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厚就对王阳明吩咐道:“你们兵部先筹算一下,如果恢复威武营,不同规模的重建,大约需要多少银圆,每年操练与养军需要多少银圆。”
王阳明拱手称是。
在朱厚这边筹划创建更强大的中央军时,杭雄和柳镇也收到了兵部的御批回文。
“陛下可有被入关的虏寇吓到,让我们勤王?”
杭雄还在这时问起先看了信的柳镇来。
柳镇则沉著脸说:“陛下没有被吓到,不让我们勤王,只让我们严守关隘。”
第141章 严嵩:为陛下尽忠有什么错?
杭雄听后不由得一怔。
接著。
杭雄就看向柳镇,一脸失望:“这都吓不住天子?”
“兵部议覆说,小王子诸部势力未统,不可能有大规模虏寇入侵,故认为不必调兵勤王,只严守待寇即可。”
“想来,天子采纳了兵部的建议。”
柳镇回道。
杭雄听后道:“我明白了!”
“这是因为本兵是王阳明,他稳住了陛下,让陛下对虏寇入关的事也就没那么畏惧。”
杭雄接著回了一句。
柳镇道:“应该是,此人素来知兵善谋,本就易在戎事上说服陛下和朝臣,如今他选择建议陛下拒绝勤王,只说明他果然是支持改制的!”
“陛下也的确不是普通帝王。”
“听闻虏寇入关,居然愿意听兵部的,选择以静制动。”
“这说明,我们这位陛下是真的不怕虏寇之威。”
说著。
杭雄就扶额道:“这让人头疼啊!”
“当年先帝也是不怕虏寇之威,让九边头疼不已。”
杭雄接著又说道。
“总制王部堂也刚派铺兵递来了牌票,要我们大同出兵会攻吉囊大帐,总爷打算如何回文?”
柳镇接著又说起别的事来。
杭雄不由得更加郁闷:“就是因为吉囊和俺答未壮,才让朝廷不畏虏势,现在王总制还要趁此让我们用兵,这不简直是让我们这些边臣将来半点依傍都没有吗?”
“他也是被逼无奈。”
“天子让他总制蓟州、大同、宣府三边,摆明就是让他跟虏寇打一场胜仗给天下人看。”
“让天下那些反对改制的人知道,皇明对虏寇一直是压著打的,所以就别想著借虏寇之势,威胁朝廷停止新政!”
“据闻,王东平(王宪)本来是欲荐举杨安宁(杨一清)总制三边的,这样就能让国税改制推辞。”
“可当时的起居注官严嵩,在御前提了一嘴,也就让总制变成了王东平。”
柳镇说后,杭雄不禁咬牙:“这个严分宜,也是议礼改制一党?”
“这就不清楚了。”
柳镇回道。
杭雄道:“不管清不清楚,如果是防守关隘之令,我自当听从,但深入关外,击敌营帐,恐有埋伏,故不能听从。”
“就这么回王总制。”
杭雄说后就起身去了外面,将自己的亲信家丁叫来说:“派人去通知城中吉囊细作,让他们的济农近日小心些!”
“是!”
杭雄是真不想再打仗。
历史上,嘉靖二年,因吉囊大举入寇,杭雄就因不主动反击,而被朱厚下旨切责他懦弱。
杭雄干脆因此求罢官职。
但因他在资历上是仅次于蓟州总兵官马永的边镇大将,所以朱厚历史上没有因此罢他的官职。
只在后来嘉靖八年,杭雄在宁夏总兵官任上为虏所败而被王琼弹劾后才被革职。
作为总兵官的他对抗击鞑子兴趣不大,反而对经营与士大夫们的关系很有兴趣。
也正因为此。
他虽数次被弹劾,但也数次被文官们廷推起用。
而他在政治主张上,自然也就偏向守旧的护礼派。
恰好。
王宪也不被护礼派的文官喜欢。
杭雄也就不怕得罪王宪。
他相信,他即便不听从王宪的钧令,朝中自会有护礼派的人为他说话。
至于天子的态度,他更加不在乎。
因为他对京师的了解是,杨廷和在上任后裁撤了天子亲军威武营,还裁撤了大量锦衣卫旗校,现在京师只有原来的东官听的京营。
所以,他知道他即便对王宪的军令有所不从,天子还是会需要他和他的人守边。
而他只需维持好自己在文官中的口碑,天子也就更不好拿他怎么样,即便是王宪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嘭!
