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冠，就被皇帝任命为一军副将，必有过人之处。
“有志不在年高，郡王这种精神，从上古追溯，都找不出几个来。这正是我要向郡王学习的地方。”
听到李的话，李敬佩不已。
堂堂郡王，花甲之年本该种花养鸟，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却能在国家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做出不世功绩。
“八郎，去将我写的《行军录》拿过来。”
李的脸上露出微笑，对李岘吩咐一声。
李岘点头离开。
在李请教李的时候，李岘捧着一本书回来，交到李瘦骨嶙峋的手中。
“我戎马十余年，大多时间，与吐蕃对战。汉、吐蕃边境的山川地形，和与吐蕃交战大小战斗细节，都被我记录下来，国家的大敌是吐蕃，七郎如果坚定从军之路，迟早会与吐蕃交锋。希望这些对七郎会有帮助。”
李将自己写的行军录，交给李。
他又抓住李的手，着重提醒：“石堡城万不可再强攻。”
唐、吐蕃边境最重要的军事要塞是石堡城。
自李奇袭夺下石堡城后，只维持十三年。
开元二十九年，河西、陇右节度使盖嘉运自恃战功，沉迷酒色，不思防务，使石堡城再度易主。
李是大唐最了解石堡城的将领之一，知道石堡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初他千里奔袭，出其不意，所以损失很小。一旦吐蕃有所防备，石堡城必固若金汤。
“此书重如千金，李必仔细阅读。请问郡王，该如何再取石堡城呢？”李接过《行军录》，起身向李一拜后，请教道。
石堡城可是李隆基的心头病，他做梦都想着如何收复石堡城。
现在李隆基还有耐心，知道强攻不智。过几年，李隆基就失去理智，不论死伤，一定要拿下石堡城。
李在床上微微晃了一下头，言道：“这是你们的时代。”
李不再多问这些，只坐在榻上，听李教诲。
怕李受惊，李自始至终，说话很轻很慢。
整整一个时辰，李都在与李交谈，渐渐地，李体力不支，开始喘气。
李岘拉了拉李的衣服，暗示李适可而止。
“郡王，受您教诲提高我的心境，开拓我的视野，丰富我的见闻，您要保重身体啊，等我从北边回来，再来看您，”李不再多说，颇为伤感地道别。
历史上李今年就要走了。
他惭愧这么晚才来拜见。
“去吧！贤人得宠而慎，愚者得宠而骄。例子太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谨记，谨记……”
李最后再一拜，由李岘送他出信安王府。
李岘回来后，搀扶李喝了一碗热汤，李缓过劲，才再次说话：“真是英俊啊，可惜遇到的太晚，我又快死了，看不到他的将来。”
“阿爷怎么能这么说呢，您要长命百岁，孩儿还想在您的膝下承欢。”
李岘眼睛湿润，相信李回逐渐好起来。
“前段时间，大郎告诉我，一个叫安禄山的节度使在宴会上做出不尊重太子的举动。人固有死，这不是愚蠢吗？但大郎又说安禄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李说道这里停顿，其意不言自明。
当初宰相张九龄上谏安禄山将来必反。但李隆基认为张九龄以“王夷甫识石勒”，妄断忠良。更加讨厌张九龄。
有的事情，绝非以貌取人。在皇帝年事已高的情况下，安禄山竟然当众说出“不知有太子，只知天子”。如果将来皇帝驾鹤西去，太子继位，该怎么办呢？
“胡人短视，阿爷不要多想。”
李岘轻轻抚着李的胸部，让父亲平心稳气。
……
三月二十六日，长安万人空巷。
李已经收拾好行礼，计划明日离开长安，前往灵武报到。
在离开前，李要到长安城东北的长乐坡，观看一场盛会。
为盛会顺利举办，李隆基下令取消今日早朝。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广运潭盛会”，但此时还没有“广运潭”这个名字。
广运潭，因陕郡太守兼水陆转运使韦坚而起。
韦坚为了开通关中漕运，才使此潭诞生。
由于渭水曲曲折折，淤泥太多。韦坚首先在咸阳修坝蓄渭水，建造“兴成堰”；其次又在灞水、水流入渭河之前，将其拦截，引向东流；然后凿成一条与渭水平行的渠道，在华阴县永丰仓附近复与渭水汇合，贯通了长安与关西粮仓“永丰仓”之间的漕运。
这水渠在经过长乐坡的时候，韦坚在水渠东建筑高耸入云的望春楼。
