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朱厚现在既已决定不会漠视自己长姐选驸马这事,也就不会再让永福公主再像历史上一样过早薨逝,也不会让邬景和这么一位容貌平常、还很可能傲慢无礼的人成为驸马,更不会让可能存在其他问题的人成为驸马。
为此。
朱厚特地在当晚,还专门对秦文吩咐说:
“传旨礼部,递送内官监的驸马人选,只限北直隶的军籍子弟!”
朱厚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北直隶在京师附近,等到最后一轮就剩下十几个候选人时,还能让锦衣卫直接去当地详细查访一番。
如果真要是选了其他地方的人,光是派锦衣卫去调查底细,都会变得更加困难。
所以,朱厚也就增加了这一个条件。
而朱厚随口附近的这个条件,让汤昶在知道此事后颇为跳脚:“该死!谁让他没事加这么条规矩的,害得老子又得花钱改户籍!”
汤昶不得不再次来找了华伟。
而接著。
汤昶又再次找到了崔平,又多送了一份厚礼。
崔平倒是不以为然,而说道:“不要太担心,天子固然精细,但他哪里想到我们早就打通了所有这选亲环节的所有人,你只需把你新户籍报给我,我会让礼部那边派人去调查时,给你虚造左邻右舍的保单就是。”
“如此多谢。”
汤昶笑著答了谢,忙把自己的新户籍报给了崔平。
而不只汤昶在为选驸马这事奔走。
许多人都在为选驸马这事奔走。
虽说成为驸马当不了官,但这次毕竟是为皇帝胞姐选驸马,是个打入皇家内部探知天子身边情况的良机。
故而。
很多势力都想让自己的人成为驸马。
因为荣养得当而如今旧疾还颇为改善的袁宗皋也对自己奉旨找到的一位适合做驸马的监生沈学礼说:
“虽说你才年未二旬,还应继续举业,但你审黄册时因较真得罪了天下官吏,所以你明明才华横溢,却背了一个乡试作弊的罪,就是因为天下官吏已不愿意让你中第,尤其是天下胥吏!”
按明制。
放在玄武湖的天下黄册,每十年重新清丈造册一次。
每次造册后,由国子监选监生覆核。
这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而国子监监生覆核黄册,是一种义务劳动,相当于属于国子监监生的徭役。
国初,完成这份徭役还能成为国子监选官优先的恩遇。
但现在……
因为基本上不选国子监监生为官,而是以科举选官为主,所以,就纯粹变成了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得罪各地造黄册的官吏的一份差事。
故而……
也就没有哪个监生在被轮到覆核黄册时,会认真覆核。
但的确也有极个别,忠而不畏的刚正监生,会认真覆核,但这样做的后果往往是被全天下的官吏针对。
沈学礼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沈学礼郑重地颔首:“学生明白!这次学生能被洗刷冤屈,保住功名,全赖陛下圣明,恩公相救,无论是报皇恩还是公之恩,学生愿意做这个驸马!”
“你忠直刚正,若做驸马也利于避免皇家秘辛为外朝所知,也算是另一种报答朝廷。”
袁宗皋笑道。
沈学礼点首:“恩公说的是!”
