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臣议君也不合乎常礼啊!”诸葛瑾道。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郭淮道:“陛下常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你是不知道,那杨利和满宠在东都讨论陛下,还笑话说陛下是奸商,这事儿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个遍,也没见他二人被陛下处罚!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们陛下是那种耳朵里听不得好坏的人。”
“算了!我不与你争论,你爱说你说,我反正是不敢说的。”诸葛瑾道:“如今这朱提城尚在,破了朱提城南中乱局安定,你我就都是功臣,还是考虑考虑这事儿比较实在。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计策,你觉得如何?”
“朱提城的事情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你既然有计策的话,提出来说一说也是可以的。”郭淮颔首,道。
“我觉的咱们可以引蛇出洞!”诸葛瑾凑到郭淮的耳边也不知叨唠了些什么,倒是让这郭淮连连点头。
但是他却并没有采纳:“这计策是好计,但是我不打算用此计!按照咱们原本的打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孟获必然会投降。就算他不投降,等到孟琰和爨氏等大军到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大军自乱。朱提一战,我等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只是将军,那样耗费的时间只怕会太久了。”诸葛瑾道:“陛下在南中布局了这么久,我们要是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只怕反而不美啊。”
“无碍!”郭淮道:“从僰道出来,一月左右只三阵便使得孟获被困朱提。咱们不在乎再花费多久时间,只要弟兄们能够多活着回去,一切都好说。”
便是二人争论之间,只见一个军侯快步入帐:“二位将军,陛下发来的密信,说是要将军亲自解密!”
郭淮疑惑,诸葛瑾急忙上前将帛书接过来专呈给郭淮。
这一看却让郭淮的面色骤变,他舔了舔唇,将帛书收入怀中,思忖片刻之后,向着诸葛瑾道:“便如此吧!将你这计策与我的计策合一合,说不定还能够起到奇效,你看如何?”
“但听将军吩咐!”诸葛瑾暗喜,也不知陛下下达了什么命令,竟然叫郭淮放弃了以逸待劳的策略?
二人在这帐中合计片刻之后,诸葛瑾便唱喏向着帐外离去。
目送着诸葛瑾走后,郭淮却是暗叹一声,面上多了几分悲意:“我更希望孟获能够投降,不然这计策还当真用不上了。少些杀戮,少些伤亡比什么都好。”
却说朱提城中,府衙。
孟获这两日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各部族国主家主无不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纷纷希望自己能够投降晋国。
难道这霸业还未展开,便要彻底湮灭了吗?
苦闷的他甚至有些烦恼,其实自己也只是想要好好做一个不受人控制的滇王便是了,为何就这般难呢?
“连战连败,这晋军到底是天神下凡还是怎么?竟能够叫我等这般无力?”孟获连连叹道:“我已经派人从小道南下,让孟琰率军北归,只要打开朱提山咱们就能够打开面前的困局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投降了?”祝融端坐一边,问道。
“嗯!”孟获坚定颔首道:“做了这么大的乱,他王辰会放过我?我相信他会放过其他人,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人心就像是一盘散沙,兀突骨等人早就对晋军惧若猛虎,你若是迟迟不投降只怕城中必然会酿起兵祸。”祝融柔声道:“降了说不定还能够落个好,至少弟兄们能够好好过下去。”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孟获道:“走上了这条路的那天我就知道了,没有缓和的余地。王辰要镇住南疆需要的不仅仅是郭淮的声威,还有我的人头,成千上万的人头。我投降,必死无疑!”
这边虽说着,便见一个军侯快步入了房中,大喝道:“斥候军报,军报!”
孟获倒也来了精神,急忙问道:“何事这般焦急?”
“殿下,晋军兵力已经统计出来,不出五万之数。敌军在东西两面并没有设防,大营主要在朱提山和北面。而且近日晋军因为避暑早就洗甲晾甲,根本就无心作战,营中整日都在高歌。”
“当真如此?”孟获大喜,急忙起身道。
“确实如此!”军侯道。
“好!”孟获更是喜出望外,便道:“传令诸将房中议事!”
“诺!”
