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后期,李林甫已经联合武惠妃,害死前任太子李瑛,和皇子李瑶、李琚。
李能预见历史的脉络,知道搬倒李林甫非一朝一夕,需要一步步剥夺他的威信。
“七郎此言当真?”
李适之听李这么一说,立刻起身。
如果是之前,李适之一定不信。但此时李已经向李适之证明他的智慧。
“在这样的大事上,我怎么会骗父亲?”李说到此,思虑一番后,道:“上洛郡,洛南县,有人在龙沙河的河床,捡到大量金粒。”
李前世去过龙沙河金矿,据说黄金储量超过百吨,号称雍州之地,最大的金矿。
李知道的金矿没几个,龙沙河金矿是唯一一个可以轻松开采的金矿,而且就在长安西南不远,方便查证。
其他李所知的金矿在深山内,不仅难以开采,还不知道确切位置。
这些天,李通过地图和书籍比对,确定洛南县龙沙河就是后世的那条金矿河。
龙沙河的源头,是一座山。既然能从山上冲下金粒,证明金矿离河水不远,只要细致探寻,一定可以找到金矿的蛛丝马迹。
“洛南有金粒,我闻所未闻。若是在河中找到大量金粒,附近山上必有金矿无疑!七郎是如何得知的?”
李适之为保万全,向李求证。
这不是儿戏,如果上书后,洛南未找到金矿,必然惹怒皇帝。
“我认识有洛南的游侠拿金粒炫耀,他们见识浅薄,不知真理。我自然不会拿父亲和我们家族的命运去开玩笑。”
李信誓旦旦地向李适之保证。
“好,明日上朝,必让李林甫好看。”
李适之相信李所说。
李和李季卿也对李交口称赞。
他们一家还是很和睦的,没有勾心斗角。
“七郎已经长大,父亲先为你安排到北衙两年,等你成年后,再入仕途。”
李适之突然发现李如此争气,非常开心,心中为李规划仕途。
如他们这种宗室皇亲,爵位会被越削越低。
只要一代没有建树,很可能沦为“平民”,空顶著宗室的名头。
如李渊兄弟那一代的宗室,已经成为平民。甚至连李世民的子嗣后代,都要为五斗米折腰。
今日见李的风采,李适之望子成龙,希望延续他们这一脉的声誉。
“父亲,孩儿不想去北衙,而是想从军西北!”
趁此时间,李向李适之道出自己的想法。
天宝年间的禁军机构,有北衙、南衙之别。两衙禁军彼此牵制,以便于皇帝掌控。
其中,南衙十二卫守卫长安,被称为“宿卫”。
而北衙四卫守卫皇宫,是皇帝真正的亲卫禁军。
但由于盛世无忧,疏于训练,武备松弛。现在南衙禁军在非当值期间,脱下盔甲,开辟副业,士兵们要么去当街头小贩,要么在贵族门下当护卫。
甚至还有一些会从事手艺活。
心里已经认定不会打仗。
李记得安史之乱的时候,十二万南衙禁军,被一击即溃,使长安沦陷。
北衙也非常不堪,李隆基沉迷于享乐,纵情声色,不再督促禁军训练,检阅士兵。
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四万禁军父子相传,良莠不齐。成了贵族子弟的镀金之所。
安禄山攻破潼关,李隆基南逃的时候,北衙四军还玩了一次兵变。
所以李不可能入禁军,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盛唐时代,真正能打的是西、北二边的四十多万边军。
由于频频的对外战争,使边军骁勇善战。
加上皇帝穷兵黩武,对武将的青睐。汉人世家子弟、军人家庭、游侠、良家子;胡人贵族、胡人勇士纷纷从军边塞,试图拼搏“上将之功”。
特别是胡人,对效力唐朝,非常热衷。因为李隆基打破了自大唐创建以来“胡人不为上将”的先河。
让胡人知道,为大唐效力,也能尊为“上将”,成为节度使!
第5章 兴庆宫
“为将者,需磨砺统帅之才,安边定民。七郎现在毫无资历、政绩,即便从军,为父也无法安排你掌管一军。”
李适之听到李话,面色一怔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李适之看来,李从军,最起码从领一军开始,和他一样,作为指挥者。
而不是当低级校尉,带领几百人浴血。
虽然大唐武风盛行,但从军远征,立功边塞,以求封侯拜将,是普通世家子弟、平民百姓的途径,而非他们这种真正“贵族”的道路。
“我若从军,从底层起始,哪怕率领百人,统帅一声令下,我当冲锋陷阵,视死如归!”
