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末年做藩镇 第148节

  瓮城的城门被破开,继而是正门,金人的守城器械没有发挥多少作用,等占据城头的士卒帮着友军拉上千斤闸后,城门彻底打开,汉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喊杀声从城门处传到每一个金人的耳朵里。

  “报,利州城已破,金人守将死守官衙,为前军两队将纵火焚死!”

  “禀告大王,韩世忠部兵锋直插金人龙山大营!”

  刘陵穿着甲胄,他已经在帐中坐了一夜,随时都准备领着亲军攻城,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松了口气,吩咐了几句善后的话,等传递军报的校尉转身离开后,帐帘又被掀起,汉王妃站在那儿,手里提着食盒。

  “大王,吃些东西吧。”

  刘陵点点头,看着她走过来,跪坐在自己面前,打开食盒后,把里面的粥和点心一盘盘端出来。

  “一起吃吧。”

  刘陵伸手接过一盘胡饼,笑道:“当年我和你在燕京城内过活,我还记得第一日娶你过门后,咱夫妻俩那天只各自喝了一杯水酒,两人一天就吃一张饼。”

  闻言,汉王妃露出一丝惘然,贫贱夫妻百事哀,她还记得在燕京的时候,丈夫那时候一连几天都浑浑噩噩,家里粮食不够,那时候可能一整天都没吃的。

  她有些恍惚地想着,外面这时候响起了通报声,说是遥九部头人族长求见。

  “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刘陵随意道。

  汉王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犹豫一下,低声道:“妾先回避吧,免得误了大王的事。”

  “再忙的事,也没有好好陪夫人吃顿饭要紧。”

  遥九部的头人大多是新选出来的,其中有几原本在建州带领盗匪或是叛军,反过来讲就是先天性“亲汉”,但双方还是需要一个桥梁,所以原本就是奚人的汉王妃,其重要性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底下官员们原本对王妃的出身颇多微词,毕竟以汉王妃的地位来说,哪怕不是汉人,也得是契丹人,现在自然也都是随机应变,以眼下利益为主,尽力拉拢当地的奚人部族。

  吃完早饭后,汉王妃没多说什么,自己起身离开,刘陵揉揉眉头,道:“让他们进来。”

  九名头人,穿着奚人的特色服饰,一进来后就都跪在地上,对着刘陵高呼道:“臣等,见过大汉皇帝陛下!”

第240章 夫妻最要紧的

  九名奚人头人在地上一字排开,整齐地趴在地上,随即,站在他们身旁的汉军士卒毫不犹豫地挥动军棍,皮肉啪啪之声不停,打的九个人一阵哭爹喊娘起来。

  毫无疑问,有人在背后指点过他们,他们在帐外喊着要见“大汉皇帝陛下”的时候,帐外士卒都兴奋起来,但汉王却是立刻传令痛殴九人。

  打完后,士卒把九个人重新带回帅帐中,刘陵起身迎接,仍旧是自称“孤”。

  宽慰几句,然后他又许诺了官爵钱粮,那九个奚人头人随即忘却了刚才的不快,再度热情起来;他们之前知道汉王子嗣不多,所以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在族中“地位高贵”的女人过来,言语里随即又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希望能让她们诞下汉王子嗣的愿望。

  刘陵压下心里的不喜,笑着敷衍他们片刻,这才把欢天喜地的九个头人打发走。

  在他们离开后,刘陵派人喊来韩,开口道:“奚人降军兵力多少?”

  “说是降军,实则就是一帮流民,逢太平横行乡里,逢战乱烧杀抢掠,不是什么好人。”韩伸手拿出一本簿册递到刘陵面前,“奚人奸诈,将流民充作军兵,谎报数目,讹诈军粮,若非咱们军中一向是紧着本部兵马先吃饱喝好,后营那些文吏险些被他们诈了钱粮。

  而若是奚人将领或是头人之类的人犯了错,往往四处喊着自是皇后亲族,以至于各军司马不敢擅自捉拿”

  刘陵微微皱眉,他低头只看了几页,就把账簿推开,道:“底下人查的如何了?”

