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仁寿宫急匆匆赶来的宦官,依旧还死死的抱着朱厚照的腿。
“殿下啊,不可啊,太皇太后若是知道……”
“她老人家不是已经知道了,你们就知道讳疾忌医,休要啰嗦,滚出去!”
朱厚照发起了蛮来。
“苏月,你这狗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血型对了没有。”
苏月在一旁,也是吓的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道:“对……对过了,是乙型。”
朱厚照一脚踹开一个宦官,道:“老方说过……”
方继藩忙摇头,矢口否认:“我没有说过,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朱厚照却不理他,继续道:“医者仁心,见了病人生了病,就忍不住要饥渴难耐,本宫对此,深以为然,你看看你们,个个胆小怕事,有一个人,像大夫么?这周国丈不治必死,治了还有一线生,都在这里做什么,给本宫找乙型血的人来,抽血,再预备输血,老方,你来打下,我来主刀,无关的人,统统都给本宫滚出去!”
朱厚照当立断,红着眼睛。
他是一个较真的人,只认死理,有病就得治,哪里理会什么客观的情况。至于治好治坏,这是另一回事。
苏月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开始去做准备。
方继藩只觉得晕乎乎的,也不知是对是错,突而觉得朱厚照的话有道理,又突然想到一幕可怕的场景……不太完整的老国丈可能死在术台上,周家上下,披麻戴孝,嗷嗷的哭了一大片,然后太皇太后将自己绑了,也赤条条的绑在了术台上,用解牛刀,将他大卸十八块。
………………
第章,来点月票鼓励一下。
第七千零五章:求生欲
到了这个份上,方继藩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动术吧。
方继藩道:“那就动吧。”
一声令下,世界清静了。
再没有人敢嚎哭和嗷嗷叫,朱厚照精神大震,二人开始各自准备。
…………
仁寿宫。
太皇太后显得有些急。
自己的兄弟周正,自大病之后,她便心里不安。
这是自己的兄弟啊,在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兄弟仰仗的很。
如今这兄弟年纪大了,眼看着……要不成了。
太皇太后除了心里唏嘘,也是徒呼奈何。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说什么,早就该知天命了。
可虽是早有准备,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可有什么法子呢,人难道还斗得过老天爷,阎王要你更死,岂会留你过五更。
当初自己的儿子成化皇帝,成日求仙问道,也想活下去,可最后如何?
这是命哪,太皇太后早就到了知命的年纪,所以,她……只好等……总有一日,自己的兄弟会死,自己,也将驾鹤西去……
周家那里,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了,就等周正一命呜呼,太皇太后在仁寿宫,也早有打算,她希望向皇帝给自己兄弟求一个追谥,再将自己兄弟风光大葬了,如此,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哪里想到,大清早的,听到了可怕的事。
自己的兄弟,竟被太子给绑走了,说是要去治病。
太皇太后一听,几乎要吓死了。
这……还了得。
太子的艺,她是知道的,不就是动刀子嘛。
可寻常壮年动刀子倒也罢了,自己的兄弟,可是年过古稀啊。且不说,这一把年纪,这不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且若只是这样去世了,尚且还称得上是寿终正寝,可若被人开膛破肚,这……死的不完整啊。
古人是极追求完整的,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因而,身首异处,往往是重犯,若是赐了一个全尸,这叫恩典。
太皇太后虽不至像那成化皇帝一般,求仙问药,巴望着长生,却也笃信道学,认为人死之后,会有另外一个世界。
太皇太后几乎要气晕过去,忙让人前去阻止,这边在仁寿宫焦灼等待。
过了老半天,那宦官却是急匆匆的回来:“娘娘……娘娘……奴婢万死。”
这宦官面如死灰。
太皇太后厉声道:“怎么?”
“太子殿下还有方都尉……他们……他们一意孤行,非要……非要开膛破肚不可……”
太皇太后晕乎乎的,她也算是服气了,自己的曾孙和曾孙女婿,要宰了自己的兄弟,太皇太后道:“这两个混账,难道就不知道,鄞州候老迈,承受不了这开膛破肚之苦吗?”
“他们……他们知道呀,他们说……他们说……可以引血……”
引血……
太皇太后听得一知半解,却是急了,此时觉得头晕的厉害,忍不住道:“去救人,去救人,刀下留人,给鄞州候,留个全尸吧,诶哟,诶哟……”
她扶着额。
吓的宦官脸色变了,周遭的女官匆匆要去请太医。
太皇太后打开那上前要来试探的宦官:“不要管哀家,不要管!叫人去……再去,刀下留人,他们不听你们的话,总还听陛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