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儿和胄儿一直想与李大夫玩耍,苦于我们的身份,不能过密,十分的遗憾呐!晃儿比李大夫还大一岁,今李大夫位极人臣,晃儿还是碌碌无为。天生英才,便是如此!对国家和百姓,只有李大夫没有辜负啊!”
走在出兴庆宫的路上,裴宽感慨万千地说道。
一晃三年多,当初在灵翠楼打架斗殴的三个少年,是长安权贵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现在天下才俊,似乎不及李一人风流。
哪怕是岭南、黔中的人,也知道李的名声。
生子当如李七郎!
这是包括裴宽,无数王公贵族的感叹;也是人人羡慕李适之的原因。
朝堂上,裴宽虽拜相,身边有尚书结成同一阵线,但也缕缕受到李林甫的压力。
今年春天的时候,李林甫策动同族兄弟裴敦复来对付他。
裴敦复被算计,花三百金请虢国夫人在圣人面前说裴宽坏话。
李隆基不分青红皂白将裴宽叫过去骂一顿。此差点让他相位难保。
好在李在这关键时刻回来,对李林甫迎头痛击。
想到李林甫现在还跪在兴庆殿中,裴宽不免心中爽快。
“我与裴胄、裴晃为总角之交,大丈夫对情谊不会轻易忘记的。我等著和他们同朝为官!”
李回答裴宽前半段话。
裴宽的手段,太光明正大了,他处理公务的时候,不看背景,甚至六亲不认,
这样会得罪许多人!特别是兼刑部尚书以后。
裴宽拜相期间,在李林甫的推波助澜下,会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想和李林甫一样长居相位不现实,李估计裴宽和姚崇、宋一样,干个三四年就会被罢相。
如果再被阴一次,时间会更短。
这一世,裴宽被虢国夫人状告一次没倒下去,已经算很坚挺了。
主要是之前裴宽对李隆基留下好印象,已经成为宠臣,又是名望天下的宰相,李隆基不可能再因为杨玉瑶的几句话,就罢免一个宰相。
“李大夫如何看待右相?”
裴宽低问李。
“最多过一两个时辰,李林甫就要昏倒在殿上。”
其实从兴庆殿出来的那一刻,李就知道李林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等跪的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假装昏倒,触动李隆基的恻隐之心。
以李隆基对李林甫的特殊感情,说不定真会再次饶恕李林甫一次。
裴宽点了点头,李林甫看似丢人地跪在殿中,实则是在自救。
李与裴宽一路聊到宫门口后,裴宽告辞。
裴宽也没有问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没必要问。
接下来做好自己即可!
李让兄长们先回去,他有事情要做,暂时不会回家。
他第一时间令圣人调配的金吾卫,将卢铉、独孤元等御史逮捕,押入御史台。
他和杨慎矜一起向东宫而去。
“杨中丞,回去以后,让史敬忠离开长安,不得回来。”
李与杨慎矜骑马并行的时候,向他吩咐道。
“敬忠有力,可以帮大夫预测吉凶……”
杨慎矜不愿驱逐史敬忠,小声向李说道。
他深信此道,所以才如痴如狂。但天命之说,向来是历代帝王的忌讳。
臣子用谶书预测未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若非本大夫,今日跪在兴庆殿上的该是杨中丞。史敬忠若真有神力,你会和我合作吗?”
李不屑一顾。他对鬼神之说一向忌讳,毕竟还有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说不定真有神仙。
鬼神之说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历史上的史敬忠,就是招摇撞骗的神棍,不仅仅是杨慎矜上当,还有嗣虢王李巨,也被史敬忠忽悠地团团转。
最后杨慎矜的结局也太惨了,兄长弟弟皆赐死,家人全部流放。只要是和杨慎矜有姻亲的家族,都被罢官贬出长安,十几个王公家族遭受牵连。
“如果杨中丞不和史敬忠断绝关系,将来必家破人亡。”
李出言威胁杨慎矜。
他知道一旦信奉,想改变观念很难。
虽然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办事都用证据说话,但杨慎矜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掌握御史台的杨慎矜,在朝堂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论权势,御史台大于六部中的任何一部。
因为在使职差遣的制度下,吏部若不被宰相兼任,权力不会太大,因为吏部负责考核。任何免礼,都要宰相同意。
“下官会与史敬忠断绝一切联系。”
杨慎矜只能这样说。
他现在的一切都握在李手上,失去信义的他必须依靠李。
“如果宋国公府的人,在长安看到史敬忠,我一定对你不客气。因为你知道谶书的意思!记住,这不是你有资格看的,未来自有天命,而天命在圣人!”