但是,王宪在收到杭雄的回文后,还是一拳砸在了桌上。
尽管王宪也不希望天子太注重军事上的积极进取。
可他在作战指挥上的确有很高的天赋,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被正德称其在应州之战中出力甚多,乃至后面有五日四捷的战绩。
所以,王宪既然瞅准了可以打吉囊,那就自然是百分百肯定,会是一场大捷的。
但现在,杭雄不听他的命令。
这让王宪一时也失态地砸了一下桌子。
作为一名统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下属不听命行事,关键这下属还是一名武将。
督粮郎中严嵩自从随王宪来到蓟州后,还是第一次见王宪失态,心里倒也好奇不已。
而这时。
总兵周尚文则对王宪提议道:“部堂,不如让卑职率勇卫营去袭吉囊营帐!即便不能尽歼,也能使其不敢窥我边墙!”
周尚文的兵马是朱厚让他从巡检队抽选出来的一支兵马,官兵名册暂时寄挂在御马监下面的四卫营,被朱厚赐名为勇卫营。
所以,周尚文这时才以勇卫营称代自己率领的这支兵马。
“杭雄既已不愿,则战机已失,你再去,只会遇伏。”
王宪则在这时苦笑著回道。
严嵩听后颇为不解,很想问王宪为何觉得杭雄不去就会中伏。
但他在想了想后,就又明白了过来,认为应该是杭雄既然不听命,那就会故意让别人也打不了这场胜仗。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严嵩不禁暗自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看向王宪。
但严嵩发现王宪这时竟然在暗自冷笑。
这让他很是不解。
王宪这时也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严嵩慌忙拱手:“部堂!”
“你去找杨中丞,议一下今年军饷折银的事。”
王宪说著就问严嵩:“知道怎么议吗?”
近日。
大同巡抚杨尚学上报王宪,提到大同粮市比以前繁盛许多,提议增改军饷为折色。
这种事,自然需要督粮饷的郎中严嵩的参与。
因为严嵩是代表中央朝廷来边镇监督粮饷的。
所以,王宪才会在这时问严嵩。
严嵩想了想道:“自然是当考虑粮价浮动,让士兵在军饷折色后,也不因粮价在高峰期而饿肚子,进而使边兵不满!”
“错!”
“就应该让他们不满!”
王宪直接否定了严嵩的提法。
严嵩倒也不生气,而是恭敬地作揖道:“请部堂赐教!”
“你如果在边镇多问问底下的军士,就会知道,能拿到饷银的,到底是朝廷的边军,还是边将的家丁!”
“所以,你以为你是在为士兵考虑,你其实是在为那些跋扈目无朝廷的边将考虑。”
“你这样做倒是笼络了边将,却是在拿朝廷的银子养藩镇!”
王宪的话,让严嵩哑然不语。
严嵩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部堂,卑职这样做,边将们会闹兵变杀了卑职吗?”
“别人或许不会。”
“但你严惟中就难说了。”
王宪笑著说道。
严嵩听后面色顿时僵住。
接著。
严嵩果断匍匐在王宪面前:“还请部堂救卑职!”
“卑职纵然在御前举荐部堂是未虑及部堂年迈不堪劳累,但是,卑职也是部堂所荐,卑职真若丧于骄兵悍将之手,部堂也无法向陛下交待呀!”
严嵩痛声说道。
严嵩知道王宪就是恶自己在御前给他坏了事,要收拾自己一下,想看自己哀求他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严嵩也没犹豫,便就按照王宪想看到的样子,哀求起王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