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革,秦帝国的崩溃是必然的。
以后,改革秦国就是他的主业。
嬴政攻打六国,那是他的“天命”;而自己的“主业”就是改革秦国的弊政,也或许,自己能引领未来的秦朝,走向新的道路。
再说了,有嬴政这样的父亲。
只要自己太子的身份定下来了,这做太子的十六年,吃喝玩乐,酒色美人,哪能和自己沾上一点边?
他可不是刘邦这类皇帝的儿子,作为一个数代贵族之后,自己可是要做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否则怎么配得上扶苏这个名字。
宴会没有结束。
就在众人都酒爵相接,聆听妙音时。
公子子婴儿子的哭闹声音从后堂传来。
扶苏听着这混杂的声音,正想要跑去看看小婴儿。毕竟那襁褓之中的孩子,在历史上可是诛杀了混账赵高的人。
扶苏想要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小叔,只是当他刚走到帘幕后,却听到身后一声巨响。
“砰”
先是案被打翻在地,随后被人一脚踏断木案,大殿里响起清脆的木板撕裂声。
“哼欺我秦氏无人乎!?”
华阳太后在宣布完诏令之后,就借故离开了。
王后便将宴会交给昌平君、昌文君来主持,她自己陪着云阳公主与一些贵妃在后堂交谈。
一众楚国贵戚围着聚在一起,高兴地对饮,子婴一个人坐在宴席上,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在这个王族之苑,一旦失去了权力,下场就是这样。
这下,宴会上安静了下来。
弹弄丝竹之音的乐师们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眼看着列在席位上的一个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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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谁敢动我?(求打赏!)
扶苏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体格雄壮,孔武有力的男人。
方才自己就注意到他了,身长七尺有余,别人都是穿着正色华贵丝绸深衣而来,而他和秦国宗室大臣独独穿着纺织深衣。
今日是宴会,不是朝会,大家穿的都很随意,但也都是以正色为主。
青色、赤色、黄色、白色、黑色,这五种颜色的薄绸深衣,在殿中来回大放异彩。
绸衣上流淌着丝丝缕缕的光,每一件丝衣,都足足抵万钱。
而他独独穿着青色的纺制深衣。
所谓青色,在古代时就是指靛蓝色。
这身衣服无声地诉说着他的财产多寡,地位高低。
是以在大殿中显得异常突兀。
这个时代,炫富开跑车最多只能选两匹高大的白马,像四驾、六架、八驾,这只能是天子诸侯使用的。
好在周王室用他们的仁爱给了天下诸侯都用八驾的资格。
可是在自己的国家中,车马却被要求的很严格。周天子管不了诸侯封地以内的官,但是诸侯能管。
尤其是秦国,君主权力相对七国而言最高的国家。
这种车马、礼服等级,相对非常严格。
秦人不学习诸侯国,只学习周天子。
从昭襄王后期,秦国实力倍增,其他国家渐渐衰落。秦国不需要看任何国家的脸色了,这礼仪规矩,都按照周朝的礼仪了。
秦国的王,配备着当世的名剑太阿剑。
秦国的王,享用着陛下这样的尊称。
那其他所有的人,自然也都按照周天子礼制下的臣子的待遇。
既然车马要按照严格的规定,贵族之间便不能在车马上攀比,就只能在衣服上做文章。
衣服的材质,丝质最贵。王室贵族聚会,统一都穿起了丝衣。
而青、赤、黄、白、黑,这五种颜色对应五行,被周礼规定为正色。
在历史上,秦始皇尊崇黑色,认为秦朝接替周朝,是继承水德。而水主黑色。是以秦始皇的衣服都是按照黑色来制作的。
但是这也仅仅是将黑色抬升为一种尊贵的地位,只对嬴政和秦国政权一些象征事物有影响。
通俗点说,就是嬴政在一统天下后,根据阴阳五行说,喜欢上了黑色。随后他要求天下人都去喜欢黑色。
但是在秦朝建立前夕,古时已经把颜色分为正色和间色两种。
正色是指青、赤、黄、白、黑五种纯正的颜色,间色是指绀(即红青色)、红(即浅红色)、缥(即淡青色)、紫、流黄(即褐黄色)五种正色混合而成的颜色。
正色和间色成为明贵贱、辨等级的工具,丝毫不得混用。
实际上,在嬴政提倡穿黑色制服的时期前后,大家平时穿衣服,主要还是以五个正色为主。
即便是嬴政本人,也只是大部分场合传黑色的冕服。其他常服颜色各异,花样纹样更是五花八门。
这殿中来赴宴的人,都是王室宗亲,是以满殿皆着正色深衣。
而唯有秦国宗室的臣子,他们没有着丝绸,只是简单地穿着纺制深衣而来。
站在殿中的这位男子,年有三十了。
胡须修理地非常美观,神色肃穆。
昌平君从酒酣之中回过神来,先是看看是不是扶苏怎么了,随后就见到公子腾站在庭中。还把案给掀翻了。
昌文君发初级惊呼:“腾你要做什么?”
