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想把事情做的漂亮些,好收孙贲、孙香之心,所以没有一进城就接收厉阳城防。
虽然孙贲已经把厉阳城防给交了出来,还自动缴械了武器,可都被刘封给还了回去。
但该做的防备还是要有的,否则那就成了无谋之勇了。
当晚夜罢,孙贲对着孙香感慨道:“文阳,今日始知汝所言不虚也。”
次日中午,董袭率领的船队也出现在了长江上,在通报过后,陆续进入厉阳水寨。
董袭等人很快就赶到了厉阳城中,向刘封叙说事情经过。
果然如刘封所猜测的那样,董袭他们确实是遇到了意外。
这个意外其实算是个好消息。
原来他们行军的途中,周瑜遇到了老乡。
这老乡乃是襄安县的豪强郑氏,名郑越。
如今襄安县人心向北,想要投降刘备,但因为距离舒城不远,而且还是在舒城以南,所以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结果郑越突然在巢湖中撞上了周瑜大队人马,以为他们是要从南面抄袭舒城,顿时大喜,找上了周瑜就想当带投大哥。
襄安县这个位置比较特殊,它是位于舒城的东南方,靠临长江和濡须水,但又不是紧贴着。
它距离长江约有四十里地,距离濡须水则有五十余里,恰好能够屏蔽濡须水道。
如果能够占住此处,则能威胁刘勋侧背,更重要的是,还能给水军登陆濡须水西岸提供一个坚实的支点。
于是周瑜同董袭、甘宁商讨了之后,一致决定可以先拿下襄安县。
毕竟机会难得,况且刘封也没有给他们限定抵达厉阳的日期,说明是允许他们有一定变动权力的。
襄安县本就人心向备,再加上这里也没有什么驻军,只有两三百县兵。
周瑜只是行军了一次,甚至连内应都不需要,周瑜刚刚兵临城下,襄安县就直接绑了县长开城投降了。
县长于兆乃是吴地人,已经在襄安县任了两任县长了。
这个于兆虽不是刮地三尺,却也算得上竭泽而渔。
襄安县乡里从士族豪强到平民百姓,无不对他极其痛恨。
周瑜也不客气,直接把他给砍了,然后脑袋挂在了襄安城头,顿时应得了襄安县百姓的热烈拥护。
随后,周瑜留下哥哥周道,率两千周家部曲镇守襄安,而其他人则继续回到船上,前往厉阳。
同时,周瑜也不忘传信回合肥、寿春,通知两地驻军照应襄安,以防刘勋想要收复襄安。
董袭、甘宁、周瑜他们既然已经抵达厉阳,刘封就打算过江了。
只是先前派去的使节还不曾回来,也不知道刘繇是在盘算什么。
刘封也明白,这番过江,刘繇肯定极其忌惮。
毕竟刘备身上可是加了都督东南三州事的,其中可是包括了他所在的扬州。
他这个扬州牧也得听命于刘备,刘备甚至还有权力越过刘繇,罢免撤换扬州的上下官员将佐。
这换了谁不麻爪。
刘繇但凡聪明点,都该想想怎么功成身退了。
事实上刘繇这会儿也的确头大如斗。
此时的刘繇正在牛渚大营之中,也的确见到了刘封派过去的使者。
随后,刘繇又将自己的心腹谋士们召集了起来。
孙邵、滕耽、滕胄兄弟悉数在场,甚至连张英、樊能、于麋都给叫来了。
孙邵、滕耽、滕胄兄弟都是青州人,算是刘繇的乡党派。
张英、樊能、于麋三人是本地的豪强,算是本地派。
刘繇这也算是博采众长了。
至于刘繇视为心腹谋胆的许劭此时还在徐州治病,虽然刘繇很想拉他回来,却也担心他的身体,更担心自己的名声,所以也只能期盼着许劭能够早点康复,返回自己身边了。
等到众人到齐之后,刘繇将刘备的指令,以及刘封已经抵达厉阳,不战而降孙贲等消息尽数说了一遍。
此时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了,况且他也保密不了。
牛渚历来是本地派们的地头,到处都是本地派的部下,刘封派人来牛渚,还是白天大摇大摆进来的,刘繇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
“诸君,事已至此,你们有何意见?”
