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要完 第233节

  “早前他和咱一样,穷得叮当响,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俩人搭伴儿去零陵、道州要饭,跟丐帮似的。这下可好,咸鱼翻身了,却翻脸不认人,收王粮的时候比阎王还狠,黄十八跟他一比,都算是大善人了。”

  “如今各镇各村的头头脑脑,都一个德行,收起王粮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压根儿不给商量的余地,谁敢拖欠一星半点儿,上来就是一顿胖揍,人还得拉去做苦工抵债,这可比过去的黄老爷狠多了,黄老爷顶多也就骂几句打一顿,扛过去也就算了,他们倒好,直接往死里整!”

  说起这个黄杨村村长杨老白,众人纷纷摇头叹气,跟霜打的鹌鹑似的。这杨老白,原本就是双牌镇附近黄杨村里的破落户,空有一身蛮力,种地?他种的地,草都比稻子长得旺,也不懂啥叫勤俭持家,祖辈传给他的几亩薄田,没几年就败光了,最后实在没辙,跑去租了双牌镇上黄十八老爷黄世仁的地种,种了几年,好家伙,成功从一个一穷二白的佃农,升级成了一个欠一屁股债、连佃农都当不上的候补饿死鬼。就在他顺顺利利进入“从要饭到逐渐饿死”这个死亡流程,跑到鹅塘镇要饭的时候,嘿,太平军来了,真就把他给拯救了。

  然后呢,从鹅塘镇返回黄杨村的杨老白,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突然觉醒了,带着几个难兄难弟跑去双牌镇上造反,冲着黄世杰黄老爷的大宅就杀过去了,等他再从双牌镇大摇大摆回到黄杨村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红袍红巾,人模人样的太平军战士了。

  再后来,杨老白也没跟着大部队离开永州,就在家乡当起了村长,靠着收王粮和领着民出去帮南王打仗有功,还得了一个双牌镇农会副会长的兼差,现在走路都带风。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冒三丈的时候,嘿,田间小道上晃晃悠悠走来俩身影,瞧那一身红袍红巾的打扮,倍儿显眼。走在前头的那位,眼睛一瞪,瞅见一大帮农人聚在一块儿唠嗑,活儿都撂下了,扯着嗓子就喊:“上头都发话了,让你们都打井取水抗旱,怎么还在这儿偷懒耍滑呢?再这么磨蹭下去,稻子都得旱成枯草,到时候拿啥交王粮啊,喝西北风去?”

  来者正是黄杨村的村长,还兼着双牌镇农会副会长的杨老白,跟在他屁股后头的,是他堂弟杨三。在这黄杨村,他俩可是“唯二”的现役在乡太平军,手头都管着事儿呢,杨三还是村里的民兵队长。

  这兄弟俩手底下管着十几个姓杨的民兵,刀矛鸟枪一装备,在黄杨村那可是说一不二,村里大小事儿,基本都在他俩掌控之中。

  田头扎堆闲聊的农人们,冷不丁瞧见他俩,下意识地往后缩脖子,跟受惊的鹌鹑似的,没一个敢抬眼直视。

  可杨老白哪肯轻易放过这些“不务正业”的农人,大步流星走到一个蹲在地上的农夫跟前。那农夫脸色蜡黄,双眼无神,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杨老白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记飞踹,嘴里还不停嘟囔:“黄十八,你这家伙就是个混账玩意儿,不老老实实干活,在这儿瞎咧咧啥呢?妖言惑众,存心添乱是吧?瞅瞅你去年的王粮都没交上,还不是乡亲们好心帮你垫了,今年可没人能救得了你这懒骨头。要是再交不上粮食,信不信我把你全家打包扭送去永州府,修城墙做苦力,有你一家子好受的!”

  这黄十八,谱名世仁,是黄世杰的堂弟,以前在黄杨村可是个地主。不过他也不是啥恶霸,平日里为人处世还算地道,人缘还凑合,所以黄杨村改天换日后,也没太为难他,就是把他家田地浮财分了,让他从云端跌落,成了个普通农民。

  但他这人啊,天生就不是种地的料。这两年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前两年年景好,加上大伙刚分了地,干劲十足,村里农户大多有余粮,看他以前好歹是个“黄大善人”,不忍心瞧他家饿肚皮,就伸手拉了一把。

