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人在金国,杀回南宋 第96节

  任我行的眼眸里,有九成昏黄,一成迷乱,混淆在了一起,浊得很。他乜鹿尘,俯瞰鹿尘,也好像在正视鹿尘。他既小看鹿尘,也十分重视鹿尘。

  他忽然发现,刚才鹿尘本可以出手的。

  只是没有出手。

  于是,所有的小看、俯瞰,都不过是表面。所有的正视、重视,才是真切。因为他忽然发现,鹿尘这个年轻人,也许比张无忌、江小鱼更加可怕和恐怖。

  在这关键时刻,他忽然升起一点好像与现在这紧张氛围,有点不沾边的疑惑:这年轻人到底来自于哪门哪派?哪家故人门下?哪位高手门生?哪里来的气派?哪里来的气象?

  哪里来得这么强,这么强,这么强!?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现在退却,还有生机。今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夫和你交个朋友。”

  张无忌、江小鱼、向问天,任盈盈,不知怎的,注意到任我行话语中的极细致处。

  他一开始说“你们”,然后说“咱们”,最后说“你”。

  语气渐弱。

  鹿尘却自顾道,“我不和你做朋友。我已说过,我是来杀你的。任我行,你不是聋子,应该清楚得很。所以,你出手吧,我就等着你出手呢。你一出手,我才好杀了你。”

  任我行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出手。看一看,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一抬手,凝聚奇力,凌空一掌打出,八万年的功力,疏忽而至。这一次,没有雷声,没有天惊地动,没有万象森罗,反而是安静,寂静,沉静。任我行一出手,世界陡然间没有了声音,万籁俱静。

  忽然,所有人张无忌、江小鱼、向问天、任盈盈,乃至于满城百姓,飞禽走兽,山川树木,全都感觉到自己死了。

  然后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真的死了。

  任我行一招携带死的意志,是收不了招的。所以,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忠心属下,亦一招赐死。

  不过,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

  他们可以死,也可以不死。死或者不死,全在任我行的操纵之中。他们的自我,都消磨了,也弥散了,沦为任我行真气之中,宛若一个巨大的无形旋涡,汲取了所有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吸星大法,任我行吸掉了人命,人心,人情,爱恨情仇、一切事物,与他一同为敌。

  只有鹿尘是活着的。

  也只有鹿尘是任我行操纵不了的。

  他独立于旋涡之外,他是旋涡无法卷进去的东西。

  鹿尘背后有两柄剑,一柄玉剑,一柄木剑,两柄剑倏然间飞腾而起,形如两条蛟龙纠缠。鹿尘抬手一挥,接过两柄剑来。空气之中有无形的变化,蔓延传递起来,像是琴弦波动,又像是墨迹浸染。

  鹿尘怒喝一声,抄起两柄剑,幻出两道虹光,飞驰半空。有丝丝缕缕剑气振起,编织出一场杀局,散发金光,欲网情牢。轰隆一声,正撞上半空中的凌空一掌。

  火花四溅。

  斥开天地新局面。

  鹿尘感到了八万年功力的厚重。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天旋地转,天昏地暗,泰山压顶,雄浑巨力,世上的一切皆加赐而来,成了一座动摇不得的山峰,永世镇压,不得翻身。他的眼耳口鼻,皆成昏聩。

  整个世界,朝着他合拢过来,那些世界的侧面,形如一只一只大手,将他抓在其中,不得自由。

  倏然间,他见不得,听不清,闻不着,摸不到。

  鹿尘却不慌不乱,凝聚了精、气、神,心中只有自我,同时也自己供奉自我。循着极乐大悲咒的念头,运起情剑意境,把持观自在境界,运转九阴真经木属。

  然后,他听到了。

  一声巨响。

  花开别离。

  云散风雨。

  柳绿山青。

  自此开天辟地。

  鹿尘落在地上,手中是两截断剑。

  任我行满足无比的叹了口气,剑痕从眉心自脚底。

  破了吸星大法!(本章完)

第111章 缺乏勇气的张无忌

  鹿尘落在地上,半跪于地,低头沉寂许久之后,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落地,点点滴滴,坠在满是雨迹的青石砖上,在映漾的水波中,成一道绽开的红花。红花上,倒映出鹿尘的脸色,苍白、疲惫,并不好看,但带着笑容。

  他赢了。

  天空上,任我行渐渐下落。他越是下落,身上的剑痕越是清晰可见,鲜血一颗一颗、一粒一粒,溢出肌肤,挤出体表。等一双脚落在地上,他混身缀满血色的珠玉。

  这时候,风雨已渐歇,乌云从浓滚黑厚,变作散开,使得皎洁明月,接引了一方光华,照耀而下。这本是任我行弄出来的天象,他功力一去,自然而然恢复正常的宁定午夜。

  这座酒楼,被鹿尘等人拆除,其中的居民却已经抢先被驱逐了。是以他们这一战纵然轰轰烈烈,倒也没有引起很多伤亡。但大概会有很多人知晓,此处有惊天动地的高手交战。未有个明确结果,谁也不敢冒然接近。

