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举荐完有才之士后,不允许这些士人脱离他们的控制。如果他们有意效忠寡人,二相就不再支持他们,甚至会痛下杀手,诬陷他们入狱。
如此在朝中达到威慑群臣的目的。
本以为李斯是个可用之才,可是没想到他也是昌平君推荐而来的。
这样一来,嬴政便又没有了重用李斯的心思。
至于熊启,嬴政知道熊启想做个好丞相,甚至是一直做秦国的丞相。
可是,他既没有管仲的才能,也不能做成全他自己做寡人的鲍叔牙。
寡人留着他,有什么用?
更有朝中那些贵族出身的士大夫上卿,上呈奏疏连篇累牍都是废话,不如韩非只言片语之精妙。
都是废物!
“寡人今日受教了。”嬴政对缭心悦诚服地说,“可是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给寡人献上治国良策呢?”
缭和嬴政相处的越久,越了解嬴政的本性。
他还是没有告诉嬴政想要的。
嬴政只能目送缭又一次离开。
在缭走后,嬴政想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也是王室贵族之后。可是同样是贵族之后,人和人之间却存在着天大的差别。
有人虽为贵族,从来不做欺男霸女之事,恪守礼仪规矩;而有人为贵族,贪婪无度、不学无术、奢侈淫逸。
现在像后者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
嬴政不由得皱起眉头。
贵族,是靠实力和能力捍卫自己地位的,可不是说生下来是贵族,所以就能一直是贵族的。
从春秋五霸,到战国七雄,历史一再地昭示,好逸恶劳没有好下场的。
这些贵族,他们太贪婪了,什么事都不做,却想要占有所有的好处。
简直比硕鼠还可恶!
隆冬。
咸阳的天空中总是雨雪交加。
郊野外,倒是空气清新,天上虽然乌云滚滚,可是不见雨雪。
扶苏在外出打猎的时候,越过了林地,来到坝上,听到远处有妇女大冬天的一起在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唱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扶苏被裹在厚厚的棉袄里,过了秋季之后,整个人的形体也随着年纪增大开始变样了,身材往颀长瘦削发展。
扶苏换上便衣骑马出行,脖子上围着的狐裘让路人见人侧目。
和王宫不同,王宫之外的郊野之地,总是充斥着一股子热情、热烈的氛围。士兵们冬日大都穿着袄子,坐在石凳、木桌边上,烤火、喝酒。
赵国和韩国此刻是遍地狼烟,而秦国内部则是一派歌舞升平、欢庆胜利的篝火。
大家围着篝火,在大呼,“风!风!风!”
扶苏的瞳孔里映着篝火,这就是关中一带风土人情的来由吧。
秦国,算是天底下庶民相对过的最好的国家了,当然这是整个秦国子民连年不休劳动的结果。
秦国的政策就是如此,把国中每一个人丁都放置在国家的管理之下,以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家中的妇女连年都在养蚕缫丝织布,制作布匹交税之后,剩下的用于制作衣服。
除此之外,家里的人丁,种地的人口和入伍的人口数,总是经过地方县丞、乡长等严格按照秦律加以控制。
是以既能保证前方战事上兵源充足,又能保证后方田亩上有一定数量的农夫耕种。
甚至于,为了尽快地收割新的劳动力。秦国规定,男子十六成年后,立刻与年满十四岁的女子成婚,组建成为一户家庭,随后被编入户籍。
是以秦国的子民,在这种体制下养成了勤劳、淳厚、忍耐的美好品质。
求个打赏,爬榜。又被踢下去了。
第58章 韩非的到来
整个秦国上上下下都呈现出一种很富裕的气象。
大部分家庭都能保证食物充足、衣服供应不缺。
冬有厚袍、夏有罗衫。
而走在大街上,见到的人都是忙忙碌碌、来来去去的。
你几乎见不到什么游手好闲的人。在秦国,这样的人会被鄙弃。
也就是在咸阳城内,酒肆林立,一些权贵之家养着的武士还有士人会不时进入酒肆。
自古以来,读书人就活得比较潇洒自在。
但是只要远离王宫和城池,往郊野乡邑人家走去,到处都是连片的黄泥瓦屋、木屋,庶人们在冬天大多都是躲在家里,靠着茅草和麻衣渡过寒冬。
一个家庭,一年的辛勤劳作勉强只能够保持温饱,多余的劳动所得,都被缴纳给了王室和贵族。
胜利的果实有大有小,不可能每一个参战的人都有机会砍下人头。
韩国人和赵国人害怕秦国人,他们把斩首作为封爵的标准。韩国人和赵国人见到秦国人打过来了,只有少部分人愿意和秦人一战,剩下的大多都逃跑了。
那么那些剩下的,运气不好的士兵,自然没有办法补贴家里。这时候家里还要给士兵寄送衣裳、金钱。
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只有立下军功,斩首敌军,这样才能够让自己的家庭跟着一荣俱荣,摆脱贫苦,有额外资产。而所谓的摆脱贫苦,也只是满足温饱,有余力的,换一身贵的衣裳穿。
