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226节

  二凤作为后世的明君标杆,也没忘了在杀死兄弟之后,将侄儿们尽数处死。

  也难怪后人称苻坚的性格,是最符合儒家定义的圣王。

  苻馗对于苻生这位父亲的观感是复杂的。

  因为他的母亲梁皇后,就是被苻生亲手所杀,理由还是可笑的消灾挡祸。

  苻馗很想问父亲一句:您杀死了妻子,这灾祸可曾消除?

  当然,苻馗注定会淡出大虞朝堂,苻坚可以留下他的性命,也可以封赏这位大虞前太子一个越公的爵位,但注定不愿意看到他在晋阳长袖善舞,四处结交大臣。

  强太后已经搬出了晋阳宫,苻坚并非苻健、苻生的嗣子,她如今也不能再被称为太后。

  倒不是苻坚要将强氏驱赶出宫,他这人好名,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是强氏自己向苻坚请求,希望能够搬到晋公苻柳的府上,让苻柳为她颐养天年。

  苻柳是她的嫡子,这个理由很正当,苻坚没有拒绝,答应了强氏。

  正当苻坚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北方传来消息,桓熙率兵由河套北上,而贺兰部也正在举族南迁。

第275章 世有伯乐

  晋阳的这场内乱,来得突然,结束得又很迅速,与其说是宫变,倒不如说是游行,以至于桓熙没有半点准备。

  虽然贺兰部的叛变也同样出乎苻坚的预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桓熙还是难以高兴起来。

  虽然苻坚并非完人,可相较于苻生来说,无疑是个更强的对手。

  桓熙在帅帐中生着闷气,他知道,是自己弄巧成拙,让苻坚感受到了危机,否则,苻生不说坚持三年,怎么也不至于短短数月间就被赶下皇位。

  慕容英见他怏怏不乐的模样,在身后为桓熙按捏着肩膀,劝慰道:

  “眼下他们苻氏内乱,桓郎又何必为之气愤,况且那苻坚得位不正,只怕难以使人心服。”

  桓熙叹气道:

  “你不懂。”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如果说,王猛是一匹千里马,而原时空中,能够重用王猛,将国政托付给他的苻坚无疑就是一位伯乐。

  苻坚不是桓熙,没有来自后世的记忆,却能无条件的信任王猛,甚至在氐族权贵与王猛发生冲突时,为之不平:必当杀此老氐,为先生出气。

  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自身的能力,而是能够知人善用,让合适的人,坐在合适的位置上,去做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苻坚无疑就是这样的君主,也正因如此,桓熙才会忌惮他,想要借苻生之手,将苻坚除去。

  当然,这些事情桓熙不会与慕容英解释,他也没心情去解释。

  慕容英从身后绕了过来,坐在了桓熙的怀中,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说道:

  “妾身不知桓郎为何这般在意那个苻坚,只是在妾身心中,当世英雄,唯有桓郎,就算那苻坚再怎么出众,也不及桓郎之万一。”

  桓熙听她这般说,心里好受了许多。

  没错,苻坚固然是位明君不假,但是他到现在才上位,已经失了天时,河东位于梁、燕之间,也没有了地利。

  至于人和,目前来看,苻坚似乎做得不错。

  但是,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太过武断,曹刘孙中,占据人和的季汉便是最先灭亡的。