  任盈盈站在一旁,呆愣许久,才叫一声,“父亲。”声音平静轻盈,却又悠长、复杂、难以形容。

  也许在她心中深处,并无对任我行的真切诚挚情感,因为这父亲没有养过她,关心过她,陪伴过她。但有时候正因没有感情,才会有无限的遐想空间。

  向问天谈及救出任我行时,她自然责无旁贷,勇做先锋。但偶尔分神,总念着父亲是个怎样的人,笑起来如何,会否很霸道,又会不会关心自己……脑中有数不尽的疑问和期待,当然也有许多的害怕和恐惧。

  无论如何,在她人生之中,救出任我行本该只是个开始。之后的路很长,很有挑战性,或好或坏。她没料到的是,这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是以,她这一声,唤得木然呆滞,宛若泥塑木偶。

  任我行落在地上,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第一句话是,“你不要报仇。”

  任盈盈恍若不觉,依次看向鹿尘,张无忌,江小鱼三人。鹿尘站起身来,坦然面对,而张无忌江小鱼,则分别有所歉疚,让开脸颊。他们初出茅庐,还未习惯江湖上的纷争厮杀爱恨情仇。

  任我行死死盯着她,目光深沉,带着某种决绝。仿佛这一刻她不回答,他永远也看着她,盯着她。

  任盈盈终于点了点头,两行清泪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

  然后任我行才顺畅的说下去,“你身为圣姑,并未主持教务,他们不会害你。爹爹无能,你去找靠山,用你的所知,用你的所能,从武和东方手中,保住命去。爹相信你。”

  他这话,半是给任盈盈说,半是请见鹿尘。一旁鹿尘点了点头,算应了请求。

  任我行又看向向问天,“向兄弟,你是作恶多端,想是没得救了。为兄无能,劳你多年记挂不忘,真害了你。”

  向问天呆呆看了他许久,才一抬手,拍在脑门上,苦笑道,“他娘的,大动作总有大风险。好好好,任教主,属下跟你这么多年,今日死在同日,也算不薄。属下唯有一个请求,由您送属下上路罢。”

  任我行点了点头,抬手一指,凌空射出一道指劲,直击在向问天死穴上。向问天闭上眼睛,形如接受某种赏赐,只听啵一声,身子摇晃一下,应声而栽倒。

  打出了这样一指,任我行也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垂头,无了声息。

  他们如此行事,视死如归,倒也英雄。张无忌和江小鱼相互搀扶,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知道此事有了个结果。

  鹿尘的梦华、先觉二剑,均已崩碎,成了断剑。

  他低头看了看,神色一肃,道一声,“多谢陪伴。”将两截断剑,撒手弃置。

  它们自然受不住八万年的内力,休说这两柄剑了,鹿尘浑身上下经脉,也寸寸碎裂,丹田气海,尽数毁于一旦。若寻常武人、医师见了,要不怀疑他是否能练武功,要不质疑他是否能够活着。

  严格来说,他现如今的身体状况,比最初练武时候,更见恶劣。

  但他现在何等境界,距离大三合也不过一步之遥,平生所遇到许多武学上的道理,虽不尽解,胸中也无滞碍。在武学上的造诣,几经磨练,终于达到某种巅峰,以至于妙达通灵,圆觉神满。

  这种境界,他已经可以使得铁树开花,瀑布倒流,化腐朽为神奇。自然,也可以使得:不能练武的人可以练武,不能修行的人可以修行,练一天的武功相当于别人练十年。

  对鹿尘而言,此战结束之后,只需要养望几日,身体自然而然恢复状况,重回巅峰时刻。

  如此一战,给予他许许多多的感受,均记载在心海之中,无论何时回顾,皆能历历在目。严格来说,鹿尘不是在对抗任我行,那种伟力是无法对抗的,是在场所有人的灭顶之灾。

  幸运的是,前面两次轰击,令他看出任我行的功力,在于虚实之间。

  世上任何人,想要承受八万年内力的轰击,都不简单。反过来说,想要从容运用八万年的功力,则会更难。

  任我行的情况特殊,他曾经登临在大三合境界,精、气、神运转皆成圆满。但后来,他破了功、跌了境界,八万年内力仍在,却成了一条他无法降服的孽龙。

  幸运或是不幸之处在于,吸星大法到底精妙,那些内力根本不是来自于他身体经脉、丹田、气海等诸多地方,可以保他运转。同时也代表,二者之间,泾渭分明,并未融会贯通,成了不可分割的一处。

  也就是说,任我行吸收别人的内力,是放在一个特殊的空间,迎敌的时候,再运用这份庞大内力,也是打开这个特殊的空间。这个特殊的空间,是由吸星大法制造,没有形迹,无可捉摸,却实实在在储存了超过八万年的内力。

