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拍了一下手上的酒樽,道:“我只是说我为何不去,若是接话又得算一个问题咯!”
“孔明,汉升乃是我兄长,你也不能让兄长这般不好交代吧?”黄婉贞皱眉道。
“好,既然夫人说话了,那么我便与你说说。”诸葛亮道:“君山的位置在湖中,虽然岸边有吴国的水军大寨,若是名臣谋士尽数集中于此,只需百十死士,便可在水军赶到之前尽数将之杀死!明眼人都知道,去这君山无异于是让自己进入囚笼之中,又有谁会进入这样的地方?值此关键时刻,忽来一个君山之会,难道尔等不清楚为何吗?只是可惜,这二国主君竟直接还真的就将所有人放在同一个牢笼之中,等着别人来杀。殊不知若是这些人尽数死了,无异于是折损自己的臂膊罢了。”
“你的意思是,这极有可能是晋国的阴谋?”
“汉升,我是如何沦落于此的?”诸葛亮笑问道:“陛下又是如何得以齐国之败的?王辰非是等闲人,自然会有非等闲的手段。二位皇帝身边,谁是自己人,谁是王辰的人?谁也不知道!”
黄忠这才恍然大悟,迅即面色大急,便要起身离去。
诸葛亮却叫住了他:“汉升,最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要忘却了!”
黄忠一愣,又坐了回来,笑道:“当真是太着急了,没想到王辰的手竟已经伸到了这里,当真是可怕。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孔明不去,我还是想要问问孔明有何破敌之策?毕竟说了计策,你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了,至少陛下那边你我都有一个交代。”
“是啊!总得给陛下一个交代才是!”诸葛亮颔首,又为自己满上一樽酒,道:“如今晋国势大,无论是兵力还是粮秣金银都非是二国能够比得上的。王辰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为攻打吴国做准备,可以说王辰当真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所以说,王辰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对不是偶然。其在并州之际便已经大刀阔斧革变吏治,那时候虽然割据一方,但是他的吏治使得复杂的官吏脉络变得极为清楚起来。工、商、刑、礼、户、吏六部制度构成了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整体……”
“孔明,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怎么去夸王辰的!”黄忠道:“可别忘了,你是因何被陛下贬回的!”
诸葛亮笑着摇头,道:“汉升啊汉升,不知敌又如何破敌?我说着六部,主要高速你几个问题,以前我们都以为王辰莽撞得很,实则其在大事上当真是细心的很。革变吏治之前,用晋国尝试了自己的新吏治,而后方才在称帝之后革变。商部组建之前,只不过是晋国的一个小小行商监,在作出极大成效之后方才被王辰放到五部持平的位置上来。这样的人,谋定而后动是其次,你应该去算他的每一步棋,这样你才能推算出他下一步棋走向何处。”
“孔明赐教!”
诸葛亮再喝下一杯酒,道:“从现有的局势来说,王辰估计已经对我大梁作出了进攻的打算。而且按照其的性子来说,说不定已经早就推算起来了。从他逼反雍闿可以证明,南中是一个重点,彻底掌控了南中他就多了一条进攻梁吴的道路。按照其打法,多半又是快速切割,再合力包围的办法拿下二国。而另一面,君山之会除掉那些暗中有可能会影响自己的棋子,这样下来自然也就顺畅了太多!”
“那么如今应该如何破局?”
“破局很难!”诸葛亮道:“那就只能举国之力北伐,不断的北伐!使得晋国疲于应付这样的局面,而让吴国不断派兵西征。这样下来,虽然彼此消耗,但是能够换来喘息之机。切勿要与晋国太平,一旦晋国实力积蓄完毕,对于二国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
黄忠皱眉,不知该说什么,这样不是办法的办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如今三国实力差距很大,但是并不代表二国就没有胜算。
只是诸葛亮似看出了黄忠的想法,摇头道:“还有一策,你且听着。”
“孔明且讲!”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狂生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狂生
长安,南园。
盛夏时节,南园山风不绝,更有秀丽风景。
雨后,阳光尚未穿透云层,天地间难得一次清凉,刷白的天下凉风习习。
群山环绕之中,雨后鸟鸣不绝。
那贴山而起的雨雾就像是从山上掀起的面纱,徐徐向山巅而去,露出山的模样。
繁花尽开,群树争光,如此盛景当真天堂。
群山之间,一潭深湖恍若明镜,毫无波澜的水面完整倒影了一方天地,使人分不清楚哪边是真?哪边是幻?