  可谁能料到今年这倒霉年景,大伙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喽……

  “呜哇!”黄十八一琢磨全家眼瞅着就要饿到前胸贴后背,那心呐,跟被猫爪子挠似的,疼得慌,这委屈劲儿一上头,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在黄十八旁边,蹲着个和他年岁差不多的青年,瞧模样也是个不羁的主儿,没个正形。一样是流子,但他没杨老白那般壮得像头牛,可长得又黑又瘦,跟根柴火棍儿似的。这人姓丁,大名丁肥,是黄十八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以前在依附老黄家帮着管管长工、记记账,日子过得还算凑合。谁能想到,黄杨村一朝变天,他也跟着倒霉透顶,成了种田人。不过这丁肥,人品倒还可以,够仗义!眼瞅着黄十八被欺负,“嗖”地一下站出来,把黄十八挡身后,冲杨老白就喊:“我说杨村长,您老可别太过分啊!黄十八当年对您,那也没下死手不是?再说了,如今都太平天国的世道了,怎么还能让人饿肚子呢?南王都发话了,要有田同耕,有饭同吃!”

  杨老白一听这话,嘴角一扯,挤出一声冷笑,那声音冷得都能掉冰碴:“哼,还有田同耕,有饭同吃?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姓丁的,你还是先瞅瞅自个儿吧!去年的王粮,你不也是厚着脸皮找人借的?今年咋办?拿啥交上去?”

  “啥?今年还得交王粮?”丁肥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今年都旱得能冒火星子了,南王还忍心让咱交粮食?”

  杨老白一听,脸一下黑得跟锅底似的,咬着牙道:“南王的令旨都下了,王粮减半,少一分都不行!这可是军粮,给向广东进军的兄弟们吃的,谁敢不交!”

  衡阳,南王府,天父天兄堂。

  南王冯云山这个时候正阴沉着张脸跪在天父、天兄、圣母的牌位前唉声叹气呢!

  虽然他下达了“减半征粮”的令旨,但他绝对不是不爱护百姓,恰恰相反,他还是很爱护治下农人的。自打从天京回来,他就一直在领导南王府所辖各州府“求雨抗旱”,已经不知道向天父天兄圣母祷告了多少遍。可是这天就是滴雨未下!

  对了,这闹旱灾的可不仅仅是南王府的辖区,而是整个湖广从七月份开始就没怎么下雨,妥妥的一场大旱灾啊!

  湖广又是太平天国地盘中主要的产粮区,湖广大旱,意味整个太平天国的饭碗都有点端不稳了。

第435章 洪天王:什么?罗耀国连求雨都不会?

  “南王殿下,您瞅瞅这大晴天,铁了心要跟咱作对似的,雨再求不下来,这秋粮可就真得‘全军覆没’了。咱秋后还怎么向广东进军啊?广东那边的洪门兄弟可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发动起来了。咱要是掉链子,不能及时出兵,他们哪能扛得住叶胖子那个狗官的洋枪队啊!”

  南王冯云山刚从天父、天兄堂迈出来,就被南天侯罗大纲一把拽住了。这罗大纲,之前在南洋那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他身兼洪门老大、嘉应州客家人老大、兰芳罗氏宗亲外加太平天国领事四重身份,带着一帮从嘉应州出来的客家小弟闯荡婆罗洲,硬生生把兰芳罗家的罗中华给捧上了位,还东西奔走,促成婆罗洲各华人公司大抱团,都聚在太平天国的大旗下,把荷属东印度公司的殖民军揍得找不着北。

  干完这些漂亮事儿,他在南洋的活儿算是圆满交差了。上次开国人大会,被冯云山眼疾手快“薅”了回来,当上了后军都总制,也就是后军主将冯云山麾下各军的前敌总指挥,这可是个要冲锋陷阵、掌控全局的关键角色,相当于战场上的“定海神针”。

  按计划,接下来的广东战役,前敌总指挥是翼王石达开,那可是威名远扬的人物,而前敌副总指挥就是这位罗大纲了,两人搭班子,本应是个无敌组合,可别让这连日干旱给搅和了。

  再说了,冯云山这两年往广东进军,虽说没直接拿下,可也没闲着,暗中联络了一票广东的洪门大佬,就等着来一场“瓮中捉鳖”,里应外合把整个广东省给拿下。

  可这洪门办事啊,就跟那敲锣打鼓闹得欢,雨点落地没几串,还到处漏风。估摸着现在广州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广东的洪门兄弟马上要揭竿而起。

  叶名琛那狗官,肯定磨刀霍霍,就等着大开杀戒了。这广东战役,箭已在弦,不得不发,拖一刻都得出乱子。

  偏偏这节骨眼上,太平天国的粮仓湖广,跟被天父天兄下了“干旱咒”似的,连着三个月大旱。眼瞅着今年的秋粮要泡汤,冯云山心里那叫一个急啊,这就好比看着锅里的饭快熟了,火却灭了。

  冯云山在湖南南部扎下根才两年多,算上今年也就三个秋收季。前年忙着打仗,收来的秋粮少得可怜,去年运气好,赶上丰年,可一个丰年能攒下多少家底?供十万大军外加十万民向广东开拔,那是远远不够。本想着今年再续个丰年……哪怕是个平年也行啊,谁能料到入秋之后,湖南这天空干得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

  再不下雨,到了今年冬天,哪还谈得上收多少粮,怕是得开仓放粮救济了,这可咋整?

