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军将士惊恐,躲在地道之中不敢出来。
但晋军还有办法,他们早就准备了柴薪,将柴薪堆积在地道口,点燃后,鼓风烟熏,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响彻地道之中。
虞军惊慌失恐的折返逃离,但还是有数百人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烟尘而致死。
眼见穴攻不能奏效,苻健脸色铁青,为他出主意的薛赞赶忙请罪。
苻健倒也没有怪罪他,只是望着前方屹立不倒的城池,苻健一颗心逐渐往下沉。
此时,苻健已经耳闻桓熙西征大捷的消息。
他并没有怀疑消息的真假,毕竟在张祚逼反谢艾之后,凉州的归属已经没有了悬念。
既然桓熙已经在班师的途中,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苻健已经有了退兵的心思。
虽然伤亡的将士并不多,仅有数千人而已,对于虞国的五万攻城大军来说,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苻健面对高王城一筹莫展,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到攻取城池的办法。
二月十八日,无计可施的苻健只能派遣将士向城楼呼喊,只要沈劲愿意献出城池,愿意封他为王,就连河东太守一职,也可以由沈劲的子孙后代世袭罔替。
其余如良田、奴婢、黄金与之前的许诺相比,数量更是翻倍。
但沈劲依旧没有动心,高王城头,晋字旗依旧迎风招展。
苻健无奈,只得下令班师,他并没有为了颜面而继续死磕城池。
毕竟苻氏的战略重心不在关中,而在代国。
还有两章,下一章在晚上九点。
第159章 气运加身
桓熙在苻健的威胁下,顺利夺取了凉州,而苻健今后想要出兵代国,桓熙又怎会无动于衷。
如今桓熙已经解除了来自凉州的威胁,没有了后顾之忧,将来自可在苻健进攻代国时,趁机东出。
这一点,苻健也很清楚。
他决定采取北攻南守的态势,即在并州南部经营防线,向北伺机开拓进取。
并州境内,山脉纵横,易守难攻,当苻健打定主意采取守势,即使桓熙想要从高王城东出,进攻太原盆地、长治盆地,也并非易事。
眼见虞军退兵,晋军无不振臂庆祝,虽然虞军从未真正意义上对城池造成过威胁,但经历了接近半月的攻防战,并不妨碍将士们尽情的庆祝这场胜利。
沈劲倒是没有太多的兴奋,他能明显感觉得到,苻健是在得知桓熙进攻凉州后,仓促南下,想要试探性的进攻告高王城、夺取蒲坂。
实际上,并没有孤注一掷的想要夺取城池的决心,也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
发现城池难以攻取之后,便果断选择了撤军。
至于拒绝苻健的许诺,沈劲并不后悔。
他一个江东的晋人,实在不眼红虞国的王爵。
自己好不容易才洗刷了父亲带给吴兴沈氏的耻辱,沈劲又怎会再去添上一笔。
沈劲如今只是遗憾,他肩负重任,暂时不能衣锦还乡。
当确认苻健并没有虚晃一招,而是实实在在的引兵北归之后,邓羌率领两万州郡兵渡过黄河,返回关中。
荆州,江陵。
城北官道,单骑南下,露布报捷。
“大捷!凉州大捷!小桓公收取凉州!”
驿卒策马奔驰,但凡有人的地方,他总要喊上一嗓子。
官道两侧,田里正有百姓抚着小桓犁耕作,闻言无不欣喜。
由于桓温、桓熙父子二人通信的需要,他们在长安与江陵之间设置了大量的驿站,传递消息时,可供换人换马。
虽然桓熙有自己的爵位,京兆郡公,但江南民间还是习惯将他称呼为小桓公,以此区分他与父亲桓温。
驿卒飞奔进入江陵,当他来到征西大将军府面见桓温时,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小桓公收取凉州,特向桓公报喜!”
