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将军 第652节

  即便叛军身处劣势,但在对攻之中,往往是叛军占据优势,守军死伤越来越多。

  再坚决的眼神,也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

  “挡住!杀叛贼!”

  元氏令陈礼持长枪大喊,他身先士卒,亲身参与战斗,连嗓子都喊哑了。

  “杀!”

  陈礼在又一次喊杀之中,将一名叛军从云梯上刺下去。

  “噗嗤!”

  但城墙之下,弩矢如蝗,陈礼露出身形后,一支弩矢穿过垛口,命中陈礼的肩膀。

  “明府……”

  麾下的县兵大喊,连忙将倒在地上的陈礼往后拖。

  “不要管我……拦住叛军,别让他们上来。”

  伤势严重,陈礼忍住疼痛,面色狰狞向麾下说道。

  这个时候,城墙上所有人都要进入战斗状态。

  可是元氏县只有皮甲,没有铁甲。

  只有弓箭,没有强弩。

  只有刀矛,没有大锤和陌刀。

  在实力不成正比的攻坚战上,败局已定。

  如狼似虎的叛军仅仅在开战半个时辰后,就跳到城墙上。

  先登者颇有勇力,他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左劈右砍,鲜血四溅。

  先斩常平新兵百总,再杀县兵统领。

  在先登者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完成攀登。

  北面城墙已然失守。

  其他三面城墙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陈礼身边的士卒已经全部战死,他一手捂著不断流血的肩膀,一手支撑著长枪站起来。

  “噗嗤!”

  叛军不会怜悯一个受伤的人,他们不知道陈礼是县令,一矛将陈礼钉死在城楼的柱子上。

  当长矛从胸前抽走,陈礼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他尽力了!

  所有的守城士兵,都被叛军残忍杀害,哪怕投降也不放过。

  一个个头颅,被叛军从城墙上抛下去,血液像小河一样流淌。

  “哈哈……封闭四门,尽情劫掠!”

  看城已破,孙孝哲大笑一声,接下来是胜利者的狂欢时刻。

  孙孝哲为清夷军使,他不仅奢靡无度,本性十分残暴,爱好杀戮,纵兵取乐为常态。

  所以他的麾下极度凶,连人看了都觉得自己是大善人。

  李所言的“率兽食人”,用以形容孙孝哲再合适不过。

  在孙孝哲的命令下,叛军被贪婪和欲望蒙蔽心智,嗷嗷叫地冲入元氏城中。

  城中的壮年多半战死,只剩下老弱妇孺,自闭家门。

  “嘭!”

  离城门最近的房舍最先遭殃,叛军一脚踹开房门。

  他们最先找的不是粮食,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

  “你们这些叛贼……”

  一名老者满脸热泪地拄著拐出来大骂。

  “老东西!噗嗤!”

  叛军一刀下去,这名老者倒入血泊之中。

  而这叛军面无表情,仿佛杀死自己的同类,微不足道一样。

  “啊……”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女人的尖叫声。

  这些叛军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纵身冲向一间茅草屋。

  只见一名妇人抱著一名十几岁的少女。

  还有一名几岁的孩童,已经身首异处。

  原来是一名叛军闯入以后发现她们。

  十几名叛贼将这对母女围起来,任她们哭喊求饶,无动于衷。

  当这些叛军一脸淫笑地走出茅草屋后,那名豆蔻年华的少女一丝不挂,没有气息,她的下身全是血迹。

  而那名妇女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一丝生气。

  更多的叛军如恶狼一样冲入城池。

  一时间,哭喊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街道上,巷子里,横七竖八地躺著百姓的尸体,鲜血汇聚成河。

  一座座住屋里,尽是妇女的哭泣和叫声。

  叛军奸淫掳掠后,携带著一袋袋粮食,钱币,赶著鸡鸭牛羊,连看门的狗都不放过。

  住屋被点燃,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曾经欣欣向荣的城池在叛军的铁蹄下沦为人间炼狱。

  这就是战争!

  发人冢墓,焚人室庐,掠人玉帛,壮者死锋刃,弱者填沟壑。

  史书对安史之乱的描述,并不夸张。

  元氏城惨烈传至其他郡县,许多贪生怕死的官吏,望风而降。

  像陈礼一样有骨气的县令,多被残戮。

  这些安禄山留下巨大的隐患,河北其他郡县太守,互相会盟,短时间内招募乡勇数万人,并且乡勇数目迅速膨胀,有截断安禄山后路之势,使得留守范阳的史思明、蔡希德不得不提前将兵南下,与河北诸郡战斗。

  叛军烧杀抢掠,不降即亡,轻而易举越过常山郡、赵郡,大有直冲黄河,向陈留郡而去之意。

  在这个时候,渔阳鼙鼓的声音与驿站快马一起,传至华清宫中。

  ……

  华清宫阙,缓歌慢舞。

  李隆基依旧在飞霜殿中,欣赏著霓裳羽衣舞,陶醉不已。

  杨玉环在众星捧月下,身穿霓裳羽衣,在乐师的演奏下,取悦皇帝。

  她舞步轻盈,如红荷花一样在秋烟中摇曳,婀娜多姿的身材又有一种柔美,灵动多变。

  就在李隆基美酒入口的时候,高力士不合时宜地闯入飞霜殿,并大喊:“停下!停下!”

  两旁上百名乐师,各种乐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没有乐器的节拍,杨玉环的妩媚身躯也停了下来,画帛衣袖自然垂落。

  她如秋水般的眼眸望著高力士,觉得出大事了。

  否则以高力士的稳重,不会如此冲动。

  打扰圣人兴致是大罪。

  她不自觉抚摸著胸口,十分担心,她害怕是关于李的不好消息传来。

  李在异国大病,让她提心吊胆,难以入眠。

  她一次次在华清宫的佛堂中焚香祷告,希望李能霍然而愈。

  “力士,你干什么?”

  李隆基把酒杯往玉案上一磕,向高力士质问道。

  他圆目怒瞪,如果高力士不给他一个解释,他一定会惩罚高力士。

  就算再大的事情,也不能打破他的霓裳羽衣舞。

  “圣人,安禄山反了,他率领大军南下,在七天前的时候,前锋已至博陵。”

  高力士心急火燎地向李隆基说道,并上台将奏书呈给李隆基。

  由于李隆基要安稳渡过这个冬天,所有密奏和奏书,都要交给高力士观看。

  十万火急的消息,才需要交给李隆基。

  “什么?”

  李隆基面色大变,观看奏书。

  是博陵太守的求援信件,边境告急。

  虽然已知道安禄山心生异志,但安禄山突然起兵进入中原,让李隆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还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惶恐。

  安禄山手握重兵,且已经收服胡人。

  那些骄兵悍将,所过之处,哪能秋毫无犯呢?

  他终于意识到兵灾是最大的灾祸。

  什么洪水、雪灾,在兵灾面前不值一提。

  盛世一旦出现大叛乱,还能被称为盛世吗?

  他还会被后人所称赞吗?

  “圣人,您要振作,国家危难之际,要注意身体啊!当迅速召集文武,商议对策。那安禄山不过是一个杂胡,辜负圣人的信任,迟早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力士向李隆基安慰道:“我大唐百年基业,不可撼动!”

  此时是李隆基最脆弱的时候,安禄山彻底撕破脸皮,让他想起这几年对安禄山无节制的纵容。

  安禄山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空白委任状。

  蕃将代替汉将。

  将劝谏安禄山谋反的大臣绑到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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