  “细作汇报说,自九月初七我军登岸锦州之后,奚人自相残杀甚多,现在的九个奚人头人全都是新近推举出来的,里面有两人私底下还在跟金人往来,有书信抄本为证。”

  韩本来对奚人没有恶感,但后者能让人增添好感的地方也着实不多。

  “编奚人先登营,选拔有罪或是擅自行事的奚人,无论地位如何,选九千人,许以官爵钱粮,半个月后,拿他们先去磨大定府的城墙。”

  利州已经易主,往南二百多里就是松亭关,等这条路线打通,刘陵就不用再担心后方粮道问题,等自家大军一到,刘陵压根不用顾忌这数万奚人,完全可以操着刀任意宰割。

  “喏。”

  刘陵轻轻敲着桌子,冷冷道:“还有,他们送来的女人,本王一个也不要,全部分给军中将士。”

  “大王,还是留几个为好,哪怕是不给名分,带回去做个宫人也好,可以暂时安他们的心。”

  刘陵笑了笑,道:“我自九月初从锦州向西一路攻打,投降我的又不只是奚人,后营文吏已经算出数目,归降本王的各族人加起来早就超过三十万人,数万奚人又算得了什么?

  传令给军中各部司马和军令官,但凡是犯法触律者,依律惩治,上不封顶,罪大恶极者,杀无赦!”

  地方上已经变成小股兵马之间的冲突厮杀,兵权被慢慢分散,汉军进军神速,所以难免人心浮动,原本被刘陵死死摁住的一些风气这时候也悄然再度萌芽。

  刘陵可以允许自己当初首鼠两端趁势做大,但若是底下人敢生出跟他一样的心思,那下场就只有死。

  九月下旬的时候,松亭关一带的战事已经全面进入收尾阶段,金人的势力虽然还在当地负隅顽抗,但一座又一座城池被换上汉字旌旗,汉军开始稳占上风,周围的州地和城池开始大规模的选择投降。

  松亭关失守,意味着两路汉军已经可以汇合,在故辽中京道境内,利州以南、长城以北的五个州地爆发战事,大量的起义军出现,急切响应汉军,不断派出使者向汉王上表称臣。

  当初辽国还在的时候,宋人选择背盟北伐,其一大原因就在于朝廷上下都认为只要大宋王师一进入燕云故地,当地汉人必然会箪食壶浆迎接大军。

  但宋人随后就在燕地吃了大亏,而且不止一次。

  有前车之鉴,刘陵自始至终都对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和投诚势力保持警惕,他们前天还在为金人守城,昨天就确定改换门庭,今天使者则是找到汉军,想要投降。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利大于弊,在版图扩张的同时也得到了大量人口,眼看着已经要再度进入天寒地冻的时节,刘陵下令各处坚守城池,心里准备等明年春天再战。

  利州城官衙的后宅内,只有炉火散发着温暖的光,汉王妃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刘陵后背的伤痕,幽幽道:“大王身上又多出了几处淤青和伤口,妾听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王今日已为人主,为何还要亲自上阵带兵?”

  刘陵没吭声,任由她慢慢在伤口上抹着药膏,过了会儿才翻过身,把她搂进怀里。

  “出来一趟,车马劳碌,累么?”

  “大王连年在外征战,妾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现今能天天陪着大王,妾欢喜还来不及,只是如今年老色衰.”

  刘陵把玩着她的发丝,笑了笑。

  “还不错,挺俏生,夫人生了儿子越发水润了。”

  “还好说儿子。”

  汉王妃趴在他胸膛上,语气里忍不住的流露出一丝委屈。

  “四年在外,儿子如今长大了许多,你回来的时候都不花时间多看看,妾知道大王是要做大禹那样的圣人,可家里也就这点人”

  刘陵默然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懂,这次回去以后,我亲自教承儿读书。”

  女人嗯了一声,随即又叹息起来。

  “看来妾确是年老色衰了。”

  “这话却又是从何说起的?”

  刘陵有些纳闷,晚娘说几句就又是一个话题,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汉王妃双手撑在汉王两侧,抬起身子看向他,在她背侧朦胧的炉火光芒中,她的脸庞泛起一层红色,墙上倒映出两个颤巍巍的硕大圆弧。

  “大王搂着妾说话,以往都是动手动脚的,今日,却是好生客气.”

  刘陵愣了一下,看着她眼里露出的狡黠神色,忽然翻过身压住她,照着她之前的姿势,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人闷哼一声,抬脚抵住他的小腹,纤细的脚掌印在小腹上,仿佛踩着一团火。她故意连喘带笑道:“大王是不是身子疲乏了?妾也不是不讲理的,只要大王求饶,妾今夜就放过”

  “呵,大王不服输么.”

  “大王,今夜不如就到这.”

  “刘郎.妾错了.不敢了.”

