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响箭射向天空,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简陋的营地在精锐枪骑的马蹄之下,简直不堪一击。
邓遐带领着五千枪骑呼啸着杀入破多兰部的营地,而谢艾、周楚则分领八千弓骑游荡在外围,猎杀趁乱逃出来的鲜卑人。
尤其是西、南两个方向,更是调集了重兵,桓熙决不允许有人从西、南两面突围,前往麦田无孤山向乞伏鲜卑示警。
枪骑一边杀戮,一边放火,火光冲天,黑夜有如白昼,让想要趁乱逃走的鲜卑人无所遁形。
破多兰部毫无防备,他们只有六千帐,即使桓熙给到他们时间,让破多兰部能够严阵以待,也并非五千精锐枪骑的对手,又何况是被打了一个触手不及。
血肉之躯无法抵抗铁甲洪流,骑卒们手中的长枪肆意收割着任何敢于反抗之人的性命。
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破多兰目尘绝望的注视着这一切,在浑浑噩噩之中,他被人生擒,带到了桓熙的面前。
此时,破多兰目尘终于回过神来,他质问桓熙:
“破多兰部无罪于梁公,为何遭此横祸?”
桓熙冷冷道:
“破多兰部侵占故汉旧土,我出兵讨伐,何谓师出无名!”
当然,破多兰部今日的灾祸,与他们是否侵占汉朝时的旧地并无关系。
只不过是挡住了桓熙进攻乞伏鲜卑的道路,桓熙需要将他们一脚踢开罢了。
下一章在凌晨两点前,三千字。
第172章 弱肉强食
破多兰目尘也知道,即使自己喝问住了桓熙,莫非对方还能道个歉,就此退兵。
只不过是内心实在不忿罢了,想要宣泄罢了。
如今被桓熙回怼一句,破多兰目尘瞬间语塞。
他整个人也颓败下来,屈服道:
“弱肉强食,本就是我们草原部族的生存法则,今日败于梁公之手,罪人不敢心生怨恨,只求梁公能够宽宏大量,莫要多造杀孽,破多兰部愿意效仿铁弗匈奴,听候梁公差遣,不敢生出二心。”
桓熙语气平静道:
“破多兰部将会何去何从,我自有安排,无需你来教我做事。
“今后你与家人就安心住在长安,颐养天年,破多兰部的事情,今后就不要再过问了,免得害了一家人的性命。”
桓熙当然不会放任将士屠戮,且不说开了这个头,今后将士们是否会难以约束。
偌大的西套草原,仅仅只是容纳不足一万户的铁弗匈奴,终究还是空旷了。
在桓熙的计划里,无论是破多兰部,还是乞伏鲜卑,都是要把他们的酋长囚禁在长安,把这些鲜卑部落尽数迁徙到西套草原,就近控制。
自己在铁弗匈奴之外,也能得到一支鲜卑仆从军。
破多兰目尘闻言倍感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知道,破多兰氏在部落中的统治已经结束,桓熙既然有这般安排,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们一家离开长安。
但破多兰目尘别无选择,他只能拜谢:
“目尘多谢梁公不杀之恩。”
黎明破晓,天色渐亮,火势早已得到控制,黑烟还在营地内升腾。
随着破多兰目尘出面安抚,俘虏们在得知桓熙不会大开杀戒之后,惊恐情绪得到平缓。
战果已经统计出来,由于夜袭来得突然,破多兰部毫无准备,因此被轻易击溃。
此战,拥众六千帐的破多兰部无一人能够逃往麦田无孤山的方向,基本都被抓了俘虏。
梁军更是得到大量的牛羊,细数只怕不下十余万头。
破多兰部的青壮都已经被绑缚,与妇孺分开看管。
桓熙分出一千五百名弓骑,由周楚统率,驱赶着十万头牲畜与妇孺回去高平川。
再分一千五百名弓骑,由部将石越统率,带着剩余的一两万头牲畜,在此地看押破多兰部的青壮。
当周楚抵达了高平川,安置了妇孺,再由石越将青壮押往银川看管。
桓熙与俘虏们说得清楚,等他班师之后,自然会让众人一家团聚。
他们不会遭受奴役,而是作为自由的牧民,将在高平川定居放牧。
而牲畜是桓熙的战利品,自然不可能还给他们,但官府自会租借给他们一批牲畜,等繁育出了牛犊、羊羔,连本带利再来偿还。
因为这一次抓捕的俘虏实在太多,加上老弱妇孺足有三万人,而押运的将士只有三千人,还得分出部分人来驱赶十余万头牲畜,人手实在短缺。
但桓熙还要奔袭乞伏鲜卑,不可能分出更多的将士,只得在将俘虏们绑缚双手的同时,以二十人编为一队,让他们相互监视。
但凡有一人逃亡,全队皆斩,还将祸及家人,除非有人能够检举揭发,才能免遭殃及。
由于妇孺与青壮都是被分开押运,听得这番威胁,俘虏们果真不敢闹事。
毕竟桓熙都已经许诺战后归还他们自由,谁又愿意多此一举。
不得不说,破多兰部虽然摆脱了铁弗匈奴的控制,也离开了西套草原,但桓熙在铁弗匈奴间的好名声,还是传到了破多兰部,这也是俘虏们愿意相信桓熙这一许诺的原因。
至于破多兰目尘一家,则被送往长安居住,若无意外,只怕是再也回不去破多兰部了。
时间紧迫,桓熙并没有在卷旧城多做停留。
分出三千弓骑押解俘虏、牲畜之后,桓熙领着剩余五千枪骑、五千弓骑,总计一万骑兵继续朝着麦田无孤山杀奔而去。
与此同时,桓温军队也已经抵达了襄阳。
