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讲述了这样的一个志怪小故事。
因为自幼被长辈定下娃娃亲,但其实感情并不好的夫妇,一日早上争吵过后,晚间丈夫归来,想要亲热一番,扫除之前的过节。
毕竟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
但妻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将丈夫赶下了床。结果就在这时,房间中钻入了一个狐狸变成的妖精。
将丈夫勾引到了桌案前,就在案下开始了服侍。
丈夫不知妖精的底细,也不知有什么法力,为了活命只能任她予取予求,当妻子听到房中异响,和丈夫奇怪的动静时,还不禁开口询问,丈夫却也只能为此作着掩护。
直到妻子探头看过来,也没发觉那妖精的身影……
场景,细节,乃至丈夫心里的矛盾,和在妻子面前背德的紧张感,全都抒发的淋漓尽致,只几百个字,却字字凝练,让人浮想联翩,一看就是老手了。
而且文章通篇偏白话,更加通俗易懂了,丝毫没有阅读的门槛,通顺非常,作者的匠心,读者能够一览无余。
众人看得口干舌燥,不约而同道:“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诶,你将报纸给我呀,这是我付的钱,一个铜板也不贵,怎么将我的卷走了?”
一转眼,这一伙书生便将顽童麻布袋子的报纸抢得一空。
适时,一个女子衣着光鲜,只不过是一身的丫鬟装束,头顶发髻也是丫鬟髻,手臂上挎着个吊篮,似是才在坊市间采买完路过。
“小弟弟,还有没有邸报了?”
听得女子清澈通透的声音,方才被抢的晕头转向的小娃娃,抬头去望,就见一个姣好容颜的女子就在他面前与他搭话,让他都不禁紧张起来。
“有,还有我手里的这一份,没被他们抢去,但是弄脏了一块儿。”
女子并不在意,反而掏出了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好,那就这一份了,收好了钱别丢了。”
说罢,女子转身便走,一路返回了枫桥驿。
入门后,在案前忙碌的林黛玉便问道:“紫鹃姐姐怎么出去了这么久,我要的东西可买到了?”
紫鹃掀开吊篮道:“买到了,缂丝贵重,买家不多,只这一个附花鸟图的香囊,足足要百两呢。”
林黛玉颔首道:“百两就百两吧,给皇后娘娘的礼物也不能太轻贱了,银两从我的银子里扣吧。”
紫鹃小声提醒道:“姑娘,你的银子早就和府上的账目走到一块儿去了,你忘了?是你从老爷那要来,而后都归在府库里了。你当时说,反正都是你管,就不分这么细了,若是用就从府里银库取。”
林黛玉想了想,她出门久了,账目都是秦可卿在管,也好久没留意这些琐事了,听紫鹃这样提醒,也确有此事,便点点头道:“那好吧,先用挂在账上,等我这次给爹爹也写封信,再要些银子回来,再补上账目。”
此刻,林黛玉再看吊篮里,见到里面还有一张纸,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紫鹃应道:“这是苏州新发的报,在城中卖的火爆,我便凑凑热闹,也买了一份瞧瞧。”
林黛玉眨了眨眼,总感觉之前紫鹃好似对文字都不甚感兴趣,而后好奇的将报纸取出,正面浏览了遍,只不过是一些城外所发生的事,便就兴致阑珊了。
“嗯,紫鹃姐姐不喜欢看书,竟然喜欢看报。看看也好,识字总是好的。”
林黛玉放下了报纸,也没看出有什么能卖爆的原因,可能就是城中头一遭,大家只是凑个热闹,图个新鲜罢了。
随后,又返回桌案前,忙她自己的事了。
紫鹃也洗过了手,细细看着这报纸。
其实她要买的原因,主要还是那日听得薛宝钗和秦可卿在街角议论邸报的事,结果没过几日果然城中就出了邸报,而且上面还带了一个丰字,应当就是丰字号刊发的。
可这事和秦可卿有什么关系,让她们鬼鬼祟祟的议论着这种事?
