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白袍营反应如何迅速,只要杀了主帐的赵云,胜利依旧是属于吕旷的。
吕翔亦是舞动手中长枪,向孙策等人冲杀。
然而吕翔不知道的是,孙策这群“普通的骑卒”,几乎都是在临淄城的时候单挑赵云落败的悍勇之士!
单挑赢了,取代赵云。
单挑输了,在白袍营当小卒。
哪怕是孙策,也不例外!
如果说这群“普通的骑卒”中还有不够悍勇的,大概就是伍长和什长这些低级军将了。
吕翔不明情况,压根没将眼前这群大部分都能当个都伯的小卒当回事。
敢跟赵云单挑的,哪怕是输了,也不是普通的骑卒能比的。
尤其是,这群悍卒中,还有个自比霸王的孙策!
“什么情况?”
吕翔一枪刺向孙策,却被孙策轻易的躲过。
对于吕翔这样的猛将而言,普通的小卒基本上是一枪一个,即便不能一枪致命,也不可能如孙策这般轻易的避开。
“敢小觑你孙爷爷,可是会没命的!”孙策右臂死死的夹住吕翔的长枪,右手的长枪迅速换到左手,还不忘大喝:“这人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吕翔气得两眼发黑,眼前这小卒不仅气力极大,自己吃了个暗亏不说还要被嘲讽。
原本想来补枪的两个白袍营骑卒,听到孙策的喝声竟然直接就调转枪头了!
耻辱啊!
吕翔自问统兵多年,就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哪怕被那两个白袍营骑卒刺两个窟窿,吕翔都觉得心中舒坦些。
战场之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单挑。
似吕翔这种武器被孙策拖住、孙策的袍泽冲过来补枪的事,屡见不鲜。
可偏偏,孙策直接喝退了补枪的骑卒,要跟吕翔玩单挑!
这是何等的自矜啊!
如果孙策是个将军,吕翔还能稍微认可孙策的行为。
可眼前的孙策,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卒!
“我乃河北上将吕翔,小子,可敢通报姓名?”吕翔怒而大喝,已经忘记了韩猛的命令,直接报了真实身份。
孙策大笑,松开吕翔的长枪:“就你也配称上将?我乃征北将军麾下白袍营骑卒孙策,来,给你个机会!”
一个自称上将,一个自称骑卒。
然而一个上将,却被一个骑卒给抓住了长枪。
更讽刺的是,骑卒还给了上将一个再打一次的机会!
吕翔已经被怒火迷了眼,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统兵大将。
孙策的轻视和嘲讽,让吕翔恨不得将孙策碎尸万段。
“小子,战场之上敢如此狂傲。”
“死来!”
吕翔挥枪就刺。
然而在孙策眼中,这一刺处处是破绽!
“若不是要服众,避免众军士言我是偷袭才侥幸赢你,你根本没这一枪的机会。”孙策大喝一声,震得吕翔两耳都有些嗡鸣。
下一刻,吕翔就感受到了长枪传来的强悍力道。
握枪的右手,虎口裂了!
“不”
还未等吕翔反应过来,孙策的长枪就已经刺穿了吕翔的脖子。
另一边。
吕旷率兵直冲主帐。
却见主帐前,一将横枪立马,早已静待多时。
“黑山杨凤在此,敌将可敢通报姓名!”吕旷依旧自称的是黑山渠帅杨凤,虽然隐隐猜出了眼前武将的身份,但没忘记喝问。
“黑山杨凤?”赵云冷笑一声:“巧了,上回让你给侥幸逃了,今日你却主动来寻死。新仇旧恨,一起报了。”
吕旷顿时有些懵?
这赵云,认识杨凤?
但很快,吕旷就觉察到了赵云语气中的嘲讽味道,知道对方压根不信“黑山杨凤”这个身份。
“狂徒,找死!”吕旷恼羞成怒,一枪挑向赵云。
赵云却是不疾不徐,轻轻一抬亮银枪。
就在吕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云身上时,却见近前方拉起了几根绊马索。
吕旷的双眼,瞬间圆瞪。
一阵扑通声相继响起,吕旷及身后的骑兵纷纷被绊马索绊倒。
还未等吕旷反应过来,箭矢呼啸而来。
可怜的吕旷,连赵云的长枪都没碰到,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冒充黑山贼劫营,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计策?”周瑜仗剑而出,看着死不瞑目的吕旷不由冷笑:“没了甲胄,又如何能挡住乱箭?”
