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看向了张孚敬,笑了笑说:“那就由卿来担此任,以顺天巡抚的身份兼督顺天国税司。”
“同时。”
“这次征税,仍同山东济宁道征税一样,用新的征税制度,不再靠胥吏去征税,而是用专业的税官。”
“国税司出税官和税兵征税,征到的税赋,依旧先存于太仓。”
“兴明书院培养的新一批税务专才也正好可以利用上,派为顺天府的税员,至于负责武力征税的税务兵,就从京畿道巡检司里的抽调。”
“这些巡检司的兵丁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和纪律培训,在征税方面会非常可靠。”
“不过,为了尽可能提高征缴欠税的效率,可以先礼后兵,先让顺天府贴出文告,让欠税者在一个月内补足欠税,只要补足八成,就算完成缴税,否则,朝廷就只能强征,且处以十倍之罚!”
“另外,为了避免强制征税时,出现民众被鼓动的情况,让顺天府以及大兴和宛平两县的官员务必配合好,要避免出现民众被鼓动而大闹的情况。”
朱厚说后,张孚敬就拱手称是。
在这之后。
张孚敬便正式以顺天巡抚的身份,兼管北直隶国税司,而开始令顺天府各级官衙贴出命令欠税各户在一个月内补足欠税的号令。
京师大户们对此文告倒是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相信张孚敬不会真敢把他们怎么样。
即便是武定侯郭勋都对此不以为意,而对惠安伯张伟说:“当初,这张永嘉,若不是我们支持他,他现在早没命了,哪里还能成为天子宠臣!”
张伟则道:“但我们和他毕竟都选择了支持陛下认本生为皇考,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真要强征,我们也不好真的要与之决裂。”
“先看看吧!”
“素来欠税最多的是张家两兄弟,枪打出头鸟,如果他张永嘉真敢对张家动手,我们自然服气,跟着缴足欠税。”
“如果他不敢,怕让天子背下个苛待先帝母族的骂名,那就不应该觉得我们就是软柿子,就该被他拿捏。”
郭勋说道。
张伟颔首。
而接下来,这一个月内,虽然主动缴税的京师大户没几家,但是别的大事却在顺利进行。
法慧最终被定以凌迟极刑,押赴刑场后,就被剐了三天。
圆音也被处以枭首之刑。
大明银行也正式成立,设在了文渊阁增建的北楼,在北楼后院,也正式开始增建银库。
朱厚将此库直接赐名为国库,与内承运库,并列为在宫城内的两大库房。
没有发放出去的新钱,也全部转运到了国库。
而在大明银行和国库设立后没多久,杨一清和费宏也几乎一起到了京师。
因两人是一品大员,又是元老执政,所以,在两人到京师这一天,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已经提前出动,开始清理街道。
作为大兴县典史的杨慎也不得不早早起来,亲自带着衙役们,协助锦衣卫维持治安。
因为一般来讲,处理杀人与打架斗殴这种民间纠纷,不是锦衣卫的职责,而是顺天府下辖大兴县的职责。
具体来说,就是负责治安的大兴县典史直接负责这种民间纠纷,而锦衣卫只管大案。
所以,为避免杨一清和费宏进京时,遇见打架斗殴这种事,而影响到这两大员,杨慎也不得不带着衙役,很早就开始巡视街道。
而杨慎还真就在巡视时遇到了一起纠纷。
这起纠纷的原因是建昌侯府的家奴耿确因要强行通过被兵马司净街的街道,而被兵马司阻拦,也就打起兵马司的人来。
兵马司的人不但不敢还手,还不敢喝止。
杨慎倒是主动喝止起来,且在问清楚耿确来历后,就道:“你不过一家生子,谁给你的胆子打朝廷官军?”
耿确不屑地道:“咱侯爷给的胆子!娘的,你不服吗?不服的话,有本事,就拿了老子去!”
第132章 杨慎的正确用法,杖毙张家奴!
杨慎因出生高贵,又年少成名,所以,从来只有他蔑视别人的时候,没有别人蔑视他的时候。
而现在,这家奴耿确,却对他如此傲慢,他自然心头火起。
所以,他也就跟其他基层官不同,沉声说道:
“本官还真就敢拿!”
“把他拿下!”
