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38节

  “本官自是可以保证,但张觉这人今日没得商量,必须得交给本官!”

  王安中也站起身,一抖官袍,堂堂正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信服,郭药师笑了笑,张嘴,“咳呵呸!”

  “都说了军心会散,还他娘的要交人,常胜军散了,你们亲自去跟辽人金人厮杀么?”

  郭药师看著敢怒不敢言的王安中,觉得心头多日以来的积郁顿消,见詹度还在一旁坐著,眼里有幸灾乐祸的神色,便也没放过他,对准他也呸了一口浓痰出去。

  “放肆!你莫非是要反了?宋金早已议和,郭药师,你若是不服,那你有本事就跟金人来一场,哼,宋金如今两国修好,岂能被你一人破坏盟约!

  你今日若是敢拒绝,那你便是背叛,你已经背叛辽国,现在还想背叛咱大宋,你且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再收留你这丧家之犬!”

  今日的事已经彻底撕破了双方的脸,郭药师站在大堂中,一时间周围的宋人官员都开口指责讥讽。

  “要反的是你们才对!”郭药师转身向门外走去,对著外面聚拢而来的兵卒和文吏们大声吼道:“咱们为大宋流过血,受过大宋天子的御口加封,现在,燕山路抚使王安中等人私通金狗,想把张觉交出去,大家知不知道,张觉和咱们都是降将,他若是被轻易交出去,也就代表咱们也一样能被轻易交出去!

  他王安中今天敢这么做,以后就得谋划着名把咱们常胜军给弄散,把咱们所有人的前途给毁了,让咱们全部人死无葬身之地。

  咱们是人,咱们为大宋流过血,咱们不是他娘的货物!

  王安中此贼狼子野心,他,就是金狗的奸细,我等受朝廷厚恩,岂能不报。来啊,把里面的官都给我绑了,传令各处,自今日起,燕地所有州县以本帅号令为准,不服者便是金人细作,各处立刻封锁城池,聚拢兵马准备支持燕京!”

  郭药师拔刀出鞘指向天空,雪亮刀身映出他不怒自威的脸庞。

  “为了大宋!”

  

第56章 请举例分析该人物在文中的思想感情

  “听说刘将军穿杨射柳,百发百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甄五臣拱手笑道:“刘将军既然来了,还请在外面跟咱们一起等候,郭公还在里面和人说话。”

  刘陵微微颔首,好奇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和谁?”

  “听说就是你治下的人,一个老家伙。”

  甄五臣大概也不待见那人,冷笑道:“他原先也是辽国的官儿,先前似乎是去投了张觉,而后又回到涿州老家,不知道在哪儿待著,大宋朝廷那边一直派人过来请他做官,这老货给脸不要脸,现在若非郭公派人去请,大概他也是不肯过来的。”

  “郭公派人去请来的?”刘陵心里更加感兴趣,心里寻思著自己涿州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什么“高人”,居然值得郭药师亲自派人去请。

  站在外面的还有几个将领,除了甄五臣外,瘸了一只手的赵鹤寿对刘陵友善的笑了笑,其他几人都是打量的神色,颇有些不屑。

  郭药师总是把甲胄战马送给刘陵,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次都这么偏心,谁手底下还没上千兵马要养?自然就不待见刘陵。

  正说著话,一名婢女走出来,没敢看众人,低著头道:“几位将军,同知请你们进去说话。”

  刘陵眉头一皱,故意退至众人身后,在婢女面前微微停顿,咳嗽了一声,后者抬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刘将军?”

  “是我,在里面和郭公说话的是谁?”

  “听说叫时立爱。”婢女立刻回答道。

  刘陵嗯了一声,加快脚步,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大堂说话。

  这儿似乎是先前辽人设置的某处官衙,被当做宣抚司议事的地方。燕京是有皇城的,但刘陵估计无论是郭药师还是王安中都没胆子把自己的官署设置在皇城内,心里有些遗憾。

  “都坐吧。”

  郭药师面色平静,等众人落座后,沉声道:“诸位兄弟,来见见时都统。”

  刘陵循声看去,一名著绿色锦袍的老翁站起身,虽然白发苍苍,但眼神凌厉,身上那股子气势,倒像是多年领军的人物。

  “时立爱么”

  刘陵对这人倒是有点印象,但不是好印象;他看宋史的时候,这人本是辽国大臣,在张觉之前统领平州,任兴平节度使兼汉军都统,而后金人攻来,将平州作为南京,任用张觉,时立爱便罢官回乡。