不论是赵云还是周瑜,都不相信吕旷冒充的黑山杨凤身份。
这里是河间国,黑山贼绕过冀州大片区域,跑到河间国来劫营,理由也太牵强了。
赵云却是多了几分担忧:“前面就是城,这群自称黑山贼的兵,必然是城的兵马。看来有人不太希望我们去易京城。”
周瑜笃信而笑:“赵将军不必担心,这群人冒充黑山贼,必然是私下调兵。”
“久闻袁绍麾下,文武争功,袁绍不能约束。”
“必然是有人不愿荀谌计成,故而在城外截杀我等,倘若劫营成功,城的兵马必然会冒充白袍营去诓骗公孙瓒的家眷出城。”
“如此一来,袁绍就可以用公孙瓒的家眷胁迫公孙瓒出城决战。”
“这破公孙瓒的功劳,就不再是荀谌的了。”
“不过这城的守将颇为谨慎,担心劫营失败,又坏了荀谌的计策,故而让这群人伪装黑山贼。”
“虽然理由很牵强,但只要城的守将一口咬死是黑山贼,我等也不可能真的去跟城的守将理论。”
“如今劫营失败,城的守将担心事情败露,非但不会再拦我们,而且还会催促我等快些抵达易京城。”
“否则时间一拖,荀谌必然会觉察到情况有变。”
正说间。
孙策策马而来,手中拖着吕翔的尸体:“将军,此人自称是河北上将吕翔。”
赵云微微眯眼:“自称?”
孙策笑道:“这厮一开始自称是黑山张燕,被我激怒后就改口说是河北上将吕翔。”
周瑜抚掌大笑:“吕翔必然是城的守将,赵将军可将投降的河北兵聚在一起,让他们将吕翔及其余河北兵的尸身都运回城。”
“然后再给城的守将去信,信中就言:昨夜击溃一群黑山贼,剩下的黑山贼愿意改过自新,故而送往城。”
孙策不由一乐:“阿瑜你这是要恶心那城的守将啊,也不怕这城的守将恼羞成怒。”
周瑜目光灼灼,嘴角微微一勾:“只有城的守将恼羞成怒了,他的下一步我才能准确的预料。白天的恶狼,可比夜间的恶狼要容易对付。”
赵云点头,采纳了周瑜的提议,将降卒组织起来,也不盘问他们的身份,直接让其将吕旷吕翔及战亡的城兵尸体送回城。
又将书信交给一个投降的军将,让其将书信带回给城主将。
这群侥幸活得一命的城兵,纷纷喜极而泣,运着战亡的袍泽尸身返回城。
“两个废物。”
韩猛见到吕旷、吕翔的尸体,眼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了鄙视。
不作死就不会死。
劝不了作死的人。
“将军,有白袍军主将赵云的书信。”一个军将小心翼翼的将书信递给韩猛。
韩猛一扫信中内容,很快就明白了赵云的用意。
“赵云不想生事,正好,本将也不想多事。”韩猛冷笑一声,唤来胞弟韩炳:“阿炳,持本将手令,明日一早去道口等着赵云。”
“命令就一个:让那赵云赶紧滚去易京城,若是敢在城拖延,本将会以刺探城军情为由出兵缉拿。”
韩炳疑惑道:“兄长,那赵云经此一战必有不少折损,何不出兵将其擒下?”
韩猛瞪了韩炳一眼,呵斥道:“吕旷、吕翔犯蠢,你也犯蠢吗?”
“要生擒赵云,必须等到赵云接到公孙瓒的家眷之后才可以动兵。”
“如此一来,就不会坏了荀谌的计划,否则公孙瓒继续在易京城死守不出,荀谌就可以借口说这都是我等擅自出兵才坏事。”
“大将军的怒火,是你能承受还是我能承受?”
“吕旷、吕翔想要讨好逢纪,死不足惜,你别在这犯蠢,否则即便你是我亲弟弟,我也将你军法处置。”
韩炳被狠狠呵斥,顿时不敢多言,自顾去道口准备。
“吕旷、吕翔虽然犯蠢,但这二人都颇为骁勇,如今双双被斩,赵云昔日击败文丑,不是侥幸。”
“这支白袍营虽然是传闻中的新兵,但遭遇劫营的反应却比征战多年的老兵还迅速,不是好对付的啊。”
“明知道吕旷、吕翔是假冒了黑山贼的身份,赵云却也默认了劫营的是黑山贼,而不是城的兵马。”
“这是笃定我不会再出兵拦截吗?”
韩猛仔细盘问了溃兵,对白袍营的战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即便是韩猛将兵多年,又跟公孙瓒打过几次,也不敢说自己的兵在遇到劫营的时候会比赵云的兵马反应更迅速。
更大的可能是,突然遭到劫营,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直接乱了。
而赵云的应对也让韩猛颇为忌惮。
能笃定韩猛不会再拦截,也意味着,赵云同样能猜到韩猛的后续想法。
细想了一阵,韩猛拟了一份战报,遣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涿城。
虽然韩猛智略不足,但韩猛惜命。
赵云接到公孙瓒家眷后,韩猛是要配合其余伏兵将赵云留在冀州的。
而现在,韩猛的反应都被赵云给预料到了,还如何去配合其他伏兵拦截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