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夸,秦可卿脸上越是羞臊,这又不是什么诗词歌赋,能拿出去给人看了名篇,简直是下三路的东西,实在不好意思将写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
要是让人知道,这些文出自她一个女子之手,好似比那小册子还严重了。
本来秦可卿原计划是要拖薛宝钗下水,又或者捉到薛宝钗的糗事的,可如今却好像越陷越深了。
可现在后悔,已然也来不及了。
发觉秦可卿不应她的话,还有些无动于衷,薛宝钗催促道:“可卿姐姐,时间紧迫,一会儿莺儿她们该回来了,你总不想将你写这些的事让她们看见,传得人尽皆知吧?”
秦可卿无奈,这遭是彻底逃不出薛宝钗的手掌心了,只好将袖袍中紧紧攥着的一叠宣纸扯了出来,而后捂着脸道:“看吧,看吧,看完记得给我银子。”
薛宝钗笑着道:“那是当然,每次都肯定预付给可卿姐姐,我怎会亏待了姐姐呢?”
薛宝钗将纸张铺在桌上,细细品读着,不一会儿就感浑身发烫,脸上也有些臊热。
秦可卿则是捂着脸颊,时不时将葱白似的手指分出个细缝来,偷偷打量着薛宝钗表情。
见她越来似是越投入,而后身子都不禁发颤,实在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虽然自己写的东西被人认可,是件好事,她银子赚的也心安理得,可是这种东西越是被人欣赏,不就证明她的问题越大吗。
秦可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可卿姐姐,你怎得能想出这种点子呢,要不是知道你是个姑娘家,我还以为是哪个落魄书生写的呢。”
薛宝钗按下了信纸,还在回味着里面的剧情。
其间描述主角紧张,压抑,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是入木三分,简直就是身临其境了。
可卿扭转过头,羞意已经达到了顶峰,脸颊已快能凝出血来,嘤声道:“你不是说要润色?看过了就改改,没有要改的我就回去了。”
看过精彩新篇的薛宝钗心满意足,从抽屉中小木匣取出了五两银子的银锭,交在秦可卿手上。
秦可卿掂了掂重量,诧异道:“怎么这么多?”
薛宝钗眉眼弯弯,“十篇的钱,先支付给可卿姐姐,可卿姐姐回去再接再厉,若是能一天写一篇,我便每天都给你刊在报上。”
摸着银子,秦可卿感觉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虽然羞人了些,但总也算值得。
捱下了一口气,秦可卿还没走出几步,连忙回头道:“你可不能将这文章交给莺儿去刊,那岂不是就要露馅了?”
薛宝钗饮着茶,笑着点头,“好好,我自有打算,可卿姐姐不必担心,肯定不会让人知道你是谁的。这类文章写的人不少,都是用笔名,谁也不知幕后是谁。”
“毕竟穷苦书生一路赶考不已,没了盘缠给人代笔是常有之事,若是署了真名,往后还怎么科考了?”
听说惯例如此,秦可卿也算放心了一点。
再望着这桌面上,薛宝钗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原稿收好,不禁叹了口气。秦可卿本身也不是个财迷,可如今却因为钱财而身不由己了。
透支了全部力气,秦可卿只想好好的趴在床上歇歇,缓一缓精神,好写第二篇。
原来写文章是这么痛苦的事。
“姐姐,你回来啦?”
“方才老爷来过,说今日林姑娘有事,不在房里,让你去伺候呢。姐姐月事也好了,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去房里和老爷坐坐?”
瑞珠宝珠一脸调侃的看着自家的姑娘,却发觉秦可卿一脸的疲态,似是提不起几分兴致的模样,不知是遇见了什么事。
两人相视一眼,皆拿不准秦可卿的情况,往常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她早就飞奔出门了,哪里像今日这般颓废的模样。
瑞珠宝珠呆滞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秦可卿一想自己欠了九篇文章,就有些发愁,当下也没有去找岳凌的心思,主要也是透支了全部的精力了,“你们两个去吧。”
支开了瑞珠宝珠,秦可卿刚好还有时间构思一下新文,还不用担心被她们两个发现。
秦可卿已经打好了算盘。
两个还未开脸的小丫鬟,此刻脸颊突然如同猴屁股一样红透了。
“啊?我们两个?”