  冯云山仰着脖子眼巴巴瞅天,心里直嘀咕:难道是因为我成天死心塌地支持天王,惹得天兄生气不给我下雨?唉,求来求去,天上愣是万里无云,连片云彩都不给赏。

  想到这儿,冯云山重重叹了口气,嘟囔着:“看来,只好请圣天使跟上面通融通融,给湖广洒点甘霖吧!”

  ……

  天京城内,原本的两江总督衙门,如今成了洪秀全进天京后的第一处天王府,这会儿又华丽变身,成了太平天国总理衙门和军师会议的所在地了。

  这太平天国总理衙门的诞生,那可是国人大会圆满召开后,天国一系列政治、军事、经济改革的“结晶”。

  以前太平天国的官制,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中枢里丞相扎堆,王府内尚书成群,真正能干事的却没几个。而且,洪秀全早期画的那些“大饼”,说这些官职世袭,这要是不改,以后还不得乱成一锅“浆糊”?

  于是乎,罗耀国趁着自己手握“神矛”,威风八面的时候,推动国人大会通过一系列改革决议,重磅法案一个接一个,像“官制、爵位改革法案”“国人等级法案”“总理衙门及各部组织法案”“直隶省、府、县、镇、村各级官署组织法案”等等。

  依据“官制、爵位改革法案”,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世袭官职,统统转型升级成相应爵位。大致套路是丞相封侯爵,尚书、检点封伯爵,指挥、将军、侍卫封子爵,总制、监军、军帅封男爵,军帅之下,再按官职大小授予一二三四等国人。侯爵之上,还设公爵、王爵,公爵暂时空缺,那是给下面人留着立功晋升的“金台阶”,王爵更是“稀罕物”,非得有惊天动地的大功才能捞着。

  另外,在册封爵位、授予国人身份的时候,罗耀国掌管的天国中枢还特别大方,发赐银,送天京、上海的宅子,把上上下下哄得开开心心,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他算是练出来了。

  与此同时,罗耀国又捣鼓出“九品十八阶”官制,专门给天国兄弟们封官、升职、发俸禄,说白了,就是给官员定品级、发工资的制度,罗耀国还给它取了个名,叫“阶官”。

  阶官名号分文武,武阶官一般叫“某将军”“某都尉”“某校尉”“某军士”,文阶官则是“某学士”“某大夫”“某郎”之类的。

  当然了,这些阶官可不像以前的官职能世袭。与之对应的,还有个职官体系,就是具体干啥活儿、管啥事儿的系统。

  罗耀国现在的阶官是正一品的上军主将,爵位是吴王,职官是总理、军师会议主持军师。

  另外,他还有两个“编外职务”,一个是“会职”,一个是“教职”,这俩职位不在太平天国官僚、爵位体系内,却举足轻重。他的“会职”是由拜上帝会改制来的大同会总讲师,“教职”是正在筹建的天京大学的校长,妥妥的大忙人。

  而这位大忙人今儿在总理衙门的会议上,却遇到了一个该他解决,但是却解决不了的事情求雨!

  对,就是给上面“打电话”,求天父、天兄给湖北、湖南狠狠下几场大雨,把那里的旱灾彻底缓解了。

  这可真是把罗耀国给难为住了,他哪有那本事?而且,今年湖广的大旱本就是注定的!明年黄河还要崩,后年则轮到江南大旱!接下去还有许多地方排着队要闹灾,到1877年-1878年间,还有一场饿死一千多万人,造成两千多万人逃荒的丁戊奇荒!

  当然了,没有“奇荒”的时候也不等于不饿死人,每年饿死、冻死个几十万对19世纪下半叶的中国来说,那就是常态。要是没有那么多饥寒交迫的人们,太平天国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啊!

  所以对如今的中国来说,丰年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小荒”、“中荒”、“大荒”、“奇荒”!总之,年年都是荒年,年年都要饿死好些人。

  而且,更地狱的是,在饿死那么些人的同时,还要溺杀不计其数的婴儿.

