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倒这么长时间酒了。杨少卿是客，我必须和杨少卿喝一杯。”
李琅像是忍不住一样，自己给自己倒一杯酒，敬向杨。
“好！”
虽然他是海量，但这样灌酒也不行啊，杨感觉比青楼女子还猛。
又一杯荥阳春酒下肚，杨感觉自己有些上头。
“杨少卿出自弘农杨氏，那是从汉代就名望天下的大族，我甚是仰慕。晚辈敬杨少卿一辈。”
李随便编排一个理由，向杨敬道。
连祖宗都被赞扬，又是千牛卫将军敬酒，杨得喝。
感觉头晕晕乎乎，刚放下酒杯，准备吃点菜时，李适之将酒杯举在杨面前，一脸笑意。
宰相敬酒，不可不喝。
很快，醉意朦胧的杨来者不拒，一刻钟后，一头倒在榻上。
“杨九，杨九……快起来喝！”
李适之晃了晃杨九。
但杨九如一死猪一样，没有反应。
“杨九醉了，大郎、二郎，扶他回客房休息。”
李适之向李和李琦吩咐。
……
在客房外，他们父子一直等到下午日的时候，李琅轻喊一声：“他好像要醒了！”
李适之换了一种脸色，与李、李一起，冲入杨所在的客房中。
“这是哪？丹奴，给我倒杯水……”
杨悠悠转醒，还是睡眼惺忪的时候，下意识喊一声自己的爱妾。
但没有人回应……
“丹奴……”
杨又喊。
见还未应，杨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房屋。
再看吓一大跳，左相、左千牛卫将军和卫尉少卿都站在他面前。
他这才想起来，一大早就被李适之叫到左相府喝酒。
李适之和他的一众儿子，都十分热情。
但下一刻，杨发现不对劲。
因为左相板着脸，像谁欠他钱一样，和喝酒的时候判若两人。
“杨，我如此信任你。今日来左相府，我让五个儿子都来陪你喝酒，没想到你竟然……”
李适之突然大喝一声，指着杨，痛心疾首。
懵逼的杨大脑一片空白，他连鞋子都不顾穿，立刻下床：“相公，发生什么了，下官不知情啊！”
“父亲，枉你一片心意，还想将他提拔为大理寺卿。干脆直接上奏圣人，他所犯下的罪行，足够夷灭三族。”
李冷哼一声，向李适之说道。
“下官……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杨一听要被夷灭三族，更加害怕。
“你醉后说些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李适之向杨质问道。
“下官……不知……人常道酒后戏言，岂能当真！”
杨心中咯噔一跳，他的醉意全无。
他心想难道醉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就让圣人分辨是真是假。七郎重复一下杨酒后的话！”
李适之把接下来的言辞交给李。
“杨少卿。你酒后说要将我父亲灌醉，然后告知圣人我父亲醉言‘可惜祖父未是皇帝，不然我就是圣人’、‘儿为边将，父为宰相，非无机会’。待我父亲被羽林卫强行带入皇宫，必言酒后戏言，百口莫辩！”
李沉声，一字一句地向杨说道。
这一瞬，杨瞪大眼睛，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立在原地！
这……
这几乎是他与李林甫计策的原话。
从头到尾，事情只有李林甫和他知晓。
连李林甫最亲近的儿子都不知。
“还不止这些，杨少卿还说出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连右相都被牵连其中。父亲，将他送到兴庆宫，让他在皇帝面前狡辩。”
李话语隐晦又有深意，并向李适之说道。
“杨九，念我们同僚一场。我会向陛下求情，只你一人死，家人充为奴婢。”
父子俩一唱一和，李适之又去充好人。
“相公饶命啊！求您放过我，不要告诉圣人，以后我必唯您马首是瞻。”
杨心态崩溃，他跪在李适之面前，抱住李适之的大腿，苦苦哀求。
不说他可能泄露的秘密，和他贪污腐败的事情。
只是泄露李林甫大计一条，李林甫就不可能放过他。
李林甫在偃月堂中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阴险歹毒的计策，现在却被他酒后吐露。
他还有活路吗？
现在唯有投靠李适之，以保全自己，保全家人。
“这条歹计出自李林甫吧！如此向我痛下杀手，我能忍吗？如果杨九你能想出对付李林甫的计谋，你梦中的话，我会烂在肚子里，既往不咎！”
李适之言语一转，格外开恩。
“下官有江南诸道采访使贿赂吏部官吏的证据。”
抓住救命稻草，杨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纳出投名状。
“有没有贿赂李林甫的证据？”李适之问杨。
“右相老奸巨猾，圣人又赏赐重大，下官也不知右相是否受贿。只知道江南的几个采访使，都是右相推荐。”
杨担惊受怕地说道。
“父亲，李林甫兼任吏部尚书，又提拔江南诸道采访使，有这一点就够他喝一壶了。”
李向李适之耳语。
前世李适之彻底失势，就是因为兵部诸多官吏行贿事件。
史书上认为那纯粹是李林甫大兴冤狱，屈打成招。
现在李的机会来了，他请李适之将罗钳吉网加在吏部和诸采访使身上。
如果办成铁案，李林甫不死也得脱层皮。
(本章完)
第87章 攻击李林甫
“吏部官吏和江南诸道采访使的哪些证据在你手中？”
李适之要确认能否重击吏部。
吏部为六部之首，李林甫兼吏部尚书，让其羽翼更丰满。
和上次萧炅事件不同，属下出问题，李林甫难辞其咎。
“江南诸道采访使在地方所获得的珍宝会放在长安城外的庄园中，每年末，吏部官吏就会在庄园内分赃。”
杨向李适之回答道。
看样子分赃时没少他。
“这么说今年已经分赃完毕？”
李适之皱眉。
无法人赃俱获，一年时间什么变数都可能发生。
“是的……”
杨回答道。
“你知道有哪些官吏参与分赃吗？”
李向杨问道。
“知道一部分！其中还有大理寺的官吏。”
杨点头回答。
由于采访使监察地方官吏。
而地方管理的考核、升迁，归吏部。
通过采访使牵线搭桥，吏部对地方官吏进行“宽松”的考核，升迁的时候也更容易。
杨等大理寺官吏被牵连其中，是因为采访使还可以检查刑狱，如果有冤假错案，需要大理寺去摆平。
唐代的死刑，必须由大理寺复查审批，下发地方，才能执行。
但地方上豪强与官吏制造冤狱，往往不按照规矩行事。
而刑部在盛唐的时候权势大削，如果不加特权，连七品以上官吏，都不能审理。
刑部尚书韦坚之所以有入相之势，是因为身兼多个使职，加重权势！
“父亲，立刻联系刑部韦尚书，入宫禀告圣人。待圣人同意立案，先把长安城外别墅围起来，将里面杂役仆从尽数抓获。”
李则劝说李适之当机立断。
罗钳吉网能无中生有。
既有之事，支起大网，拿起大钳，还怕他们不招供吗？
“杨，你将吏部、大理寺受贿名单写下来，待会一个个去抓。”
为了让杨宽心，李适之特意承诺：“作为证人，戴罪立功，我李适之必保你官职原封不动。圣人也喜欢迷途知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