第241章 可以,但是没必要

  金国朝廷那时候倒是没有明面上的命令,甚至还自鸣得意,毕竟这样做没什么后果,刘陵也难以抓住他们的痛脚,直到汉军打过长城攻下北安州后,才保证剩下来的那些流民没有遭到截杀。

  清晨。

  军营里一如既往地弥漫着油脂和马粪混合味道,韩世忠停下脚步,一个校尉正小步跑向他、

  “大帅留步,您有家书到了;下官正准备给您送过去,可巧路上就碰到大帅了。”

  韩世忠脸上当即多了一丝笑容,在外打仗的时候收到一封家书总是让人愉快的。他从校尉手里接过信,道了一句谢,然后就站在原地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

  等看到里面的一些字句后,韩世忠愣了片刻,他放下信,揉揉眉心。

  “送信的人还在吗?”

  “在的,大帅。”

  韩世忠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校尉会意,转身带他去找人。

  信里每一个字句都清楚写着韩世忠的夫人白氏已经在半个月前突发暴病去世,韩世忠杀过很多人,但没有哪人的死能让他后悔或是良心不安,直到今天,一封信就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送信的是军中的一个小文吏,这时候正急急忙忙地吃饭,韩世忠有些失望地放下了帐帘,他还以为过来报信的会是家里的下人,正想多问几句,再吩咐家人回去赶紧把丧事办了,让夫人入土为安。

  到最后,他只是赏了那名文吏一些财物,让他帮忙回去转告家里人要风风光光地办丧事。

  “战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将士们远征在外又是数月劳苦,这时候可以适当缓缓。”

  刘陵坐在书案后,看着面前的二十多名将领,吩咐道:“但是各处已经攻下的城池务必好好坚守,调令,明日就会发到你们之中一些人的手上,孤保证,钱粮不会缺半分,咱们汉军从来不打穷仗”

  “大王。”

  有一名将领开口道:“我军已连下数十城,面前就是中京和金人皇帝,若是将其擒杀,便可毕其功于一役,整个金国也会不战自溃。”

  “因为冬天到了。”

  韩走出列,在旁边解释道:“咱们军中有不少将士都是夏人宋人出身,在燕地征战犹可,但越往北方,这些将士的身子就越禁不住冻,而金人本就是从苦寒之地起家,这天气对他们来说还可以忍受,再一个就是.”

  “金人虽然抗冻,但是国内粮食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先前大多数粮食都被征调到东南,交付给完颜杲的大军攻打高丽。

  金人皇帝和他的四万大军不过是凭一口气在撑着,咱们若是这时候攻过去,反而容易让他们拼死抵抗,不如这时候缓一缓,等他们把粮食耗完了,他们自个就能互相厮杀起来。”

  韩说话时条理清晰,帐中大部分将领也都点头认可,刘陵敲敲桌子,道:“那就这么办吧,各处严防死守,严禁擅自出击。”

  “喏!”

  晚上,韩和韩世忠来到帅帐中,刘陵正坐在书案后吃饭,见两人来了随意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有事?”

  刘陵放下筷子,直接问道。

  韩踌躇片刻,又跟韩世忠对视一眼,沉声道:“中京道已收复大半,泰半人口土地归咱们大汉所有,如今燕云、草原、河北、中京四大块土地纵横万里,治下之民数百万,基业已成。

  臣,并韩大帅一起,斗胆想来问问,不知道大王准备何时践祚?”

  不是说好了要拐弯抹角的问么?

  燕人性子直接,韩也是摸准了刘陵的脾气才敢这般开口,刘陵拿起筷子,也没回答,等咽下最后一口饭才放下筷子,漫不经心道:“这是你们自己的意思,还是底下人已经有这个声音了?”

  “回大王的话,臣等都是自始至终奉大王为主上,军中,民间,也都是希望大王这时候更进一步的。”

  韩看着刘陵,但后者一直面无表情,他等了片刻,忍不住继续问道:“大王以为如何?”

  “还太早。”

  刘陵把玩着手里的筷子,淡淡道:“孤自燕地发迹,至今已经五年,要说称帝的话,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在涿州的时候可以称帝,在燕京的时候可以,在云中甚至是草原的时候都可以。

  但给自己封个皇帝,给你们封个丞相大将军什么的,无非就是多出个名头,周围列国,谁会瞧得上?”

  “大王北克金人,西御夏国,威振四海,谁不臣服?”

  刘陵笑了笑。

  “公美,良臣,我知道你俩是出自公心,我也知道大家求的无非是功名富贵,这没什么不对,可于孤而言,孤最后若是还要被人推上龙椅,那孤跟个木偶有何区别?”

  韩开口又要说话,刘陵敲了敲桌子,沉声道:“前日奚人的遥九部头人见我,当面就称孤为大皇帝,你们那时候是不是真觉得人心所向,觉得称帝之事可为了?”

  汉王的声音越发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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