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站起身道,“太子虽然年少,但是足智多谋,带领我们区区十万人,对抗楚国二十万人能够做到游刃有余。我等都对太子佩服之至。”
李信说了句让众人都印象很深刻的话,“其实我们这些将军,只懂得打仗,并不懂兵法。”
“如果给我们一万兵马,我们最多能把一万兵马发挥出三万兵马的实力。”
“可是太子能够做到将数十万兵马指挥的井井有条。”
众人都随身附和。
李斯在这场军宴上,吃了不少酒。
他眼看著这些扶苏已经将这些将士们的心都收拢到自己麾下,明显察觉到太子已经具备了名和势。
在回到咸阳后,李斯向嬴政汇报工作时,只是按照扶苏的原话,将他不敢居功,把功劳都推给嬴政,同时为诸位将军请赏赐的事情一一告诉嬴政。
但是李斯害怕日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对宴会上众将士对扶苏顶礼膜拜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毕竟李斯不想得罪扶苏。
扶苏可是所有人都公认的未来秦王。
第266章 祖父,你真的老了(求打赏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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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了!太子胜了!”
秦国频阳城内,一行穿著葛布衣服的童仆,跟著三个穿著罗衣的幼童赤著脚在松软的黄色土地上一路上狂奔。
他们一边吹著风车,一边赶回到王家的宅院里。
这时候,春天已经到了。
沿著笔直的道路,排列在两侧的都是鬼树。这条道路通向王氏的宅院后门。
宅院后门门口处,是两颗大榆树。
榆树上抽出新绿,绿色的毛毛虫在叶子上来回蠕动爬行。
偶尔两只虫子,被风从树上刮落下来。
榆树下是一个老年人,胡须发白,面色红润。他的白发被精心梳洗打理,一丝不乱,还编著发辫,佩戴著赤金发冠。
一手牵著狗绳,一手捋著白色的山羊胡胡须。
听到远处的童仆还有家孙一起跑过来,王翦立时醒来了,脸上带著笑意。
看著这些年幼的孙子们,王翦嘴角乐开了花。
“祖父”
“祖父!”
“祖父”
这些孩子,身材健壮结实,一个个跑来时,就像是山林里突然冲出来的小野猪一样。他们像是一个个肉团,一个个跳著跑到王翦跟前。
听到一声声响亮清脆的“祖父”,王翦自然高兴。
“祖父,打胜仗了。”
幼孙们都在嚷嚷。
王翦微微睁眼,“是吗?谁打了胜仗?”
这话多有些明知故问,王翦知道,扶苏劝告秦王举国停战。
如果有战事,那一定是和楚国的防御战。
“太子,是太子!”
这些小孩子,总感觉祖父的耳朵不好使了,说起话来,使劲冲着王翦的耳朵大声叫喊。
王翦看著这些要‘造反’的,真想一脚踹死一个。
这个时候,王离骑著骏马,从坝上飞也似地跑回来。
他双目狭长,看著这些个庶目弟弟,眼中流露出不满。
望著面带厉色的长兄,这些小孩子一个个撒腿就跑。他们就像是山羊一样,精力无穷,不用思考,想做什么做什么。跑到哪里,哪里就要飞起尘土。
王翦见到幼孙们又跑走,心里自然空落落的。
“祖父!”
王离下了马,对著王翦很标准地作揖。
“祖父,我来告诉您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啊?”
“祖父,我要先问问您,您觉得太子能够带兵战胜楚国吗?”
王翦肃容,“我已经不问朝政了。”
“祖父,您倒是说说看。我知道,您和父亲总是觉得人太年轻办不成大事,。可如果是太子这样的人,难道您也不看好太子吗?不认为他能够一次性成功?”