昌文君老早看腾不顺眼了。皆因为腾先看昌文君不顺眼。
“我问你们,今日为何开此宴会?”
众人这才将目光落在子婴身上。
秦国的一众宗室大臣,皆脸上无光。他们一个个面容冷峻,坐在案上笑不出来。
“说!”
腾再度高声,目光刺向昌文君。
昌文君竟然拨起了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比熊启年岁不过略低,正是三十三岁。
扶苏见二人眼中直冒着火星,心知大事不妙。
这秦国,秦楚血脉俱在,往日里有外姓在时,他们两者之间势力却能齐心协力。
只是如今,外姓已经被剪除。
这两帮彼此有着血脉姻亲的王室宗亲力量开始对抗。
秦国的丞相,都让楚国人做了。
昌平君、昌文君,重在提拔他们自己的门生,而冷落了秦国宗室的人。
当初平,撵走吕不韦,明明两方都出力,怎么最后功劳都落在昌平君、昌文君身上。
腾老早看这个熊毅不顺眼了。
何况今日居然故意冷落子婴。
“腾,这是宴会。你想做什么?”
在这个时代,不管王宫还是乡野,人们互相称呼都是叫名不叫姓氏。
嬴政不叫嬴政,正确的叫法是秦王政;昌平君也不敢有人直呼姓名,只是称呼为昌平君,又或者丞相启。
姓氏是尊贵的传承,和上千年前的古代神话有着密切的联系。每一个姓氏背后,都能溯源到共同的祖先黄帝。
平时大家都是互相道名的。
“昌文君。我只是说些公道话。莫要欺负我秦国宗室无人。”
腾一脸不屑。
“什么秦国宗室?在座诸位,哪个不是秦国宗室之臣?问问宗正,哪一位又是和当今大王没有血缘关系?”
熊毅振着衣袖,大声地问坐在四面八方的宾客。
楚国贵族笑着看向腾,秦国贵族忧心忡忡地也看着腾。
“腾不如先坐下再说。”子婴站起。
子婴不过比扶苏大了十岁而已。他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事情闹大,传到太后那里。
熊毅笑得轻蔑,双手叉腰。脸上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腾先是笑了笑,随后便重重地一拳扣在熊毅的脑门上。
熊毅只觉得眼前冒着金色的星星,他打了个转转,随后已经躺倒在地上。
“昌文君”楚国的贵族们坐在座上,齐齐惊呼。
“腾,你要做什么?”昌平君瞪大双目,在堂中咆哮。
“竟敢在我面前欺负子婴?真当我秦王室无人?”说罢,腾又忍不住道,“禽兽!竟敢对我秦国宗室贵戚如此无礼!”
禽兽这话一出,殿内顿时沸腾了。
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实质上是,你这个畜生!
在先秦时代,人对于自己的认识,就是将自己和动物区别开。先秦百姓认为,自己存在的价值就在于自己是人,而不是禽兽。
所以当骂人为禽兽时,伤害性并不大,只是侮辱性极强。
因为人为贵,禽兽为低贱。
“腾,汝怎可辱骂昌文君?”昌平君还是瞪着腾,手中的酒爵都没放下。
“我早就想骂他了。这都是轻的。谁让他是楚国人。”腾说着,随后看向昌平君,“不止是他,你也是!”
熊启这下放下了酒爵。
腾这竖子要坏他大事啊!
“把他给我押起来!送廷尉府!”昌平君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