  而造成这种地狱场景的最根本原因,其实不是老天爷不赏饭,而是老生常谈的人地矛盾。现在没有工业、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没有良种,遇上旱灾时连个抽水机都没有!这种生产力,要靠十亿亩出头的土地养活四亿多人,总量上就不够。

  所以丰年攒不下余粮,平年就得饿死许多人,遇上荒年当然就饿殍遍野了。

  现在太平天国的地盘上虽然实行了“分田分地”,让底层农人多少有了点土地。但这是在总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搞分配.再怎么分,也改变不了总量不足的困境。而且更加公平的分配又会造成总量,也就是新生儿数量的增长。在好年景时也许还够吃,可一旦遇到荒年,不够还是不够啊!

  而摆在罗耀国眼前的,就是三年两大荒,一个是今年的湖广大旱,一个是后年的江南大旱.

  因为这两次大旱,将会有上百万,也许更多的人会饿死!

  想到这里,罗耀国这个手持“神矛”的天使,也只能一声叹息了。他在“天堂”里学历史的,下雨归气象学管,专业不对口啊!

  本总理大臣做不到啊!

  金龙城,太阳宫,圣母娘娘堂。

  一个听着有点癫狂的声音忽然发出狂笑:“哈哈哈哈.他不会求雨?他堂堂的圣天使,可以用通天镜联络天父、天兄的罗耀国,居然连场雨都求不下来?哈哈,他还敢说他不是堕落天使?来人呐,摆驾总理府!”

第436章 跪着殖民,哭着扩张,站着要饭

  洪秀全大手一挥,那气势仿佛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底下一群女官女将,还有“真约派”总主教洪仁,吓得差点没把魂儿给丢了。

  这洪天王啊,此刻本该在闭门思过呢!没总理罗耀国点头,他连金龙城和紫金山这一亩三分地都别想踏出。这金龙城,差不多占了明朝皇城那片地儿,跟紫金山就隔着天京内城东边那堵墙,出了朝阳门,走不了多远就能上山溜达。而眼下,也就这巴掌大的地儿,洪秀全能自由来去。要是想跑远点,那就得看罗耀国愿不愿意帮他“请示”上帝了。

  瞅见身边女官和洪仁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洪秀全那暴脾气“噌”地就上来了,狠狠跺了跺脚,扯着嗓子吼道:“啥时候了都!湖广大旱啊,那俗话说得好,‘湖广熟,天国足’,这下可好,湖广不熟,咱太平天国的饭碗眼瞅着就要被砸个稀巴烂。他圣天使总理在那儿干瞪眼不作为,我这天王还不能为百姓说句话啦?快快快,给朕备轿,朕得代表湖广那千千万万灾民,去好好问问他,啥时候能把这雨给求下来,别让大伙一块儿喝西北风!”

  “是!”卞三娘、稻子等几个女官一听这话,迷信劲儿马上就来了,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去张罗那六十四人抬的大轿子了。洪仁呢,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瞧着洪秀全意气风发的模样,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向天父、天兄祷告,求老天爷保佑了。

  ……

  总理府,会议室。

  这关于如何应对湖广旱灾的总理衙门工作会议,正开得热火朝天呢。参会的尚书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脸红脖子粗。

  在他们确定罗耀国没办法向天父、天兄求雨后,“哗啦”一下分成两拨。一拨以财政部尚书吴汝孝、农业部尚书吉文元、军备部尚书曾立昌为首,都寻思着先暂停扫荡江南的计划,集中精力对付湖广旱灾。为啥?民以食为天嘛,饭都吃不上,还打什么仗啊,出去不得饿晕在半道上?

  另一拨呢,陆军部尚书秦日纲、刑部尚书胡以晃、吏部尚书曾添养当老大,主张以战养战,想着赶紧打下广东、浙江、福建,用那儿的粮食救湖广的急。

  可在罗耀国看来,两边说得都有点道理,但又都太理想化,跟做梦似的。如今这中国,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一个接一个,要是先救灾再内战,那还能消停打仗吗?而这灾害的根子,其实就是人多地窄实在不够吃饭啊!如果人口减个三分之一,就今年湖广的旱灾,根本就不算什么。

  再说打下广东、福建、浙江用粮食救灾这事儿,就更不靠谱了!这仨省本来就不是产粮大户,而且今年湖广大旱,广东跟着一块儿遭殃。后年江南大旱,浙江也得跟着一起旱死。福建更别提了,“八山一水一分田”,指望它产粮接济湖广江南,那不是白日做梦嘛!

  还有,广东、福建、浙江人口多得像蚂蚁,密密麻麻。现在太平天国号称统治两亿人口,实际上也就一亿几千万,要是拿下广东、福建、浙江,顺带手把广西也给收了,好家伙,两亿几千万人口可就都凑齐了,这人地矛盾、粮食问题,不得炸了锅啊!