王翦沉色,“看你如此语气,想必是太子战胜了楚国。”
“岂止是战胜,太子一个人,指挥十万兵马,打败了楚国大将军项燕的二十万兵马。吓得楚国人撤退数十里。再也不敢主动挑战秦国。听说现在楚王正在和大臣商议,是否要再献出城池,才能求得苟安。”
王离说得头头是道。
这是他在咸阳城得到的最新消息。
王翦捋须,“以守为攻,引蛇出洞,是上上乘的兵法。此番是太子谋算过人,若是换了人,怕是要在楚国身上吃败仗。”
“谁说不是呢。可是太子偏是不居功自傲的人。廷尉李斯专门从颍川郡新郑赶回来,太子说,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战胜楚国,是因为我秦国体制优于楚国,所以太子能够调动诸军,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战胜楚国。”
“太子说,这都是大王和诸位将军们的功劳。太子说他什么都不会,谈不上有什么功。”
“现在,整个朝中上下都在盛赞太子贤能。”
王翦打量了一番王离,不愿意再搭理他。瞧他说话时的神态,仿佛他是太子什么亲故,又好像他就是太子一样。
王翦当场感慨,“古人说,富不过三代。果然有道理。”
王离听到,当即眉毛飞起,头发竖直,他脸上的神采没有了,“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翦笑呵呵道,“我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富不过三代,我不就是我们家第三代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要乱想。”王翦面无表情的说著,似真似假。
王离分辨不出来。
他看著祖父这个样子,对他很是不喜欢。瞧祖父对其他弟弟喜爱的劲儿,日后必定也是要对其他弟弟每人分一点。
给其他人多分一点,到时候自己分到的就只有很少一点。
王离盘算著。
“祖父,可惜您当初没有争取到前往楚地的机会。如果您随著太子一起去新郑,您加上太子,到时候也许就能用十万兵马,一口气吃掉楚国二十万兵马。”
“只是您就是吃了太老实的亏,这要是我的话,附和大王的心意,说能够带十万兵马足矣,如今立下军功的就是我们了。”
王离说著,履鞋在地上摩挲出一整块小平地。
王翦听了,眼底略带失望。
“我还是那句话,倘若你以后不要带兵打仗,好好在家享受这功名利禄,就是天大的福泽。”
王离不解,怎么祖父现在老是对自己说这句话。
王离忍不住道,“祖父,您是真的老了啊。变得如此畏葸,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会广泛地结交诸多的大臣,让他们举荐我的后代,担任地方要职,创建功勋。而不是把儿孙们关在家里,整日研究吃喝!”
王离一双眼戾气腾腾,只盯著远处那三个扎著总角的小弟。他们现在正在角落里拿著弹弓瞄准自己。
说完这样的话,王离感到十分痛快。
王翦脾性好,而且他也见多了世人世事,对王离这样年轻乖张的性格,除了宽忍还能有什么呢。
这时候,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从后门走了出来。在后堂内,王贲早就听到了王离的字字句句。
王离一见到是王贲,当场脸色一白,“父亲。”
“这个混帐,方才都在说什么?”王贲双目如电,直直刺向王离。
这吓得王离急忙骑马,往坝上跑去。
王贲立在地上,若是以前,他早上去踹王离了。
“他这样的个性,早晚惹出祸事!”
王翦望著自己的衣襟,上面还有幼孙落下的果壳。
“吃一堑,方能长一智。你年轻时没有比他好多少。”
王贲脸色一窘,“话虽如此,可是我当初并没有做到阿离这个田地,当初我只是好冲动。”
“你现在也还是有这样的毛病。”
王翦慢条斯理说著,一句话呛得王贲喉头一哽。
“父亲您不知道,阿离早就和世家子弟厮混在一起,整日研究琢磨未来能够继承家中多少田地财产,如何顺利继承爵位。他野心勃勃,只等著在未来秦国朝堂上崭露头角,能够得到大王的器重。”
第267章 齐王建?对,就是耳朵不好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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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信,坚持认为未来他会比祖父你和我能够创建更多的功勋,赢得更多的荣耀。”
“要我说,树大招风的道理,若是真的要领悟,可是要付出血的代价。”
王翦望著树上的叶子,对王贲道。
“你说的好啊!可是说得好,又有什么用呢。你看这叶子,冬天到了就凋零,春天到了就长嫩芽,夏天开花,秋天变黄。能阻止的了吗?”
王贲和王翦,都不是读书人。
忽然听到父亲说这么深奥玄妙的道理,王贲自然陷入苦思。
“这叶子生长,固然有它们的规律。可是阿离是我的儿子,我难道能眼睁睁看著他走上不好的道路?投机取巧,结朋伴友,不想著读兵法、练好武艺去谋取官爵,这样以后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他沉浸在我们创建的功勋之中,十分骄傲自满,时时目中无人。在咸阳城里,十分张扬,出门必定要坐豪华的马车,还要带很多仆人去随行。”
“想想我当初随著父亲入军,初到咸阳时,也曾桀骜不凡,自以为有本事在身,未来可得到大王的重用,拜将封侯不在话下。可是刚到咸阳第一日,我们家的后院就起火了。”
“我当时想要去报官,父亲阻拦下我,告诉我这是有人有意为之。这件事,我一直记得。不见得,十几年前有人敢放火,十年后就没有人敢放火。”
“阿离就是吃的亏太少。”
王翦则道,“没有用。他自己领悟不了,无论你怎么劝导,怎么教育,都是没有用的。你今天阻止他,不让他和那些人结交,他也只是能做到一时,一旦日后又有机会,他还会犯下相同的错误。你打他一顿,他也不会悔改,反而和你对著干。”
“日后我不在了,到时候就是你当家。这一大家子,你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兵打仗和治家,都是一个道理。你怎么只会带兵,不会治家呢。”
王贲一默。
“父亲这话说的,阿离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还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