随后。
杨慎就把袖一挥。
杨慎身后的衙役皆不敢动。
杨慎见此对自己麾下衙役喝道:“你们难道敢抗命?!”
“谁敢抗命,皆以犯上罪处死!”
杨慎接着就大声威胁道。
于是,这些衙役也就只得壮着胆子,将耿确拿下了。
耿确则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狗娘养的,你一个不入流的绿袍小官,有何资格拿我!”
“你就不怕我家侯爷到时候要了你的命吗?”
“别忘了,我家侯爷可是当朝太后的亲弟弟,连皇上都要敬他三分!”
啪!
杨慎给了耿确一巴掌:“放肆!再出言不逊,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杖毙!”
耿确被打得脸部生疼。
但这一打,也让耿确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暗想这典史莫非是有很大来历,还是真的就是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
“谁不知道当朝昭圣太后乃贤后,若她知道她母族有家生子败坏国舅名声,必会说本官做的好!”
杨慎这里则想到自己早在父亲面前表示要当好这个典史,也就在这时义正言辞地说了起来。
接着。
杨慎就把这耿确抓了下去,投入了大牢。
而在这里的巡城御史罗威和兵马司指挥成权,皆因此大为惊骇。
成权更是不由得问着罗威:“这个典史,怎么胆子这么大?”
罗威道:“因为他是杨升庵,你刚上任兵马司指挥自然不认识他,但一定听说过。”
“这就不奇怪了。”
成权听罗威说后就回了这么一句。
而大兴县令任正贤在知道杨慎拿了建昌侯家奴后,也颇为惊骇,但他虽然是上司,却不敢批评杨慎。
毕竟杨慎是状元出身,还是太傅杨廷和之子,在士林享有极高的名望。
他自己却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都不是。
所以,任正贤只是好言相劝道:“公怎能得罪建昌侯呢,这会让护礼之事更加难成啊!”
“身为典史,自当恪尽职守,不然如何对得起君父的信任?”
“礼是礼,法是法,不能因为大礼就要包庇他建昌侯的家生奴。”
“不然的话,一个家生奴都可以殴打朝廷官差,破坏朝廷制度,那还有体统纲常可言?”
杨慎说着就对任正贤说:“还请堂尊秉公执法,将这犯上家奴,即刻正法!”
任正贤道:“怎么也得先问问建昌侯的意见吧?”
“这是政事,怎么能问外戚呢?”
“堂尊也不想自己今日的话被天下士人知道吧?”
杨慎问着问着就威胁起任正贤。
任正贤听后只得咬牙道:“公说的是,身为堂官,自当秉公执法!”
于是。
任正贤就下令将耿确以犯上罪,杖责一百二十下。
耿确也就当场被打得惨叫不断。
建昌侯张延龄听闻后也立即带着家丁来了大兴县衙:“住手!谁敢打本侯的人!”
衙役们只得住手。
任正贤也因为听见是建昌侯的声音,吓得忙躲在了桌案底下。
“不准住手!”
“他一外戚,无权干政!”
杨慎倒是没有躲,只直接大声叱喝起来。
行刑的衙役们一时不知所措。
而杨慎见此干脆自己走过来,夺下衙役手里的板子,亲自杖责起耿确来。
“啊!”
耿确再次惨叫了一声。
而耿确没挨几下,就直接被打死了过去。
张延龄走来时,就只看见自己家奴已经口鼻流着血,双手耷拉着,两眼已无神。
这让张延龄颇为恼怒,指着杨慎:“你!”
“建昌侯何故强闯县衙?”
杨慎这时则主动问起张延龄来。
“你打死我家奴,还敢来问我?”
张延龄问道。
杨慎丢下板子,道:“我不但敢问,还敢去都察院告你建昌侯强闯县衙,干扰地方政务呢!”
张延龄想到杨慎毕竟是天下有名的状元,倒也不好直接下令让家丁打死杨慎,只指着杨慎,切齿言道:“好,你等着!”
说着。
张延龄就转身而走:“我们走!”
而在张延龄走后,任正贤才从案桌底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张延龄忍不住拆了他的县衙大堂。
且说。
杨慎自从被贬为大兴典史后,倒也的确秉公执法了好几件权贵欺压军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