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愿意不愿意,朕都会这样做。”
“陶谐,你觉得他们真能阻止得了朕?”
“到底是你傻,还是他们傻?”
朱厚说着就反问起陶谐来。
陶谐呼吸开始加重。
朱厚越是淡定,越是像看蝼蚁一样看他,他就越是受不了。
而谢迁等元老识人无数,岂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陶谐,以及天子为何这么说?
所以,谢迁这时倒先跪了下来:
“雷霆雨露,皆乃天恩!天下无不是的君父,陶谐罪大恶极,陛下如何惩办都不为过,老臣旦有多言,只会与逆贼无异,天下朝臣也一样,旦有多言,皆与逆贼无异。”
“臣附议!”
费宏回了一句。
王鏊跟着道:“臣也附议!”
王琼道:“陛下,臣从未见过这样愚蠢又坏的奸臣!”
“故臣认为,灭其九族最合适,免得其后世还有子孙坏天下风气,拉低天下人之智!因为臣恐后世有其血脉的人,男的必喜为盗贼,女的必爱做娼妓!臣甚至怀疑他不是纯正的华夏血统之后!”
陶谐两眼喷火地看向王琼。
因为王琼这话太毒了!把一向自视甚高的他贬得一文不值不说,还说他的血脉本就不正,等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天生的坏种!
“王琼,你不要太过分!”
“我再蠢,也没比你蠢,你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陶谐朝王琼咬牙切齿地说道。
朱厚这时则看向陶谐:“你总算承认你蠢了,但你后半句没有说对,王琼永远也不会让自己有九族之患!”
“而且王阁老说的很对。”
“你这样的蠢货不配留血统于后世。”
朱厚接着又说了起来,也开始攻击陶谐。
“不,我不蠢!”
“你才蠢,你若不锐意图治,动天下缙绅之利,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周太医就不会死,皇嗣也不会被人盯上,也不会有人想着烧太后的寝宫。”
“更不会有太监、勋贵出卖你!”
“你才是最愚蠢的人!”
陶谐激动地否认起来,然后,就疯狂地对朱厚咆哮起来,毫无畏惧之心,接着还冷笑说:
“我知道,陛下你想问我关于为何皇长子的乳母曾氏为何会失踪,她又为何趁人不注意把皇长子悄悄藏起来。”
“那我告诉你,这其实是光禄寺卿熊一的主意!”
“他和原浙江镇守太监、现神宫监太监刘一起合谋,找到了和曾氏容貌相似的一对老人,然后通过刘告诉曾氏,这对老人是她的父母。”
“曾氏出来时,悄悄的看了,然后就信了,然后刘和熊一瑛就威胁她,如果她不照着他们的意思做,就会杀了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就会因她而死,她就会背上不孝的罪名。”
“你选的这位乳母的确是忠心孝顺的老实好人!她真的因为怕自己父母被害照做了,只是她也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皇长子,所以没有选择把皇长子偷偷藏起来后,就选择离开,然后又假装自己找到了,而是选择了吞金自杀!”
“你肯定还会怀疑,为什么我跟熊一这样的人还能升上来,还能被选为太仆寺卿、光禄寺卿。”
“那是因为,吏部左侍郎贾咏、吏部文选司郎中姜清之前负责推选时,和好些清流都没有抵挡住钱财的诱惑!”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的高俸高奖金也杜绝不了贪污,也阻止不了我们这样会使钱的人跻身朝堂,位居高位!”
“所以,你才蠢,蠢的以为自己真能澄清吏治,不知道,人做官都是为求更多的财!”
陶谐这时把所有都说了出来,且看向谢迁等人:
“你们也很蠢,你们蠢的是,明知道陛下这么蠢,还怕他,还听他的话!”
第320章 你们掀桌子,朕也掀桌子对付你们!
朱厚则在陶谐这么说后,依旧淡淡地问道:“你有本事,就在你刚才的供状上签字画押?”
“签就签!”
陶谐冷声回道,且在签完押后,对朱厚露出一脸讥笑来,而道:“陛下,你现在意识到自己很蠢了吧?”
“你说的对。”
“朕很蠢,蠢到让你这样的大聪明自己把同谋不打自招不说,还主动签字画押了。”
朱厚仍旧淡淡地说道。
脸上毫无忿怒之意。
而朱厚越是没有破防,越是没有大怒,乃至悔恨,则也越是让陶谐内心抓狂,让他有种白践踏了忠孝道德观的感觉,白在皇帝面前这么猖狂的感觉。
不过,陶谐在听朱厚这话后,却也是一怔,进而明白过来,也就不由得怒目扫视了御书房诸人一圈:
“你们诈我?!”
费宏、谢迁等只是沉默皱眉,并退后一步,刻意与之保持更大的距离。
“朕和诸元老都没有诈你,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朱厚这时说了一句,然后就问着陶淮:“陶谐祖上是怎么发家而让他可以举业的?”