又历时两年，在望春楼下挖掘一个深潭。
毫无疑问，开通关中漕运，使关中进入南北大运河体系，是富国利民的工程，一定程度避免李隆基搬迁中枢，带着文武百官移都洛阳“就食”。
开元年间，因为粮食紧张，李隆基先后五次“移都就食”，在洛阳执政近十年。
每一次大规模迁移，都伴随着十余万禁军，数以万计的宫人，无数官吏和官吏的家属、权贵们的家属。
不仅劳民伤财，还对沿途百姓和地方的损害极大。
华夏经济重心，已经开始向南方转移，盛世极致的情况下，关中沃野还是显得太小。
无法评价定都长安是对是错，毕竟长安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
这日清晨，裴晃、裴胄叔侄就来找李。
“七郎，听说你得到圣人的册封，要前往塞外当一军副将。你的理想是成为将军，这么快就要完成了。唉，我父亲拿我跟你比较，但我什么都做不好。”
李一行，骑马出平康坊后向东北，从长安东北角的通化门出。
路上，裴晃向李说。
最好的朋友，将离他而去建功立业。想到自己贪玩成性，有些迷茫。
“以前我年少无大志，现在我收回以前的话。我是太宗皇帝的后代，若只为将领，便是耻辱。”
李眼中充满坚定。从军北方，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七郎好威武，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才华。”裴胄看李的眼神，满是崇拜。
“你们也不要太过贪玩，须好好学习。苟富贵，勿相忘！”李主要是给裴晃说的。
裴晃一直带着他小叔父疯玩，有些“误人子弟”。
历史上的裴胄可是名臣，做到节度使的位置。
但裴晃，李还真没听说过。
碌碌无为者，哪怕是贵族、皇子，也不会青史留名。
“我今后一定勤练骑射，苦读诗书。等我的手臂能像七郎一样舞动长槊，等我再看到文字时，不需要询问他人。我一定去边疆找七郎。”
裴晃听到李的话很感动。
这段时间，李对他影响巨大，他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贪玩。要像李一样，不依靠长辈。
“我也是！”
裴胄也大喊一声。
李点头，他也希望昔日的玩伴，能被史书单独列传。
(本章完)
第24章 广运潭
虽距离盛会所在地还有一定距离，但是在路上，已经人头攒动。
李三人不得不跃马于路边原野之上。
长乐坡的位置，在长安城东九里。
上午辰时三刻的时候，李和裴晃、裴胄，来到长乐坡。
晴空万里，潭水与青天相映衬，烟波浩渺，映着水光。
长安城中和长安周边乡里的百姓，如过节一样汇聚在这里。
潭水周围已经被人山人海占据，别说骑马，就是人都很难挤进去。
潭西有些位置不拥挤，但是被奴仆圈住，一看就是达官贵人占据的地盘，百姓们不敢招惹。
大唐阶级分明，贱民与良民有巨大的差距。
良民中，贵族与普通百姓也如隔天渊。
潭东也没有位置。
望春楼前，更是被羽林军围住。
李依稀能看到望春楼上模糊的身影，那是李隆基与文武大臣，他们正在谈笑观礼…
“来晚了……”
潭水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只看看到宽阔的的潭水上，百舸张帆，随波逐流的一幕。
还有那羯鼓喧天的声音。
“七郎，四娘在那里，我们也过去。”
顺着裴胄指的方向，李看到李玉莹。
他们不担心没有观看盛会的位置。
那些熟识的贵族世家，一定很乐意与李一起观看盛会。
“七兄快过来。”
李来到贵族所在区域后，李玉莹第一时间向李招手。
虽然那天李训斥李玉莹，但李玉莹隔一天晚上就忘了。
兄妹之间，不外如此。
更何况那天在斗花会上，李玉莹用李给她写的《赏牡丹》，配上她的牡丹花，享尽赞美。
纵然五颜六色的名花，也不及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今日清晨，李还在练武的时候，李玉莹就叫李来看盛会，但李与裴晃、裴胄约好了，所以让李玉莹先来。
而李玉莹所在区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那天一起来左相府的姜月瑶，和其他一些士女。
姜月瑶心思细腻，知道李林甫和李适之最近有争执，那天突然支开她，一定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