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将军 第91节

  李适之期待,自己也能风光一把。

  出皇城后,李将李适之扶上汗血宝马,李则牵着马,李在侧。奴仆护卫在旁。

  左相的马车跟在后面。

  路过坊道的时候,又被许多百姓围观。

  这件事情传到王公贵族耳中,没有不称赞的。

  连李隆基都觉得李孝顺。

  “七兄……”

  李回左相府后,李玉莹欢快地跑出来。

  她以为李一两个月就会回来,没想到再回来时,已经快元正了。

  “玉莹长大了……”

  李摸着李玉莹的秀发,感觉李玉莹长高一点。

  “七兄的甲胄好漂亮,比五兄的好看多了。”

  李玉莹对李的明光甲摸来摸去。

  她的朋友都在求她,希望能见雪满弓刀的李将军一面。

  这使李玉莹引以为豪。

  “四娘别笑话我,五兄我只是个队头。与七郎的官职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琅不学无术,但他心态很好,不怕嘲弄。

  “七兄这次回来,几时离去?”

  李玉莹向李问。

  “一个月后。”

  李回答道。

  “好,一个月很长呢!”李玉莹激动地跳起来。

  “玉莹,别问那么多了,先让七郎更衣。”

  李适之叫住李玉莹问东问西。

  “嘻嘻,七兄快去换衣服,我们等会再聊。”

  李玉莹推着李去换衣服。

  李的亲卫和张兴,由罗兴带领,提前入住左相府。

  以后他们不再属于丰安军。等李再去边镇的时候,将他们重新入籍。

  主将易职,带走亲卫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离开这么久,花园没什么变化,等待春天,又花开满园。

  房间整洁干净,一尘不染,看起来霜儿平时没少整理。

  长得愈发水灵的霜儿帮助李换下盔甲。

  将早已准备好的厚实长袍穿上,脚踏皮靴,一点都不觉得寒冷。

  回到前厅,家人们已经摆上酒宴等待。

  明日不用早朝,可以尽情畅饮。

  下午的时候,宦官林招隐还为左相府送来珍馐、美酒。

  这是李隆基吩咐的。不仅仅是对李适之的认可,还有对李的宠信。

  李向家人讲述边塞的风光,和波澜壮阔的景象。

  沙场的金戈铁马,他只字不提。

  一家人欢宴至夜。

  最后,李适之将李留下。

  “七郎,你觉得父亲为宰相,儿子边塞为上将,可行吗?”

  李适之虽开心,但并没有喝多少酒。他不想醉,他有重要的话要问李。

  “父亲……古代有过这样的例子,如春秋时百里奚与孟明视,亦或者王朝权臣当道的时候。”

  这个政治问题,李一直有考量。

  父相子将,听着很励志,但这是掌权者的大忌,特别是对李隆基来说。

  那可是一天杀死自己三个儿子的绝世狠人。

  对自己的儿子都处处提防,更何况是他们这种血脉淡泊的远亲。

  “为父不是权臣,圣人会如秦穆公那样吗?”即便已经没有其他人,可李适之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不会!”

  李直截了当地说道。

  儿子掌握十万精锐大军,父亲是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宰相。

  这种事情,越想越觉得离谱。

  就算是李世民遇到这种情况,睡觉也得握着一把剑。

  “前汉时,霍光曾与宣帝同车而行,宣帝心中十分畏惧,有如芒刺在背之感。后改由车骑将军张安世陪乘,宣帝才觉得轻松从容。因此待到霍氏族灭后,朝野都道霍家的灾祸早在霍光陪同宣帝乘车时就已萌芽了。”

  “春秋时,晋国赵氏因为不团结,导致下宫之难;三生死与共,却也分崩离析。这是为什么?树大招风,太过显赫的家族,总是难逃灭族的命运。”

  “如果有朝一日,七郎晋为上将。那我们家族的灾祸,也会萌芽……”

  李适之一番长篇大论,向李讲述他们家族的危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满朝文武,任谁都能看出李隆基对李适之和李父子,宠信倍至。

  别说李林甫,其他大臣看到也会眼红。

  “父亲的话发人深省,孩儿佩服。”

  李觉得李适之变一个人似得,眼光透彻。

  李隆基什么德性,他最清楚。

  这是一个岁数越大,疑心病越重的人。

  一点点空穴来风的事情,会逐渐在心中放大,等李隆基彻夜难眠的时候,他们父子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除非想方设法,混成安禄山那个样子。

  历史上,李隆基怀疑王忠嗣与李亨有勾结,怀疑韦坚、皇甫惟明与李亨有勾结,所以他们都不得善终。

  “七郎,等你有上将之势,为父就乞求罢相,在闲职上养老。”李适之突然向李说道。

  他有预感,这一两年内,爱子必然会具备晋级节度使的资格。

  因为李隆基这段时间没少在他面前将爱子比做霍去病。

  中秋宴会上还说过:若是建立霍去病一样的功名,和霍去病一样的年纪,得到同样的地位,又有什么不可?

  “父亲,您正是壮年,精力充沛。贺监八十多岁,裴先也近八旬,他们都在为朝廷效力。就连李林甫那老贼也有六十岁,您才……”

  李心中突然泛起酸楚,言语哽咽。

  哪有五十岁,就主动提出退休养老的宰相?

  “圣人云,五十而知天命。为父以你祖父留下的威望起家,先后在天南地北任地方官,为父在河南尹上,修上阳、积翠、月陂修三大堤坝,治理落水,被勒石记功;然后又在边疆统领千军万马,征战异族;回长安后任刑部尚书,然后拜相。贵已极也!没有当上首席宰相,为父也不会遗憾了,为父知道自己的才能,不足以宰天下。”

  “若非七郎,华山金矿之事,为父已身败名裂。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为父,为父可不知道家族的危机。”

  李适之向李表明刚才的话,不是他自己总结的,而是有人告诉他。

  “父亲的哪位佐吏能居安思危?”李吃惊李适之有这种幕僚。

  “非我幕僚,是一名年轻道士,他往来与嵩山、华山、终南山之间。此次他至终南山时,我将其请到相府,他告诉我这番话。”

  李适之告诉李。

  “他叫什么名字?”

  李思考大唐的出名道士。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因为盛唐出名的道士太多了。

  “他叫李泌,是圣人都考验过的神童。张司徒在世的时候,都称其为‘小友’,以平辈交。”

  李适之回答李。

  张司徒,即开元名相张九龄。

  “父亲,这是大才啊!何不留仕他?”

  李泌,盛唐之后最著名的宰相,谋士。

  一个能在神仙和宰相之间,随时切换的能人。

  “为父都承诺举荐其为左拾遗,他都不肯接受。他的眼里,全是长生不死之术,权势犹如浮云一般。”

  李适之叹一声。

  “可惜!”

  现在李泌还不到出山的时候。三十岁之前的李泌,正准备着当神仙呢。

  发现神仙不好当,才会降临俗世。

  “孩儿如果因为上将,使父亲失去相……”

  “七郎不要再多说了。像此时这样,儿女在膝下承欢,何乐而不为呢!”

  李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适之打断。

  他的七儿,志在首席。

  如果能在老迈前看到那一幕,他定可以含笑九泉。

  “父亲!”

  李起身,来到李适之身前,双膝跪地,伏在李适之的怀中。

  泪水无声无息地留下。

  他感觉自己的责任更重。他必全力冲刺上将之功,然后建立更高的威望。

  真真正正的宰天下!

  李适之抚摸着李的头发,父子不言,却胜似千言万语。

  寒夜间自有温暖。

  看蜡炬成灰,听更漏声残。

  ……

首节上一节91/455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