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别把李屹弄死了……”
裴晃向李耳语一句。
他好勇斗狠,不畏李屹的背景,但一向注意分寸。
裴晃突然发现李像是变一个人一样,不仅武力暴增,还出手狠辣。
“放心……”
李回应裴晃一句。
他并没有下死手,控制著力道。
整个灵翠楼的人,都知道百花楼发生大事,他们围在百花楼前,议论纷纷。
当他们得知是两个宰相的儿子在斗殴时,神色精彩。
青楼内演绎这样的好戏,让他们多一些茶前饭后的谈资。
不到三刻钟时间,李林甫的长子李岫和万年县令郑岩带人进入灵翠楼。
李岫,现为少府少监。是李林甫最信赖的儿子。
而平康坊归万年县管,万年县令与李岫一同前来,不言而喻。
“李,过分了!”
李岫进入百花楼,看到八弟的惨状,眉头一皱。
“郑县令也来了。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李没有理会李岫,而是向郑岩询问。
“七郎请讲!”
郑岩一个头两个大。宰相之子斗殴。如此处理不当,必然会被宰相厌恶。
“敢问右相的儿子,为什么可以不遵守国法?”
向郑岩说话的时候,李却看著李岫,字字诛心。
“这……李屹的伤势还不知如何,先请医者疗伤。今日之事,我会向两位相公禀明。”
郑岩看了李岫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来龙去脉他已经知晓。
李屹竟然强买李的婢女,这在贵族之中属于大忌。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群人打不过三个人。
即便李屹被打成重伤,也没法说理去。
李完全以“正当防卫”反驳。
郑岩不可能真将李屹抓起来,否则睚眦必报的李林甫不会放过他。
反之,李适之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李是优势方。
“我只是白身,自然听从万年令的安排!”
李回复郑岩话的时候,将脚从李屹身上挪开。
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
把李屹弄到监牢,一点都不现实。刑部尚书萧炅可是李林甫的心腹。
“我的婢女呢?”
李又向李岫质问。
“已经送回左相府。”
李岫平静地回复,心里对李屹的不争气非常愤怒。
父亲身居高位,本就是众矢之的。
后代如此,迟早闯出大祸。
“我来之前,正在读《汉书》,前汉的霍光立下那么大的功劳,后代的结局却是令人寒心。当我读到《后汉书》梁冀传的时候,又十分不解,明明有了前车之鉴,他为何还敢如此残暴嚣张?有的时候,芝麻大的小事,却能成为成败的关键。人还是要克制欲望,注重德行啊!”
李看一眼百花楼中的王公子弟,然后抬头对著精美的饰品,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想暗示什么?”
李岫心中一动,眼前的少年,一直声名不显。
他今才知道,李适之竟然有这样的儿子。
李没有回复李岫,他相信李岫已经将霜儿送回府中。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李林甫虽是一代奸相,却有李岫谏父,李腾空修道悬壶济世,流传于世。
“此为桌凳杯碗损坏赔偿,由李八郎支付!”
李将李屹的那块黄金,交给慕三娘,然后向万年令郑岩揖手一礼,信步离开百花楼。
裴晃,裴胄叔侄连忙跟上。
“阿兄,为我报仇……”
李屹苏醒过来,可怜兮兮地央求李岫。
只要李岫肯求出面,李林甫一定会想方设法对付李。
李岫是李林甫还未富贵时,原配妻子所生的儿子。在相府的地位,李屹差李岫十万八千里。
“抬回去!”
李岫没有回应,吩咐奴仆抬走李屹。
“有劳郑县令前来。我会向父亲大人禀告。”
李岫向郑岩一礼后说道。
郑岩是京县县令,正五品官吏。
“也好!”
郑岩能置身事外,求之不得。
事实上,郑岩对李印象不错,有理有据,进退有度,没有纨绔子弟的盛气凌人。
他觉得李日后必成大器!
……
离开灵翠楼后,李为感谢裴晃、裴胄叔侄的出手相助,特请他们到平康坊隔壁的东市喝酒。
一顿饱餐畅饮后,已经是下午,他们这才分别,各回各家。
“七郎,你可算回来了,你在青楼打李屹的事情相公已经知晓,相公正生气呢?”
管家赵宗在门前守著,他见李回来后,立刻告诉李李适之心情不好。
“霜儿回来了吗?”
李不慌不慌地问赵宗,他问心无愧,且心中有底气。
“已经回来。不过七郎还是想想如何去面对相公。”
赵宗身为仆人,对李这种重情义很是感动。但李适之是一家之主,他没有资格去动摇其意志。
“我知道了。”
李立刻去见李适之。
赵宗告诉李,李适之现正在前厅等他。
“父亲……”
进入前厅,李向坐在主座上看书李适之躬身一礼。
李适之年近五旬,以强干、务实而著称。拜相前,他在十余地任父母官,治政宽和,深受百姓爱戴。
他拜相的契机是治理洛水、谷水有功,勒石而计。
又在幽州节度使任上,立功边陲,被拜为刑部尚书。
不久后,高力士推波助澜,进而拜为左相,兼兵部尚书、弘文馆学士,授上柱国、光禄大夫,封清和县公。
唐初以来,门下省的长官为侍中,中书省的长官为中书令。
但在去年改元的时候,李隆基更改官制,将中书令改为右相,将侍中改为左相。将尚书省的左右丞,恢复为左右仆射。将黄门侍郎改为门下侍郎……
唐初以左为尊,所以身兼尚书左仆射的房玄龄为首席宰相。
盛唐以右为尊。是以天宝年间的右相为首席宰相。
幽州节度使,在去年的时候,改为范阳节度使,裴晃的祖父裴宽为任。
正是由于半生辗转多地,还没五十岁的李适之,就颇显老态,头发黑白参半。
“这两个月以来,看你一直在房中学习,以为你会像皇甫谧、周处那样,痛改前非,我甚是欣慰。”李适之说到此放下书,他瞪著李,言语陡然加重:“你竟敢在青楼斗殴,你不知道你父亲是宰相吗?”
“父亲您既然知道自己是宰相,就不该因我今日的行径问责我。当然,您是大人,如果因行正义的事情被责骂,我心甘情愿。”李受后世思维的影响,下意识就为自己辩解。
“哪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李适之一听就恼了,他腾地一下站起,并从桌子上拿起一根半丈长的细棍子。
“父亲,你干嘛……”
李见李适之拿棍子,眼睛一瞪。
至于吗?
“跪下……”
李适之极重家规,今日他要让李长长记性。
他好不容易与李林甫形成默契,不能因此而生间隙。
“父亲,李屹有错在先,侮辱我左相府,你却不分青红皂白,侍中就这么害怕中书令吗?”
李并不听话,反驳李适之。
“你懂什么,我与李林甫彼此尊重,共辅圣人。你因为一个婢女,坏我大事。跪下!”
李适之再次对李喝一声。
跪?
受罚!
肯定是不跪的。
李转头就跑……
“竖子……”
李适之更气,提著棍子追上去。
李怕被李适之瓮中捉鳖,跑出前厅后,立刻来到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