……
许是前几日,岳凌给支招去给皇后娘娘送信,林黛玉便一直在房中构思该同皇后娘娘说些什么,再送些什么礼物。
又或许是因为之前两人牵着手过了一夜,因为出了汗渍,导致林黛玉又羞于见岳凌,不知如何相处,如何亲近,便又开始躲着岳凌一段时间。
小姑娘的心思,就是让人难以捉摸。
但岳凌已经习惯两个人睡觉了,这遭没人陪,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让秦可卿来了。
秦可卿实在不算是优选,岳凌最近练兵练得实在有些累。
将过去在军中拉练的经验,全都用在了演武场上,什么翻越障碍物,涉水,匍匐前进,按小队列阵对抗等等。
每一项岳凌都要先打个样,才好一点点传授给新兵。
好在沧州招募来的人,素质都过硬,而且较为专心。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知道今日操习,为的是将来保家卫国,为安京侯麾下亲兵,也不能丢了安京侯的脸。
由此,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岳凌本人也不能落了下乘。
扶着腰肢,岳凌靠坐在床上,一想到今日又要和秦可卿大战几个回合,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秦可卿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即便身子扛不住了,也嘴上也要逞强,没有和香菱紫鹃的征服感。
可过了一阵,却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听到了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岳凌诧异的分开床帏,却见瑞珠宝珠羞羞怯怯的走来床沿。
瑞珠年纪稍微大些,只比紫鹃小一些,双手攥着宝蓝色的裙角,羞赧着道:“姐姐说,今晚让我们两个来伺候。”
岳凌愣了片刻,感觉没听清这个小丫鬟的话,“你说什么?”
瑞珠只好再嚅嗫着又说了一遍,“姐姐,姐姐说,今晚我们两个……”
岳凌坦然一笑,“好,你们两个也好。说来,你们两个平日里做得活,算是这房里最多的了,又要照看我,又要照看可卿,今晚在这边躺一躺也好。”
“上来吧。”
两个小姑娘在来的时候,好似还特意去沐浴了遍,换上了干净整洁的新衣裳,尤其贴身的菱形肚兜,皆是崭新的一样。
瑞珠身上的是荷塘藏鲤,宝珠身上的是麒麟含珠,好似都是她们自己缝制,看起来更像是Q版的萌图。
将身上的衣服剥了去,两人又为岳凌更衣,脱去了身上多余的衣物。
两人其实素日里就不少帮岳凌穿衣,只是剥去了全部的衣裳,能触碰到岳凌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还是不多见的,更何况此刻一前一后,跪在岳凌身前,在床帏里这般亲近的姿势呢?
慢慢两女的脸颊都飞上了红霞,一声都不敢吭,更加束手束脚的了。
待将一切都打理好,两女却也与别的姑娘不同,一起倒在岳凌相反的方向躺下了。
“你们这是?”
