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臣愿将功折罪,若皇长女不能彻底见好,在十日内还犯外邪发热,臣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不冤!”
陈宠忙叩首回道。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朱厚接著便挥手让太监领陈宠去了坤宁宫。
锦衣卫这里则在接下来立即去了杨宅和刘宅。
大约在当晚戌时,张镗来向朱厚汇报说:
“陛下,臣等没有在杨太医家里发现可疑之物,而是在刘太医家里发现白色粉末,不知为何物,但在试喂于牢中老鼠后,老鼠立亡!”
朱厚听后沉下了脸,吩咐道:“把那些太医带过来!”
不多时,杨立和刘应槐等太医再次来到了御前。
朱厚免了他们的礼,接著就肃容而问:
“锦衣卫没有在杨太医家发现可疑之物,的确在刘太医家里发现可疑之物!”
“刘应槐,你作何解释?”
问后,朱厚看向了刘应槐,且挥手让人把刘应槐拿下。
刘应槐这时已嘴唇发白。
而杨立则是冷笑不已。
刘应槐也注意到了杨立的神色,不由得就朝杨立大骂起来:“你这该死的老货!王八蛋!你仗著自己没有子女不怕得罪他们,见皇帝授美官就心动了,就敢害我!!”
第263章 这是犯了大忌!必须严惩!
刘应槐最终还是被锦衣卫摁在了地板上。
朱厚站起身来,看向刘应槐:“看样子,周太医真是你所害。”
“告诉朕,你为何要害周太医?”
朱厚眸色冰冷地问道。
刘应槐也抬头看向朱厚,眼里充满了渴望。
“陛下,说出来能换一条人命吧?”
“说!”
朱厚未置可否。
刘应槐则没再敢问,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们是为了让我成为陛下最信任的太医!”
“你说的他们是谁?”
朱厚沉声问道。
“说出来能换一条人命吧?”
刘应槐又满眼渴望地问了一句。
朱厚没有点头,只淡淡道:“说!”
刘应槐道:“只知道是两浙都转运盐使司运使李派人来见的我!”
“还有别的人吗?”
刘应槐摇头:“臣,罪臣不知道。”
“不知道?”
朱厚呵呵一笑。
刘应槐一脸焦灼不安道:“臣真的不知道了!他们只是以李的名义给臣寄了封信,让臣杀了周太医,成为陛下最信任的太医!说若臣不照办,家父当年的事就要被他们翻出来重新提一提!”
“你是真不知道?”
朱厚问道。
刘应槐道:“真不知道!”
“朕不相信!”
朱厚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杨立:“你立了大功,朕加你官衔为通政司右通政,赐国子监监生世荫!”
杨立大喜,忙跪下谢了恩。
接著。
朱厚就对张镗吩咐道:“把他押下去,其他太医都放回归家,他们家人应该担惊受怕很久了,但刘家的人要继续严密看守起来!”
“另外,立即派人去拿两浙转运使李!”
张镗拱手称是。
……
……
“刘应槐和陈宠没有被放出来!”
“难道真出了差错?”
“快去禀告老爷!”
躲在一处茶楼内,看著皇城方向的几个家奴嘀咕了起来。
不多时。
这些人就离开了茶楼,混入了络绎不绝的市井百姓之中,如雨滴落入了大海。
彼时,正被押去诏狱的刘应槐也的确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为此,他还看向了张镗:“听闻缇帅与清流走得很近?”
嘭!
张镗直接一拳捣在刘应槐腹部。
刘应槐整张脸顿时扭曲了起来,疼得额头冒汗:“为何打我!”
“因为你害死了周太医!他也是我们王府旧人,不只救治过皇爷,也救治过我们!”
张镗丢下一句话后就吩咐人把刘应槐押去了审讯室。
刘应槐一脸错愕,随后明白过来的他,就不由得哭丧著脸道:“怎么就遇到了这么有心机的陛下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厚很庆幸太医院中果然还是有想进步、贪图高官厚禄的人。
否则的话,他还真一时没那么容易查出毒杀周太医的凶手。
当然,朱厚也清楚,对自己推行的新政不满的群体,本身也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只要自己略微用点威逼利诱的手段,就会有倒戈献功的人。
这不是朱厚本身多厉害,而是皇权让他的一些心机手段产生了更大的效果。
谁让他是皇帝呢。
他可以给人高官厚禄呢。
而也正因为他是皇帝,利诱之同时,朱厚没打算轻易放过敢暗害周太医的人。
毕竟害他身边人这事性质很严重。
所以,严惩自然是严惩的。
但严惩之余,如何进一步从制度上避免太医不敢乱来,是朱厚需要认真考虑的事。
按理,大明的太医制度是很完善的。
大明的开创者朱元璋,在对御厨、御医这方面的防范还是很小心的,所以,他设计的太医制度,不可能没有想到防范太医乱来这一层。
而历史上,明朝一些皇帝误诊事故很多也的确皇帝自己带头破坏制度有关。
宪宗信术士以丹药治病,孝宗不让太医面诊就让太医开药且不提,明末皇帝朱常洛甚至直接用大臣所献的“灵饮露”来治病,结果导致腹泻不止,可谓是过于草率。
所以,朱厚要如何进一步完善朱元璋留下来的太医制度,还得细细斟酌。
而周太医被毒杀的这事,也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且说。内阁首辅费宏在御书房听到皇帝亲口说了这事后,就将自己门人礼部尚书吴一贯和同乡工部尚书童瑞请到了家里,掸袖怒声说:
“他们真是太大胆了,为了阻止新税政,竟然连陛下身边的人都敢害!”
“把陛下逼成不作为的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费宏说著就坐了回去,且看向了二人。
“这都是被奸臣张孚敬等逼的!”
“如果不是他进言要改革钞关税,谁会用这种办法?”
礼部尚书吴一贯先说道。
工部尚书童瑞也跟著附和道:“没错!勋戚没有阻挠成功,这些人自然得铤而走险,而采取别的措施,争取让陛下早日失去支持张孚敬等人的底气!”
彼时。
吴一贯又问著费宏:“元辅可知道陛下对此是什么反应?”
“陛下何等英明之君,自是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为此,还在我们面前说这次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命门。”
费宏满脸严肃地言道。
吴一贯颔首,一脸期待地问:“这么说,陛下有意妥协,不再用张孚敬之策?”
“陛下会不会妥协,还是得看罢市的情况怎么样。”
费宏淡然回道。
“元辅的意思是,罢市还得让他们继续做?”
吴一贯又追问了一句。
费宏道:“当然!”
吴一贯不由得张口欲言,但又把话憋了回去。
童瑞这时倒忍不住开口道:“可京师丝绸棉布的价格越发高涨,而南边的货物一直放在库里不北上发卖,也不是个办法啊!很多富商都快等不及了,嚷嚷著认了这新钞关税,各地官府缙绅已经快弹压不住。”
“必须坚持住!”
“因为陛下已经开始对张孚敬这些人不满了,比如跟张孚敬走得近的王阳明很快就要辞职回乡了。”
费宏说道。
吴一贯和童瑞听后皆难掩喜色地看向费宏:
“真有此事?”
费宏颔首:“已经批红了,过几日,你们看到《邸报》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