“回陛下,我们祖上都一样,都是走私抢掠发的家,然后花钱买通官吏洗白了出身,开始请人教子弟读书举业。”
“只是他们家出进士出的早,他父辈开始就有进士官。”
“但官场难混,所以到他这一辈,才开始有官居三品的人。”
陶淮回道。
朱厚点首:“这就对了,还是差点底蕴啊!”
陶谐听到说他家没底蕴就心若火燎。
朱厚随后看向陶谐:“你们陶家到底是走私发家,且也到底还没彻底蜕变,不具有士族大家的智慧,你以为谢迁他们蠢,可恰巧的是,他们比谁都聪明,要不然也不会位列执政!”
“你觉得他们不敢跟朕撕破脸,是不了解朕?”
“他们那是知道什么叫小杖受,大杖走!知道这天底下,谁逼急了都不可怕,就怕把百姓逼急了,把天子逼急了!”
“你那点两眼只盯着铜钱孔的家族智慧,经学造诣,离他们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当然,朕也没比你好多少。”
“但朕好歹是天子,朕掀桌子,朕犯蠢,不会有什么后果,自会有大智慧大忠心的人来劝朕护朕为朕辩解。”
“可你呢,你要是犯蠢,就只会让天下人幸灾乐祸,巴不得也踩上一脚,分一块肉。”
“连最底层的老百姓都可以因此有机会吃上一块你身上的肉!”
“这是最蠢且最坏的人才会有的待遇!这世上难的是最蠢和最坏两种特质兼有,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获得此待遇,你很幸运,获得了这个待遇!”
朱厚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这笑容开始让陶谐不寒而栗,也让本就因为自家底蕴不足而自卑的陶谐彻底崩溃。
他瘫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浑身瑟缩。
接着。
陶谐就抬起了头,颇为彷徨地注视着朱厚:“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我固然逃不了,可曾氏已死,刘、熊一他们只要不承认有拿皇长子吓唬陛下的心思,我一个人的口供是不足以作为将他们明正典刑的依据的!”
“所以,陛下你处置不了他们!”
陶谐说到这里又自以为然起来,而不禁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朱厚笑道:“朕处置得了!”
陶谐听后陡然变色。
接着。
朱厚又站起身来,一脸冷冽地俯瞰陶谐道:“既然,你和你同谋的那些人,不守规矩,用规则之外的法子对付朕,那朕也用规则之外的法子对付你们,也让你们也尝尝践踏规则的坏处!”
说到这里。
朱厚就对秦文吩咐说:“也去找几个老头老妪,去这些人宅前哭着认亲,让锦衣卫暗中护着,包括吏部左侍郎贾咏和吏部文选司郎中姜清!”
“就让,这些老头老妪,说自己是他们抛弃多年的父母,如果他们要打这些人或者不肯认,锦衣卫就以谋逆不孝罪抄家拿人,如果他们肯认这些人,也以抛弃父母之由,问谋逆不孝罪拿人!”
“既然你们这样对付忠厚老实的曾氏,那朕也拿孝道这样对付你们。”
朱厚沉声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另外,再选几个伶俐的孤儿孤女,做乞丐妆,也去他们宅邸哭,就说是被他们私自卖掉的儿女!”
“再有!”
“也可以找几个风尘女子去都察院告状,就说她们被这几个官员强暴了!让各报准备文章报道此事,编些让老百姓们恨得牙痒的故事出来!”
“诸如杀父虐母,抛妻弃子的故事多编些,让人写成戏本,组织人传唱,总之,要把他们的名声整臭,谁写的好,演的好,朕重重有赏!”
秦文拱手称是。
朱厚接着就走到了御书房中间,陶谐和陶淮的身后,接着就回头看向了这二人,冷笑道:
“用这种不讲规则的法子对付朕,还逼得曾夫人自杀,那也别怪朕用同样不讲规则的法子对付你们!”
随即。
朱厚就转身掸袖走了回来:“一群蠢猪!朕怕你们掀桌子吗,怕掀桌子的应该是你们才对!朕要是掀桌子,你们谁受得了?”
“别说你们!”
朱厚这时指了陶谐一下,随后又指了谢迁等人一下:“就算是他们,也受不了!”
谢迁等人这时早已张大了嘴,震颤不已,在朱厚这么说后,也就忍不住点头承认。
他们自问要求被天子这样整,的确受不了!
陶谐这时已彻底无言可对,而只得模仿起昔日在他面前因被他恐吓而害怕求饶的人来,也开始跪起身来,向朱厚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罪臣是鬼迷心窍,才起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罪臣活该千刀万剐,但只是请陛下看在罪臣也是翰林出身的份上,开恩啊,陛下为罪臣行如此严酷之事不值得啊!罪臣不过是一个草芥之臣,没必要像秦桧一样被处置啊!”
“够了!”
朱厚这时则厉喝一声。
陶谐忙闭住了嘴。
朱厚道:“你自己太蠢,把唯一可以求朕开恩的筹码都主动献了出来,朕自然已没有必要再开恩于你!”
说着。
朱厚就让人把陶谐、陶淮拖下去,关进诏狱。
但陶谐则在这时转身向谢迁等哀求起来:“诸公为我求求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