“去吧,内官监选人在即,这段时间切忌辛辣。”
袁宗皋又嘱咐了一句。
沈学礼拱手称是。
沈学礼在离开袁宅后,就回了家。
而汤昶也从崔平的宅邸里出来。
因想到又出了一大笔钱的缘故,汤昶心情不怎么好。
再加上,最近胥吏改革,让汤昶本就对天子不满。
现在因为朱厚,让他在竞选驸马这事上又起波折,也就让他不由得在心里骂著朱厚,乃至忘记了抬头看路。
于是。
汤昶就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粪车撞了一下。
汤昶顿时满头是粪的栽倒在地,且还摔得不轻,而一时竟不能站起身来。
但路人皆捏住口鼻没谁来扶他。
沈学礼倒是过来,忍住臭味,扶起了汤昶:“这位兄台,没事吧。”
汤昶在站起身来后,忙道了谢,说:“腰稍微闪了一下,倒是不碍事。”
说著。
汤昶就因为看见沈学礼的样貌而不禁震惊住。
他自问自己也算天下男子中品貌绝佳的了。
但他不得不承认,沈学礼的形貌完全在他之上,关键是眉宇间还有一股凛然正气。
虽然他也是男子,但也见之不免心生好感。
不过。
接著,汤昶又内生嫉妒之心,而歇斯底里地开始担心沈学礼会和自己争驸马之位,道:“这位兄台,真是貌比潘安,想必也要去选驸马吧?”
沈学礼虽然忠直实诚,但不是真的愚笨没心眼,而是不愿耍心眼。
所以,现在他在受了袁宗皋的嘱咐后,也知道不能过度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给陌生人,也就笑著说:“没有此意。”
汤昶平素看人无数,早已看出了沈学礼眼神在犹豫,似在撒谎,但也没有拆穿,只道可惜,而继续问道:“不知兄台名讳与家住何处,在下他日好登门致谢?”
“唤我沈二郎就是,家住崇教坊,足下欲来,只去那里打听就知道了。”
沈学礼说后就离开了。
汤昶则冷冷一笑。
且在次日,他就招徕了几个长舌妇人,拿一些钱收买了她们说:“你们多去传播,崇教坊有个沈二郎,世有恶疾,喜欢去烟花柳巷之地,却为了当驸马,隐瞒此事。”
这些妇人倒也愿意,真的四处传起谣来。
袁宗皋接下来则进了宫。
无论是为自己的姐妹选驸马,还是为自己选后妃,朱厚可没打算只通过内臣和其他朝臣,他也让自己最信得过的袁宗皋这些王府老人为自己在暗中挑选。
“先生来见朕可是为皇姐选驸马一事?”
朱厚见到袁宗皋后就先问了起来。
袁宗皋起身拱手:“正为此事,臣为长公主殿下选了一位品貌俱佳的后生,此人乃京师本地人,锦衣卫籍,忠烈之后,本是受父荫而为国子监监生,只因南直审黄册得罪天下官吏而被冤枉。”
“朕知道此人,名唤沈学礼?”
朱厚说著就问道。
“是!”
朱厚点头道:“但愿到时候皇姐也能看上他吧!”
……
而内官监这里倒也没多久就初选出了驸马人选。
崔文这一天就拿著名单,正准备去交给礼部覆核。
但是。
司礼监新任秉笔黄锦突然来到了内官监:“把名单给咱家。”
崔文不禁一怔:“皇爷也要看?”
黄锦颔首。
崔文也就只得把名单递给了黄锦。
朱厚没多久就看见了这份名单。
“汤昶、邬景和,邵敬……”
朱厚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道:“怎么没有沈学礼?”
“黄锦,有家贼了!”
朱厚突然沉著脸道。
第155章 欺负公主?备刀锄草!
黄锦听了朱厚这话,忙跪了下来。
接著。
黄锦就抬起一张憨憨的脸,看著朱厚。
“皇爷,不知家贼是谁?”
这时。
朱厚则朝黄锦招了招手。
黄锦也就朝朱厚爬了过来,抬著头看向朱厚。
神色略微有些不安。
“请皇爷吩咐!”
朱厚见他恭谨非常,只微微一笑。
“你去传陆炳来。”
“告诉他,有人要欺朕的姐姐!”
昔日在兴国,永福公主朱秀宁很照顾他和陆炳。
而陆炳因和王府关系特殊,也素将永福公主像亲长姐一样相敬。
所以,朱厚相信陆炳会在办这事上比别人更认真。
对于出现家贼的情况,朱厚没有感到太惊讶。
因为他身边的潜邸旧人也不可能都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