孟获喜不胜收,不断来回踱步,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如今破敌当在几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必然能够大破敌军。”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士会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士会
南中的乱局尚且还在继续,吴梁二国的名人隐士们却已经未雨绸缪。
却说那洞庭大湖之上有君山一处,又名洞庭山,传说舜帝二妃曾来此处,死后便为湘水之神,得名于屈原九歌,故而为君山。
只是君山是后世之名,却不知此时为何唤作了君山。
君山对面,岳阳方向,一座高楼正在拔地而起,大都督鲁肃阅兵楼下便是吴国荆州水军大寨,而这里在后世将会成为千古闻名的岳阳楼。
君山之中,一座不大的庄园不知何时已经修建再次,处于这洞府仙山之中,倒是格外有几分神秘,莫不是那神仙洞府?站在阅兵楼上,若是用那晋国铜镜倒也能够清楚看到君山洞府的水榭楼台。
随着小舟在这庄园的渡口上岸,左右两旁有林木无数,恍若世外桃源。
到得这庄园大门前,但见玉虚宫三个大字飞龙走凤,透着一股古朴庄严。难不成此处便是那道家不出世的高人潜修的洞府?如此名字倒是让人想到了道教元始天尊洞府。
只是如今正一盟威道方才创立几十年时间,而道教神仙体系尚未完全建立,也不知如今这玉虚宫到底是不是道家口中的玉虚宫。
但此处依山傍水,洞庭之中,倒也是一副神仙洞府。
早早的,玉虚宫的迎客们便在这渡口及门前恭候各方来的名人隐士,这些门人身穿一袭白衣,看起来更是有几分仙气。迎客之中有男有女,皆是俊美无比。
“没想到州平先生竟也来了,当真是叫人惊喜,快快里间有请。”这女子温柔的声音令人无比舒适,她将面前男子的谏书和请柬用红绳束在一起,亲自引着对方向着宫中而去。
一入了宫中,果真是仙山洞府,琴音婉转飘逸,更有几分仙乐感觉。
“州平先生,未知水镜先生可曾到来?”女子在前方引路,同时问道。
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悲意,道:“先生早在十余年前便已仙逝。”
女子一惊,脚步一滞,道:“这倒是未曾听人说过,我等以为先生已经云游去了,却不知已仙逝。如今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奇才,当真是可惜至极啊。”
“未知也不怪你们,昔日先生走后便是我与广元为先生收殓。遵照先生遗命,十年内不得走漏他的死讯。如今十年之期已过,方才感言。”
女子将一扇门推开,里间陈列也极为简单,请着崔州平入了里间,她将这焚香引燃,方才欠身施礼,道:“委屈先生在此小住几日,我这便去禀明师祖,等候师祖召见便是。”
崔州平颔首,并未多言。
女子欠身离去,他来了这后窗前,远眺这洞庭烟波,不禁想起先前好友在隆中叙旧之事。
故友们都不愿来此搅和,原以为诸位好友是玩笑,如今样子怕是当真不愿过来了。
很快,女子去而复返,向着崔州平施礼,道:“先生,师祖有请。”
随着女子在这庄园之中转转绕绕,来得这庄园后院一处阁楼。
阁楼外面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正站在门前,如今的他身上少了几分稚气,更多了几分迫人的英气,白衣广袖利刃腰悬。
女子欠身施礼,道:“兄长,这是师祖的客人。”
“嗯!”男子颔首,推开了门示意崔州平随着自己入阁楼之中。
入了阁楼之中,那焚香令人心旷神怡,一种舒适的感觉从口鼻传达肺腑再散到了全身。
楼中一个中年人正握着古卷细细看着,也不知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三十左右大小,在这里却被称为师祖,当真是了得。
见崔州平来了,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坐,身上透着一股官威,哪里见得丝毫洞府仙人气息?
直到他自己将手上的内容完全看完之后,方才放下卷宗,向其笑道:“这大议还有几日时间,没曾想你便这么早来了?只是你荆襄名士之中,为何不见庞德公及黄承彦啊?”
“在下不知!”崔州平抱拳,道:“未曾听得二位前辈的消息。”
“卧龙呢?回到隆中那么久了,为何不见过来?”