  它俨然是一座宝库,而大门的钥匙在任我行手中。

  但到底,宝库不是任我行,任我行也不是宝库,他们之间的运转不是全无破绽。磅礴的功力,已成为有别于任我行的一个他者,它伟大、了不起、难以匹敌,可它不是任我行。

  鹿尘也根本不需要打败这八万年内力要是只有十分之一数目,八千年功力,他倒有兴趣,集结了精气神,去尝试尝试。

  现在而言,他要打败的也只不过是任我行而已。

  鹿尘的胜利,需要分外感谢张无忌和江小鱼。不是他们以身犯险,他没那么容易看出任我行与吸星大法功体运转之间的滞碍,于是一击之中,他赌上了一切,令梦华、先觉两柄剑毁于一旦,切断了任我行与吸星大法的联系。

  于是,在那一刻,宝库的大门永远的关上了。

  就算再有另一个人练成了吸星大法,也难以找到这八万年的功力。不同的武功,就像是不同的宝库,但即使是相同的武功,也有不同的密码。丁春秋、朱无视,皆是如此。

  也许世上只有通晓北冥神功的人,才能找到他们三家支流,以更上位的姿态强行破译。但身具如此玄功,想要内力,只会比他们更加容易,自然也看不起三人的积累。

  但所有人不知道的是,鹿尘的“心海”,已悄然记载了一些信息,那就是:任我行运功时的所有状态,包括肉体上、能量上、精神上的种种变化,细微之至,甚至还能够反复回看。

  这等若是,他虽不知道任我行输入了什么密码,却用录像机将任我行输入密码时的动态,一一摄录下来。只需要一定时间,他总有机会破译密码。并且,他绝不愿意如任我行般,功我二分。

  鹿尘下定决心,找到以经脉丹田,容纳八万年内力的方法。到时候,那无人追究的八万年内力,皆要归他所有。

  而有此收获,鹿尘的付出已经颇为值得。

  ……

  任我行倒了,向问天死了。三人的目光,倏然一起看向了任盈盈。

  任盈盈很规矩,很老实。她立在原地,衣装似雪,忽然一扯面上的黑纱,又拧断了手中的黑鞭。

  黑纱下,露出一张娇柔中带有英气的面容,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她只能道,“小女子愿意背弃日月神教,为武当山所用。”

  要说她打从心底,也是对三人有点恨意的,但只不过是有点。更多的,是身如浮萍,随风漂流,不知所措,前路迷茫的惆怅。说到底,她是个二十出头,便被人高高架起的圣姑而已。

  江湖对她而言,太神秘,也太疲惫。她一出生,也许就注定要卷入东方不败和武则天的争斗中,最无奈之处在于,她的父亲也是一代英豪,只是在大胆步入游戏之中时,竟至于一步踏错,失足成千古笑。

  成败一线,争对了就是一步登天,错了便是粉身碎骨。对这种爱恨情仇,她怕了,也惧了。任我行说得没错,她能做的,也只有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活下去。

  于是,在黑夜寂静之中,她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第二句话,则对着张无忌说,“张无忌,多年未见,你成了原子了。但却不知,是谁教了你《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两位少侠大约不知,但你心里却清清楚楚,你这次过来,要杀的不是任我行,而是我,对么?”

  鹿尘和江小鱼不知其中内情,听着这莫名其妙一长串,均看向张无忌。

  张无忌脸色微变,没想到被反将一军,随即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是奉了命来杀你的。”

  又看向旁边两人,苦笑道,“两位道兄,望不怪责小弟,隐瞒事实。其实小弟真实身份,是大唐女皇武门下,她暗传神功,祛除寒毒,授原子身份,对小弟有大恩大德。至于东方教主,他大约还没听过小弟这个人。”

  鹿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任盈盈,“这和武又有什么关系?”

  任盈盈将自己所知,合盘托出。她鼓足勇气,是任我行临死的意思,也是她唯一生还的机会。

  两人听了,这才知道小小一个任盈盈,居然牵连甚广,使得两名大三合中极了不得的高人,为之几度博弈。张无忌在一旁,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说什么。

  他们心领神会,这么看来,张无忌人在黑木崖上,暗中为武所培养。武实为善母,本不该任命原子。这应当是只有他们二人内部知晓的事情,对东方不败而言,却不知道眼皮子底下,善母和原子已经联合。

  江小鱼不由冷笑,“女皇武真是野心勃勃,她统合三大魔门,意欲何为,谁也清楚。所谓唇亡齿寒,她若功成,什么武当少林,大宋大明,只怕也都为他所征服了罢。”

  鹿尘转过头,对张无忌道,“至于张兄弟你……”

  张无忌低着头道,“两位道兄,莫怪小弟。圣人赠我神功,为我免去寒毒,于情于理,因仁因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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