这样的普遍穷困,是现代社会的人难以想象的。而秦国,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有法律作为保障,贵族这才不敢肆意搜刮百姓;
又有军功爵制,一个家庭里只要有一个人立功,立刻可以得到多余的物资补充。
至于女人,在秦国亦或者秦朝,女人没有地位。
她们大多在未出嫁前,是连衣服都没得穿的,都是躲在屋中,用破布遮羞。但是她们不能什么都不做,缝缝补补,那就是她们谋生的手段。
对于这样尚且生女但是不能给女儿买得起衣服穿的家庭,她们的父母自然更希望她们可以被富贵人家带走,为奴为婢也罢,起码不用跟着父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会有人认为,他们是唯利是图
其实他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为他们被生活逼迫得只能心甘情愿地卖掉。
认为割去心头肉,才能两全其美,让自己和孩子都饿不着肚子。
尤其是到了快冬天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没衣服穿,捉襟见肘;一些人家就开始在大街上卖女儿。
因为这些没有衣服的女子,有着过不了冬天的危险。
……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但凡有点良知,只要一头扎进两千多年前的秦朝,仿佛一个人一头扎进污水沟里,窒闷无比。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了,但每次亲眼看到,扶苏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感慨,哀民生之多艰。
同样的,扶苏也很清楚。
大秦的命运,和这些人休戚相关。
在战国结束、秦汉交替建立这段时间,宣告的是旧时代的灭亡,贵族们高高在上、兴风作浪的日子一去不返。
庶民夺取了胜利,曾经舟车百乘的贵族,最终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秦灭六国,是以嬴政为代表的秦国贵族消灭了六国贵族的历史。
而刘邦推翻秦朝,则是灭掉了最后的贵族。
至此,春秋战国时期掌权的阶层贵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扶苏望着满目山河,心中自然是充满了感慨。
这么伟大的时代交替,居然被自己赶上了。
前有嬴政,剩下的就是他扶苏了。
长在后面忍不住嘀咕,他有时候觉得公子想法太多了,还莫名有一股……秋天的味道。
“太子又在感时伤世了。”长说着,还对着自己的手哈了口气。
“这叫以家国为己任。”高大的信在一边强调。
众人便都抬起头看着信。
信还是扶苏的内史。羽阳宫的太子舍人,为嬴政的又一得力宦侍陈粱担任。
但是自从这样的安排下达后,信就知道,这又是赵高在后面搞鬼。
不过,信已经无所谓了,他找到了自己一生应当做的事情辅佐太子。
至于粱,他过去和自己是同僚,一同侍奉大王,二人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对彼此都满意。
冬天的雨,下得冷飕飕的,湿气到处肆虐,钻到裤腿里,就像是刀子和针一样,狠狠地刮着、刺着自己的骨头。
旁人没有皮膝护着,早就受不了了。
而扶苏根本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恨不得在宫外扎营。
“太子还宫吧。”陈粱打了个哆嗦,劝扶苏先回去。
“宫里有什么好玩的。你看这些庶人,他们多快乐啊!”
“太子是太子,贵为君。怎么能说庶人的生活快乐呢?太子不应该再讲这样的话了。大王听见怕是又要责罚太子了。”
所谓责罚,不就是罚我十天半个月不许出羽阳宫吗。
嬴政这个父亲的把戏,也就那样吧。
其根本目的无非是不让自己和外臣接触罢了。
多此一举。
粱感觉的出,太子不甚喜欢自己。
可是他是赵高专门派来看管太子的,赵高说了,不许让公子接触任何大臣,若是有了接触,就要把接触所说的话都记下来,一字不落地禀报于他。
粱岂敢不听。
得罪赵高,家里一家老小的性命怕是都要没了。
只是,他观察了太子很久。发现太子本性并不坏,只是不喜欢被关在宫里,所以这样总是表现地对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情很厌恶。
像太子这样烈的性格,也许能够折服那个人。
“太子最近宫里来了一位贵客,被大王礼遇,此时正安排在芷阳宫里。”
“何人?”
“从韩国远道而来的公子。”
“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