  以苻坚如今面临的局势,只是团结国内胡汉,这远远不够,相比较左邻右舍,虞国的实力还是差了太多。

  当年苻健带着部曲与关西流民入主并州,可这么多年了,也只是掳了洛阳人口,控制代国。

  由于慕容英母子出逃,苻氏对代国的控制力还得打上一个问号,否则贺兰部怎会举族叛逃,归附桓熙。

  当然,在苻坚上位,拨乱反正以后,其余部落可能会继续选择观望。

  反观桓熙与慕容,桓熙自入主关中以来,先后吞并秦州、河套,灭亡前凉,降服河西鲜卑。

  待接应贺兰部南下之后,光是在河套地区,只需桓熙一声令下,即可调动不下十万仆从军。

  乞伏部有四万帐,贺兰部有三万五千帐,百保鲜卑一万帐,铁弗匈奴不下三万帐,还有破多罗部以及此前归附的一些代国小部落,每户抽一丁,凑个十万仆从军并非难事。

  只不过军事素质良莠不齐,其中既有百保鲜卑这种从数十万河西鲜卑中精挑细选的强兵,也有如匈奴弓骑、鲜卑弓骑这样的部队。

  而慕容先后攻取幽、冀、兖、徐、青五州之地,又得姚氏投效。

  两家实力急速膨胀,在他们的对比之下,苻氏这些年来的进展实在不够看。

  最关键的是,偏偏河东又夹在两强之间,尽管慕容看似与苻氏睦邻友好,但是谁都知道,一旦苻氏守不住河东,这位友邻也就成了恶邻。

  一念及此,桓熙终于将苻坚上位一事抛在了脑后,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接应贺兰部南下。

  在贺兰部集结各地牧民时,贺赖头对外人谎称要举族北迁,躲避桓熙,然而,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天。

  当贺兰部南辕北辙,不是向北,而是向南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贺兰部是要叛逃了。

  常驻盛乐城的薛赞有心想要出兵拦截,可随着桓熙北上的消息传回来,他也只得按兵不动。

  毕竟苻健也不可能将虞国的精兵强将留在代国。

  原时空中,薛赞是劝说苻坚发动宫变的重要人物之一。

  但在这一时空,薛赞作为深受苻健信任的谋臣,在夺取代国之后,就被苻健留在了盛乐,与独孤部首领刘库仁等人共同管理代国事务。

  薛赞与刘库仁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深知他为人忠义,可以信任,可独孤部本就出自铁弗匈奴,难保其麾下贵族与桓熙私底下有联系。

  一旦薛赞联合刘库仁出兵,只怕他们的行军路线,出兵规模对于桓熙来说,都不会是秘密。

  薛赞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兰部南下,当然,他也没忘了向苻坚通报此事。

  至于代国的其余部落,难道还能指望在虞国主力不曾出动的情况下,让他们领兵迎战桓熙,劫杀贺兰部。

  阴山山脉,西起狼山,中段为乌拉山、大青山、灰腾梁山,东段为大马群山等,长达2400余里。

  山南高耸险峻,山北迭嶂舒缓,通行不易,自古就是河套与塞北的天然屏障。

  当然,通行不易,不等于就没有道路。

  最为重要的有三条,即东道,亦称单于道;中道,亦称阳道;西道,亦称朔漠道。

  其中,单于道在隋朝时又称白道,位于大青山附近,隋军在此大破突厥主力。

  而桓熙走的却是西道,西道是一条峡谷,也就是后世的哈隆格乃峡谷,山南峡口西侧即为汉代鸡鹿塞。

  西汉时,呼韩邪单于往五原朝拜天子,返回塞外时就是走的这条道路,而东汉车骑将军窦宪也是由此出塞,大败北匈奴。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终于走出峡谷,桓熙骑在马背上,回首望着身后的巍峨高山,不由低声自语道:

  “胡马未度我先度,心怀壮志,岂能止步阴山以南。”

