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圣人,自古哪有女子学医的?李相真是荒谬!”
这样的好机会,保守派自然不会放过。
礼部侍郎达奚和李卯上了,第一个跳出来,直言不讳。
提高医生待遇就算了,竟然还在济生堂招女医师,这是乱了礼法。
自古只有王公权贵,将自家女儿私下教导。
“汉代的班昭能编著《汉书》,谁又没看过《汉书》?据我所知,右相的爱女腾空,正在精习医术,巾帼不让须眉,这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接生孩子,让男人来吗?女子治疗妇女的奇病,必然比男人更能看出门道?大唐是礼仪之邦,文化灿烂,我们辅佐下的大唐,应更完美,更心系苍生。济生堂今日创建,将来拯救数以万计的生命,这不该功德无量吗?”
李很生气,达奚这不是找骂吗?
他这次抓住保守派领袖李林甫的女儿说事,谁说女子不学医。
李林甫面色微变,达奚话刚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不应该拿女子学医说事。
达奚不敢得罪李林甫,不知该怎么回答,再次哑口无言。
好在工部尚书陈希烈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李相欲建济生堂。其花费估计高于慈幼堂的十数倍,当前大唐执行新法、迁民、慈幼堂,未有钱财去折腾济生堂。”
“陈尚书此言差矣。古言: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是创立济生堂,第一阶段就要花费十年以上时间培养医师。也就是说,十年之内,济生堂无法布置郡县,大唐国力蒸蒸日上,难道还养不起济生堂千百人吗?更何况,济生堂在学医期间,可以多救助长安的病人。”
“今日我们辅佐陛下创建济生堂,是功盖千秋的事情。我个人出两千两黄金,使济生堂前几年不用耗费国库。”
李直接大手一挥,豪资两千两黄金,创建济生堂。
他要的,就是济生堂的模式,要让朝廷为济生堂加衔。
最少十来年内,才能培养第一批合格的医师。
李要未雨绸缪。
两千两黄金远远不够造反,但绝对能为他带来巨大的声望。
因为这钱不是收买军心,在文武百官眼里,这些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谁知道十年后济生堂要搞成啥样!
第282章 安禄山怒火中烧
文武百官听李要自掏腰包两千两黄金,大吃一惊。
他们都知道这些黄金是正当来源!
圣人奖励过李太多次黄金,绝对超过两千两。
其他绢、钱、金器、玉器、银器、漆器等不计其数。
百官吃惊的是李竟能将两千金挥手用在济生堂。
亲近李的文武官吏,对李的高风亮节满心敬佩。
一般的官吏哪能想起这些呢?
而济生堂的出现,在他们心中更为合理。
这是泽被苍生的大策令!
连中立派的官吏,都被李的为人所感动。
别的不说,相公真是一心为国为民,天下的楷模啊!
以李林甫为首的保守派默不作声,刚才他们已经输一筹。
李总是搞出这种“苍生大计”,站在道义之上。
他主动拿出两千两黄金,他们该怎么反驳呢?
“李相的黄金,皆为军功所得。怎么能奉献出来呢?当今盛世,朝堂养活济生堂轻而易举。朕认可济生堂的创建,但黄金就不必了。”
李隆基思虑再三后,决定同意打开济生堂计划。
他没有要求李出黄金!
李隆基其实不喜欢这种长期投入,却难见成效的事情。
十年不短,他老了,人生有几个十年?
况且十年以后,在郡县布局,不知要多少年?
很可能是二十年,甚至更久。
李隆基注定无法看到。
一旦在州郡立下济生堂,花费的钱财将无可计算。
但李把话讲得十分美好。
提示李隆基,现在圣人创建雕版印刷,让更多贫寒百姓得有知识;创建慈幼堂,使普通百姓有所依。
李隆基不一定能看到慈幼堂立于郡县,但他觉得自己一力推行,这算是他的功绩。
就像汉文帝等许多君王一样,他们死后的名声,远超活著时的声威。
再比如尧舜,活著的时候,一定不是圣君。
李隆基认为花费这样的钱财,符合他的身后之事。
“救济苍生,十年长安,二十年郡县。今陛下英明,得断此天下大计。臣相信今年今日,必名留青史;此时此刻,将是中国的升华,我们礼仪之邦,文明之国,必然如洛阳牡丹花一样灿烂,此臣之夙愿!”
