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310节

  费连贺隆忍不住笑道:

  “洛阳在河南,我们是前往河东,怎么可能进得了洛阳。”

  费连突对于关东的地理名词并不了解,但也知道河南与河东是两个地方,一时间,便丧了气。

  好在没等太久,香喷喷的羊肉与美酒就被端了过来,费连突也不再顾念着那遥不可及的洛阳城,他专注地对付起眼前的食物。

第400章 出兵之前(五)

  一名自蒲坂而来的驿丞,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位于冯翊郡,大荔县城郊的驿站。

  驿丞是管理各县驿站的吏员,通常只有十万火急,且不容有失的事情,他们才会亲自出马,因而,精于骑马也是他们必备的技能。

  这位蒲坂驿丞还没进门,就在驿站外大声喊道:

  “黄老儿!紧急军情!快些出来。”

  听见喊声,屋里的驿卒们簇拥着那位被换作黄老儿的大荔驿丞出门。

  说是老儿,其实黄驿丞正值壮年,才四十出头,不过看上去却跟五十多岁一样。

  大荔县与蒲坂相邻,两地的驿丞常有往来,故而相熟。

  但此时好友重逢,来不及叙旧,蒲坂驿丞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交给了黄驿丞,他郑重道:

  “并州沈刺史有令,需得我等驿丞护送,沿途换人换马,一刻也不许耽误。”

  蒲坂与大荔县相距八十余里,在来到大荔县城郊的驿站前,他已经在中途的三处驿站更换了三匹马。

  由于沈劲的命令,必须得是驿丞们亲自护送,故而,这一路上,蒲坂驿丞只能换马,非得到了这里,才能与黄老儿交接。

  之所以沈劲有这样的安排,是因为相较于驿卒的招募,驿丞的委任可就要严格许多,需得仔细审查才能批准,因此,在沈劲看来,这么重要的军情,交由驿丞护送要比驿卒们可靠得多。

  黄老儿看着眼前几乎精疲力竭的蒲坂驿丞,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接过密信,也来不及与众人一一道别,便直奔马厩,牵了一匹最好的驿马仓促上路,直奔西南方向的下县。

  大荔县与下县相距一百里,按照桓熙二十里一处驿站的规模,沿途黄老儿能够更换四匹驿马,直至与下县驿丞交接。

  桓熙选择每二十里设置一处驿站,是因为马在驼人的情况下,跑了二十多里地就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用来恢复体力。

  为了追求情报传递的速度,二十里一处驿站便可无缝连接,全速传递。

  黄老儿离开不久,大荔县令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由于大荔县是冯翊郡的郡治所在,县令找到与他同城的冯翊太守,忧心忡忡地说道:

  “看这情形,只怕是边关告急,燕、虞两国已经出兵了。”

  冯翊太守见他满面愁容,忍不住笑道:

  “此战,梁公自有安排,我等身处关西,就算整日食不下咽,也与大局无关,贤弟何以杞人忧天。

  “莫非苻坚、慕容恪这些手下败将,还能在与梁公交手时占得便宜。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前线战局不利,他们也打不进关西,贤弟大可高枕无忧。”

  这话倒也不假,即使桓熙丢了河东郡,但只要能够守住高王城,还是能保关西安宁,不让燕、虞两国反攻关中。

  而高王城的险峻,早已为世人所共知。

  当年苻健集结重兵,而桓熙的主力尚在河西,但面对这样一座坚城,苻健久攻不下,只得饮恨班师,从此绝了入主关中的野心,才会去谋夺代国。

  在冯翊太守看来,只要高王城与潼关都还在,关中就是绝对安全的,不可能出现敌情。

  大荔县令闻言,舒展开了眉头,但还是不甘地说道:

  “大战当前,只恨不能效力军前,为梁公杀敌立功。”

  冯翊太守瞥他一眼,他可知道这人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从未有过军功,之所以能当上县令,不过是出身士族,走的九品中正制步入的仕途。