  话虽如此,可眼下中原尚未一统,也不是插手塞外的时候,否则,他又何必非得让贺兰部迁往河套。

第276章 举族相投

  桓熙翻越阴山,但是并没有走远,就在峡口以北安营,而镇守鸡鹿塞,保障桓熙退路的,则是益州刺史周抚的嫡长子,周楚。

  阿满与幼娘的婚事早已经定了下来,如今周楚在桓熙帐下听用,他的兄弟们则在楚国为官,可以说,周家与桓氏已经深度绑定。

  否则桓温、桓熙又怎么放心让周抚镇守益州这么多年。

  当然,益州并不属于楚国、梁国,而是晋室的领土,周抚身为益州刺史,他的去留,该由朝廷来定。

  但也正是因为有桓温、桓熙的支持,周抚才能在益州刺史的位置上稳如泰山。

  自永和三年(公元347年),桓温灭亡成汉以来,周抚已经坐镇蜀地九年。

  周抚并没有治理地方的才能,但他有自知之明,也懂得萧规曹随,桓熙、王猛在北方颁布什么政策,他便会不假思索的移植到蜀中。

  偶尔会闹出不能因地制宜的笑话,但总的来说,蜀中这些年民生安定,汉人与獠人和睦相处,又恢复了往日天府之国的景象。

  只不过,蜀中的财富注定过不了桓熙的手,毕竟益州是桓温打下来的,周抚虽然与桓熙关系友好,但却是桓温的下属。

  同时,益州的钱粮经由长江走水路送去荆州,总要比走蜀道运往关中更容易。

  三峡再难,还能难得过蜀道。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桓熙应该操心的,在老奴撒手之前,他可享受不到益州的发展成果。

  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九月十六日,按照原定计划,桓熙早应该踏上归途,但为了接应贺兰部南下,他终究是耽搁了时间,料想班师回去长安的路上,必定是风雪载道。

  好在有过冒雪进攻凉州的经历,桓熙身边的近卫义从倒也能够适应在雪地里行军。

  至于百保鲜卑与跟随桓熙出塞的弓骑们,到时候自然是要被留在河套。

  秋风送爽,落叶飘零,晚秋时节,牧草泛黄,仿佛给大地披上了金纱,宛如一片金色的辽阔海洋。

  按照贺兰部通报的行程,他们将会在今天抵达峡谷北口,桓熙已经在营外等候了许久,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他自从来到河套,就是为了拉拢代国部落,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了,如今终于有一支大部落南下,又怎会在乎多等几个时辰。

  按理说,以桓熙小心谨慎的性格,不应该北上接应贺兰部,万一这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引诱桓熙北上,而后虞国精锐与代国各部落在塞北围剿他,必然是凶多吉少。

  但考虑到彼时是苻生在位,且不说就苻生的脑子,能否想出这么个计划,站在贺兰部的角度来看,他们归附桓熙,也是合情合理的选择。

  当然,桓熙终究没有走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旦贺兰部归附一事是个阴谋,他也能迅速撤离。

  在桓熙北上以前,在虞国与塞北派遣了大量的密探,以防对方有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而以如今得到的反馈来看,这些事情都是他多心了。

  时值午后,太阳西斜,远方有数十骑拍马赶来,为首之人正是此前出使狼山大营的贺纳刺,队伍中还有桓熙派出去的哨骑,想来他们是在途中撞见了。

  贺纳刺勒住缰绳,跳下马来,匆匆来到桓熙的马前,行礼道:

  “拜见大单于。”

  桓熙翻身下马,将他扶起,二人寒暄几句,桓熙问道:

  “一路上可曾遭遇危险?”

  贺纳刺连忙摇头道:

  “大单于率军北上,代国各部畏惧大单于的虎威,无不远遁,此番南下,贺兰部并未遭遇劫难。”

  桓熙微微颔首,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桓熙选择留在阴山以南,只怕贺兰部南下的路途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桓熙又问:

  “令尊现在何处?”

  贺纳刺回答道:

  “家父统率部民在后,距离大营不足五里,途中遇到大单于的哨骑,家父命我先行,来向大单于请安。”

  五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贺兰部三万五千帐,男女老幼合计接近二十万人,驱赶着数十万头牲畜,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当黑压压的人群与牲畜出现在桓熙视线之中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老朽拜见大单于。”

  贺赖头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因此身形略显佝偻。

  桓熙搀扶起贺赖头,握住他的手,动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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