五万步骑北伐,所需要的粮草辎重不是一个小数目,司马兴男已经提前离开,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程,而桓温还在等待调集粮草,做着渡过汉水前的最后准备。
此时,占据许昌、洛阳的周成已经听说了风声,毕竟桓温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人。
周成惶惶不可终日,他知道,单凭自己的实力,不可能阻拦住桓温的北伐大军。
那可不是五万乌合之众,而是桓温在灭亡成汉之后,苦心经营七年的成果。
周成紧急派遣使者,向虞国、燕国求援,放眼整个天下,能够与桓温抗衡的,也只有苻氏与慕容氏了。
然而,苻健在听说凉州降而复叛,也在调集大军,名义上自然是要进攻关中,迫使桓熙回援,但实则是要趁此机会,收取代地,降服拓跋鲜卑。
拓跋氏的内乱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苻健哪还有心思去理睬周成的求援。
无论是拓跋什翼犍,还是慕容,都对苻健将要继续进攻蒲坂的说法深信不疑。
以苻健与桓温之间的仇怨,这还真是他能够赶出来的事情。
毕竟此前桓熙东出,进攻张遇,以及此后西征前凉,苻健都有出兵干预。
如今凉州叛乱,在世人看来,苻健又怎会视若无睹,任由桓熙平定叛乱。
至于燕国,则通过剿抚等手段,陆续消灭冀州各郡的割据势力。
随着占据鲁口(今河北饶阳)的吕护率部弃城而走,奔向野王(今河南沁阳),随后向燕国投降,慕容氏得以全取冀州,占据了整个河北。
慕容以慕容恪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封太原王。
此举,几乎是把军政大权尽数交给了慕容恪,并没有因为他灭亡冉魏,功高震主,而心生猜疑。
与苻健、苻雄谋划向北发展不同,慕容早就将目光投向了河南,图谋席卷中原,毕竟桓熙的势力发展,也给慕容氏带来了紧迫感。
因此,当周成的使者快马来到河北,可算是找对了地方。
高估自己了,写了两千实在坚持不住了,大家晚安。
第173章 前燕出兵
由于冉魏与石赵之间的战争,邺城至今没有恢复元气,因此,哪怕慕容鲜卑已经全取河北,但燕国还是以蓟城(今北京城区)为都城。
至于邺城,则由南冀州刺史慕容垂坐镇。
周成的求援使者周邝最先来到邺城,随后由慕容垂派人护送,最终抵达了蓟城。
虽然慕容氏经营蓟城也有数年,但蓟城的宫室又如何能与邺宫相提并论,那可是经过曹魏、后赵两代营构的宫殿群。
曹魏铜雀、金凤、冰井三台自不必多说,而石虎更是在邺城兴建四十多座台观,宏伟壮丽,令人瞠目结舌。
当然,蓟城作为燕国国都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了,慕容已经在往邺城迁徙人口,一旦恢复了元气,毫无疑问还是要迁往邺城的。
毕竟慕容氏的国策是向南扩张,占据中原,迁都邺城也更方便他们经营河南地区。
当周成的使者被带到慕容的面前,慕容内心还是高兴的,只是他没有将这份喜悦流于外表,而是沉声道:
“你主向晋室称臣,如今桓温要讨伐他,这是晋国内部的事务,你们不向司马氏诉状,反而求朕出兵干涉,是何道理。”
言下之意,显然是对当初占据徐州的周成选择投降东晋而不满。
周邝不慌不忙地答道:
“当初天下大乱,局势未定,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尚且委身于晋室,又何必苛求我主。
“晋室暗弱,桓氏猖獗,非陛下不能主持公道。”
慕容闻言笑道:
“你倒是有几分胆识。”
周邝正色道:
“外臣今日请求陛下出兵,并非只是为了救援我主,更是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
慕容来了兴趣,挑眉道:
“按照的说法,朕是非要出兵不可?”
周邝为他分析道:
“如今天下二分,桓氏已得其半,若使桓温占据洛阳,逼迫司马氏还于旧都,晋廷必将沦为桓温的手中玩物。
“桓温挟天子以令诸侯,谢尚、荀羡等人都将俯首听命,莫非陛下是要单凭河北一隅抗衡九州?
“救援洛阳,就是挫败桓温企图控制晋室的阴谋,江东、淮南仍将独立于桓氏,陛下才有可能逐个击破,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否则,即使今日占据了幽、冀二州,也难以保住这份基业。”
慕容闻言沉默下来,周邝说得不错,如果让桓温控制了晋室,如谢尚、荀羡等一方东晋的诸侯都将听命于他。
自己再想争夺中原,只怕就得落于下风。
一旦桓温从中原北伐,进攻河北,目前这些看似恭顺的河北士族,是否还能与自己一条心。
这个问题,慕容心中早有答案。
只有让桓温的势力威胁不到河北,慕容治下的河北士族才能维持住他们有限的忠诚,继续与慕容氏合作。
许久,就在周邝强装镇定,实际内心焦急等待的时候,慕容抚掌笑道:
“周成没有选错人,你的一席话,足以使朕动心。”
说着,慕容话锋一转,为难道:
“但是没有合适的名义,朕也不好说服国中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