“在下倒也还是不知!”崔州平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其实他也蛮后悔的,这洞庭君山之会自己就不应该来。要不是因为与汉家多少有那么一丝关系还在,不愿见到灭了汉家天下的王辰能够得到天下,自己也不会来此受气。
不过想来想去倒也无所谓了,至少在这里给这玉虚宫后面的人送一个礼也算是安心了,至少能够闲云野鹤,不受那官场束缚。
“哦!”男子颔首,摆手道:“下去吧!”说到这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又尽量挤出一丝笑容,道:“若有哪里不满的地方,便与我说。”
“谢过!”崔州平起身,不愿再做停留转身离去。
这边厢君山之会显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看来举办之人应是这官场中人,另一面的隆中倒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草庐中,诸葛亮正一手握卷,一手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惬意的享受着。
“丞相!您多少还是去一去吧!”
这旁边,一个官员带着谄笑,弯腰向着诸葛亮说着。
“诶!我早就不是丞相了,在这隆中过我村夫的日子倒也挺好,何必去那君山惹那不痛快?再说了,我也答应过陛下不出南阳境内。”
说罢,诸葛亮又给他满上一杯茶,笑道:“来来来,喝茶,喝茶。”
官员面带失落,但还是谄笑着将这茶拿起,他思索着不知该这么说话来打动这位丞相。
诸葛亮却一心沉迷在手上的书中,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打算。
官员又将茶放下,向其抱拳,道:“丞相若是不去,那么在下也不好叨扰了,这便告辞了。”
“嗯!”诸葛亮颔首。
那官员如释重负,急急忙忙便向着草庐外离去。
“诶,怎么走了?这饭食都做好!”黄婉贞从侧房出来,还带着一丝讪笑看着官员不回头的身影。
“你还真打算留他吃饭?”诸葛亮将书放下,站起身来,道:“看来二国当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也不知是谁的点子想要用大网网一把这些名人隐士。”
“就你想法多,如今晋国才人如云,二国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要采用这样的法子才是。要是再不想办法填补一下谋臣将军的空缺,将来又当如何?”黄婉贞无奈道:“既然不吃了,那我便撤了饭食咯?”
“慌什么?把酒樽摆上,添上一副碗筷,这人说不通我马上有人要来。”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献计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献计
倒也正如诸葛亮所言,很快便闻房外传来几声呼喊,显是熟人来此。
诸葛亮快步迎了出去,来人可不仅仅是熟人那么简单。但见一个中年汉子正提着一壶酒,快步过来。
“汉升啊汉升,我就知道你会来。快快里间有请,婉贞可是备上了好菜,就等着你的好酒了。”诸葛亮上前几步,大笑着将这好酒笑纳。
“孔明就是孔明,我还没来就已经算到我要来了。”黄忠笑道。
“如今二国暗中操办了这君山之会,陛下担心我不会去,自然会让你们来游说,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猜的?”
说着,二人入了草庐偏房,黄婉贞早就将这饭食备好。
一一落座之后,诸葛亮也是毫不客气将这酒开封,细细嗅了嗅,一脸享受,笑道:“这御酒可是好久没有喝到了,看来这陛下还是记得我的啊!”
说着,便将这酒给众人满上,也不招呼自顾自的先喝了三樽。
“孔明为何这般失礼?”黄婉贞看着黄忠手拿着酒樽一脸尴尬的模样,不由得嗔了诸葛亮几句。
诸葛亮却是笑道:“婉贞,这事儿你就不懂了。这说客的酒就得先喝,喝了才好谈事情嘛!对了,你可不能喝,这酒要喝了就像是欠了一个人情,你得还!”
“你小子,才过多久就这样贫了?”黄忠笑道:“不过实不相瞒,这酒还当真是陛下赐给的。既然孔明你已经喝了,那么咱们是不是该说事儿了?”
“看吧!我就说吧,这还没喝好,这里便急着要人还人情了!”诸葛亮笑道:“不行不行,得吃好喝好了,咱们再说不是?”
黄忠急忙将酒一把夺过来,道:“诶,那可不行。你要是喝醉了,我找谁说理去?”
“婉贞不也行吗?婉贞的能力,你一个兄长还不清楚吗?”诸葛亮说完,却见黄忠还是不愿给自己,急忙道:“好好好,这样行吧,一个问题一樽酒!”
“好!”黄忠这才将酒给他。
诸葛亮也给自己满上一樽,方才将酒壶放到一边,道:“问吧!”
“陛下都派人来了,你为何不去君山之会?”黄忠正色道。
诸葛亮将酒樽举起来,一口干了,道:“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
“你的意思是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