  所以罗耀国懒得听这些尚书们瞎吵吵,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通天镜”,自顾自地翻看起来。嘿,这可是总理衙门会议啊,他倒好,公然“玩手机”,放眼这天底下,估计也没谁了!

  不过底下人瞧见他“玩手机”,愣是大气都不敢出,争论声“唰”地一下就停了,可不敢打扰总理大人“向天父请示”啊,万一惹恼了天父,怪罪下来,谁担得起这责任呐!

  罗耀国耳朵尖,听见周围突然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随口问了句:“怎么啦?不讨论了?”

  秦日纲赶紧恭恭敬敬地回话:“吴王殿下,咱们实在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关键还得看天父啥意思……天父到底啥意思啊?”

  罗耀国瞥了他一眼,心里吐槽:“你这家伙,迷信得都快赶上我的‘国家预言事务助理’玛利亚了!”

  想到这儿,他对秦日纲说:“天父让我等着,说能帮咱解决问题的人马上就到!”

  “能帮咱解决问题的人?”秦日纲下意识地抬头瞅了瞅屋顶,“从上面下来?”

  胡以晃也瞪大了眼珠子,一脸惊奇地追问:“啥?上面又要派人下来?”

  他俩这问题刚出口,就见总理府总管许月桂火急火燎地走进来,冲罗耀国行个礼:“吴王殿下,天王出了金龙城,正往总理府赶呢。”

  罗耀国收起“通天镜”,瞅了瞅会议室里的诸位,嘴角一勾,笑着说:“这不,来了嘛!”

  “那人是天王?”秦日纲愣了神,“天王能干啥呀?”

  胡以晃也跟着附和:“是啊,他能干啥?”

  “他能戴罪立功!”罗耀国挑了挑眉,“这次湖广大旱,其实是天父降罪……所以谁求雨都不好使!”

  “啥?”

  “竟然是天父降罪?”

  “这可怎么办啊?”

  总理衙门会议瞬间变成“神话故事会”了,一帮太平天国的尚书跟听天书似的,还都信了,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替洪秀全操心起来。

  罗耀国可一点都不为那位洪天王发愁……因为他早就给洪秀全安排了一条“光明大道”,就等着洪天王自己往上走呢!

  ……

  “九弟啊,你身为圣天使,怎么连一场甘霖都求不下来,救咱湖广千万百姓呢……喂,你咋又把‘通天镜’掏出来了?赶紧收起来,朕这会儿不想联络天父、天兄、圣母……”

  总理衙门大门里头,刚从六十四人抬的大轿子里钻出来的洪秀全,本想着狠狠数落一顿不会求雨的罗耀国,结果后者冷不丁把手机掏出来了。

  这洪秀全现在最怕罗耀国掏“通天镜”,在他眼里,这玩意儿可比朗努斯基之矛吓人多了。朗努斯基之矛对洪秀全来说,那是“要命的大杀器”,一矛捅过来,小命立马玩完。而“通天镜”呢,虽说不至于要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制造机”,随时能发布“天庭最高指示”,虽说不索命,却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实在的,这天王当得……也挺没劲,不就房子大点儿,家里有座山,老婆多到三位数嘛,除此之外,还有啥呀!

  “天王,是天父下了法旨,说您能帮着解决天底下人多田少、饭不够吃这老大难问题!”罗耀国笑眯眯地收起手机,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洪秀全说:“天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咱去小会堂,坐着慢慢讨论。”

  洪秀全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冲动了!这下是自投罗网了!

  他瞧着罗耀国那一脸坏笑,就知道这趟不该来。可都到这儿了,总不能掉转头就跑吧,那不显得自己怕了罗耀国嘛。想到这儿,他硬着头皮从大轿子上下来,招呼洪仁和稻子,仨人一块儿跟着罗耀国往总理衙门的小会堂走去。

  洪秀全一进总理衙门的小会堂,眉头就忍不住皱成个“川”字,心里直犯嘀咕:这啥布置啊,也太“平等”了吧!一张长桌子,周围一圈椅子……这天王来了坐哪儿啊?底下人又该跪哪儿?跪桌子上不像话,跪桌子下又啥都看不见……

  “天王,您上座!”

  罗耀国指着会议桌最上头的位子,满脸堆笑地请洪秀全坐下,自己则拉过洪秀全左手边的一把椅子,在会议桌旁稳稳落座,又招呼其他人:“都坐吧,坐着才能一边开会一边记笔记……这儿也没地儿给大伙跪,天王,您说呢?”

  洪秀全黑着脸,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就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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