  而冯翊太守则是梁州汉中郡人,行伍出身,将门子弟,追随桓熙征战多年,如今被安排在了冯翊郡,一旦敌军选择冒险绕过高王城,直接进攻蒲坂,将会由他领着冯翊郡的州郡兵率先驰援。

  大荔县令见冯翊太守不搭腔,只得转移话题,问起了冯翊太守是否已经确定了三个举荐人选。

  冯翊太守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今天来找自己的真正意图。

  桓熙曾颁布政令,让各地太守为他举荐人才,每位太守每年需得举荐三人,在秋季前往长安接受户部的考核,成绩优异即可为官,而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会被委以重用。

  这份政令一经发布,便引得有志向的士族子弟纷纷趋之若鹜,大家都知道,梁公对原有的九品官人发存在着不满,认为此法不能区分优劣。

  自然而然的,再走九品中正制,前途有限,这都是给那些庸碌之人准备的。

  可无奈,桓熙考核取官,应试的名额实在有限。

  在桓熙的控制之下,共有雍、梁、秦、凉、并五州,其中雍州包括新被划入的上洛郡在内,有八郡,梁州八郡、秦州六郡、凉州八郡、并州一郡,再加上名义上归属司州,实则被梁国控制的弘农郡,一共也只有三十二郡。

  每个郡推举三人,共计九十六人,桓熙又给了银川单于台左辅索遐三个举荐名额、右辅车胤三个名额,以及姑臧单于台左辅赵俱、右辅牛夷各三个名额,让单于台为他举荐河套、河西部落中的优秀人才。

  故而,今年地方将向中央举贤一百零八人。

  无数人都在盯着这一百零八个名额,可谓是僧多肉少。

  大荔县令出自士族,身上自然担负了族老们的嘱托,虽说太守们每年都可以举荐人才,但谁不希望自家的青年才俊能够早些步入仕途。

  冯翊太守明白大荔县令的心思,但他实在爱莫能助,因为名额早就分出去了,都是冯翊郡的大族,作为利益交换,他在任期内,将得到获得推荐名额的大族的全力配合。

  这也是桓熙让各地太守推举人才的目的所在。

  而大荔县令虽然也是出自名门,但因为异地为官的条例,他并非冯翊郡人,并不能在冯翊太守施政时提供方便,名额也自然不会留给他。

  “梁公的深意,想必贤弟也是明白的,与其来找我,贤弟不如寄信回家,让他们往当地太守的身上想想办法。”

  冯翊太守坦诚道。

第401章 出兵之前(六)

  沈劲送回来的急报经过沿途各县驿丞的接力,终于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了桓熙的手中。

  桓熙看罢,不动声色,他径直前往城外的大营,找到了正在此间坐镇的王猛。

  “先生,王渊来信,苻坚将在三日后出兵。”

  桓熙从容不迫道,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大战将至的紧张。

  他常年征战,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王渊在李威身边卧底,桓熙得以对苻坚的行动了如执掌,又通过虞国,来了解其盟友燕国的情况,桓熙才能够放心的留在长安,给到时间让梁国的将领与河套、河西的匈奴、鲜卑士兵磨合。

  这一战与去年不同,匈奴、鲜卑人不能只是充当战场上的气氛组,由于燕、虞两国几乎是举倾国之力来犯,桓熙带去河东的每一名将士,都得上阵杀敌,发挥其作用。

  王猛已经很多天没有回长安了,衣食住行都在这座营寨之中。

  “这样说来,梁公不久即将出兵,下官终于可以回家看看了。”

  他神情轻松地笑道。

  不过,以王猛的性子,就算桓熙带走了这些胡人,王猛回到长安也抽不出多少时间陪伴家人,他还是会一心扑在工作上。

  当然,王猛并不抱怨桓熙自己留在长安享清福,却将他打发来了军营,与这些胡人共处。

  毕竟这也相当于是把城外的十万鲜卑、匈奴大军尽数交给了王猛,以桓熙一贯以来谨慎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将他视为完全信任的心腹,也不敢将此事假手于人。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王猛便是这样的士,而桓熙则是他的知己,生死尚且不惧,又怎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心生怨言。