“臣之所赐,皆出陛下;臣所衣食,皆自百姓。臣只是遗憾黄金放在家中有何用处?臣得蒙厚爱,俸禄都远远用不完。过去汉代的三公杨震一介不取,丞相黄霸两袖清风。这是我辈宰相该学习的。国家在变革,在突破,在强大,臣出黄金两千两,为国家减轻负担,不过是绵薄之力。请陛下应允……”
李向李隆基一拜,声情并茂地说道。
许多文武官吏,因为李的话而流泪。
李相德厚啊!
“之前陛下赏赐臣一个金壶,今臣献出,为济生堂之用……”
席豫步履蹒跚地出列,向李隆基拜道。
此时的席豫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精气神全无,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正是因为风烛残年,身体老病,席豫才对济生堂有一种认同感。
他期盼济生堂能快点完成。
可惜他看不到了。
“陛下,臣愿意献金百两,资助济生堂……”
宰相裴宽发话了。
他当过节度使,李隆基也奖励过他黄金。
李林甫看到这种情况,面色微变。他身为首席宰相,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于是只能硬著头皮出班,向李隆基拜道:“臣愿意献五百金,以创建济生堂正气。”
他不舍得拿出更多的财富。
李林甫话语一开,就代表他支持筹备济生堂。
这是助长李的声望!
紧接著,其他几个公卿大臣,也向李隆基一拜,准备献出一些家财。
至于三品以下,就没有资格在朝堂上抢宰相公卿的风头。
“诸卿如此,朕心甚慰。李相领济生堂使,三原县令陈藏器调回长安,任济生堂判官,祭酒,兼侍御医。依李相所奏,在长安城外创建济生堂……”
李隆基见此情况,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感叹李德行无双,昔日张九龄也没有这样的风度。
他准备将济生堂之事,让李全权去做。
陈藏器是李推荐的,今后招其他名医执教,也将由陈藏器负责。
届时再选拔适合行医的苗子,精心培养。
这次朝堂以确立济生堂而结束。
高力士宣布退朝!
李暂时没有去讨论心中的计划。
朝会一结束,亲近李的大臣还未靠过来,杨钊却屁颠屁颠跑到李旁边,恭维道:“相公仁慈,相公仁义,济生堂一旦落成,天下将没有苦病。”
“非很容易,还需要诸多筹划。”
李回应杨钊道。
杨钊虽然被加了不少使职,但他在朝堂上属于中立派、保守派、变革派皆看不起的人。
好在杨钊有杨氏作为后盾,百官认为李器重杨钊。
“相公,安禄山这杂胡在您大婚之前不回长安,偏偏在您婚后的第一天到长安,这是看不起你啊。”
杨钊又凑近李一些,向李告知这件事情。
中秋宴会上,在李的算计下,杨钊对安禄山恨之入骨。
他是小肚鸡肠的人,一向奉行有仇必报,他认为安禄山在宴会上侮辱骂他,一旦有机会,他不会放过安禄山。
在杨钊看来,现在就是机会。让李嫉恨安禄山。
李结婚,圣人和贵妃都亲至。
哪怕是与李有大过节的李林甫都来了,安禄山却在李结婚后赶回来。
看不起谁呢?
“有这种事情?这杂胡真以为自己受圣人和娘子恩宠吗?”
李沉声说道,很是不开心的样子。
“那杂胡昨日还去拜见李林甫,以前我侍奉圣人的时候,听到杂胡在圣人和娘子身边,有意无意说相公您的坏话……”
听到李的话后,杨钊大喜。
他本来只是试探说一句,毕竟李是出了名的能沉住气。
没想到李会因此生气。他正好火上浇油。
“真有此事?”
李眉头一皱,似欲发怒。
“千真万确,下官不敢说谎。杂胡身为边将,一年回京数次,次次献上珍宝、奇物。连华清宫莲花池上的玉石,都是杂胡派遣车队送来。杂胡想在圣人面前,将风头盖过相公。”
杨钊越说越来劲,最后干脆直说:“当今朝堂,谁都知道相公无首席之名,却有首席之实,当教训一下杂胡,让他知道谁是‘第一’宰相。”
他口中‘第一’咬字很重,暗指李才是实至名归。
“杨度支有什么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