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把鲜卑老公给盼来了。”
说着,桓熙又改口道:
“我与穆罗已有婚约,应该称呼丈人才对。”
丈人二字,听得贺赖头心花怒放。
实际上,按照汉人的礼仪,妾室不入族谱,她的家人,也不算亲家,不能列入夫家的姻亲之中。
就连妾室所生的儿女,严格来说,也只能称呼嫡母为母亲,而生母则必须叫作姨娘。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桓温、桓熙两父子就没这个规矩。
桓熙是因为他来自后世,不太在意这些。
至于桓温,哦,他根本就没有妾。
贺家这门姻亲,桓熙当然要让,他就是冲着贺兰部的人口、牲畜,才纳的贺穆罗。
贺赖头与桓熙说了几句,而后转身将自己的子女们都招呼了过来,一一引见。
贺纳刺与桓熙已经熟识,自然不要多作介绍,桓熙重点还是在观察贺野干。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未来应该是贺野干继承了贺兰部首领之位,所以其女贺萱才能作为代国储君拓跋的妻子。
至于贺野干是如何上位,桓熙并不清楚,或许是贺纳刺没有熬过贺赖头,也可能是贺纳刺没能传位给其子,让贺野干得到了首领之位。
兄终弟及在草原上屡见不鲜,无需大惊小怪。
贺赖头一一介绍众人,而将贺穆罗放在了最后。
贺穆罗仔细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很年轻,正如母亲说的那样,相貌生得俊美,还带了些白种鲜卑的相貌特征。
当然,贺纳刺、贺野干等兄长们在桓熙面前表现出来的谨小慎微的模样,更是让贺穆罗感受到了十足的冲击。
实际上,自南下以来,嫂嫂们对待她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姑嫂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那么在贺穆罗与桓熙的婚事被定下来以后,贺穆罗的那些嫂嫂们对待她,则是讨好居多。
这也不难理解,如今贺兰部归顺桓熙,将来贺兰部的首领归属,不仅要看贺赖头的选择,还得考虑桓熙的态度。
贺穆罗或许帮不上大忙,但是可以添乱,枕边风的作用实在不容忽视,因此,这些嫂嫂们轻易不敢得罪贺穆罗。
桓熙此时也在打量着贺穆罗。
他对贺穆罗的相貌还是满意的,只是年龄太小,才十一二岁,身材干瘪,实在提不起兴趣。
‘还得再养几年。’
桓熙暗道,不过,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不会露出失望之色。
“你就是穆罗?”
“穆罗拜见大单于。”
“嗯,难怪你兄长与我称赞,说你是草原上的明珠,倒也并非虚言。”
“是阿兄谬赞,穆罗愧不敢当。”
贺母在一旁看着二人说话,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她就知道,别看贺穆罗此前多么反感、排斥这门亲事,只要见了真人,必将会被桓熙所折服。
草原上的女子,哪个不爱英雄。
桓熙十四岁出仕,十八岁为一方诸侯,弱冠之龄便开创了西北的基业,这样的人物,自然称得上是英雄。
更何况这位英雄还是这般年轻,这般俊美。
正如当日她的那句玩笑话,若是她能年轻些岁数,面对这等人物,想必,也是会动心的。
今日这样的场合,贺萱自然是没有资格掺和其中的,只能远远注视着这位未来的姑父与众人说笑。
桓熙并没有关注贺萱,他虽然好奇原时空中,那位将拓跋什翼犍迷得神魂颠倒的献明皇后是个什么模样,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毕竟从桓熙侧室的构成就能看出他的审美上,他更喜欢御姐、轻熟女。
桓熙与贺穆罗只说了几句,就此打住,毕竟他与贺穆罗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桓熙转头对贺赖头道:
“时候不早了,丈人快快随我入营,代王与王太后正在营中等候。”
桓是桓熙手中的一个傀儡,也是他拉拢代国部落的一面旗帜,这面旗帜不能倒,因此,但凡来投靠桓熙的部落,名义上都得奉桓为主。
当初贺纳刺前往狼山大营,其实双方就已经把贺兰部归附的性质说清楚了,即:名为代臣,实为梁臣。
慕容英也是让桓熙替年少的继子挑起重担,从而给到了桓熙驱使这些部落的法理。
面对桓熙的邀请,贺穆罗欣然应允,他将安置部民的任务交给了贺纳刺,跟随桓熙一同入营。
梁军大营内,有一座帅帐,也有一座王帐。
慕容英母子自从听说贺兰部已经到了营门外,就端坐在王帐中。
王帐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当门帘被掀开,最先走入的自然是桓熙。
桓见到继父,赶忙起身行礼。
第277章 姐妹情深
“吾儿免礼。”
桓熙颔首道。
他很享受桓在人前尊称他为父亲,对方怎么说都是受到朝廷册封的代王,这种因为桓的身份而带来的快感,使人欲罢不能。
就如同桓熙同样喜欢慕容英这位王太后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