驿卒嘶哑着嗓音,将桓熙写给桓温的家书,与送给朝廷的奏疏一并奉上。
桓温惊喜之余,内心也很惊讶。
毕竟前凉的实力并不弱,他对桓熙西征的前景并不看好,觉得桓熙顶多也就攻克几座城池,掠夺一些人口。
但没想到,还真就让他一战而定凉州。
桓温迫不及待的拆开家书,桓熙在信中将收取凉州的具体细节尽数写在信上,桓温看罢,将信纸交给谋主郗超,感慨道:
“熙儿果真有气运加身。”
郗超闻言笑道:
“世子有气运加身,又何尝不是主公的幸事。”
这么多年了,虽然一直不在桓熙的身边,但郗超从未动摇,他始终相信桓熙就是终结这个乱世的天命之人。
接过桓温递来的书信,细看之下,郗超也终于明白桓温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慨。
桓熙收取凉州的过程实在太简单,太顺利。
真要论平凉首功之臣,非得是张祚不可。
是张祚与张重华的母亲、妻子通奸,矫诏篡权,给到了桓熙出兵的借口。
也是张祚逼反了谢艾,让桓熙如虎添翼。
更是张祚冒然出城追击,葬送了一万精骑。
哪怕是死后,张祚被传首各地,也为桓熙动摇了各地守军负隅顽抗的意志。
石虎攻打前凉这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偏偏桓熙就遇上了这么一个对手,轻易平定凉州。
此时,得知消息的将佐们纷纷前来向桓温表示祝贺。
桓熙此前事先通知过桓温,自己即将征讨凉州,但出于保密的需求,桓温并未声张。
因此,在桓温的军府中,提前知道桓熙将会进攻凉州的人并不多,只有郗超一人而已
事情来得很突然,许多将佐都心怀疑惑:
世子不是与张重华有过和约吗?怎么突然传来了捷报,说他收取了凉州。
桓温在众人的祝贺之下,一张老脸笑开了花,他为众人解答疑惑,将佐们无不感叹张祚自取灭亡。
与此同时,由于驿卒入城之后沿途报捷,桓熙收取凉州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江陵城的大街小巷,连临贺公府的司马兴男都有所耳闻。
司马兴男可不在乎桓熙是如何收取的凉州,儿子又给自己挣了脸面,以她的性格,自然是要计划着往建康走亲戚的。
虽然建康城里的亲戚们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但自己不能当面接受她们的祝贺与恭维,终究是件憾事。
当桓温回到府中,司马兴男兴冲冲与他说起了这件事:
“老奴,明日我就要往建康探亲。”
桓温也知道妻子的性格,并没有反对,毕竟江州在手,司马兴男就是常住建康,也不会有半点危险。
“公主何必如此心急。”
桓温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对于桓温来说可谓是捷报频传。
先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江州,以及广州与交州的兵权。
如今桓熙又收取了凉州,桓氏距离真正的一统天下,又向前跨进了一大步。
哪知司马兴男却道:
“我恨不得今天就出发,当面问问那些人,我们桓家是不是只有欺负孤儿寡母的本事!”
桓温一张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原来,桓温坐拥荆州,自伐蜀之后,并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却借着殷浩北伐失败为借口,趁机发难,恐吓朝廷,从而控制住了江州。
江东士人议论此事,大多讥讽桓温欺凌人家孤儿寡母,以取天下。
司马兴男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桓温也是有气没处撒,总不能冲着司马兴男发火,只得暗暗发誓,待自己北定中原,也要领兵往建康走一遭,好好看看那些人的嘴脸。
桓温正遐想时,却听司马兴男怒道:
“老奴!你莫非又在想着等我离开后,可以风流快活!”
桓温大惊,内心再也没有了此前的豪迈,他叫屈道:
“公主!冤枉呀!老奴向来循规蹈矩,哪怕公主不在江陵,也不敢放肆的呀!”
还有一章四千字,在凌晨一点左右发
第160章 再回长安
翌日,桓温往渡口送别司马兴男,前一刻还在依依不舍,与妻子挥手道别,当船只逐渐远去,消失在江雾之中,桓温立马变了脸色,他转过身来,迫不及待的对郗超提议道:
“景兴,今日可愿与我一同前去钻研佛法?”
郗超正义凛然道:
“主公怎可流连于寺庙,终日以女尼为伴。”
桓温大惊,他记得清楚,当初就是郗超给自己引的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你小子现在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是在做给谁看。
这般想着,桓温又回头看了一眼,唯恐司马兴男所坐的船只又返回了渡口。
见江面只有浓雾,桓温松了一口气,正欲询问郗超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却见郗超话锋一转,笑道:
“不过,下官倒是知道,不远处又开了一间道观,主公偶尔也该读一读《道德经》,博采众长,怎可只顾钻研佛法。”
桓温倒吸一口凉气:
“景兴何不早言!”
一想起那些身穿道服的妩媚女子,桓温一颗向道之心越发坚定,居然真的就弃佛从道。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尼庵、道观,都只是为了满足某些达官贵人的猎奇心理,很开设的皮肉场所,并非真正的清修之地。
桓温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去,但还是要让心腹带人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危险,才能前往。
而侍奉他们的女尼、道姑,也都会有婢女仔细搜身,确认没有携带利器才许入内。
且不说老奴是如何在道观里参悟道家经典,桓熙收取凉州的消息已经先于司马兴男一步,传到了江东。
会稽王司马昱铁青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光复凉州的喜悦。
他如今满心都是悔恨,早知会有今日,就应该顶住桓温的压力,将司马勋留在梁州。
当年桓温攻灭成汉,收取益、宁二州,及梁州四郡,携灭国之威,逼迫朝廷将梁州刺史司马勋调走,而以其心腹袁乔担任梁州刺史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