湖中凉亭,船只安静的靠在一边,似不忍划破这镜湖。
“当真是入了画中仙境,如此美景此生难忘!”身畔佳人已半老,少了几分少女味道,但多了成熟韵味。
她的容颜似还停留在二十岁模样,岁月并未在她的面上刻下丝毫痕迹,低眉浅笑,倾国倾城如故。
王辰微笑着伸出手拂过她的发,欣赏着这绝美的模样,这绝美的风景:“如此仙境,当真配得上你。此我刻意为之,如此安静去处,只愿此生尚有时间能在此处与你安度余生。”
幸福的味道充斥着蔡琰的心田,她靠在王辰的肩膀上,享受着这美景,也享受着这甜甜的爱情。
他修建了世上最大的宫室,但里面却只住着一个女人。他打造了这等美景,只为了博她一笑。他是一代君王,却至情至性。
“会有那么一天的!”蔡琰道:“等你天下平定了,我们便在这镜湖边上立起草庐,便只是你我,聊此余生。”
虽然她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但她还是带着少女的心去幻想,或许这一切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
王辰温柔一笑,他没有答复,也不敢给出答复。自己说了那就一定要做到,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绝不会去说。
他也希望真能有那么一天,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做一个村夫。
躺在躺椅上,美人在怀,此刻的他哪里像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枭雄?
一声苍鹰尖啸划破了这天地间的宁静,也刺破了这一丝难得的美梦,林中群鸟腾飞,似畏惧皇者降临。
王辰起身,舍了美人,走到这凉亭边上,伸出手去静静候着。
很快,那从天而降的苍鹰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巨大的双翅不断招展,风卷起了涟漪,也吹散了亭中的温存。
王辰取下帛书,消失的威严也渐渐恢复。苍鹰静静站在他的肩膀上,似在等候着回信。
他看完这帛书之后,嘴角勾勒起了一个笑容:“你说,为了一个人放弃一个大计,可以吗?”
“这不像你!”蔡琰道:“你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你的大计,哪怕哪个人是我。”
王辰笑道:“是啊,可是这个人不一样啊。这一个人,比得上君山的无数人!替我书信一封,是时候变局了。”
蔡琰起身,来到亭中书案处,遵照着王辰的话语在这小帛上写上了一段字组交给王辰。
他再度放飞了苍鹰,也不坐回去,只是叹气道:“你看,云雾将散,这天下终究还是要沐浴阳光了。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最后一战终于快了!”
“天下,再不用流血了!”
洞庭湖边,夜。
一队队绣衣使已经暗中集结,这些人个个都穿着黑色的绣衣使皮甲,等候着百户的命令。
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必然要扫平君山之上的隐士名人。
“百户!令到!”
一个绣衣使奉着一份帛书穿过层层夜幕,走到了这百户面前。
百户接过帛书,透过月光仔细打量了片刻,疑惑道:“为何要撤?”
“指挥使大人说这是陛下的指令,我等也不知晓!”绣衣使道。
“通知里面人,行动取消,撤!”百户抬手,示意众人退去。
却说那君山玉虚宫中,众人尚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上了一遭,仍然在激烈的讨论着。
“州平以为如何?”那日被换做师祖的人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崔州平,在他眼中似乎只有崔州平方才算得上是大名士吧?
崔州平抬头,众人已经将目光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思忖再三之后,方才道:“王辰三十六计中有一美人计,里面……”
话还没说完,便闻一阵讪笑之声起,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张昭已经笑得不成人形:“哈哈哈哈……”
“子布缘何笑啊?”那师祖似与张昭是熟人,方才如此称呼。
张昭也是连连摆手,道:“我遇上的人都说崔州平有大才,如今一闻,也不过尔尔。”
“哦?”师祖似还未反应过来,但是堂中众人却纷纷反应过来,大笑不已。
在这无数笑声之中,崔州平止住了自己还要说的话,竟也自嘲般笑了起来,似乎在自嘲自己为何要来此?
“世人都知晓王辰对情字忠贞不渝,只此一生只娶二人,其中蔡文姬还是在颜如玉死后方才续弦。未闻王辰好色,但闻王辰钟情。你却要献美人与王辰,王辰又岂是那样的人?殊不知昔日将吕布董卓迷得神魂颠倒的任红昌,王辰也不屑一顾。纵观我二国,又有谁能比任红昌更美?”
