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我的权臣父亲 第196节

  谢弈在府中早已等候谢安多时,兄弟二人对坐在厢房中,谢安刚刚喝下醒酒的热茶,谢弈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日与熙儿相识,又与他的心腹会面,不知三弟观感如何?”

  谢安放下茶杯,叹息道:

  “不瞒大兄,梁公其人,深不可测,而他身边的王景略、权子良,虽然不擅清谈,但是才智不下于我,而王景略在治国、军事之上,皆有高深的造诣,吾不如也。

  “愚弟在江东坐井观天,小觑天下人物,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术业有专攻,论及谈玄辩理,北方士人就是不如南国的名士。

  当然,谢安本就不是推崇空谈之人。

  谢弈闻言,笑得前俯后仰,好半晌才消停下来,乐道:

  “不曾想,这世上居然还能有人让三弟自愧不如。”

  可见,谢弈拥有这么一个才能出众的弟弟,从少年时开始,就没少给谢弈带来压力。

  尤其是在谢弈的才能平庸的情况下,这种不是别人家孩子,而是自家兄弟给到的压力,更是难以用言语描述。

  谢安对兄长的放荡早已司空见惯,当年谢弈给桓温当司马的时候,也是一副不拘礼节的模样,屡屡逼迫桓温陪他饮酒,逼得桓温逃入妻子司马兴男的房间避难。

  结果没找着桓温,倒是把当时尚且年少的桓熙给捉了,与他共饮。

  谢安说道:

  “能够见识关中人物,已经是不枉此行,如今来了梁国,自当为梁公尽心出力,不能心存侥幸。”

  说实话,谢安并不惧怕桓温,却害怕其子桓熙。

  原时空中,谢安在借口离开桓温幕府之后,前往朝廷任职,桓温入京时,谢安、王坦之率领百官前往新亭迎候,桓温趁机设下伏兵,打算借机诛杀谢安、王坦之。

  王坦之心生惧意,唯有谢安神色坦然,这是因为他清楚,桓温这人守规矩。

  而桓熙可不是他的父亲,此人行事,在私底下没有什么规矩可讲。

  以谢安的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先前权翼与王猛的对方,就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这也是桓熙给他的警告,桓熙在马车已经为此前的冒犯而致歉,又对谢安委以重任,里子面子都给全了。

  如果谢安依旧不识抬举,后果可不是权翼所言,被逐出长安这般简单。

  因此,当谢弈劝说道:

  “三弟,既然回到家中,不在官署,无需再以梁公相称,直呼熙儿表字即可。”

  但谢安还是坚持尊称桓熙为梁公。

  这座府邸是由谢道韫一手安排,谁又知道桓熙趁机潜藏了多少密探。

  谢弈身为桓熙的岳丈,在桓熙没有成为天下至尊之前,自然能够将他视作晚辈。

  但他谢安不过是桓熙妻子的叔父,安能如此。

  没见许攸高呼曹操的乳名,活生生就把自己的一条命给喊没了么。

第231章 推崇备至

  所谓得陇望蜀,桓熙起初只是希望将谢安迁来关中,防止他为晋室效力,至于他是否用心辅佐,桓熙并不在意。。

  可当谢安来到了长安,桓熙自然不满足于此,转而希望他能够倾尽全力,辅佐自己开创太平。

  桓熙在穿越之前,也曾看过《三国演义》,对于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而钦佩不已。

  只不过如今的桓熙,好似曹操,曹操以徐庶之母,胁迫徐庶来投,而谢安譬如徐庶。

  曹操能够包容徐庶顾念旧主,不肯尽力,但是桓熙却不能容忍谢安摆烂。

  因此,特意安排了那场厢房里的那出戏码。

  在被桓熙敲打之后,谢安的臣服,本就在情理之中。

  然而,桓熙还是多虑了,自从谢安受到他的胁迫,决定接受邀请,举家北上,就等同于放弃了要为晋室守节的初衷。

  既然没有了守节的想法,桓熙与谢安就等同于是不甘寂寞的独居俏寡妇,被相中的帅小伙在半夜敲门,二人之间注定是会发生些什么。

  话糙理不糙。

  长安,谢府。

  谢安与谢弈还在谈论着来到北方后的所见所闻。

  谢弈突然道:

  “我记得,熙儿是在永和五年(公元349年)兴兵北伐,夺取了长安。”

  谢安颔首道:

  “正是永和五年八月出兵,九月即下长安,三辅豪杰相继来投,石苞溃败于城郊,并于永和六年(公元350年)年初击败王擢、杨初,灭亡仇池,收取秦州。

  “随后又在狄道大败张重华,迫使其签下和约,自此坐稳了关陇。”

  谢弈听着谢安的介绍,感叹道:

  “短短数年时间,关中就有今日的局面,桓熙之才,远胜其父。”

  在江东时,谢弈、谢安时常听说关陇繁华,百姓丰乐。

  毕竟梁国名义上还是晋朝的属国,双方之间,总会有商人逐利,组织商队,不远万里来往贸易。

  二人最初也只是以为这是桓熙有意宣传,夸大其词,以争取江南民心。

  可是直到亲眼见证了关中地区如今的兴盛,也才是谢安认为桓熙深不可测,对王猛自愧不如的原因。

  王猛虽然在治理关中时,付出更多,可是其中也有桓熙知人善任的功劳。

  当然,实际上但凡推行的政策,都是桓熙拍板决定,甚至部分都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谢安认同兄长对桓温、桓熙父子的比较。

  谢弈如今早已与桓温重修旧好,这句评语之中,并不存在偏见。

  照实而言,这些年来,桓熙的表现就是要比他的父亲更为出色,甚至桓温仰仗其子的流言,也曾甚嚣尘上,否则桓温也不会急于北伐,想要重新证明自己。

  当兄弟二人正在评论人物的时候,谢府后院,谢道韫给自己预留的房间内,阮容、谢道韫二人同寝而眠,说着母女间的知心话。

  阮容关心的问道:

  “令姜在长安,过得可还好?”