李表明自己的志向。
李适之不仅是宰相,还是兵部尚书,他只需要李适之的推荐信。
李有自知之明,当什么军使、守捉使不现实,那得节度使推荐,皇帝任命。
以李适之的推荐,再加上他的出身,当一个衙将,绰绰有余。
当然也可以推荐李在节度使幕府镀金,但那不是李的追求。
李要运用好资源,以最快的速度,得晋升之机。
“七郎,战场岂是儿戏,不可任性。”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暗箭难防。如真要从军,若父亲大人所说,历练至一军之使,再创建边功。”
李和李季卿听到李话后,立刻出言阻止。
李还未成年,怎能上战场呢?
那些门荫入仕的士族子弟,也都是从禁军或者郎卫开始。
“昔日的苏定方、薛仁贵,皆以勇猛闻名于世,得统帅大军。连太宗皇帝,都冲锋陷阵,无所畏惧。我又怎么能惧怕呢?”
李觉得这是他出将入相,最快的办法。
他有信心去拼搏一次。因为天宝年间,是李隆基最渴望“武功”的时候。
“胡闹,你既然知道薛仁贵与苏定方。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如薛仁贵、苏定方一样的猛士,血染沙场,倒在拜为将军的路上?”
李适之突然面色一变,向李训斥。
他绝对不赞成李现在从军边塞,一旦冲锋陷阵,那将是九死一生。
他有两个儿子早夭,害怕再失去李。
“我当然知道,我一定会如他们一样,脱颖而出。”李不惧李适之的斥责,眼神坚定地看著李适之。
他心如铁,不会动摇。
“七郎,你若能在今年的武举中及第,我便会推荐到边塞郡为别驾。”
若是平常,李适之肯定生气,但李刚帮他识破李林甫的阴谋,让他看到李的才能。所以静下心,想起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并不认为李能在武举中及第。
若能及第,他更高兴,因为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向皇帝推荐自己的儿子。
“我听父亲的!”
李知道李适之和他的兄弟不会让他从军边塞,只能表面同意。
等下个月,他会独自离开。
武举要到九月份才举行。
还有就是今年的武举为智谋将帅科,并非靠武力、骑射就可以及第,还得写下“武略”。
当朝宰相之子,宗室子弟的身份可比武举及第好用,没必要在上面浪费时间。
李适之很满意李的妥协,随后一家人一起在正房用餐。
高兴的李适之还令人上酒,痛饮几杯。
几年后《饮中八仙歌》中李适之的浪漫,实际上多于无奈。“饮如长鲸吸百川”倒是真的,但李适之也是人,不能做到“千杯不醉”,一番饮酒后,李适之就有点纵情。
李劝说明日还得早朝,李适之才放下酒杯。
回自己的院落时,已经黄昏。
“奴婢多谢郎君相救。”
李刚进入花园,一名少女就向他拜谢,她已经翘首以盼许久。
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虽然穿著极为普通的素色窄袖襦裙,却难掩其明眸皓齿。
她就是被李屹掳走的霜儿。
和罗兴一样,是李的专属奴婢。
唐代奴婢分为官属奴婢和私奴婢,他们没有任何自由与权利,被主人当作是劳资、打手,或者是供人玩狎的玩物。
霜儿是官属奴婢,唐代官吏的秩禄到一定等级,朝廷就会赏赐一些奴婢。
在李适之任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幽州节度使的时候,霜儿被朝廷赐予。
“嗯,我已教训李屹,为你出一口恶气。”
李向霜儿安慰一声。
在他眼里,人可以有尊卑,但不能分贵贱。
奴婢制度,太不公平。
霜儿、罗兴等等奴婢,可能就是因为父亲长辈犯错,被贬为奴婢,终身不得自由。
因为奴婢连婚配都要由主人做主,良家与奴婢通婚,要服刑两年。奴婢犯罪,更是罪加一等。
这两个月以来,左相府的仆人眼中,李是平易近人的。
“奴婢不敢多求,只是郎君买的宣纸没有带回来。”
霜儿有些难过的说道。
她早就遵从已经的命运,在她眼里,李就是她的一切。
之前的李虽然莽撞、好斗,但对奴婢们还不错,从不打骂责罚奴婢。
自从两个月前开始,李就变得异常随和,成熟稳重,不再随便外出,一心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