“哈哈哈……”众人笑意更甚。
只是崔州平的笑意更是丝毫不减,他似也狂笑起来。
张昭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反倒是向崔州平问道:“州平作笑,难道是也知晓自己之荒诞吗?”
崔州平渐渐收起笑声,道:“倒不是荒诞,而是在下也听闻世人所张子布乃是吴国皇帝的良谋,为孙家之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乃是一个善谋善辩之士,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却不知也是一个无礼之辈!”
“大胆!”周围人怒喝一声。
只是张昭却摆手,正色看向崔州平,道:“我如何无礼了?”
“匹夫也知道纵然对错都得让人把话说完,只是没想到张子布地位尊崇,却还不如一个匹夫!”崔州平说罢站起身来,冷眼扫视众人,不禁一笑,道:“说句难听的话,适才听诸位说了半日,却无一人道出一个实际策略,反倒是良策却被尔等戏弄。”
说罢,他转身向着张昭抱拳,道:“想来子布今日也不会拿到什么好结果了,等到那日晋军兵临城下或是一扫强梁之后,子布再来细细品味在下的话,只是那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说罢,他一甩衣袖,向着堂外离去:“感情这满堂高座,尽无一人当真有才,在下算是见识了!”
火气上来,胸中纵有良谋自也不会再说,任由他人骂狂生,只是正步出堂去。
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自己熟识的人都未曾来此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南定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南定
南中,朱提。
夜,月明星稀,城南北大门徐徐打开,一队队南中勇士快步出城,向着南北两面快速疾驰而去。
静夜之中,杀机蛰伏。
北营,远远还能听到晋军的歌声,那是来自遥远北方的乐曲,唱的离人肝肠断。在这豪迈的歌声中,晋军大营的儿郎们似乎也安静下来思念着远方的故乡,在这同一片夜空下静静缅怀往事。
忽然,喝杀声从大营外传来,但见黑夜之中好似无数洪水猛兽从大营外鱼贯而入,火盆被掀翻,大帐被引燃,大军很快便突进到了前营将军大帐。
歌声还从不远处传来,并没有因为这震动天地的喝杀声而停止,在这黑夜之中就像是死神诱惑的歌喉,正诱惑众人向着死亡前进。
在这歌声之中滇军快速前进,抵达校场。
这里,五百陌刀兵以及护卫皇帝御驾的重甲御卫军已经集结,约莫千人模样。
御卫军手持长柄朴刀,身披蟒甲更是威风凛凛。
歌声止,大军突进!
“中计了!”中军孟获大喝之际,却闻喝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但见那千人大队之后,郭淮策马而立,无数传令官齐声喝道:“孟获,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寻死了,既如此那也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号角响,万鼓齐鸣,但见晋军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向着前方的滇军杀去。
陌刀兵,御卫军以刀锋在这万人丛中劈开了一条血肉道路,传令官们正用南中口音齐喝:“降者不杀!”
被困的滇军大惧,虽有抵抗,但很快被埋伏的晋军切割成了几节,只等屠杀。
便是在这危急之际,但闻一声娇喝,那绝美的倩影纵马冲出了滇军阵中,纤细的身子披着皮甲,手上的长枪挑动一片片血花,望着郭淮旁的皇帝大纛杀了过去。
疾驰间,或有冷芒乍现,飞刀掠走晋军性命,这无数滇军儿郎中的一股逆流竟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在她出阵杀来之后,孟获竟当即拔马率军杀回朱提方向。
无数滇军开始向着这个方向杀来,意图跟随在这位夫人的身后打开这战局的胜机。而随着这变故突生,晋军士兵也开始向着这边集结,反倒是给了孟获撤退的一个机会。
如今战场已经乱作一团,郭淮就算有心想要调度,一时间也难以传达命令,军队只能依靠各部进行调派。
只是自己已经留下了后手,实在不行一会突进也有机会乘乱袭杀无数敌军。
血溅上了容颜,原先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此刻却冷若冰霜,万千男儿竟无一能挡!
郭淮皱眉,在她的率领之下,滇军竟开始有了反击迹象。
而自己手下并无强力战将,想要挡住这样的猛将当真是难行,未曾想这滇军之中竟还有如此凶猛的悍将!
那女子一路疾驰,神挡杀神!到得近前时候,方才瞧见那模样,却已是染血玫瑰,到叫郭淮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