李貌似忠心耿耿,大义凛然地说道,又不忘警告杨慎矜一番。
“下官明白!”
杨慎矜惊出一身冷汗,他发现自己著相了。
虽然他没有谋逆之心,但他与史敬忠的所作所为,足以失去性命。
李作为圣人的死忠,能放他一马,应该珍惜。
而李不再管杨慎矜,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方了,生死有命。
李只是利用杨慎矜,有事无法牵扯到他。
“陈将军,我奉命审理王忠嗣案,有话要问太子殿下!”
在太子宫前,李向陈玄礼知会一声。
他被李隆基授权可以见太子。而且他的身份,也无须有那么多隐晦。
“李将军请!”
陈玄礼令羽林军放李和杨慎矜进入太子府。
太子可是一国储君,兹事体大,所以陈玄礼亲自值守。
在李和杨慎矜进入东宫的那一刻,李亨的奴仆就向他禀告。
得知是李后,李亨咬牙切齿。
去年田猎的时候,若非李多事,他现在说不定已经继承皇位了,哪还用先后经受这种折磨?
这段时间李亨得不到外界的一点消息,心神将近崩溃。
他害怕自己被废,甚至步入前太子李瑛的后尘。
“李来干什么?”
李亨不知道李已经被拜为御史大夫,想著李能进入东宫,肯定有圣人的允许。
“不会是来处死我的吧?”
李亨忧心忡忡,汗毛竖立。
李是圣人的宠臣,带著什么密旨,干一些脏活也不一定。
在李亨的惊恐中,李和杨慎矜,被引入太子的大殿中。
李亨本来坐在大殿,见李和杨慎矜到来后,迅速站起身。
堂堂太子,本不必如此,但这是李亨害怕的体现。
自被拜为太子后,他没有一天有太子的威严,他一直活在李隆基的阴影之下。
“拜见殿下!”
李和杨慎矜一起向李亨拜见。
此时的李亨鬓角已经成白色,双目充满血丝,神情萎靡。
如果李隆基与李亨站在一起,人们一定会觉得李亨更加沧桑憔悴。
“二位来此如何?”
见李没带诏书,李亨心中稍松。
“殿下,现李将军已被圣人拜为御史大夫,今特来东宫,询问关于王忠嗣案的一些情形。”
杨慎矜向李亨介绍李。
“李大夫有公断,必能帮助我洗刷冤屈。”
李亨得知李拜御史大夫后,心神一沉。
他以为李会像李林甫那样,趁机对他穷追猛打,不留余地。
在李雪满弓刀的时候,李亨本以为李是支持他的,毕竟李适之已经有无限向他靠近的心思。
但自天宝三载起,李适之就对他疏远,而李在宴会上更是对他视而不见。
田猎事件,让他对李产生恨意。如果他上位,肯定依次拿下老贼李林甫、小贼李、胡贼安禄山。
天地风云突变,只是一瞬而已,李亨在等待他的时代到来时,无妄之灾再次降临。
而李竟然变成审判他的人。
“我想问殿下,为什么派奴仆到太原城!”
李就站著,开门见山向李亨询问。
“李大夫明鉴,那奴仆自己前往太原,并非我的主意,如果太子宫的奴仆分九等,那死奴就是最低级的一等,养马都没资格,我怎么会使唤他呢!”
李亨忍气吞声,向李辩解。
“或许是掩人耳目!上等的奴仆容易暴露踪迹,恰恰是最下等的奴仆,不会被人所知。”
李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奴仆绝非我派遣,我可以对天发誓!”
李亨咬著牙说道:“至于那死奴为何消失在太子府,之前已经汇报过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