  桓熙颔首道:

  “今日先生就为我晓谕三军,明日三更生火,五更造饭,待将士们用过早膳,先生率军出营往灞桥待命,我会在午时初刻(上午十一时整)率领战兵前来与先生汇合。”

  王猛并没有询问桓熙为何要拖到午时。

  他知道,战兵们如今在城中大营随时待命,在出征前没有机会与家人小聚。

  等到明天出征的时候,必定会有大批的家属闻讯前来送行,桓熙如果能赶在午时初刻赶到灞桥,已经算是行动迅捷的了。

  桓熙说着,提醒王猛道:

  “越到临近尾声的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乱子往往就是出现在松懈的时候,还请先生为我守好这最后一班岗哨。”

  王猛正色道:

  “这么多天都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下官自当振奋精神,必保军中安宁。”

  桓熙与王猛在说过正事以后,又往营寨中巡视了一趟,反正来都来了,桓熙不吝于在将士们面前展现他的亲切。

  只见桓熙穿梭在一片片营区,偶尔拉上几名普通的匈奴、鲜卑士族,用鲜卑语同他们聊聊家常。

  铁弗匈奴是鲜卑与匈奴融合而来的部落,鲜卑为其母系,匈奴为其父系,尤其是铁弗匈奴又被拓跋鲜卑控制多年,部族内,通晓鲜卑语的大有人在。

  看着那些幸运儿们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耳赤,以及周围那些因为桓熙到来而与有荣焉的将士们,桓熙觉得,自己离开长安以后,沿途还是要多和他们亲近。

  不能因为地位更高了,势力更大了,实力更强了,就不愿再向下看,无视那些底层的军士。

  桓熙虽然不能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但几句毫无成本的嘘寒问暖,也足以温暖他们,让他们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英勇作战。

  当桓熙回到长安的时候,夜色已深。

  未央宫的正门还没有落锁,正等着桓熙回家。

  来到清凉殿的时候,卧室里还摇曳着烛光。

  桓熙推门而入,谢道韫正躺在榻上,和衣而卧。

  桓熙带着歉意道:

  “令姜,让你久等了。”

  谢道韫想要坐起来,桓熙赶忙上去扶着,谢道韫已经显怀,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只见她摇头道:

  “夫君前往营中慰问将士,才是真的辛苦,妾身只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为夫君出力。”

  桓熙闻言,戏谑道:

  “你若生了男儿身,我又上哪去寻像令姜一样贤淑的妻子。”

  谢道韫白他一眼:

  “就知道油嘴滑舌的哄骗我。”

  话是这样说,但脸上的甜蜜笑容却将她内心的喜悦显露无疑。

  虽然成婚多年,如今二人的第三个孩子再过几个月,也即将出生,可桓熙的情话,谢道韫始终是听不厌的。

  哪怕明知道他可能与很多人说过情话,但对于谢道韫来说,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就只有自己。

  桓熙挨着谢道韫坐下,叹息道:

  “明日一别,又得相隔一年半载才能再见。”

  桓熙说着,伸手抚摸着谢道韫鼓起的肚子,不无遗憾道:

  “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我注定是赶不回来了。”

  梁、燕、虞三国为了这一战,进行了长时间的战备工作,三方都已经准备充分,除非是在战场上分出了胜负,否则,不可能会有一方因为粮食耗尽,或者其他的问题而退兵。

  谢道韫早有心理准备,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只见谢道韫反而安慰起了桓熙:

  “夫君是关西之主,岂能只顾着家事。

  “况且,未央宫里有这么多的奴婢侍奉,又有阿姑(司马兴男)帮衬,夫君就不必为此担忧。

  “妾身在长安等着夫君的捷报,夫君也尽管在河东静候我们母子平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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