  他老家在涿州新城,和刘陵所在的涿州城不是同一个地方。

  而后,大宋朝廷屡次派人让他出来做官,据说他是因为看出大宋政治腐朽紊乱,不肯在宋国做官,而后投降金人,一路青云直上。

  时立爱确实是相当有能力的,但在刘陵眼里,这人算是范文程之流的人物。

  先前他也想起过这人,知道他老家在自己治下,但思索一番随即放弃时立爱本身在辽国多年为官,德高望重,而且原来也是一方节度使,本身也极有主张,个性鲜明,在萧干称帝南下的时候,这人似乎也曾想过要投奔萧干。

  简而言之,这种人就不是自己能尝试驾驭的。

  对著在座几个将领随意拱拱手,时立爱开口,声音沙哑道:“听说镇守涿州的刘将军也在这,还请见一见。”

  几人目光当即看向刘陵,心里有些羡慕。

  这老家伙眼看著和郭公相谈甚欢,现在似乎也是对刘陵另眼相看,啧,这厮运气还真

  不得已,刘陵只得当一回显眼包,站起身对著时立爱施礼。

  “刘某,见过长者。”

  “时某如今无官身,见到诸位还得口称将军,不敢受刘将军这一拜。”时立爱嘴里说著,依旧站在那不动,刘陵只得把礼施完,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就听时立爱问道:“听郭公说,计策是刘将军帮忙定下的?”

  刘陵看向郭药师,后者坐在太师椅上,见刘陵目光看过来,便点点头,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末将先前确实和郭公谈过几次,但若说是计策的话,自然全都是由郭公提出,末将,也不过是奉命抄写记录,哪里能提出什么建议来。”

  刘陵心里暗骂一声,他现在还不知道郭药师已经真的把王安中等人给拿下了,还以为郭药师为求稳妥,依然要征求其他人的建议。

  当然是不可以!

  脑子坏了要跟金人硬碰硬,万一金人真的打过来怎么办?

  时立爱不置可否地看著刘陵,似乎是在思索,接著,他对著旁边侍立的兵卒挥挥手,道:“把我老夫带来的舆图取出来。”

  “喏。”

  舆图摊开,上面绘制的应该是辽国以北部分地区,靠近燕云之地,刘陵手边只有燕地的舆图,因此只能看个大概。

  众人都围拢过来,时立爱伸手指给他们看,解释道:

  “十二月初的时候,金蠲民间贷息。金主诏以咸州以南,苏、复州以北,年谷不登,其应输南京军粮,免之。而后又诏曰:“比闻民间乏食,至有自鬻其子者,其听以丁力等者赎之。””

  南京,刘陵知道就是平州,现在那儿已经打的一片糟乱,死了不少士卒,金人虽说打赢了,但接连几场大战,本身也必然会有相当的伤亡。

  时立爱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金国免去民间借贷的利息,皇帝因为大部分州地缺粮,后者本应该向南京运输粮食,但这次不用再运,同时民间缺粮闹饥荒,卖儿鬻女的人比比皆是,可以通过做劳役抵债赎人。

  时立爱点出这么一句,期待地看向他们,奈何周围这帮将领们带著丘八砍人还行,有一两个,连时立爱刚才说的话都听不懂,愣愣的看著他。

  郭药师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觉得有些丢脸。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刘陵眼睛一亮,道:“金人也缺粮了。”

  “不错!”

  时立爱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他刚才看刘陵的时候眼里没有笑意,现在多了些许欣赏,就像是苍蝇难得找到一坨喷香的**。

  “刘将军所说的计策其实大为可行,金人缺粮,若是常胜军真的做出要开打的姿态,金人有九成的可能会罢议休战,郭将军,也可趁此时图举大业。”

  “那就没必要再去攻打雄州了吧?”刘陵还记得自己先前胡扯的那些话,心想著趁金人懒得还手的时候口嗨两句也就罢了,确实没必要再去跟宋人作对。

  但这时候,郭药师开口道:“月初的时候就有消息,宋国境内各处有旱灾饥馑,现在我军若是有所异样,大宋朝廷不聚集兵马北伐也就罢了,但钱粮短期内肯定是不会再运来。

  我军亟需雄州囤积的钱粮,若是雄州不够,可能还要再去抢霸州。”

  “所以说刘将军考虑的真是面面俱到,先是诈称金人败盟开战,然后又南下夺取雄州的钱粮,此举当真是神来之笔!”时立爱一直觉得刘陵看著的目光不友善,因此见面的时候也没给什么好语气,可现在不仅只有刘陵能跟上他的思路,先前他跟郭药师说的那些计策,时立爱一边分析一边复述,也觉得大可为之。

  他本来觉得宋人软弱,看出宋人的势头不好,因此不想做宋人的官。

  对面金人练出了一群王者,宋人这边是还是一群青铜黄金互啄,到底该跟谁玩自然一目了然。

  现在,时立爱心里叹息一声,终归是小觑了天下人。

  他看著刘陵,

  刘陵看著他,

  不是,我真的就是胡说八道,们到底在想什么?