当然,他并没有被这种异样的刺激冲昏头脑。
在权力面前,哪怕是骨肉至亲,反目成仇的也比比皆是,又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
如今桓年纪还小,等他再过几年,岁数大了,身为代王,自然会萌生出对权力的渴望,想要实际掌控代国,不甘心做一个傀儡。
而这一诉求,是桓熙不可能满足的。
桓在桓熙的眼中,只是他用来遥控代国各部的工具,又怎会让他真正的接触到权力。
不过,至少在现阶段,他们父子还是可以和睦相处。
紧跟在桓熙身后走进王帐的并非是贺赖头,而是邓遐、桓虔。
贺赖头新近来投,桓熙又不可能去搜他的身,怎么会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他。
在邓遐、桓虔身后,才是贺赖头。
“臣贺赖头,拜见大王,拜见王太后。”
慕容英笑着说道:
“贺卿无需多礼,卿家能够带着贺兰部南下,我与大王都很欣慰,快请入座。”
宾客入座,虽说这是桓的王帐,但主位还是留给了桓熙。
代王王帐怎么了,他可是代王的父亲。
众人说话间,酒菜已经上齐,慕容英突然说道:
“听说贺卿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了大单于为妾,今日也算家宴,何不将她也请来。”
贺赖头看向桓熙,征询他的意见。
桓熙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慕容英是他的枕边人,清楚桓熙对贺兰部的重视,再怎么恃宠而骄,也不敢当着桓熙的面给到贺穆罗难堪。
果不其然,贺穆罗一进帐,不等她行礼,慕容英便惊喜的起身,走到场间,亲切的握着贺穆罗的手,称赞道:
“果真生得娇俏可人,与大单于真是郎才女貌,天然配合。”
桓熙佯怒道:
“怎么?在你心中,我就只有才,没有貌了?”
众人不知他是真怒,还是假怒,一时间无一人敢出声。
可慕容英又怎么不知道桓熙的脾性,毫不畏惧的白他一眼,娇嗔道:
“有貌,有貌,您呀,比那潘安、卫叔宝还要更甚几分。”
桓熙闻言大笑,众人见状,也纷纷哄笑。
只有贺穆罗年纪小,脸面薄,被慕容英打趣了一句郎才女貌,天然配合,闹了个大红脸,在众人的笑声中更显窘迫。
慕容英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对贺穆罗道:
“我与你同是大单于的妾室,年长你几岁,又比你早入门,若是你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阿姊,今后以姊妹相称。”
然而,论年纪,慕容英足可以给贺穆罗当母亲。
贺穆罗连连摆手:
“您是王太后,我又怎敢逾礼。”
慕容英笑道:
“进了桓家的门,哪还有什么王太后,那都是外人的称呼,你我都是自家姊妹,不理那些外人的规矩。”
实际上,所谓的代国王太后,哪有桓熙的宠妾光彩,如果慕容英不是桓熙的侧室,桓熙的那些将佐以及刘务桓等人见了她,又怎会毕恭毕敬。
这一点,慕容英深有体会,当初她被刘阏陋头俘虏。
刘阏陋头想着把她进献给桓熙,倒也不曾冒犯,可这一次重回河套,刘阏陋头却是在变着法子讨好她。
说着,慕容英招呼桓道:
“儿,还不快向你姨娘行礼。”
桓与贺穆罗年纪相仿,都是十一二岁,但他显然对于认下这位姨娘并没有抵触情绪,顺从的起身道:
“儿向姨娘行礼。”
贺穆罗不知所措,桓怎么说也是代王,自己父兄都是他名义上的臣子,如今桓称呼她为姨娘,贺穆罗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受他这一礼。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只听桓熙淡淡道:
“穆罗,虽说你还未入我的家门,可阿英已经与认了姊妹,儿这声姨娘,你就大大方方的受着。”
贺穆罗从桓熙的口中听到自己的闺名,不知为何,内心为之一喜,便也不再忸怩,如同桓熙所说的那样,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姨娘的称呼。
慕容英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与贺穆罗做一对好姐妹,拉着她与自己同席,一起用膳。
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慕容英有多喜欢这位新认的姊妹。
只有桓熙清楚,最初时,慕容英还因为贺穆罗生过闷气。
这也并不奇怪,桓熙北巡,只带了她一人,其余妻妾都给留在了长安。
虽然慕容英如今怀上了身孕,但桓熙也并没有找别的女人,实在憋得狠了,也只是让慕容英吹奏竖笛罢了,这段时日,慕容英可以说是被桓熙独宠。
如今来了一个贺穆罗与她分享,慕容英心里自然不乐意。
但她不愧是能给拓跋什翼犍作智囊的妇人,在摸清楚桓熙的性子之后,知道在桓熙面前稍微展露醋意,不仅不会惹得桓熙厌恶,反而会让桓熙觉得她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