紫鹃拿捏不准,便也没和林黛玉说明,以免冤枉了好人,她不是个喜欢在人背后嚼口舌的。
紫鹃仔仔细细的看着,再翻到背面,才瞧见不同寻常的一角,“嗯?奇怪,这里怎么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再仔细的读下去,读了一半才发觉,这竟然是那种文章?
紫鹃脸色泛红,再往下看,等到看到狐狸精的动作时,猛然发觉,这不就是林黛玉月经初潮的那一日,她去老爷房里问需不需要侍寝的景象吗?
难道这个狐媚子就是秦可卿,秦可卿当时就在桌子下面……
紫鹃越想越不敢想了,好似发现了惊天的秘密,赶忙将报纸收了起来。
适时,正撞到雪雁从外面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紫鹃姐姐?莺儿叫你去呢,说是她们要论个什么事,要带上你的。”
紫鹃点点头,仓促道:“好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见紫鹃慌慌张张的模样,雪雁实在看不明白,但她也不放在心上,便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房里,同林黛玉的身边坐下。
雪雁不是贪吃就是贪玩,林黛玉板着些脸色道:“你学一学紫鹃姐姐,就算不喜欢看书,如今也看上报了,你整日不是疯跑,就是贪吃,哪像一个姑娘家的样子。”
“这有什么嘛,岳将军有在意,他不在意不就好了?”
林黛玉无奈的撇了撇嘴,总感觉房里的小姑娘都这么任性,是岳凌的过错,便又在书信中添了一条,“因为岳大哥太溺爱这些女孩子,家很不好管,该怎么办……”
第307章 好文,就是要一起分享
杭州署衙,
和浪人达成了一笔交易,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的赵德庸,一大早,又得知了从苏州传来的最新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拿着苏州来的急报,赵德庸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但眉眼间的寒意,让下人看来仿佛数九寒冬,令人不自觉噤声垂首。
沉默就是最可怕的事,证明这消息,绝对不会是好消息。
堂中等候的管家及下人,从垂首躬身,慢慢跪倒在地,叩首待命。
自家老爷,身为一省丞相,可以说数十年间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遇到岳凌这么个毛头小子,竟然被逼近了绝路。
江浙,富饶之地的丞相,所蕴含的能量更是大得惊人,谁能想到会有今日的落魄。
所有人都太过低估岳凌的手段了,根本想过竟然连皇帝都愿意配合他,隐匿行踪,导致那一个月间,早将苏州的情况都摸透了。
而且一整个利益集团尾大不掉,能力又有参差,被抓住一点漏洞,成了突破口,便就难以挽回。
至少,毁堤淹田这个决策,不是赵德庸定下的。
而是孙逸才,甄应嘉,徐耀祖揣度他的意思,更是为了眼前的利益而私自动手,要将事情都推到了前任知府朱怀凛的身上。
就是这样一桩事,被岳凌抓住了把柄,再也无法挽回,让原本没有纰漏的计划,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可时至今日,还能怎样做呢?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人不端,诸事皆毁。”
赵德庸徐徐吐出了这一句,又慨叹道:“全都寄希望于浪人的事能成了,只要能交割十万匹丝绸,这便是百万两银子,隆帝一定能明白这价值所在。”
赵德庸自言自语,旁人并听不清楚,此刻的他也没了更好的办法,更没有退路了。
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下,其实是心急智昏,开口吩咐下人道:“去将那浪人再找来,问一问,什么时候能够达成这笔交易,我已经向陛下禀报这件事了,待陛下首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要他的信,能够早岳凌的判词入京,他就还有一线生机,赵德庸是如此认为。
听得了吩咐,管家才颤颤巍巍的回道:“老爷,前几日有个浪人来,问了却不是之前做生意的那些,但那个时候老爷患病谢绝一切外客,便没放他进来,这是不是有蹊跷?”
“不是之前的人?”
赵德庸眉头微皱,出于本能的感觉到其中或有些不妙。
“那来的是双屿岛上的?”