  听这口气,竟然是真的要去做了?

  你们搁这做阅读理解做傻了吧?!

  “刘将军,等此间事了,老夫希望能跟将军仔细谈谈。”时立爱见刘陵目光沉稳,心里忍不住再度赞叹一声,主动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第57章 满川龙虎举,何须说兵机

  时立爱的立场问题相当严重,他在言语里对辽国恨铁不成钢,对金人则是带著点推崇的意味,而他对于宋人,则是从头到尾的藐视。

  这老家伙听说郭药师要“擅启边衅”的时候,也不知道心里在盘算著什么,反正在历史上金人南下便投靠的时立爱,这时候反倒是接下了郭药师的招揽,甘愿在其身边做一幕僚。

  郭药师也不敢怠慢他,放在以前,时立爱的权势不仅能跟他平起平坐,甚至能超过郭药师,但这老家伙什么都没要,在刘陵即将率军南下奔袭雄州的时候,他更是主动要求跟著一起去。

  十二月中旬,大雪连天,各处消息传递缓慢,战马在雪中艰难地跋涉,身后是无数杂乱的脚印,刘陵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都先感觉到舌头一阵阵冰凉,雪花打著转儿飘到他嘴里。

  刘陵按紧头上的貂帽,张武凑过来,手上还拿著一件裘衣,“将军,披上吧。”

  “还用不著。”刘陵也没特别冷,看旁边一个亲兵冻得哆嗦,示意张武把裘衣给他。

  “喏,将军见你冷,赏你穿的。”张武依言把裘衣披在那名兵卒身上,后者惊愕了一下,连连道谢。

  “也幸亏陈温那厮没来,听说他有点肺病,出来跑马抗冷,怕是能把他折腾死。”

  刘陵环顾著四周飘落的大雪,终于也说不出什么“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豪言壮志来,他敢杀人,敢领兵厮杀,但这天寒地冻地也实在有些受不了。

  “那老货在干什么,可别给他冻死了。”

  “将军,他老可精神著呢,”张武摇摇头,“您听,他还领著几个人唱歌呢。”

  唱的当然不是二人转。

  先前刘延庆任都统制,率军二十万,对外号称二百万大军伐辽,但随后就在白沟河一带与辽将萧干、耶律大石等僵持住,不得不分派杨可世、高世宣、郭药师等人去奔袭燕京,后面的事,应该也都知道。

  燕京没拿到手里,刘延庆先听到燕京一战大败就已经无比惊慌,等到辽军鼓足余勇开始主动进攻他的时候,刘延庆弃军而逃,二十万大军顷刻间分崩离析。

  而这里值得提起的是,这一战不光有岳飞在里面,韩世忠其实也在,不过他还算出了点风头,没像刘延庆那般窝囊。

  二十万宋军全军覆没,燕地之人作歌讥诮之。

  也就是时立爱口中轻轻唱著的那首歌。

  张武已经听得懂辽话,但没好意思说什么,他现在的身份也已经不是宋人,只是耳畔传来这首歌的时候,他还是会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回到了那个从军出征的下午,弟弟也还活著,站在自己身旁笑问兄长几时娶妻。

  他自嘲地笑了笑,听见刘陵在前头喊他,赶忙答应一声,策马跑去。

  “再往前走一些,上段河流名为拒马河,下段河流名为白沟河,老夫知道有几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可以让大军从容渡过去。”时立爱手里拿著一份舆图,刘陵和几名亲信军官站在两侧,看到张武过来,几个军官默默给他让出位置。

  “因为咱们实际上两边都不能过分得罪,金人可以骂不能打,宋人可以打不能骂,这其中的分寸,还望将军要有。”

  “本将军明白。”刘陵微微颔首,他本身就存著小心,现在他若是不愿意干这事,在郭药师那边就过不去,可偏偏因为是他提出了计策,时立爱也在旁边不停撺掇,把看似并不困难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刘陵奔袭雄州。

  在其他将领眼里,刘陵无疑是占了便宜,因为接下来肯定有大仗要打,剩下那些不去攻打雄州的军将兵马就只有一个选择:和金人对峙。

  如果真能挑选对手的话,大部分人都不想跟金人打。

  当初金人南下的时候,不仅攻下燕京,实际上是把燕京以南有辽军驻扎的地方全都打了下来,常胜军里面收拢了不少辽国溃卒,对于那些冲击起来几乎势不可挡的金人骑兵记忆犹新。

  别看时立爱和郭药师都说的信誓旦旦,认为金人必不可能回应宣战,大部分人还是如丧考妣一般看著刘陵率军离开燕京,一路朝著南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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