太仓,就有存银上百万两,米粮也有数十万石,这其中许多都是因为战乱,漕路断绝,原本要供应北方的钱粮,如今都尽数滞留了。
当然,除了这些好消息之外,坏消息也不容小觑。
路振飞此时依旧是乐观的,根本在于他觉得大明的税赋之基依旧健在,除四川已成瓯脱,其余南方诸省,自两淮到云贵,武昌到广州,都还在大明治下,钱粮俱有,工商繁盛。
但朱慈远没有那么乐观。
首先,云南很快便会大乱,沙定州并不会因为朱慈的到来而改变,他远在南京,也根本顾不上云南,顶多就是派人提醒沐天波加强防备。
其次,湖广也将成为主战场,那里的局势,在朱慈解决清军南下的危机之前,也根本顾不上。
而两广山高水远,福建实质上已经是郑家的地盘,不使点手段,恐怕很难控制,也不可能要求郑家将海贸利益,赋税钱粮悉数上缴。
郑芝龙虽然并无雄心壮志,但却是一个老滑头,不给够好处,想让他为抗清出死力,是不可能的。
但朱慈在江淮阻击清军,又需要郑家的水师助战,才能最快迫使清军退兵。
不过,这样的老滑头,也很好拿捏,只要朱慈挡得住清军,再许予其高官厚禄,甚至是联姻,郑家还是会听令的。
至于郑森,那可是一个可造之才,朱慈必须加以重用,提拔赏识,将其收入麾下,若是不出意外,此子将来必能独当一面。
换言之,今后一段时间,真正在南京朝廷直接控制下的,大抵只有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两广虽然也受控制,但必须派出得力大臣,使其为抗清提供部分钱粮。
而除了地盘和财税以外,朱慈现在面临更关键的问题,依旧还是军队!
一方面,南方几乎没有现成的可战之兵,另一方面,北边丢掉的那十几万边军,极有可能和原本历史上一样,随着李自成的战败,迅速转投满清,那局势可就十分不妙了。
要知道,这十几万边军现在是疲弱之师,可是满清一让他们吃饱饭,整肃军纪,严加训练,这些士兵可就不弱了。虽说依旧打不过满清的八旗兵,但是打左良玉,高杰,黄得功之流,却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里,朱慈心中一时不由得忧虑起来,他必须迅速扫除一切障碍,在两淮击败清军,稳住局势,为练出更多兵马争取更多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渡江北上的南京群臣即将到达,朱慈收到塘报之后,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甚至为了显示自己对武人的恩宠,在群臣抵达凤阳的前一日,还带着陈福,常登贵,高杰,黄得功,刘良佐,刘泽清等人在淮河江畔打猎。
感谢书友粤垦路大壮的打赏。
第45章 本宫要北伐
凤阳府城西面,涂山和淮河交界处的芦苇荡边上,数百骑兵纵横往来,外围还有大队步军列营戍卫,场面可谓盛大。
朱慈正带着麾下的一众总兵狩猎取乐,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等人纷纷带着心腹家丁上阵表现,策马射箭,使尽了十八般武艺。
而在他们的助力下,朱慈大展神威,不到一天,就创下了射杀三十六只野鸭的绝佳战绩,甚至还有一次,一箭射下了两只野鸭。
当然,这比起满清的那些皇帝,一箭射死两头黄羊,勇武差点胜过郭靖的皇太极,“兔子终结者”康熙,朱慈的战绩,还是不够看的。特别是后者,号称一天射死了三百一十八只兔子,并自诩为千古一帝。
在这场狩猎活动中,高杰和黄得功又暗暗较起了劲来,两人麾下都有数百精锐骑兵,此时是谁也不甘示弱。
刘泽清虽然实力也不算太弱,但和两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他虽然也想好好表现,但风头完全被高杰和黄得功压过了。
至于刘良佐,他麾下的家丁虽然也有马,但战力和王会的巡抚标营骑兵差不多,一直都是跟在黄得功后面,以防露馅。
要知道,江北四镇中,刘良佐麾下的大军是唯一败过给百姓的,可谓惨不忍睹。
而他的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朱慈,他早就让陈福找人盯着了,四个总兵的实力在这次狩猎之后,他便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在朱慈之后的扩军计划中,除了殿前军,南京京营之外,湖广的左良玉,江北的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都会得到一定的扩编,并以此为条件,让他们按要求完成“兵民”分离,淘汰老弱为基础的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