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溪心思复杂地陪在裴璎身边,阿兄成了李将军的亲卫,她希望阿兄好好保护李将军,又希望阿兄能平平安安。
男儿像李将军一样驰骋沙场,可为英雄。裴灵溪也认为这是阿兄的前途。
李在果园前徘徊,观看这些梨树和桃树。
裴灵溪与裴璎谈论一会儿后,在自家梨树上摘一些梨子,让裴璎带上。
要匆忙分离,裴璎没什么可携带的,带点自家的梨路上吃。
“李将军,你吃梨吗?”
裴灵溪又鼓起勇气,带著梨子来到李面前。
“给我一个!”
李看裴灵溪含羞待放的模样,就没有拒绝。
裴灵溪来果园时,穿著十分普通的窄袖小衫,青裙,未如士女一样披画帛,如墨一样的长发,未戴发饰。
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走起路来如飞鸟轻盈,娴静大方让李眼前一亮。
李还是第一次见士族子女如此一般。
裴灵溪挑选最大,看起来最光润的梨子递给李。
“多谢!”
李接过梨子。
梨,代表著纯净与清白。深受人们的喜爱。
从孔融让梨,到陶渊明退梨,都显露著梨的高洁。
虽然刚才已经吃过梨了,但李还是当著裴灵溪的面,又咬了一口。
他感觉这梨比之前吃的梨还甜。
裴灵溪也笑靥如花……
裴泛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他还未问女儿与李将军如何认识。
据说李将军还未婚配。
如果李将军看上女儿,不仅仅是找个归宿,他们家也会富贵。
虽然裴耀卿一家衰败,但这种婚娶,也算门当户对。
这个时代,姓氏和血脉,高于一切。权力没有出身重要,财富更是不值一提。
就像宰相薛元超一样,恨不能娶五姓女。
也如如今的皇子、公主,他们所嫁娶,在朝堂上权力一般,但无一例外,要么是开国功臣的后代,要么是尊贵的血脉。
只要有这种身份,哪怕一贫如洗,也有机会成为皇亲国戚。
曾经杨玉环嫁给寿王李的时候,杨玉环无父无母,叔父只是八品小官。但杨玉环的大宗为弘农杨氏。
不久前,杜甫与一生挚爱杨氏结婚,他没有功名,一介白身。
而杨氏的父亲为司农少卿杨怡,为什么会看上杜甫?
因为杜甫大宗是京兆杜氏,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杜甫还有李世民的血脉,甚至比许多李世民后代血脉都近。
在裴泛看来,裴耀卿的孙女,只要李中意,完全能配得上。
权势低,不代表门楣低。
连李林甫都想方设法召大姓女婿,为儿子娶大姓之女。
裴泛非常期待,但不能强求。
他也没有心思与裴璎说话了,让裴璎跟随李离开,一定要对李言听计从。
“后会有期!”
李向裴灵溪一招手,带著裴璎和亲卫一起离开。
金吾卫已提前开道!
裴灵溪也轻轻挥了挥手,依依惜别!
“灵溪,等会我送去长安,到你叔祖父那里寄住!”
李走远后,裴泛思虑再三,准备将裴灵溪送至叔父裴昱那里。
裴泛的叔父裴昱是裴耀卿的亲弟弟,当前为秘书少监。
虽然不是什么雄职,但也算有一定地位。
李将军会回长安,可不会去宜寿。
“我不去!我要陪著阿爷阿娘……”
裴灵溪想到长安没有熟识的人,拒绝裴泛的要求。
她知道去长安也见不到李将军。
裴泛无奈。
好在大郎跟随李,终于算亲近的关系。
……
李又回到东山园看一下。
曹逸正带人摘梨子,商人们也在称重梨子,将一筐筐梨子装车。
李看没问题的时候,回到长安。
此时,已经是黄昏。
第二天上午,李刚下早朝。
杨玉瑶就带著杨来到宋国公府,向李赔罪。
杨害怕李将这件事情告诉李隆基,他一个人畏惧李,不敢来见,故请杨玉瑶一起。
整个长安,除圣人外。李是杨最害怕的人。
和其他的将领不同,李几乎已经参与朝政,打击李林甫,且雷厉风行,手段狠辣。
杨担心李气未消,找机会整他,并声称已教训那些家奴,为李平息恶气。
李接受他们的道歉,但这一次李没有再警告杨和杨玉瑶。
他们是不会听的。
得到李原谅后,杨松一口气,他和杨玉瑶没有多留。
下午黄昏以后,他们还要到兴庆宫参加宴会。
李隆基欢送李离开长安的宴会!
李离开长安,还要让文武大臣、皇子公主来宴,这就是对李的宠信。
也是鼓舞李打赢此次战斗,为大唐开疆拓土。
如果胜利,这次宴会将成为美谈。如果战败,李之前的一切,就算不付诸东流,第一宠臣的名头也不复存在。
因为大唐此战的用兵,加上河西诸胡、临洮军吐谷浑兵、白兰羌,总兵力将达到二十万。
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李听李琅说,最近长安有人议论大非川之战,薛仁贵“独以身还”。
这表明长安有人希望李在这次战斗中失败。
这让李非常气愤,不是气愤那些人诅咒他。
而是生气这些人的用心不良。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此战之后,李一定将青海的白骨收回去。
这一次宴会,李隆基也邀请李适之。
他们父子几人一同前去。
宴会的地点在龙池旁,李隆基已经提示明日不早朝。
代表此宴会将至深夜。
他们父子刚出门离开巷子,就遇到李林甫的车驾。
李策马到李林甫的车前。
“右相,我明日将走,我的《出师表》呢?”
李见李林甫掀开帘子,故向他问道。
李林甫脸一黑,不情愿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交给李。
“难道七郎怀疑这不是本相的字迹吗?”
李林甫见李展开,眉头一皱。
“怎么会?我相信右相的信誉。”
李摇了摇头,说出的话让李林甫舒服了一些。
但是下一句话,却让李林甫血压飙升。
“我在看右相有没有写错字!”
李在马上很仔细地看著《出师表》,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林甫拜首席宰相兼吏部尚书的时候,候选官员严迥的判语中有“杜”二字。杜是《诗经》中的篇名,原意是孤生的赤棠树,比喻人孤立无援。
但李林甫不认识“”字,便问吏部侍郎韦陟:“这里写的‘杖杜’是什么意思?”
韦陟很尴尬,低著头不敢说话。
不久后,太常少卿姜度得一子,他是李林甫的表兄,李林甫手书贺函表示庆贺。姜度大喜,将贺函给宾客传阅,表示自己与李林甫亲近,当宾客们打开贺函后,开头就是:“闻有弄獐之庆……”
《诗经小雅斯干》有名句: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所以生被男称为“弄璋”,意思是男孩长大以后执王器为王侯。
李林甫却把“弄璋”错写为“弄獐”,参加姜度生儿宴的满堂宾客无不掩口失笑。
但自此以后,李林甫在处理政务之余,更努力去学习,读经史。
类似的错误再也没有犯下过。
李这话,可以说是揭李林甫的伤疤。
李林甫气得半死,他直接将马车的帘子关上。
李看《出师表》没有错字后,也离开李林甫的马车。
李林甫的字一般,但别有气质,将此收藏起来,算其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