见两人喜感的动作,岳凌不禁生笑。
听岳凌来问,两人又不约而同的从锦被中钻了出来,探出头,异口同声道:“暖脚呀。”
原来两人将自己的脚掌,就贴在了胸脯的位置,用身子的温度,在这深秋季节为岳凌暖起了脚。
一只脚由一个小丫鬟环抱着,体会着她们身上的温度,确确实实非常舒服。
借着瑞珠宝珠的好意,岳凌安安稳稳的躺了回去,心里还不禁暗问自己,是不是被封建糟粕给腐蚀了,竟然感觉到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两个小丫鬟在房里的身份是有些过低了,是他丫鬟的丫鬟,真要她们侍寝,岳凌肯定是不肯的,两人年纪实在太小了。
若是要他们来这边陪睡,估计她们也会不肯,诚惶诚恐肯定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慢慢转变她们的观念了。
瑞珠和宝珠对视着,皆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羞赧,却也都不开口说话,偏开眼睛只装作看不见。
在两个小丫鬟的夹击下,本就身心疲惫的岳凌也很快的就昏睡了过去。
……
翌日,
近些日来渐渐恢复繁华的苏州城,便没像之前那样发生了许多大事,大伙茶余饭后缺少了谈资,许多茶馆也都因此冷冷清清的。
苏州临近受灾村庄都经过了官府的妥善安置,河道疏浚,淹田泄洪也近乎完成了。
有鸭鸭的帮忙,被浸泡过的田地,也保持了一定的透气性,也没泛滥虫灾,可以尝试栽种些作物了。
新任苏州知府,今科状元苏墨筠更像是个不知疲惫的愣头青,自打上任以来吃住班房,又将许多没来得及落地的惠民之事,全部下了批文,责令各处县乡整顿。
更是发榜安抚百姓,他会向皇帝争取免除今年受灾之地的赋税,让百姓安心过年,恢复生产。
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大伙都在以观后效,不好评断些什么。
而在此时,街上竟然多了许多顽童,各个腰间挎着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的都是一张张薄纸,口中还叫卖着,自成一景。
“新鲜的杂报啦,客官们走一走看一看。”
大昌的基础教育还算可以,而在苏州这等富庶之地,私塾、书院、义学遍地,而且还分级私塾、书院、府学、县学可以选择进修,十个人中,至少能有一人是受过蒙学,识字的。
若是识字率不高,报纸这种东西也就丝毫没了市场。
论起来,邸报并不是个新鲜玩意,在京城早就有了官家的邸报,只是民办的不多,由于官家的邸报是免费发放给各级官员的,商人们也没看出这里面能赚什么钱。
而今日却不同了,薛家丰字号打出了一块儿新招牌,《姑苏丰韵报》。
“小哥,这报怎么卖?”
小娃娃仰头一瞧,是个戴纶巾的书生,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取出了一份晃了晃,道:“一个铜板。”
只是一个铜板,也不算什么大开销,书生点头应道:“邸报倒是个稀罕事,也让我来尝尝鲜吧,一个铜板,收好了小哥。”
书生的同伴围绕在其身边,笑着问道:“近来苏州都没什么事,说是姑苏丰韵,还能说些什么趣闻不成?真是浪费钱。”
书生倒觉得没什么,只是个新鲜玩意,花点钱,也就算是满足一下兴致。
毕竟京中只有七品以上才能收到官家的邸报,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到的。
随意展开一看,和同伴说的也没什么出入。
大概就是对前段时间所发生的大事,做了些总结,还有苏州新任知府的光鲜履历,以及近来坊市开业的情况,哪里能买到便宜好物。
直到反倒报纸的背面,在右下的一角,有一个专门框出的版面。
“逸闻雅事”
书生快速浏览了下这个版面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内容,而后便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猛地将纸张一合,书生与同伴道:“呃,你们去坊市买笔墨,给我带一份就好了,我才记起来家中有事,明日学堂见。”
说罢,就一溜烟的没了身影。
周遭同伴不明所以,不就是看个报吗,怎么突然看出事来了,明明今日说出去采买,是他组的局来着,怎么可能有事?
难道是这报纸有鬼?
众人目光不禁放在了那个身着麻衣的小娃娃身上,又取了一个铜板,道:“给我也来一份吧。”
小娃娃还是干净利落的擦了擦手,取出报纸递了过去,并收好了铜板。
与那书生一样,看前面的版面看得是兴致阑珊,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等到翻过来,瞧见那不同寻常的一角,不禁聚精会神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篇带颜色的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