说完之后,刘繇的目光在帐中扫过,主要还是想看张英三个本地派的反应。
孙邵他们依附于刘繇,又是乡党,自然在忠诚度上是有保障的。况且他们都是谋士,也不掌兵权,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张英他们三人所代表的本地派还能支持自己,那即便刘封过江,自己这个扬州牧总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可如果他们三个都想要换船了,那自己就是想挣扎都是白费心机,毫无机会可言了。
遗憾的是,张英三人脸面上满是犹豫迟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愿意开口的。
刘繇的心薄凉薄凉的,张英他们几个还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现在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是个什么样。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刘繇入主扬州也已经两年多了,甚至比刘备入主徐州还要早一些。
可刘繇到现在为止,除了趁着孙贲、吴景麻痹大意,钻了对方的空子,靠着丹阳北部和北吴地的豪强们把孙贲、吴景赶过了长江,其他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事无成。
吴地的许贡、会稽的王朗、豫章的周术、华歆、朱皓可从来没有服从过他的命令。
就是他任免的丹阳太守周尚,也一直都是骑墙两下,并没有把宝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第303章 扬州分崩
毕竟周家的产业可都在庐江,刘繇给的还远不足以让周尚抛家舍业的跟着他干。
事实上如果不是徐州变迁,刘封登场,刘繇这会儿早就被孙策赶进豫章大山里去了,甚至再过不久,他人都得病死在豫章郡内,哪里还能过的像现在这么舒坦。
不过这些刘繇并不知晓,相反还因为刘封到来而感到相当困惑。
可他却偏偏没法左右局势,这种无能且恼怒的感觉,让刘繇相当的痛恨。
刘繇眼下就是想发火都做不到,现在张英、樊能、于麋等人还顾忌他的举荐提拔之恩,要真撕破脸了,就在这刘封要过江的关头,信不信他们能直接拉着队伍投奔刘封?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张英他们三个帮忙聚集起来的,刘繇在军中就根本没有几个亲信手下。
张英三人来回对视,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的,要尝试劝劝刘繇。
如果刘繇不听,那就别怪他们自己找出路了。
“明公。”
三人中的张英开了口,毕竟他算是领头的,其他两人平时也比较服气他,这时候你不上可就要失人心了。
“如今孙策在江东横行,无人能阻。”
张英一边打量着刘繇的神色,一边谨慎的继续开口道:“若是征南不过江东,明公可有信心扫除孙策?”
刘繇神情一变,脸色阴沉了下来,显然张英说到了刘繇的痛处上。
这大半年的时间,刘繇不是没有想要组织反击。
孙策眼下的战略是西守南攻,精锐主力俱在吴县,曲阿这边大部分都是新编部队。
可问题是,刘繇这边更加糟糕,薛礼和笮融已经隐隐有尾大不掉之感。
自从刘繇兵败,不得不让出部分利益,好换取笮融和薛礼的援助后,这俩人日益膨胀,现在已经不怎么听从刘繇的调遣了。
而以刘繇单方面的兵力,别说是反攻孙策了,就是守住牛渚也是不容易的。
要知道大江对岸的厉阳,可还有两万孙家军呢。
张英他们之所以有这么个态度,跟刘备都督东南三州诸事,自州牧以下,皆可自决这一条有着很重要的关联。
这意味着刘繇别说擢升他们了,就是想保住他们都办不到。
刘备铁了心要弄他们,他们几乎毫无自保之力。
这种情况下,张英三人没有立刻跳反,而是在这里劝说刘繇,已经是很有忠义了。
可刘繇是个什么性格,外刚内更刚,过刚虽然易折,可在折断之前,却也相当坚固。
“我才是扬州牧,刘征南过江也只是助我平乱,并非取代我为扬州牧。”
刘繇阴沉着脸恼怒道:“牛渚尚有精兵两万,厉阳之敌已除,我扬州军可全力向东,如何能不能收复曲阿,扫平孙策?”
张英三人面面相觑,孙策那都四万多人了,要不是吴地富庶,许贡就压下本该上交州府和朝廷的田赋,使得吴县府库粮库充盈,孙策军早就该粮荒了。
两万攻四万,自己还没对面能打,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张英三人心里虽然抱怨,但嘴上不再说话,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刘繇不听,那继续说下去也只是徒惹人厌。而且闹不好,还要被杀鸡儆猴,张英他们可不想做那只被杀的鸡。
孙邵等人有心想劝,却也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封如今领大军先破袁术,再下厉阳,屯兵长江,不可能真是为了来江东做好事的。
孙邵、滕家兄弟早就暗中沟通过了,恐怕刘封扫平孙策,接下来很可能就是要调走刘繇这个扬州牧了。
刘备都都督东南三州事了,显然是不希望有一个扬州牧在中间碍眼的。
州牧的职权是相当大的,一样可以撤换太守,县令,可谓是一州之地的土皇帝。
如果不搬走刘繇,那么江东这片地界上就会出现两个土皇帝,那到时候下面的人究竟是听谁的?
可不还得打一架吗?
刘备不会如此不智,必然会提早一步将刘繇调走。
孙邵等人合计下来,刘繇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刘备举荐去中央,出任九卿之一。
以刘繇的资历和出身,可谓是绰绰有余的了,再加上刘备亲自举荐,哪怕中央没有九卿的位置,也得给刘繇腾出一个空位来。
就在堂中安静的时候,堂外突然传来了动静。
刘繇眉头一皱,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安敢乱我纲纪?”
孙邵一听,起身道:“明公请暂熄雷霆之怒,容邵出去相看?”
刘繇这才止住了怒火,缓缓颔首,孙邵旋即离席走出堂外。
不过片刻功夫,孙邵就又回来了。
一时之间,堂上众人的目光尽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孙邵却是管不得其他人,他神情凝重,步履匆匆的走到了刘繇的身边,凑上前小声道:“明公,刚刚乃是探子来报,孙伯符于八日前攻破了由拳县,许贡重伤逃脱。”
“什么!?”
刘繇脸色大变,他们之前讨论过数次都认为孙策军粮紧张,在秋收完毕之前应该不会动兵。
没想到孙伯符的动作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不但动兵了,而且还如此之快就攻破了许贡最后的据点。
刘繇的失态,引得众人全部看了过来。
刘繇心思电转,虽然有心隐瞒,但也知道这个时候隐瞒不但会失去人心,而且也瞒不住这些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