管家道:“没问详细,不过看样子皮肤干裂偏黄,应该就是常年在海上受海风侵袭的样子。”
“遣人去双屿岛上打探一声,有事再来禀报。”
“是。”
……
枫桥驿,庭院中。
石亭下小丫鬟们又齐聚起来,互相交换着近来的情报。
莺儿更像是里面的主导者,旁人都坐在石墩上,只她一个站着,侃侃而谈道:“你们不知道,最近姑娘的抽屉不上锁了,里面姑娘经常看的小册子已经没了!”
众女愕然当场,难道这一出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宝珠回想着今早打扫房间,看见房中的抽屉上了锁,本身还没在意,听莺儿提了这一句,便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突然插嘴道:“我们房里,姐姐的抽屉上了锁。”
莺儿看向了瑞珠宝珠,问道:“当真?”
瑞珠也想了想,而后确信的点点头,“真的,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有些奇怪了,往日姐姐从不上锁的,房里又有谁会偷?怕是防着我们两个的。”
此言一出,众女便是同仇敌忾了,毕竟她们近来都有被自家的姑娘冷落,而且还不是她们做错了事,只是被刻意隐瞒了。
为了不蒙在鼓里,莺儿继续统筹道:“说来也巧,每次都是可卿姐姐找来,姑娘就将我们两个支出去,看来这事情肯定是与她们两个有关了。”
莺儿捏着下颚,仔仔细细的考量起来,抬头又见到姗姗来迟的紫鹃,将她引了进来。
紫鹃还不知众人在商议着什么,待莺儿复述了一遍,是在猜测薛宝钗和秦可卿在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紫鹃立即就联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邸报,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
“啊?难道她们就是在做这种事?这也太让人难以启齿了吧,怎么想要写这种羞人的东西的。”
紫鹃连读都不忍细读,更遑论要写出来了。
见紫鹃的脸色渐渐泛红,莺儿狐疑的问道:“紫鹃姐姐,你不会知道什么吧?”
紫鹃不愿意在背后戳穿别人的秘密,更何况一切都是她的推测,也不是证据确凿,若是冤枉了好人,反而让她在院子的境地不妙了。
念及此,紫鹃摇摇头道:“没,没,就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妙的事。”
“不太妙的事?”
众女的目光尽皆投来,紫鹃只好解释道:“今早我去坊市帮姑娘采买,回来的路上遇见有人卖报的,卖报倒是件稀奇的事,我便也买了一份,却没想到那报上竟然印着那样的故事。”
虽然不确定这文章到底是不是出自秦可卿之手,但让她们看一看总不算犯错,紫鹃将报取了过来,摊在桌上,供她们观看。
然而,并不是每个小丫鬟都识字,便只好选香菱来读给她们听。
起初还没什么问题,只是交代了时间,地点,人物,背景,等等一系列的铺垫,可越到中间,越不对劲了,香菱也读的磕磕绊绊,脸上飞起了红霞。
等出现了狐媚子,香菱就更读不下去了,只好捂着脸跑开了。
此刻,旁人只恨自己没有同自家姑娘多学些字,竟然连这种文章都读不下来。
莺儿咬了咬牙,挺身而出道:“这没出息的小蹄子,都经过人事了,还装纯,她走了我来读,不就是那点房中事吗,有什么可羞恼的?”
随后莺儿深深捱下一口气,率领着余下的小姑娘们,一同品鉴了一番文章。
激情过后,小丫鬟们便散去各回了各房。
后来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只是那一日岳凌发现,丫鬟们洗衣服洗澡都洗得很勤快,尤其莺儿是最勤快的那个。
……
京都,皇城,
赵德庸如愿所偿,他上递的奏报,比岳凌的供词早了许久,虽然岳凌审出的供词是快马加急,但他的奏报还是先一步抵达了皇城。
远在京城的隆帝,其实一直都担忧着江浙的情况。
毕竟天下赋税,至少有四分之一要出自江浙,江浙乱,则国本动摇,实在容不得有失。
故此,每当有江浙的急报都会第一时间的呈交到隆帝的御案上,隆帝也会放下眼前所有的事,细细考量起奏报中的事。
这一日,也不曾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