  儿女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他们是否长大,多大年纪,总还是记挂着他们。

  谢道韫笑道:

  “多亏阿爷、阿母成全,使我觅得良人。

  “夫君待我很好,阿满在洛阳时,夫君见我苦闷,时常开解,可谓关怀备至。”

  阮容闻言,难掩内心的欣慰,不枉当年自己多番劝说,才使谢弈没有推掉这门婚事,否则,这么好的女婿,究竟要打着灯笼上哪去找。

  当然,没有人是完美的。

  桓熙喜好孤儿寡母的名声早已经被传去了江南,但是这点小癖好,对于一位权臣来说,并不能被称之为污点。

  就连谢弈都能纳妾,以桓熙的人才相貌,与身份地位,凭什么就得守着谢家之女一人。

  《晋令》有明文规定:诸王置妾八人,郡公、郡侯置妾六人,第一、第二品有四妾,第三、第四品有三妾,第五第六品有二妾,第七第八品仅有一妾。

  桓熙虽为梁公,但在受命建国之后,礼制等同于诸侯王,能纳八妾。

  李媛、韩嫣、张玉儿、慕容英、刘美人、郭姜,桓熙如今府中仅有六妾。

  当然,这并不说明桓熙只能再纳两妾。

  毕竟众所周知,晋朝的法律,并不能够约束权贵。

  至于谢弈能够纳妾,是因为他曾经担任晋陵太守,又被桓温带去荆州做了司马,虽然如今已经赋闲在家,但是总不能逼迫对方休掉此前所纳的侧室。

  不过,晋朝的法律不能约束,但是身为大长公主的司马兴男却能约束自己的丈夫。

  桓温同样礼制等同于诸侯王,可以光明正大的纳妾八人。

  可别说是将人领进门,哪怕司马兴男开恩,准许桓温收下一名外室,桓温就算是想要往乐氏的别院走一趟,也得提前向妻子汇报,征得同意。

  对于桓温来说,迁都襄阳,万般都好,唯独一点,便是少了江陵城中的尼庵、道观。

  当然,桓温目前也没有心思去找尼姑参研佛法,与道姑重温《道德经》。

  桓温如今只是一心盼望着殷浩能够快些前来,代为牵头,推行土断。

  此时,殷浩接受邀请的消息已经被桓温所知晓,只要他来了襄阳,桓温有的是法子让他屈服。

  不过,强硬手段终究要被放在后头,桓温是个讲究人,如果说得通道理,自然再去无需胁迫,强扭的瓜,也不可能太甜。

  与此同时,在桓温奏请之下,殷浩已经被朝廷下诏免罪。

  由于桓温想要征辟殷浩为尚书令一事,尚属秘密,除了极个别的心腹,没有人知道桓温为什么这么做。

  因此,许多人猜测,莫非真的是桓温顾念儿时的情谊,或者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

  建康、台城。

  王坦之并不知道为何桓温会主动请旨,为殷浩解除禁锢。

  只是他辅佐会稽王司马昱对抗日益强盛的桓家父子,深感力不从心,于是向司马昱进言道:

  “深源(殷浩)不谙军事,但是见识高远,度量清明。

  “桓元子(桓温)曾言,选之为将,错用其才,若使为令(尚书令)仆(尚书仆射),足以仪刑百揆。

  “深源虽有过错,但是人才难得,还请大王继续对他委以重任。”

第232章 猜测去向

  政敌的贬低,往往包含私心,但如果送来的是溢美之词,不是在存心捧杀,自是公正客观。

  王坦之道出桓温对殷浩的称赞,自然能够博得司马昱的信服,不由颔首称是。

  但是司马昱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吏部尚书王彪之,询问道:

  “王尚书以为如何?”

  王彪之年过五旬,出自琅琊王氏,是王导的堂侄,也是在王坦之以外,又一位司马昱的辅佐重臣。

  天子尚未亲政,太后又逐渐淡出,朝政自然掌控在了司马昱的手中。

  作为东晋第一高门,琅琊王氏的政治倾向显而易见,只有让晋室存续下去,琅琊王氏才能保住第一高门的地位。

  否则,一旦桓氏建国,别说是陈郡谢氏,就怕高平郗氏,因为郗超的存在,也会压过琅琊琅琊王氏一头。

  高平郗氏本就是东晋的上层士族,郗超的祖父郗鉴官至司空、侍中等职。

  又曾参与讨平王敦之乱、苏峻之乱,与王导等人同受遗诏辅晋成帝。

  如今郗超深受桓温、桓熙父子的宠信,哪怕桓温为其子聘娶了琅琊王氏之女,但娶妻之人并非桓熙,改变不了琅琊王氏在新朝地位下落的事实。

  对于王彪之来说,东晋朝廷,几乎倾注了他的堂伯王导的一生心血,也是维系琅琊王氏地位之所在,因而,一直以来,王彪之都是坚定的反桓派系成员。

  王彪之并没有直接回答司马昱关于是否应该重新对殷浩委以重任的问询,而是说起了一件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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